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浪
(黑河学院 远东研究院,黑龙江 黑河 164300)
西沟古城分为南北二城,分别位于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区西沟村迤西3.5公里,西南7.5公里公必拉河左岸的小兴安岭台地上。西沟古城俗称老羌城、老枪城、或西沟古城,依据文化人类学遗址命名的规律,现统称为西沟古城南北二城。由于西沟古城南城较大周长2.7千米,习惯称之为大西沟古城,而西沟古城北城周长2.1千米故称小西沟古城。(以下均称西沟古城)西沟古城濒临黑龙江中、上游结合部右岸支流公别拉河的中、下游左岸之地,是黑龙江流域右岸中、上游结合部重要的古代民族筑城。
西沟古城地势险要,形制复杂,规模宏大,并有由大、小两座山城组成,扼守着公必拉河通往黑龙江右岸的水陆要冲之地。尤其是小西沟古城更是坐落在通往肥沃的瑷珲盆地的隘口,站在小西沟古城的山口可以眺望开阔的瑷珲平原。由大、小西沟古城沿公必拉河上溯,可以直达黑河地区的山地最高峰大黑山,并沿着山谷川地直达嫩江上游。应该说这里是我国东北腹地松嫩、松辽大平原通往黑龙江中、上游地区左右两岸,结雅—布列亚河盆地与黑龙江中、下游地区的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西沟古城历经多次文物工作者实地调查,积累了一定的成果,但学术界始终未能从黑龙江流域古代筑城与族群关系、历史地理的空间分布、迁徙路线和古代行政建置、道路交通等方面的角度;对该古城给予必要的关注和深入研究。黑河市自然与文明千里行活动以来,笔者在梳理地方志文献和历次实地调查收获的基础上,对西沟古城及与之相关的一系列学术问题进行了综合研究,进而深化学术界对黑龙江流域古代筑城史研究及其对西沟古城的历史枢纽的重要意义的认识。不仅如此,揭示西沟古城历史之谜,还能对黑河市的城史纪元及古代民族在黑河地区建城的起源等问题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对于西沟古城的记载,最早见于民国九年(1920)《瑷珲县志·卷一》记载:“西沟屯迤西,山中有古围一处,四门、周墙土迹确在,四面,均在十余里,地方人民俗称老羌城。想系康熙以前俄人占据之地。”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经多次考古调查只发现大西沟古城,即老羌城只有北部城墙,其他东、西、南三面均濒临陡峭的山崖或深沟。北部城墙呈东西走向,全长为350余米。城墙的东端与公必拉河左岸的悬崖紧邻,并辟有一门,其余三面均未见城墙与城门。东、西、南三面均依山势濒河流或沟壑凭险而设,民国九年(1920年)《瑷珲县志》所说的“四门,周墙土迹确在,四面,均在十余里”目前虽不能确认,但是在最近的调查与航拍记录中,可见濒临陡崖处实有人工修筑的痕迹,但城门及所谓土围已经很难辨认。根据卫星定位地图测量,大西沟古城距离西沟村西南5.5公里,此与《瑷珲县志》的上述记载的方位虽有偏差,但是大致不误。最后,民国期间的《瑷珲县志》在叙述了西沟村古城之后,又加注了“想系康熙以前俄人占据之地”的字样,“想系”当然就是一种推测,且无依据,究系何人所筑之城后文将有详细说明。
