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莹钰
(厦门大学人文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5)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蒙古族迎来了全面解放和发展,蒙古族文学不仅深刻保留着其独特的民族特质,更是呈现了新时代观照下的民族融合贯通、大气向上的精神气质,贡献了众多佳作。蒙古族女作家们锐意进取,接连在国内外各大文学奖项上崭露头角。国内最有分量的少数民族文学奖项“骏马奖”中就见到了许多蒙古族女性的身影,如敖德斯尔和斯琴高娃合著的《骑兵之歌》获第一届骏马奖长篇小说集奖,萨仁图娅以诗集《当暮色渐蓝》、报告文学集《尹湛纳希》分别获第三届和第八届骏马奖,齐·敖特根其木格以中短篇小说集《阿尔查河畔(蒙古文)》、乌云其木格以诗歌《草原恋情》分获第四届骏马奖,乌仁高娃以散文集《天痕(蒙古文)》、韩静慧以儿童故事集《恐怖地带101》分获第七届骏马奖。虽然这些作品创作题材和形式十分多样,内容也不尽相同,但正是其丰富性展现了新时期以来蒙古族女性文学的繁盛风貌。在这些作品中,可以感受到她们以一种女性的天然敏感,将传统和现代融合的开放自由意识融入创作中,丰富并拓展了蒙古族文学的思想取向。
蒙古族所居住的高原地理环境和游牧的生活方式影响了世世代代蒙古族人的审美和认知,辽阔的蒙古草原承载和延续了蒙古族的命运,像一片源源不断的乳源一样养育蒙古族的民族生命,也滋养了蒙古族人的文化心灵,成为蒙古族十分重要的民族地理文化意象。有研究者认为:“整个蒙古族文学可以形象地称为‘草原文学’。因为‘奶子味’和‘大草原’是蒙古族文学的主要标志,是它的生命和灵魂,也是它的最本质的‘特性’。”[1]16所谓草原文学风骨的具象特征,根据相关研究者的总结,大约有以下三个特质:一是取材与自然、牲畜和牧人生活,二是有英雄精神和阳刚之美的内在审美取向,三是最高审美要求是崇尚人与自然自由完美统一。[2]23-25这种文学特质,其实取决于于草原自身开阔又复杂的地理特质和蒙古族人粗放的游牧生活习性。在这些因素影响下,草原文学呈现了刚柔并济、神幻浪漫的表现手法。草原文学在地理的依托、人民骨血的延续、文化文学的传承中,奔向了更多样成熟的艺术空间,形成了一股极具地域气力的创作现象。在获骏马奖的蒙古族女作家的七部获奖作品中,全部与草原有着直接的联系。蒙古族女作家们在作品中对草原寄予了深刻的情思,体现了对草原文化的认同和草原文学的坚守。此外,她们还以草原女性特有的敏感和坚韧,书写出了草原辽阔狂放之外细腻柔丽的另一面。
萨仁图娅在创作报告文学集《尹湛纳希》时,就积极地将草原的地理性与人深入联系。她认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历史地理是历史文化的一个载体和基础……离开一定区域的人文地理这个自然与社会交汇的总体背景,去奢谈历史名人,无异于缘木求鱼。”在这样的认知下,尹湛纳希与草原的关系也就不言自明了,是草原造就了尹湛纳希的胸怀和对民族历史文化传承的使命感,反过来,尹湛纳希以这种文人的使命感成就了蒙古族历史的保存和草原文化的生命延续,“根在草原,他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第二十八代嫡系子孙;生在辽宁朝阳,他以匍匐之姿使身心与土地紧密结合”[2]1。在将草原文化与尹湛纳希勾连之外,萨仁图娅也将自己与草原进行了心灵捆绑式的映射,她的诗歌中,也有对这种草原之情的深情表达,如《塞上草》:
