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东盟双边贸易与广西经济增长关系的动态分析——基于VAR 模型下的脉冲响应和方差分解分析

张振强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广西 崇左 532200）

广西凭借自身的地缘优势，在与东盟的经贸往来、文化交流方面一直处于较好的发展态势。早在1998年东盟就已成为广西最大的贸易对象，随着2002年中国-东盟“10+1”领导人会议上签署了《中国与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定》，双方共同启动了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设进程。接着，2004年11月，中国与东盟十国签署《争端解决机制协议》和《货物贸易协议》，广西与东盟的贸易成效立竿见影，2005年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总额达12.24亿美元，其中，出口贸易额达8.31亿美元，同比增长30.5%，进口贸易额为3.93亿美元，同比增长7.7%。随后，2010年中国-东盟自贸协定的正式生效，中国与越南、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以及印度尼西亚六个东盟国家之间超过90%的贸易商品实现了零关税，与东盟各国的平均关税也从之前的9.8%降低至0.1%，以上六国对中国贸易产品的平均关税也由12.8%下调到6%，中国对文莱、老挝、柬埔寨和缅甸四国的零关税目标也已于2015年顺利实现，这些政策的实施给广西与东盟双边贸易合作带来了显著的成效。[1]11据统计，2018年广西-东盟双边贸易额为296.5亿美元，略微超过广西外贸进出口总额582.3亿美元的一半，东盟无疑成为广西最主要的贸易伙伴。作为中国唯一与东盟国家海陆相连的省区以及“一带一路”有机衔接的重要门户，广西应继续寻求与东盟新型的贸易合作发展策略来实现双方共同利益，以此推动双边的经济发展。因此，研究广西-东盟双边贸易对广西经济增长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国内有关广西-东盟双边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研究已有不少的成果，如于婷婷等通过建立简单回归模型反映了广西与东盟贸易规模和广西GDP之间的关系，并提出有利于广西与东盟贸易中获得经济增长的政策建议；赵阳等[2]45-46利用协整检验与回归分析的方法建立计量模型，认为广西-东盟双边贸易与广西经济增长之间存在着长期均衡关系，且出口贸易对广西GDP增长的贡献程度明显大于进口贸易；闫昊本[3]42-46选取广西2003—2013年的经济贸易数据进行协整分析、误差修正与Granger 检验因果关系，分别构建广西-东盟进口额、出口额对广西GDP贡献的计量模型，认为广西对东盟的贸易与GDP增长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广西对东盟的出口对GDP的贡献比广西对东盟的进口更大。

相关研究主要基于定性方面或建立计量模型或简单进行协整关系方面的研究。本文基于前人研究，利用广西对东盟的进、出口贸易额与广西 GDP的1998—2018年时间序列数据，构建VAR模型下，利用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脉冲响应分析和方差分解分析等方法，分析广西-东盟双边贸易与广西经济增长之间长、短期的相互作用机制和内在规律，探讨双边贸易对广西经济增长的冲击带动效应，并为“一带一路”倡议下广西与东盟双边贸易健康发展提供一些建议。

一、模型方法、变量选择及数据处理

（一） VAR模型

由克里斯托弗·西姆斯（Sims）于1980年提出的向量自回归模型（VAR），其实质是建立在向量基础上的AR模型，用于考查多个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4]16-23。

在两个变量的情况下，假设{yt}和{xt}均受到对方现在和过去的影响，假设其模型为：

（2）式两边同乘以B-1，可得双变量的VAR模型的标准形式：

一般的VAR模型的标准形式可以表示为：

上式中内生变量Yt和外生变量的滞后期分别为p阶和q阶，由于内生变量Yt有p阶滞后期，因此通常称（4）式为VAR（p）模型。

（二）滞后阶数的确定

在VAR模型中解释变量的最大滞后阶数p太小，残差可能存在自相关，并导致参数估计的非一致性。适当加大p值（即增加滞后变量个数），可消除残差中存在的自相关。但p值又不能太大，p值过大，待估参数多，自由度降低会直接影响模型参数估计的有效性。本文用赤池信息准则（AIC）和施瓦茨（SC）准则确定p值。确定p值的方法与原则是在增加p值的过程中，使AIC值和 SC值同时最小。

（三）变量的选取和数据处理

基于广西与东盟贸易往来自1998年后日益频繁及数据可得性的考虑，本文选取的样本数据范围为1998—2018年间，以地区生产总值（GDP）作为衡量广西经济增长状况的指标，以广西对东盟进、出口贸易额作为贸易往来的衡量指标，地区生产总值、出口贸易额和进口贸易额分别用变量GDP、EX和IM表示。

为便于比较，3个变量的值分别以当年美元对人民币年平均汇率换算为以美元为单位表示；为消除价格变动因素的影响，用广西平均商品零售价格指数（1998年=100）对各变量指标值进行了平价计算处理；为消除时间序列中可能出现的产生异方差的影响，对原序列进行自然对数变换，分别表示为lnGDP、lnEX和lnIM。