时隔66年之后,1986年由爱辉县修志办公室编撰的《爱辉县志·文物古迹篇》记载:“1981年文物普查,大西沟古城,西沟大队西南20里,待考。小西沟古城,西沟大队西南16里,待考。”[1]这里所谓的“大西沟古城”与“小西沟古城”即老羌城、小羌城。大西沟古城位于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区西岗镇西沟达斡尔民族村南16里的数字不够准确,编者在新《瑷珲县志》中没有表述清楚。这里指的究竟是公里数还是华里数,尚不清晰。根据刘忠堂比对谷歌地图地形图的实际测量,西沟村距离大西沟古城的直线距离为5.5公里。需要说明的是这只是直线距离,而不是绕行大西沟古城的距离。因为,要想从西沟村进入大西沟古城就必须穿过公必拉河,从该河右岸绕行至左岸再沿山中防火通道进入山谷,到达大西沟古城北部城墙的城下,这个距离远不止16华里,且与16公里数也不相合。值得高兴的是在新《瑷珲县志》中纠正了老《瑷珲县志》中大西沟古城在“西沟屯迤西”的方位,确定其位置在西沟村之西南,这是正确的。因为我们根据谷歌地形图的测量结果,大西沟古城处在西沟村偏西50度的位置上。在考证和处理大西沟古城或小西沟古城的断代问题上,新《瑷珲县志》的作者显然持较为谨慎的态度,没有沿用老《瑷珲县志》的“想系康熙以前俄人占据之地”的推测观点,而只是在大西沟古城与小西沟古城的后面加上了“待考”的字样。此外,1986年出版的新《瑷珲县志》较比民国期间修撰的《瑷珲县志》中最大的功绩在于增加了小西沟古城的记述,这是填补和充实了民国时期只记录大西沟古城的不足及历史空白,说明了编者积极的采用了20世纪70年代末期到80年代,第一次全国文物普查的成果,这是非常值得后人学习的地方。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仔细分析民国时期编撰的《瑷珲县志》中对西沟古城的记载,似乎并非是对大西沟古城的描述。从方位上看;民国《瑷珲县志》所记述的“西沟屯迤西,山中有古围一处,四门、周墙土迹确在,四面,均在十余里,地方人民俗称老羌城”并非是大西沟古城。例如:“西沟屯迤西”说明了在西沟村偏西处,今小西沟古城的确在西沟村的偏西处,据刘忠堂测量当“偏西79度”,基本就是偏西而非西南。“山中有土围一处,四门、周墙土迹确在,四面。”如果打破老羌城即大西沟古城,小羌城即小西沟古城的传统观念的话,正确的去理解民国《瑷珲县志》中的记载,其实根本不是今日人们所指的大西沟古城。因为,今人所知的大西沟古城只有一门一墙,而非四门、四墙,山中有一古围,周墙土迹确在;所指的就是今日小西沟古城无疑,因为编者所用“确在”之语是非常肯定用语。因此,我们认为大、小西沟古城或称老、小羌城在历史与现实的称谓与定位过程中出现了很大偏差,这是值得厘清的问题。因为民国《瑷珲县志》强调了“西沟屯迤西,山中有古围一处,四门、周墙土迹确在,四面,均在十余里,”经过勘察,只有今日人们称之为小西沟古城的遗址方符合上述民国期间《瑷珲县志》的记载。大西沟古城则只有北墙,东、西、南三面则均为陡崖与沟壑,根本无城墙的痕迹。因此,所称的“山中古围、四墙、四门,周墙土迹确在”实与大西沟古城的遗迹不符。
关于“老羌城”的‘老羌’一词含义较为复杂,归纳起来大致有如下几种解释:
其一,对入侵黑龙江的俄罗斯哥萨克人的称谓。因哥萨克凶残狡猾,清初之际的文献及其民间常称其为罗刹、逻车、罗禅、罗察、老羌、老枪等,即将其视为中国佛教中食人肉的恶鬼。清初编纂的《平定罗刹方略》记载:“罗刹者,鄂罗斯国人也,鄂罗斯僻处西北绝域,自古不通中国。其人则犷悍贪鄙,冥顽无知。所属有居界上者,与黑龙江诸处密迩。我达斡尔、索伦之人,因呼之为罗刹。”“老羌”可能就是“罗刹”的音转。
其二,因俄罗斯人善用枪炮而得名。清初宁古塔流人吴兆骞的《秋茄集》载:“逻车国人,深眼高鼻、绿眼红发,其猛如虎,善放鸟枪”。“逻车一种,近为边患,其国与西洋相邻,碧眼黄发,善用火枪,酣战不用衣甲,此去二三万里。”“逻车”即“罗刹”的音转。来自西方的火枪技术通过黑龙江流域传入清朝,也使黑龙江流域的土著民族首次获得了这种在当时较为先进的火器认识。当地居民便称呼俄罗斯人为“老枪”,后衍化为“老羌”。
其三,清人徐宗亮等撰《黑龙江述略》载:“中俄在大黑河屯通商,多以俄帖交易,谓之羌帖,以银易帖,与中国帖价略同,冰合则贱,冰泮则昂,以行销畅滞之故,而中帖则不行也。俄本羌种之遗,各城有老羌瓜、老羌菜、老羌斗诸名,皆自俄境来者,讹羌为枪,不知何时。羌帖上具俄文,纸亦坚韧耐久,无作伪者,黑龙江城境悉通用之。”
