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社区老年衰弱综合征的流行病学调查及影响因素分析

徐启红 霍 韵 陈春利 龚丽莎 王笑梅★

（1.重庆市綦江区通惠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重庆綦江 401420；2.陆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老年医学科 重庆 400038）

衰弱(Frailty)是描述老年人躯体储备功能下降和维持内环境稳定的能力减退的一种临床综合征。与健康老人相比，衰弱老人应对急性应激（感染、心脑血管事件、精神心理刺激、外伤或者手术）的能力下降，需要长期照护、住院以及死亡的风险显著增加。因此，在老年人群中识别衰弱状态并进行干预可以有效地避免老年人的发生不良健康事件，具有显著的临床意义。

老年衰弱综合征(Frailty Syndrome)的发生受到地理气候环境、年龄、生活方式、医疗保健水平等多种因素影响，在不同地区患病率存在较大差异。我国大陆报道的60岁以上社区居民衰弱综合征患病率为2.3-12.7%，西部高于东部，农村高于城市[1]。重庆地区位于四川平原边缘的丘陵地带，冬季阴冷潮湿夏季炎热，地域特点显著，社区居民老年衰弱综合征的流行病学调查数据未见报道。本研究采用基于临床表型的Fried衰弱评分对重庆市社区老年人衰弱综合征的患病率进行调查并分析其影响因素，旨在为重庆本地的全科医生干预老年衰弱综合征的时机和目标人群提供数据支持。同时，本研究还首次调查了中医体质与老年衰弱之间的关系，为中医“治未病”提供数据支持。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研究者在社区卫生中心老年人体检时招募受试者，受试者对本研究知情同意后签署知情同意书。研究者在现场进行资料收集，随访1年内所有受试者的健康结局（失能、住院或者死亡）。

纳入标准：①年龄≥65岁；②具有重庆市綦江区户籍的文龙社区常住居民。

排除标准：①处于各种疾病急性加重期的患者；②患有精神分裂症及其他严重器质性精神疾病并依赖药物控制者；③已经处于失能/半失能状态的老年人。

（二）研究方法

（1）基线情况

①一般资料调查问卷：受试者的性别、年龄、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受教育年限、婚姻状况、居住状况、饮食习惯、吸烟史等。

②慢性共病情况：研究者根据前期研究结果和文献报道，对累及10种不同器官系统的常见慢性病进行记录，分别为高血压病、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冠心病、脑卒中后遗症、帕金森、类风湿性关节炎、严重骨质疏松症、贫血和恶性肿瘤。

③中医体质辨识：按照 2009年颁布的《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标准将体质分为9种，即平和质、气虚质、阳虚质、阴虚质、血瘀质、痰湿质、湿热质、气郁质和特禀质。

④Fried衰弱表型：美国John Hopkins大学Fried LP教授于2001年提出基于临床表型的衰弱诊断标准，由于操作简单，敏感性和特异性相对较好，目前在临床研究中被广泛使用。Fried评分内容包含：◆1年内不明原因的体重下降>3Kg或者5%；◆疲乏；◆握力下降；◆行走速度下降；◆体力活动降低。满足5条中的3条或以上为衰弱。具有1条或者2条的为衰弱前期，不满足的为健康。

（2）1年内随访

①失能：受试者出现日常生活能力下降，需要照护者部分或者完全协助的状态。

②住院：受试者在纳入观察后的1年内发生的3天以上的非计划入院。

③死亡：受试者在纳入观察后的1年内由于各种原因死亡。

④失访：研究者无法联系受试者，或者受试者拒绝接受随访。

（3）资料收集

研究者自制一般资料调查问卷和慢性共病调查问卷，在现场询问和体格检查后填写。中医体质辨识由研究者和社区全科医师、中医师一起在对患者体格检查和询问病史后初步判定。Fried 衰弱表型检查由研究者辅助研究对象完成并判定。

（4）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 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以（x±s）表示，多组间比较单因素方差分析；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比较采用数据加权后χ2 检验。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二、结果

（一）在2018年9月至2019年3月，共招募602名65岁以上的老年人纳入本研究，根据Fried衰弱评分诊断为衰弱19名（3.2%），衰弱前期72名（12.0%），健康511名（81.9%）。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年龄、婚姻状况、居住情况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1）。

（二）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病、脑卒中、严重骨质疏松症和贫血的患病率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2）。

表1 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人口学资料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in Different Groups

表2 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慢性共病情况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Chronic Comorbidity in Different Groups

（三）中医体质辨识结果显示，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平和质和阳虚质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中医体质辨识结果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traditimal Chinese medicine constitution identification in

阳虚质，n，% 9,47.4% 2 7 ，37.5% 105，20.5% <0.001阴虚质，n，% 2，10.5% 5，6.9% 20，3.9% 0.265血瘀质，n，% 0 1，1.4% 5，1.0% 0.858痰湿质，n，% 1，5.3% 5，6.9% 42，8.2% 0.845湿热质，n，% 0 2，2.8% 7，1.4% 0.563气郁质，n，% 0 1，1.4% 1，0.2% 0.249特禀质，n，% 0，0 1，1.4% 2，0.4% 0.505

