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亚里士多德修辞学思想

陈琼

【摘要】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思想不仅对当时的西方修辞学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为现当代修辞学发展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方法论的指导。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在西方修辞学史上具有重大意义，他的修辞学思想主要体现在该书中。文章立足于《修辞学》，简要概述了其体现出的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思想，进一步探讨了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观。

【关键词】《修辞学》;亚里士多德;修辞学思想

一、前言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322），古希腊人，世界古代史上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和教育家之一，被称为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他对哲学、政治学、伦理学、修辞学、自然科学等各门学科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各领域的著作颇丰。在修辞学方面，他的《修辞学》一书是最古老且最具有影响力的修辞学专著，正如温科学学者所评价的“他对西方修辞学的影响是无可比拟的，这里要强调的是他在《修辞学》（Rhetoric）中的卓越见解”，“《修辞学》被认为是西方修辞学的奠基之作，即使在当代，也常常被认为是写作和言语交际学科的基础”（温科学，2006：7）。亚里士多德在西方修辞学史上首次把修辞学系统化，系统地总结了修辞技艺，他的修辞学理论思想主要体现在《修辞学》一书中。

二、对修辞的本质属性提出了独特和深刻的表述

1.对修辞进行定义

修辞学在古希腊中指演讲艺术或“雄辩术”，所谓的修辞学家就是指演说家，其目的在于说服人，比如当今西方世界的总统选举演讲，或者议员选举演讲，如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克林顿等都是伟大的演说家，他们无一例外地具备了强大的雄辩能力。在古希腊，各种哲学思想百家争鸣，哲学家都以语言作为武器来追求真理，雅典的民主政治使得民众得以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讨论。因此，时代及社会的需要使得当时的演讲和论辩的风气日盛流行，同时也出现了一批专门收取学费以传授演讲技艺的人，例如普罗塔哥拉（Protagoras）、高尔吉亚（Gorgias）等，这些人被称为“哲辩师”（sophist）。由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过分强调了煽情的演讲而忽视了问题的实质，因此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Plato，428B.C—348B.C）对修辞学进行了评判和攻击，把“辩证”（dialectic）和“修辞”对立起来。

亚里士多德继承了他的老师柏拉图的严谨和认真，但在修辞学的观点方面，他与柏拉图持有不同观点。亚里士多德强调修辞学要以事实为根据及需要通过逻辑的说服论证，他指出修辞学的功用不仅仅在于完成某个偶然性的说服，还要关注普遍性的说服的内在原理，因而他给修辞学做出了明确的定义：修辞学是“在每一事例中发现可行的说服方式的能力”。并且在这一点上他认为修辞术与辩证法具有相似性，即说服是一种证明，修辞术所运用的推理论证与例证法正像辩证法中运用的归纳法和演绎法。除此之外，他还列举了推理论证的多样性情况并且要求演说者必须以求真之心进行演讲或论辩，从而区别了修辞术与诡辩。

2.指出修辞的特征

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既继承了早期哲辩师的观点，又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表述。首先，他认同言说是一种力量，同时又认为修辞技巧可以通过学习或训练来增强或获得，是个人的一种说服能力。一个人的说服能力的强与弱，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这与其所处的言语环境和实践学习的程度有关。其次，修辞者还必须针对每一个议题同时掌握正反两面的两套立论和证明以保证具备把握全局的话语能力，并且，修辞说服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所采用的手段。再次，他指出修辞活动的领域具有不确定性，因此言说艺术有一般和特殊两大类，前者可以就任何问题发表评论或提出论证，后者用于专门学科或领域的内部交流与讨论。除此之外，他对修辞的讨论范围和受众都提出了明确的界定。

三、对修辞学体系提出了一系列三分法

1.审议性言说、庭辩性言说和表现性言说

亚里士多德认为言说情景由演讲者、话题和受众或听众三大基本要素构成，其中受众是目的，也是最关键的环节。根据受众种类、修辞内容或目的的不同，他把演讲修辞分为三类，即审议性言说（deliberative speech，用于政治聚会时的劝说）、庭辩性言说（forensic speech，用于法庭上的辩论）和表现性言说（epideictic speech，用于表彰德行、針砭时弊或谴责某人某事的演讲）。这个三分法都受到后来的修辞学家们所认同。

2.诉诸修辞者人格、诉诸受众情感和诉诸道理

演讲者要成功说服受众，要靠三个关键因素：一是内容;二是文辞;三是演说技巧。据此，亚里士多德将说服手段分为三种：诉诸修辞者人格（ethos）、诉诸受众情感（pathos）和诉诸道理（logos）。