二、实证分析

（一）平稳性检验

为避免不平稳时间序列建模可能出现“伪回归”的现象，有必要对时间序列进行平稳性检验，尤其是在进行VAR模型估计时更是如此。本文选择常用的ADF单位根检验，根据AIC和SC准则确定滞后阶数。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结果显示，lnGDP、lnEX和lnIM均为非平稳时间序列，但一阶差分序列DlnGDP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表现出平稳性，而一阶差分序列DlnEX和DlnIM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表现出平稳性，即3个序列均为一阶单整序列，可以进行后续的VAR模型的构建及协整分析。

（二）VAR模型的建立

通过构建VAR模型来考查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及相互制约的动态关系。建立VAR模型先进行滞后阶数的确定，这里在增加滞后阶数p值的过程中使AIC值 和 SC值同时最小的前提下，认为滞后阶数为2阶是比较合适的。接着对VAR模型进行平稳性检验，以确保基于平稳的VAR模型下进行脉冲响应函数分析和方差分析（图1）。

图1显示，VAR模型的全部单位根的倒数的模都落在单位圆的内部，表明VAR（2）模型是平稳的。VAR（2）模型如下：

图1 VAR模型的平稳性检验

基于平稳的VAR模型，可以进行以下的协整检验及其相关动态分析。

（三）协整检验

常见的协整检验有EG两步法和基于VAR模型的JJ检验法等。鉴于JJ检验比较适合进行多变量系统的协整检验，这里采用JJ检验法来检验三者之间的协整关系。在平稳性检验时发现lnGDP、lnEX和lnIM都含有常数项而没有时间趋势项，因此，JJ检验所选择模型为只含有常数项而没有时间趋势项，最优滞后阶数选择2阶。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JJ协整检验结果

结果表明，在5%的显著水平下，序列lnGDP、lnEX、lnIM之间存在一个协整方程，标准化的协整方程如下：

即在5%的显著水平下，广西对东盟出口、进口和广西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考察协整方程发现，广西对东盟进、出口对广西经济增长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对东盟进、出口每增加1%，将会促进广西经济增长分别为0.0288%和0.5141%。显然，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作用更明显些。

（四）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协整检验仅表明了经济增长、出口和进口之间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这些变量之间是否同时存在某种因果关系，以及因果关系的方向如何，需要通过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来进一步分析，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检验结果显示，lnGDP既不是lnEX的Granger原因，也不是lnIM的Granger原因，说明广西经济增长对出口和进口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这种作用并不明显；在5%的显著水平下，lnEX是lnGDP的Granger原因，而在10%的显著水平下，lnIM是lnGDP的Granger原因，说明出口和进口尤其是出口对广西经济增长具有比较明显的推动作用；lnEX和lnIM两者之间不存在Granger原因，但拒绝原假设的概率都比较小，可以近似认为两者之间具有一定的相互促进作用。

（五）脉冲响应分析

脉冲响应函数描述的是VAR模型中的每一个内生变量的冲击对自身与其他内生变量带来的影响，或脉冲响应函数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观察模型中的各变量对于冲击的响应[5]13-116。这里选取10期的响应期数，脉冲响应函数图分别如图2至图4所示。

图2 lnGDP对lnGDP、lnEX和lnIM的脉冲响应

图3 lnEX对lnGDP、lnEX和lnIM的脉冲响应

图4 lnIM对lnGDP、lnEX和lnIM的脉冲响应

图2显示，lnGDP对lnEX实施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后，lnEX的响应时间路径一直为正，且呈现先升后降的变化趋势，在第1期的脉冲影响几乎为0，并在第3期达到最大值，随后则缓慢下降并趋于稳定，说明广西经济增长会促进对东盟出口的增长，且这种增长初期比较显，随后持续稳定；lnGDP给lnIM实施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后，lnIM的响应时间路径从第1期为0逐渐上升，在第6期达到最大值后趋于稳定，说明广西经济的增长会引发后面各时期从东盟进口的增长，且增长的弹性呈现变大后趋于稳定的规律。从图3可以看到，lnEX给lnGDP实施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后，lnGDP响应时间路径呈现先升后降的变化趋势，在第2期达到最大值后开始下降，从第4期后出现负值。东盟出口对广西经济增长的冲击影响变化说明出口对促进经济增长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初期，出口的积极作用会显现，但慢慢的可能会不适应经济发展的要求，因此随着经济的发展有必要对出口的商品结构做必要的调整；lnEX给lnIM实施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后，lnIM响应时间路径呈现先升后缓慢下降的变化趋势，说明了对东盟出口的增长有利于促进进口的增长。图4显示了lnIM给lnGDP实施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后，lnGDP响应时间路径呈现在0附近波动的变化趋势，表明了从东盟进口对经济增长的动态冲击效果不够显著；lnIM给lnEX实施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冲击后，lnEX响应时间路径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变化趋势，在第5期达到最大值，之后缓慢下降并趋于稳定，表明从东盟进口的增长同样有利于促进出口的增长，这种增长的弹性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现象。