（四）1年随访时间内，3名健康健康受试者搬离本社区后无法联系导致失访，失访比例为0.6%。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失能和住院的比例比较，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1年内健康结局比较 Table 4 Comparison of Healthy Outcomes in different frailty within One Year

三、讨论

本研究共纳入602名社区老年人，采用Fried表型评分得出衰弱患病率3.2%，衰弱前期患病率12%，与国内同类型研究相比处于较低水平[1]。我们分析认为有以下原因：①由于我们的研究是为社区全科医师干预衰弱病人提供时机和措施选择的临床依据，所以纳入的是自行到社区卫生中心进行健康体检的本社区户籍的老年人，排除了认知障碍、已经失能或者半失能、行动不便、年度内已经住院体检、或者居住在养老机构或者社区以外的子女家中的老人，而这部分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可能会比纳入研究的老年人更差一些。②由于重庆地区老年人的身材相对矮小、BMI偏低，部分受试者报告有体重下降，但达不到Fried表型评分中体重下降>3Kg或者5%的诊断标准，有可能导致假阴性的结果。

由于老年人从衰弱前期进展为衰弱的风险极大，我们的研究发现社区居民处于老年衰弱前期的平均年龄为78.6±6.6岁，中位年龄75.1岁，提示75岁及以上老年人是在社区开展筛查和采取预防措施的目标人群。

国外研究认为独居老人发生衰弱的风险更大，但国内研究显示独居对衰弱没有影响甚至相反[2-3]，其原因与家庭观念和结构的差异有关。本研究中独自居住的老年人比例极低（4.1%）且均为非衰弱的健康老人，而衰弱或者衰弱前期的老人更多与子女同住。我们认为这可能是衰弱的结果而不是原因，衰弱以及衰弱前期的老人需要经常就医或者更多的照护，因此成年子女选择与与老年人同住以方便照顾。与国内外研究结果一致，本研究显示衰弱或者衰弱前期的老人丧偶独身的比例明显高于健康老人。

相关研究显示有吸烟史的老年人罹患衰弱的几率更大，但是本研究未发现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吸烟情况存在明显差异。由于社会文化习俗的原因，重庆地区65岁以上的老年男性有吸烟史的比例很高，而老年女性几乎都不吸烟，但多数存在长期吸二手烟的情况。近年来随着戒烟宣教的加强，一旦老年男性出现健康水平下降，配偶和子女往往会极力劝导戒烟，所以衰弱和衰弱前期的老年男性的目前吸烟率较低，戒烟是衰弱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我们发现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病、脑卒中、严重骨质疏松症和贫血的患病率比较具有统计学差异。高血压病、冠心病和恶性肿瘤的患病率也存在差异，只是未达到统计学意义，可能跟我们的样本量较小，衰弱和衰弱前期老人的比例较低有关。

我们的研究首次对不同衰弱程度老年人的中医体质辨析情况进行统计分析，发现阳虚质在衰弱和衰弱前期的老年人的比例明显高于健康老年人。福建医科大学衡先培在《中医内科临床诊疗指南.老年衰弱》的中指出的老年衰弱以虚损症为主要表现，包括肾精亏虚、气血亏虚、脾肾阳虚、脾虚痰湿和五脏虚弱证[4]。阳虚质是平素身体阳气不足，以畏寒、手足不温等虚寒表现为主要特征的体质类型。在中国一般人群的中医体质流行病学调查中居于偏颇体质的第3位[5]。阳虚质由于阴相对偏盛，机体温煦功能不足，易感受寒邪，患病多表现为寒证，不耐冬。重庆地区冬季阴冷潮湿，温补脾肾的中医药以及食疗方法可能有助于帮助老年人顺利度过冬季，防止发生衰弱,发挥中医药“治未病”的作用[6]。

不同程度衰弱老年人在1年随访时间内失能和住院比例存在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差异，提示Fried 衰弱表型检查筛查出的衰弱和衰弱前期具有临床实际价值，能够对不良健康结局起到预警作用。与国内外研究不同[7]，我们未发现不同衰弱程度的老年人1年内死亡率存在统计学差异，我们认为死亡是非常复杂的健康事件，除了患者的基础身体条件以外，客观环境、心理状态和偶发意外等因素也发挥重要影响，共同决定是否出现临床死亡。由于我们的样本量较少，随访时间仅1年，衰弱对健康结局影响在众多因素中不足以体现统计学差异。

四、结论

社区全科医师科可使用Fried 衰弱评分作为衰弱筛查工具，对于75岁及以上、丧偶、阳虚体质、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病、脑卒中、严重骨质疏松症和贫血患者需要多加重视，指导老年衰弱患者及其家属正确认识该疾病，通过营养、锻炼、良好的慢病管理等措施防止失能和住院等不良事件的发生。

我们的研究在重庆主城周边的居民社区开展，受试者以重庆本地世居老年人为主，研究结果能够代表重庆地区老年衰弱综合征的现状并指导临床防治工作，具有较强的地区性和实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