其四,可能与原活动于此的古代民族有关。中国古代多用“蛮夷戎狄羌”等泛指华夏文明周边的四夷族群,“羌”主要用于泛指中原以西或西北的游牧族群,故有“西羌牧羊人”之说。以炎帝为首领的炎族集团是中国历史上较早出现的羌人部落,但不排除在历史演变过程中,有西部羌人族群通过中国“边地半月形传播地带”进入黑龙江流域。也存在以“羌”泛指黑龙江流域土著族群的可能性,但目前这种推论尚未找到实质性证据。
其五,清初评定三藩之乱后,吴三桂所属的云贵地区的部众被强迁至黑龙江流域,专门从事管理驿站的站丁,被俗称为站人。黑龙江的地方称这些从云贵迁来的部众为站丁或羌人。
笔者认为“老羌(枪)”与俄罗斯人有关的可能性较大,即与“罗刹”系同音异写的关系。“老羌”与“罗刹”的确存在音同字不同的关系。清代将许多与俄罗斯有关的事物均冠以“老羌”或“老枪”,如清代道光年间流人英和在《龙沙物产十六咏》中有《老羌瓜》一篇,《龙沙纪略》中还有老枪菜、老枪谷、老枪雀的记载等。但是大西沟古城的老羌城之地名的来历当与大、小西沟古城建筑年代有截然不同的关系,大、小西沟古城的建筑年代显然远远早于明清之际俄罗斯人进入黑龙江流域的时间,“老羌”一词可能也与黑龙江流域古代民族的活动有关,抑或清代黑龙江流域尤其是黑河地区专门称呼罗刹人所使用的物品为“老羌”的流行语。大、小西沟古城之所以被称之为“老羌城”则是来之于民国年间编撰的《瑷珲县志》,“地方人民俗称老羌城”之语,则是民国年间编撰者在《瑷珲县志》编写过程中对西沟古城做了详实的调查,因为编者搞不懂这老羌城为何年何月,故有“想系康熙以前俄人占据之地”的推测。为了疏证老羌城的真实地名,我们将目前的老羌城按照临近的村庄地名命名为大、小西沟古城。有关大、小西沟古城的历史地名尚需进一步研究。
比较遗憾的是,郝思德与已故张鹏先生在1991年发表在《北方文物》上的《黑龙江省黑河地区发现的古城址》一文,根本没有把大、小西沟古城列入其中。说明了他们还不了解西沟古城的重要性。更没有注意到民国《瑷珲县志》与1986年编辑的《瑷珲县志》中对老羌城或西沟古城的记载。是因为他们没有查阅瑷珲县志,抑或忽视了瑷珲县志的古迹条对西沟古城的著录[2]。
2015年,由中国文物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文物地图集·黑龙江分册》正式出版,在该书中的黑河地区文物地图中,明确标注了西沟大古城和西沟小古城的位置。说明在编撰过程中瑷珲区西岗子镇大、小西沟古城的位置及其信息已经由地方文物部门准确地提供给地图编撰者。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本书已经将原有的老羌城和小羌城的地名修改为西沟大古城和西沟小古城。在该书的第590页黑河市区文物的文字著录部分,还附有详细的说明。①“西沟大古城(西岗子镇西沟村西南7.5公里·汉—南北朝)平面呈不规则型,东、西、南三面为峭壁,西北面为缓坡,呈东北—西南方向筑有一道城墙,长约390米,残高2—3米,基宽13米。墙外有壕,深约0.5米。城内分布有圆形地表坑多处,直径为5—8米。”“西沟小古城”(西岗子镇西沟村南5公里,汉—南北朝)城址平面呈正方形,边长200米,城墙堆土筑成,基宽约8米,残高约1米,城内分布有地表坑多处。”见《中国文物地图集·黑龙江分册》第590页,中国文物出版社,2015年版。显然《中国文物地图集·黑龙江分册》一书,对西沟古城的著录较之民国《瑷珲县志》、新中国编辑的《瑷珲县志》都甚为详实准确。说明编著者针对西沟古城进行了认真的测量与记录。当然,对于西沟古城的记录还存在着漏记细节部分;如对大西沟古城的瓮门、马面没有记录,这是非常遗憾的。其次,对于西沟小古城的特殊的地理形势如该城坐落在青春河与公必拉河交汇处的夹角高台地上缺少描述,古城所在位置的整个山脊台地上到处分布着穴居坑;以及靠近公必拉河的三级台地上的平台遗址、靠近青春河附近的圆形平台都没有详细的记载。