（六）方差分解分析

方差分解是分析预测残差的标准差由不同新息的冲击影响的比例，亦即对应内生变量对标准差的贡献比例。3个变量的方差分解图如图5至图7所示。

图5显示，lnGDP对自身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起初不断下降，随后逐渐稳定于80%，说明广西的国内生产总值当期对随后几期的贡献作用逐渐减弱，最终对自身的变动贡献维持在80%以上；lnEX对lnGDP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一直为正且呈现不断上升趋势，前5期增长较快，之后则缓慢上升，最后达到11%左右，表明短期内广西对东盟的出口对广西经济增长的贡献作用比较显著；lnIM对lnGDP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一直为正且略有上升，说明广西从东盟进口对广西经济增长的贡献作用呈现缓慢增强的趋势。图6显示了lnEX对自身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不断下降，最终对自身的变动贡献维持在80%左右，说明广西对东盟的出口当期对后面各期的贡献越来越小，但相对比较稳定；lnGDP对lnEX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呈现出先升后降再缓慢上升趋势，表明广西经济增长对出口的贡献作用在短期内不够稳定但之后会越来越明显；lnIM对lnEX的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一直缓慢上升，表明了进口对出口的贡献作用是缓慢提升的。图7显示，lnIM对自身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持续下降，最终维持在60%左右；lnGDP对lnIM的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略有上升但不明显，说明经济增长对进口的贡献作用微弱但逐渐增强；lnEX对lnIM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持续上升，表明出口对进口的贡献作用越来越大，最后贡献率稳定在40%左右。

图5 lnGDP的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

图6 lnEX的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

图7 lnIM的方差分解的时间路径

三、结论及对策建议

（一）结论

综合上述实证分析，得到以下主要结论：第一，在5%的显著水平下，广西对东盟进、出口与广西经济增长之间长期均衡。广西对东盟进、出口贸易对广西经济增长起到正向拉动作用，对东盟进、出口每增加1%，将会促进广西经济增长分别为0.0288%和0.5141%，出口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较明显。第二，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结果表明，广西经济增长既不是对东盟出口也不是从东盟进口的Granger原因，而广西对东盟出口和从东盟进口都是广西经济增长的Granger原因。第三，脉冲响应分析和方差分解分析结果表明，出口东盟对广西经济增长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但这种促进作用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初期，出口的积极作用会比较明显，但慢慢地可能会不适应经济发展的要求，因此随着经济的发展有必要对出口的商品结构做必要的调整；从东盟进口也对广西经济增长具有一定的影响作用，进口对经济增长贡献作用呈现缓慢增强的趋势，但动态冲击效果不够显著。综合考察还发现，广西对东盟进口与出口所受的脉冲带动效果均表现先上升后下降的态势，这意味着现阶段广西-东盟的双边贸易往来尚不足以维持自我可持续性，尚需要更多经济政治协商合作及项目谈判以推动双方的经贸合作。

（二）对策建议

上述结论表明，广西-东盟双边贸易与广西经济发展存在相互影响作用，为促使广西-东盟双边经贸往来对广西经济发展发挥更大贡献作用，结合实证结果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首先，广西应加快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进一步加强自身经济建设。广西在中国与东盟经贸往来中的地位和作用主要取决于自身经济实力。总体上，广西自身经济发展水平并不高，产业结构尚需继续调整完善，第一产业仍偏高， 第二产业科技水平偏低，工业产业布局不合理，第三产业虽然发展较快，但规模不大，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不够显著。因此，广西应继续调整产业结构，以产业升级提升贸易地位。其次，加快调整对东盟贸易商品结构和类型，实现与东盟各国贸易均衡发展，加强双边经贸往来。一是改变以往主要以出口低附加值和低科技含量产品的现状，依托优化的工业产业布局，实现出口商品多元化、高科技和高附加值。低附加值和低科技含量的商品相对来说，一方面利润较低，另一方面还要考虑可能面临的东盟国家产业转移之后比较优势会逐渐削弱的局面。二是要实现与东盟各国贸易均衡发展，避免贸易往来在国别方面存在的较强的集中性。近些年，广西与越南、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6个东盟国家贸易往来相对比较密切。从2018年数据来看，广西与上述六国发生的贸易额占据了广西-东盟贸易额的98.6%，其中广西与越南的双边贸易额占了广西-东盟贸易额的80%左右，越南成为广西与东盟最主要的贸易伙伴。可见，广西与东盟各国间的贸易往来发展不均衡，过多地依赖于越南的商品贸易，与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经济发展相对较好的东盟国家的贸易联系尚待加强，对其他东盟国家的贸易往来有待加快推进。三是继续拓展一些资源品如矿砂、原油、橡胶制品和煤炭等产业的合作，突破与东盟在高端机电产品的进口贸易，构建多方面、多层次的能源产业合作局面，促进广西相关产业转型升级，以此推动双边贸易合作更好发展。

总之，作为中国-东盟合作桥头堡的广西将在“一带一路”国家战略下充分发挥自身的地缘优势，迎来与东盟经贸合作更大的发展空间。当然，这需要广西与东盟在经贸往来方面进一步拓宽交流空间，继续加强多领域合作沟通，以促进双方成为更坚固的贸易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