从萧瑟梦中醒来
取出密封的爱
一片又一片
在原野上抖开
大自然赋予你青春活力
你还给生活以嫩绿色彩[3]39
草原的特殊景观激发了萨仁图娅意犹未尽的想象,诗人将心灵投射其间,自觉地对草原生活进行了诗意的歌唱,使得草原充满了生命蓬勃的美感和动感,萨仁图娅通过对民族生活的独特感受和体验,通过诗意的建造,表达了她对草原景象书写背后的广阔生命和深刻的生命意识和坚韧气质的认同。草原承载了萨仁图娅的民族意识与生命情怀,虽然居住在辽宁,但对草原风情的书写和追忆的笔调中,她建立起了和民族文化源流沟通的精神之桥。对于草原的追忆和感情的勾连,既是对逝去的历史的追踪和重建,也保住了自己生命中最根深蒂固的文化之根。
这种草原诗意的认同在另一位获骏马奖的女诗人乌云其木格身上也有体现,她获奖的诗歌《草原恋情(二首)》中同样记叙了在对草原的依恋之情:
草原,从牧人的双目
伸展开去
还是那样不修边幅
小河深情地为它
梳理蓬发[4]
在乌云其木格笔下,草原不仅仅只是一个感情的寄托,而是被她的笔触幻化为具有感情的人物实像。这种草原的人物具象化,不仅让诗歌充满了多样的趣味性,也让草原充满了一种年轻的蓬勃生命力,在这种生命活力的注入中,直率地表达了女诗人对于生命的体悟意识和生命价值的重视,抒发了她对草原的真挚感情,同时还重构了蒙古女作家对于民族精神家园的情绪和性别想象。
与他人的景象塑造和历史叙事不同,另一位蒙古族作家韩静慧倾向于从儿童角度发掘草原新生一代背后投映的草原精神。韩静慧出生成长在科尔沁大草原,她熟悉草原,且深深地了解草原精神,对草原怀有着一种天然的情结。在《恐怖地带101》中,她让草原儿童充当民族风骨的“代言人”,书写生活在草原的蒙古族少年身上所体现的草原文化和品格,她笔下的草原儿童生涩、野性、有着充满棱角的生命原力,十足鲜活纯粹,也有着单纯乐观的直率。茫茫的草原和辽博的大漠孕育了草原儿童原始野性的生命,儿童那种青涩的莽撞、单纯和孤勇展现了草原精神的鲜活和希望的一面。这种性格特质是群体性的,既受蒙古族世居粗犷豪放的自然环境天然影响,也受民族文化历史所塑造。如被称为“敖查的小公狼”的巴雅尔,从小就和马牛羊滚在一起,一身的野性难以驯服,惹得四邻不安,阿爸说他“眼睛都放绿光了”,但是巴雅尔内心其实是纯朴重义的,在陈格老师的教育下,巴雅尔渐渐和同学打成一片,还在大考中位列全校第四名。还有《衰草依依》中的达楞,蒙语意为“沙岗子”,达楞的个性就和沙岗子上的旋风一样,吸着你转。他是学生里的“刺头”,大家对他又恨又怕,他身上继承了游牧祖先的气质,虎虎有力、倔强、早熟,但是在沙棘老师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达楞态度友好了许多,懂得为别人着想,变得热爱学习,当上了班长,还跟着沙棘老师到城里教委一起争取经费建设学校。韩静慧笔下的草原儿童,不仅有野性张扬的一面,也有淳朴善良,守信重义的美好品格。韩静慧将草原中的人与景服务于她的创作,她用自己血脉中对草原文化的深刻认知建造了一个童真视角的草原世界。这里人性的善与恶张扬无疑,都好像孩子一般的直接和真实,不加修饰,草原儿童野性质朴的生命和草原天人合一。韩静慧以这种自然和质朴作为一种人性的参照,对比纷繁复杂现代社会中人心的浮躁和功利,显示了草原世界的纯净可贵。