古城址外侧的大量穴居坑表明了该城的实际面积不应该只算作城墙内,而是应该包括了古城外部的山脊与平台上的大量穴居坑。更为重要的是,该书对大、小西沟古城的断代为汉—南北朝时期。这种断代实际上是采用了模糊概念,如果从西汉初年到魏晋南北朝结束,期间是500多年的历史,西沟古城在漫长的500多年间究竟怎样的变化都是很难说清楚的事。战国至西汉初年,黑河地区曾经是北夷索离国的居地,魏晋南北朝时期黑河地区则属于室韦地。此外,根据大西沟古城存在马面、瓮门的特点已经表明为辽金代古城的形制,但是小西沟古城则不存在马面的特点说明了二城的建筑时间上可能有很大的差异性。然而,大、小西沟古城的城垣都是堆土筑成和均具有穴居坑的特点又表明了他们之间的文化共同性的关系。
2017年9月25日至26日,由黑河学院主办的首届“黑河地区古代文明与城史纪元”学术研讨论证会在黑河学院召开,来自东北各高校的专家学者参与了此次论证会。
专家们一直认为;根据古城的形制和出土文物初步推断西沟古城之地可能为隋唐时期的北室韦九部之一的室韦与靺鞨的结合部;西沟古城可能为北室韦向北魏等王朝的朝贡道与黑龙江上中游地区通往龙城的交通驿站;西沟古城也可能为辽代室韦国王府管辖下的北部室韦之一。此外,西沟古城处在金代蒲裕路所辖地区;通往黑龙江流域左岸精奇里江上游火鲁霍通谋克的重要遗址,金末还在此地设经略使司管理黑龙江中、上游流域;西沟古城在元朝则成为失宝赤万户府的辖境。然而,要得出确切结论仍需更有力的考古发掘的资料佐证。西沟古城是目前所知黑河市近郊及爱辉区所辖境内唯一发现的一座具有千年历史的大、小两座古城,此次“千里行”项目组对西沟古城进行如此详尽的调查实属首次,因此,具有填补学术研究领域空白的重要意义。
各位专家相继围绕“西沟古城”的研究充分发表了意见。黑龙江大学黑龙江流域文明研究中心主任周喜峰教授认为,黑龙江流域是东北众多古代民族活动的汇集地,但由于其位置偏远,加之古籍文字资料匮乏,因此,对黑龙江流域文明的研究需要考古材料与文字资料的双重佐证,而“千里行”项目组便做到了考古与文字的结合,认为王禹浪教授关于西沟古城的论证严密,从古城到方志都体现了其严谨的治学态度。从报告内容可知西沟古城的规模较大,从其所处位置分析,应与室韦人的活动有联系,最后呼吁中俄学者应相互协作,共同研究,共出成果。大连民族大学民族研究所所长黑龙教授重申了西沟古城的研究现状,认为“千里行”项目组对西沟古城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突破,特别是对航拍技术的运用,使项目组全方位掌握了古城的清晰面貌,而王禹浪教授关于西沟古城的研究结论也是较为可信的,认为对西沟古城的深入研究之于黑河地区的文化发展的重大意义。北华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院长郑毅教授认为,王禹浪教授的主旨报告证明了辽金时期的西沟古城是一个相当规模的筑城,这一结论有助于梳理出黑河市完整的城市史发展的脉络,建议黑河市政府重视这一研究项目的文化意义与现实意义,使西沟古城的研究成果服务于地方建设。郑毅教授认为“千里行”工作对黑河学院的学科建设具有重大意义,多学科的学科群或将成为黑河学院的一张名片。俄罗斯阿穆尔国立大学宗教学与历史教研室主任安德烈教授向与会专家介绍了俄罗斯境内的女真筑城,详细描述了城址的位置、形制、结构及筑城类型,引起了与会专家的浓厚兴趣,安德烈教授认为此城还不能确定女真是否在此长期居住,且古城也有靺鞨居住过的遗迹,最后对帽子山山城的位置、筑城时间、城址结构及文化因素等概况作了介绍。辽宁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田广林教授认为西沟古城极具研究价值,建议对西沟古城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继而加强对整个黑龙江流域文明的理解,最后强调黑龙江流域文明的研究应区别于农业文明,需要重点关注渔猎文明,从而使自身的特点展现出来。