诉诸修辞者人格是指劝说取决于演讲者或修辞者的人品修养，当说话者是可靠或可信的，那么说服便可以通过演讲者的人格魅力来实现。亚里士多德认为修辞者的人格是最有效的说服手段，是起支配作用的因素，而人格又包括三种基本要素，明智、美德和善意，这三种品质缺了任何一样都会失去说服力。任何成功的演讲都是对演讲者的三种人格要素的接受与认可的结果，所以说演讲者的个人魅力在演讲当中占据重要地位。

诉诸受众情感是指劝说取决于受众的情感或心态，即用演说触动受众的情感和调动他们的情绪，将受众置于一种最受影响的情感状态，也就是说演说者要尽可能地通过感情去打动听众，使演说者的观点被听众认同和接受。另外，亚里士多德还将受众分为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贵族、富人和拥有权力者共六类特定群体，并对他们的性格和情感特征做出描述，这些心理分析对西方后来的典型性格理论的形成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诉诸道理是指劝说取决于演讲者所提供的具有说服力的“看上去如此”的表面证据或经过证明，或“似乎有所”证明的具体事例、意见和观点等，即通过讲事实摆道理来达到说服目的。

3.清晰、适当和正确

亚里士多德认为语言风格对说服功能关系很大，演讲者要做到语言的使用得当，言辞最大限度地服务于说服受众。清晰（clarity）、适当（propriety）和正确（correctness）是亚里士多德提出的语言风格特征的三个原则。清晰是指言语要自然流畅，不做作和少用奇词怪字;适当是指语言风格要与题材相协调，例如有关欢庆节日的演讲就要用欢快幽默的语言而不适宜用庄严肃穆的语言，语言风格与题材协调才能正确表达出演讲者的情感和性情;正确是指规范用语和恰当的表达方式。

亚里士多德将这三个原则看成言语风格的骨与肉，彼此相辅相成，如果观点或者思路模糊，语言风格与题材偏离，就无法准确传递演讲者的个人情感，达不到说服功能的目的。他认为，最好的修辞文体应该是清晰的，而正确规范的用语又可以提高表达的清晰度，另外他还强调适当对修辞作品的重要性，这些都是他对语言风格总结出来的具有奠基意义的原则。

四、对“修辞发明”理论加以系统化

亚里士多德把“修辞发明”即演说的过程分为五个步骤：构思或选题（invention）、布局谋篇（disposition）、文体风格（elocution）、记忆（memory）和演讲（delivery）。构思或选题指分析议题和收集资料;布局谋篇指將收集到的资料或材料组织成要演说的篇章;文体风格指用词选择、句子结构和文章韵律等;记忆是指将要演说的内容谨记在心;演讲是指演说时的声音和表情姿态的运用。这五个步骤将抽象的演说变得具体化、格式化和简单化，其中构思或选题是最为突出的步骤，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了明确的构思，就有了明确的方向和目标，其他四个步骤就是如何将其实现的一个过程。正如在《修辞学》中，亚里士多德用大部分篇幅对构思进行了全面的表述，在第三卷也讲到了其他几个步骤的实际运用过程。“修辞发明”理论的系统化使得该理论在当时广为流行，对现在的影响也甚为深远，当今各类演说当中大量运用了这五个步骤。温科学对其的评价是：“这样，亚里士多德初步确立了现在被称为修辞学的主要原则，形成了两千多年来修辞学研究的特征。”（温科学，2006：8）

五、独具一格的言说结构

亚里士多德《修辞学》把言说的结构分为两大基本部分：陈述和论证。若要加上开头和结尾，一篇演说也只可分为四部分。在言说结构方面，亚里士多德践行并提倡极简主义，因为演说就是陈述与论证，目的就是向听众传播并接纳所提出观点，极简主义就是简单明了，直奔主题，一针见血，尽力省去那些多余臃肿的和容易让听众模糊的言辞，虽然这与当时的主流观点是不太一致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足见亚里士多德在修辞学领域的独具一格和别出心裁。

六、结语

《修辞学》虽然撰写于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但由于该书是西方最早的对修辞学原理系统地进行阐释的著作，并且对后世产生了长久深刻的影响，因此它在西方修辞学史上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书中的三诉求等理论在当代依然广受重视。研究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思想，对现当代的我们仍然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和启发意义。

【参考文献】

亚里士多德.修辞学[M].罗念生，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

温科学.20世纪西方修辞学理论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

刘亚猛.西方修辞学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8.

黄卫星.亚里士多德《修辞术》中的演讲与论辩思想——《修辞术》读书笔记[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06）：4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