草原虽是蒙古族人的重要的文化意象,但在现代性和全球化的冲击下,大多数蒙古族人日渐脱离了在草原上飞鹰走马的游牧生活,融入了城镇化的脚步,世居草原而形成的共同地域文化心理逐渐被消解,草原渐渐变成了蒙古族人失落的精神家园,这就使得他们要从其他途径去寻求民族文化认同感。早在公元前的原始社会,已经发现蒙古族的先祖氏族部落群居的痕迹,而后十三世纪成吉思汗铁骑南下征战,蒙古族成为第一个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政权,可见蒙古族历史的悠长与壮阔。蒙古族文学也是从记录民族历史足迹和起源神话的民间文学中成长起来的,因此对历史文化的重述和追忆已然成了民族寻根的最好发力之处。“当现实(或想象)家园不再成为本族群安身立命之处时,通过对民族历史的缅怀、对民族文化的追寻、对民族迁徙历程的回顾,在触摸族源中窥探民族生存的隐秘力量就成了少数民族作家重建身份认同的基本途径,以标示出与他者历史的区别,从而使这种写作成为重新获得民族文化身份认同或确证的民族主义政治。”[5]蒙古族女作家们积极对蒙古族的历史、文化习惯进行了记叙,以表现她们对民族内在灵魂品质的认同和坚守,也是对自我民族身份的一种认同追索。
长篇小说《骑兵之歌》主要讲述了解放战争的过程中一支英雄的蒙古骑兵部队,以自己的勇猛粉碎了封建上层分子与国民党反动派勾结,破坏人民革命的阴谋,用鲜血和牺牲换来了草原春天的一段历史。小说中历史细节的穿插描绘,人民苦难的追述,抗争行动的白描,真实再现了蒙古族人民那段波澜壮阔的斗争历史,展现了整体蒙古族人民在解放战争中所展现勇武不屈的精神品质。小说中对蒙古族解放斗争宏观历史的展现、细部文化习俗描写的扎实和熟悉之感,既可见作家对于蒙古族文化的了然于胸,更体现了蒙古族作家对民族历史的积极追认。
但对民族历史文化认同和继承表现得最为深刻和突出的,更可见萨仁图娅的报告文学《尹湛纳希》。这本报告文学的主人公尹湛纳希自叙创作自己最重要的著作《青史演义》的缘由在于:“今天,对于开创元朝国基的成吉思汗之如何称帝和如何去世以及他如何奔波六十六年创建天下,这些重大的事件,很多人至今一无所知。这难道不令人痛心吗?”[6]5萨仁图娅跨越时空,以一种蒙古族精神的文学传承,接下了尹湛纳希记录历史的笔,从多角度叙写了这位蒙古族文学名家尹湛纳希的一生,因为:“同乡,同族,我怎能不写?我不能不写!”[2]386,这种文学的传承一方面体现了新时期的蒙古族女性参与历史和传承的主动性,一方面也可体现出蒙古族女性地位在历史中所得到的认可。《尹湛纳希》通过晚清的政治史实和蒙古族的历史图景之间比照考证了尹湛纳希个人的生活轨迹,还详实地考证了尹湛纳希创作动机、过程与晚清时局变动之间的联系,将一个作家的人生融入晚清整个蒙古族的命运沉浮重去考量,同时往上溯源,对成吉思汗时代的历史,乃至整个蒙古族的历史进行了极为详实地钩沉,以和尹湛纳希叙述的成吉思汗在时空之中遥相呼应和对话。蒙古族的历史和文化借由文学跨越了时空,在两代作家之间产生了民族文化和个人情感的共振和回响。萨仁图娅在记叙中注入了自己作为一个女性对母族历史的深情,展现了一个女性对母族文化细腻入微的观察力,让《尹湛纳希》一书绽放了性别的光辉和民族情感的独特光华。
从历史上来看,蒙古族从来就不是一个故步自封的民族,早在蒙古族成为一个民族共同体的前期,其文化和传统中就有着与多方文化融合交汇的痕迹和历史。如蒙古族的远古图腾中除了狼和鹿,也有对龙的信仰,从各类神话传说中其实也能反映出蒙古族一直有着与汉族以及北方各民族相互交融的密切联系。在蒙古族横跨欧亚大陆的征战时期,这种文化的交融就更是必需的了,蒙古族自动吸收了多民族文化因子,带入母族的文化经验中,使得蒙古族的文化呈现了复杂多变的样貌。有研究者曾对蒙古族的草原文化核心理念进行了十二字的总结:“崇尚自然、践行开放、恪守信义”。[1]80“践行开放”就是指蒙古族这种平等开放观念深刻的民族气性根植。蒙古族人民骨血之中本身有带着如同草原一般开拓的胸怀,体现在他们豪放的性格和勇于突破自我的精神境界,这种开放的民族精神在文学中同样得到了继承和体现。