渤海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院长崔向东教授认为,在听过王禹浪教授的主旨报告之后深受启发,并赞同王禹浪教授对西沟古城的最晚断代结论,而针对西沟古城中出现多元文化并存的现象,建议将其进行深层次的挖掘,则其断代年代再往前推进也不无可能。另外,崔向东教授认为,西沟古城应是整个黑龙江流域的重要交通枢纽,金代经略使司之印的发现,使黑河地区的城史纪元向前推移了数百年,最后建议在西沟古城的研究过程中,应注意黑龙江流域中俄两岸古城遗址的分布特点及文化类型,在一个宏观的框架下对古城遗址进行对比研究。赤峰学院研究生院院长宝音教授认为,在历史研究中要注重对考古材料的应用,尤其是在对已有文献资料所蕴藏的历史信息挖掘殆尽的情况下,地下考古材料的重要性就愈发显著,而王禹浪教授在对西沟古城的研究过程中,便做到了文献资料与考古材料的完美结合,从而得出令人信服的研究成果。宝音教授认为整个黑龙江流域古城址的研究应突破行政区化的界限,中俄携手共建黑龙江流域历史文化研究体系。齐齐哈尔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孙文政研究员认为,通过对西沟古城建制、结构的分析,将其定位为辽金古城应是没有疑问的,黑河学院具有研究黑河地区文明的地理位置优势,应当牢牢把握此优势深入落实对西沟古城的研究,使其成为黑河学院的研究特色。最后对“千里行”项目组对西沟古城的研究提出了两点建议:一是对西沟古城进一步进行族属论证;二是进一步确定黑河地区城史纪元的详细时间。北京师范大学世界史研究中心主任张建华教授认为,王禹浪教授对西沟古城进行论证的证据链较为完整,做到了论从史出,所得结论令人信服。认为研究西沟古城应将其放在具体的历史背景中,而黑龙江原为中国内河,东北地区又是一个多元文化及多物种的汇集地,这说明了西沟古城应是一处战略要地,而王禹浪教授对黑河地区城史纪元的重新推定,提高了黑河地区人民的文化自信心,增强了其市民认同、公民认同乃至国家认同。最后建议借助口述史或则外文文献对西沟古城做补充研究,继续完善相关证据链。哈尔滨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李秀莲教授认为,王禹浪教授关于西沟古城的主旨报告给研究北方民族的历史以重大启发,首先在发言中提出了几点自己的思考,即西沟古城的“西沟”是古代名称还是现代名称,若是古代名称又蕴含了怎样的含义;城址处于断崖处应联想到此城的防御功用等一系列问题,为西沟古城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极具价值的线索。其次,李秀莲教授对西沟古城年代下限的判定表示赞同,并认为西沟古城的年代上限应为汉魏时期。黑河学院TRIZ理论研究所曹福全所长认为,“千里行”项目组现阶段关于西沟古城的研究成果是可信的,而以西沟古城为代表的整个黑龙江流域文明的研究,应同中亚与西亚文化因素相结合,以更宏观的视野来审视黑龙江流域文明的特点。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魏国忠研究员认为,此次“千里行”项目组将现代技术所得考察材料与文献资料所结合得出的研究结论令人信服,尽管西沟古城还有诸多问题有待研究,但就现阶段所取得的成果来看是极为丰硕且可靠的。黑龙江中上游地区作为东北古代各民族的聚集地,文化类型丰富,西沟古城的发现与研究更证明了黑河地区在黑龙江流域的重要地位。
此次会议中,与会专家围绕“西沟古城研究”为中心,对“黑河地区古代文明与城史纪元”问题展开了讨论,魏国忠研究员在会议最后一项宣读了专家意见书,现整理如下:
