刘佳佳(河北大学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假霸王与真虞姬
刘佳佳
(河北大学文学院,河北 保定071000)
《霸王别姬》可以说是中国电影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本片从民国初期,横跨了国民党时期,抗战,解放,文革,平反等一系列历史,程蝶衣,段小楼二人也渡过风风雨雨。真是:百年觉醒,原是南柯一梦。导演用细腻深入的方法讲述了一个百转千回的故事,刻画了程蝶衣和段小楼两个丰满的人物形象。关于人性,关于爱情,关于现实,一切的一切在这部雅俗共赏的经典中被诠释得淋漓尽致。伴随着京剧的鼓点,一个假霸王和两个真虞姬的故事就此展开。
《霸王别姬》;电影评论;假霸王;真虞姬
印象中已经是第五次看《霸王别姬》,台词都会背几句,但是对于这部意义深厚的影片。可谓是百看不厌。其原因当然有哥哥 张国荣在影片里的精彩表现,更深的一层还属对于影片背后折射出来的更深意味的存在。关于人性,关于爱情,关于现实,一切的一切在这部雅俗共赏的经典中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影片的背景是一出戏《霸王别姬》,主人公是小石头和小豆子,也就是后来长大的段小楼和程蝶衣。两人因这出戏唱得大红大紫,又因这出戏唱得生死天涯。
提及英雄盖世的霸王,会想起他的垓下绝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曲唱罢,满心悲凉;提及重情重义的虞姬,会想起她的含香喋吟: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这是影片中的戏文,对段小楼来说这也仅仅是戏文而已,但对于程蝶衣来说,这是承诺,是用生命去实践,用时间去见证的承诺。
扮演霸王这一角色的段小楼虽然演绎得活灵活现,但是他心中始终是否定戏如人生这一思想的,他只是戏里的霸王,就像他曾对程蝶衣冷嘲热讽时说的那句:“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戏外的段小楼要做的是物质世界的霸王,要女人,要名利,有梦想,有追求,他要做响当当的角儿。他刚正却会屈服,他固执却会妥协。比起程蝶衣,他更会在这个现实世界摸爬滚打,他会追随这个动荡不安的世道沉沉浮浮。从清末到新中国成立,他反过清,抗过日,也会惧怕造反派。印象深刻的一个镜头是文革中段小楼和程蝶衣被红卫兵押着跪在火堆旁交代“罪行”,炙热的火烤花了段小楼脸上的霸王妆,他惊恐地交代,揭发。他的脸,一半是段小楼,一半是残妆的楚霸王。那一刻恍惚,他是戏子段小楼还是枭雄楚霸王。其实心里明白,段小楼从不曾是霸王,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
影片对段小楼内心的挣扎和变化进行了形象的阐释,从他对京戏的至死方休到他承认唱戏只是混世的手艺,从他对程蝶衣的关爱到对程蝶衣暧昧感情的惧怕和逃避;从他对菊仙的爱和依赖,到为了自己保全自己而抛弃菊仙,一幕幕,似真似幻,刻画出了段小楼心灵的蜕变史,也从侧面反映了中国历史的巨变。
段小楼的一生都在上演着《霸王别姬》,不过是一个假霸王和两个真虞姬。他的生命里有蝶衣,有菊仙,段小楼的内心是复杂的,他想过安稳的生活,于是他别了程蝶衣,但是他又放不下蝶衣对他的情谊,于是又别菊仙,他的一生都在这千千结中辗转纠缠,反反复复,到最后,为他痴,为他狂的两个人都为他所伤,离他而去。一个穿着艳美的红嫁衣却赤着脚自杀了(当初菊仙就是光着脚抛弃一切投奔段小楼的,也许她想,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吧。)一个画着艳美的虞姬妆拔剑自刎了。段小楼是幸福的,因为他得到了两个“女人”的爱,段小楼又是不幸的,因为他同时失去了她们,段小楼一生都在逃避霸王的命运,他在现实中学会屈服,在变革中学会妥协,可是在最后蝶衣自刎的瞬间,终究成全了他的霸王之身,但同时,霸王也永远地失去了虞姬。段小楼到底算不算霸王,可能每个人心理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我相信,在蝶衣的心中,段小楼始终是霸王,一个盖世英雄。
说完霸王,再来说说虞姬,张国荣演的这版虞姬可以说满足了我对虞姬的所有幻想。美艳,坚贞,重情重义,从一而终,不错,程蝶衣就是真虞姬,从被母亲剁下六指送进科班那天起,他就和虞姬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程蝶衣是倔强的。“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一遍遍被他唱错的戏文,透露出他内心的倔强。因着这份倔强,才有了后来他对段小楼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爱。请允许我称它为爱情,他是一个倔强的人,是生活中最有棱角的那个,他是那把冷峻又锋利的宝剑,刺伤了别人,却也刺伤了自己。正是因为程蝶衣身上那股锐气,才造成了程蝶衣不为社会接受的尴尬境地。他分不清自己是戏子程蝶衣还是妃子虞姬。戏里戏外,程蝶衣的成长史,正是他一步步走向被戕害的过程。从当初师哥用烟袋锅子捣破他的嘴,他唱出:“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之时,程蝶衣之为虞姬的角色便被定格了。这也注定了他一生的命运。当蝶衣被送到张公公府上时,那坤说:“虞姬再怎么演,也都有个死。”当影片末尾蝶衣义无反顾走向死地之时,赫然发现,蝶衣的一生都在印证着这句谶语。
蝶衣的一生,曾荣誉之至也饱受欺凌。从被晚清的张公公欺辱到文革中被红卫兵押着揭发,他是脆弱的,但他又是倔强的。在风云变幻的社会环境中使他不断被现实压倒,他依旧我行我素。他不顾师傅说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执意将小四抱回戏班。他执意对段小楼付出真挚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去寻找那把宝剑,他执着于京戏,执着于这永恒的艺术,哪怕是唱给日本人,因为在他心里艺术是纯粹的,是没有国界的。他内心是虚妄的,却又及其现实地坚信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在他眼里,他就是虞姬,就要做到从一而终,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可是在那个衰落与新生并存的世界里,至纯至洁的程蝶衣是不被理解的,是不被供奉的。他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时代的玩物,没有自己的思想自由,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此便成了段小楼口中不疯魔不成活的戏子。
是的,他是一个戏子,他是落后的,但是在一定意义上,他又是永恒的,京戏和霸王是他的生命,所以当他看到京戏被改成文明戏,看到楚霸王背叛他,梦想的一切轰然倒塌,终于让他彻底崩溃,蝶衣的结局是残酷的,更是绚丽的,程蝶衣希望十一年后再次演绎千古绝唱《霸王别姬》,却在戏中用那把寻寻觅觅得来的宝剑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蝶衣死在了戏里,成了真正的虞姬。“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兑现了自己从一而终的承诺,并真正完成了自己毕生追求的艺术人生。
看到结尾,想起程蝶衣的那句话:“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程蝶衣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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