(1)专家们一致认为,以王禹浪教授为首席专家的“千里行”活动与黑龙江古代文明研究课题组所提交《黑河西沟古城发现与研究》的学术报告,论证严密,无论从实地踏查到文献考据,或是方志爬梳都是科学可信的。其结论:西沟古城下限确定在辽金时期是正确的,由此对黑河市古代文明研究及城史纪元推前数百年的观点是可信的。对于爱辉城的历史延伸,提升黑河地区文化定位都是非常积极的,且具有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2)本次论证会选题不仅具有地域特色,更重要的是选题定位准确。因此,论证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是一次重要的为黑河地区历史文化定位的重要会议。王禹浪教授所率领团队的学术研究成果脉络清晰,证据确凿。
(3)黑河学院关于“千里行”与“筑城史研究”,特别是提出的黑河市城史纪元研究,充分体现了一所地方性中俄边境高校服务于地方经济与文化建设的重要举措。西沟古城为辽金所建,黑河市或爱辉区域史纪元的证据链非常扎实,其论证是完整而科学的。
(4)从西沟古城多元文化的角度上看,黑河市或爱辉区的古代文明是一种多元文化的产物。就文化而言,王禹浪教授提出的西沟古城二元文化观点,实际上是一种多元文化体。报告中提出西沟古城可能始于北魏或隋唐,将其定性为室韦与靺鞨文化融合碰撞的文化区域是正确的学术方向,这种多元文化也透视出西沟古城具有历史地理枢纽的作用。
(5)西沟古城的发现与研究的重要意义:一是对地方市民的历史认同、民族认同、边疆文化认同,乃至国家认同具有十分深远的历史意义;二是将爱辉区副省级的中央管辖的行政区划提前了数百年,金代经略使司之印的出土证明了爱辉区与黑河市的行政建置的副省级始于金代末期。
(6)黑河地区古代文明与城史纪元的选题独具匠心,尤其是提出西沟古城与北室韦及蒙古民族的发祥地关系重大,极具学术研究的前瞻性。
(7)本次论证会的学术报告提出另外一个重大学术问题,就是经嫩江水道通往黑龙江中上游地区与中原地区的新的历史文化大通道,对于室韦的朝贡道、辽金交通站铺、元明鹰路、清代黄金之路和黑貂之路都具有重大的学术意义。
(8)西沟古城发现与研究的报告运用了最新的航拍技术,对于古城遗址所拍摄的角度手段都是科学的、可信的。尤其是利用航拍技术与卫星地图所表现出来的地形地貌特征完全吻合。
(9)西沟古城所处的地理空间位置非常重要,是目前黑龙江流域上游右岸地区所发现的最重要的城址之一,我们认为此城址与《魏书》《隋书》《新唐书》与《旧唐书》有关室韦记载吻合,无疑古城的始筑年代为北魏的可能性较大。
(10)根据目前对西沟古城历史年代的断代与研究,其表现出的辽金历史文化特征与出土的金代经略使司之印来看,其古城建筑年代应该在1215年至1234年。据此,黑河市的城史纪元及爱辉区的城史纪元也应该在此时间段内。学者们还认为西沟古城很有可能被元代所沿用,即与元代的失宝赤万户府有密切的关系,因此,建议课题组应将这一重要历史节点再作深入的研究。
(11)专家们一致认为本次学术研究论证会是一次设计严谨,规格较高,论从史出,含金量极高的重要学术会议,开拓了黑龙江流域文明史及东北史地的新的学术空间。
黑河地区是黑龙江流域的一个战略要地,“黑河自然与文明千里行”项目组通过对西沟古城进行实地勘察与文献梳理,现阶段已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意义重大。其一,黑河市与爱辉区的城史纪元推前数百年;其二,填补了黑龙江上游右岸古代筑城历史的空白;其三,对于中俄两国黑龙江流域古代文明研究的认识得到深化;其四,对于黑龙江流域古代民族研究有了重大突破,尤其是对北室韦与辽金筑城、蒙兀室韦源流的探究都具有重要意义。
黑河市爱辉区西沟古城航拍图
黑河市爱辉区西沟古城地理位置等高线示意图(刘忠堂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