早在晚清时期,蒙古族文学的先辈尹湛纳希就接受了知识阶层中刚开始萌芽的人本主义思想。他认为各民族的习俗和信仰更多在于其差异性,而不应该去比较孰高孰低,他更多是带着用平等的民族观念去看待各族的文化。由此他自学了蒙、汉、藏、梵等四种语言文字,希望能用自己的创作穿透历史和族别之间的隔阂,他在《青史演义》中提出,橘生南北造就了不同的品类,这是水土导致的,不同民族的文化也因地域差异产生了不同的风貌,我们应该去正视和保护文化形态的多样性。因此,各民族之间也没有高低之分,应该彼此尊重,平等相待,积极吸收彼此的有益成分。这种平等的民族观念通过萨仁图娅对尹湛纳希的传记中继承下来,也成了二人之间的一个共识。萨仁图娅在《尹湛纳希》中谈道:“他以民族文化为根柢,以生命体验为精髓,将游牧文化、关东文化、草原文化与汉文化相交汇、相融合,于是写出了第一部蒙古族的长篇小说……他写作时汲取的是无比丰富的中国各族文化的智慧,并以其杰出的天才创造出独具系统的审美文化原则,这是他存在于人类文化史上的别人无以代替的真实价值。”[2]3萨仁图娅在传记中多角度展示尹湛纳希作为社会人受各种因素影响,包括不同文化、民族乃至国家的观念渗透,以勾勒出尹湛纳希这种文化包容人格形成的天然性,以及他成为蒙古族文学大家的历史必然性。萨仁图娅甘愿拜服在这位蒙古族文学先辈的脚下:“在不凡的开创者与先驱者面前/我愿感受与理解/不同文化交汇所催生的一切。”[2]其为尹湛纳希记言著说,一是展示蒙古族文人开放的文化胸襟,其二也是自觉地将这种平等的民族观念在新时期蒙古族作家现代民族观念的观照下,更广阔的向大众传播。
因为地缘隔绝以及文化差异以及其他一些历史原因,蒙古族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和其他民族有着比较大的族别隔阂,与对民族国家一体的认同感也不够强烈。新中国成立后进行了民族识别工作,施行了一系列民族政策,其中最主要的原则就是要建立平等团结互助的民族关系。少数民族的文学叙事在这种背景下有了新的发展趋向,此后的蒙古族文学在面临族别关系叙事时多呈现一种“兄弟叙事”的思路,并以这种思路来证实平等互助民族关系政策的必要性。作家们多是展现蒙汉人民在政治和社会生活中的共同困境,蒙汉兄弟团结起来处理问题,最终获得胜利和圆满。如小说《骑兵之歌》就写到在解放战争中,草原遭受了国民党反动派和匪徒旗长扎拉森的欺压和掠夺,我们党针锋相对,派出骑兵支队,让蒙古族汉子哈达巴图担任骑兵支队的队长和政治委员,蒙汉人民自觉贯彻党的革命路线,团结一致进行斗争,取得了解放战争的辉煌战果,让草原迎来了春天。小说中对接受了革命观念的蒙古族人物形象的刻画,还可以看到这一时期的叙事不仅仅满足于“兄弟叙事”,还隐性地体现了汉族或者中华民族的先进性观念如何包容乃至“拯救”了迷途的人民。这种“拯救”一是展示蒙古作家对母族发展的期许,二是显示少数民族作家主动试图追求国族认同以及中华文化认同的趋向。如小说中的宝力高,他是蒙古族穷苦人出身,从小替富人的孩子进了学校,让宝力高和别的穷人不同,成了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所以他最先信奉革命的道理,即使后来地位高了,也未曾忘记奴隶出身的姑娘乌仁托蒂,通过对一个接受了先进观念的蒙古族青年的塑造,让他在小说中展露了与普通蒙古族人完全不同的时代气质。小说中对蒙古族革命女性乌仁托蒂的塑造则表现了更深刻的性别意味,乌仁托蒂是一位奴隶出身的蒙古族姑娘,从小在王府受尽折磨,但是她有一个参加了革命的兄长,和宝力高这样接受了现代教育的情人,在她们的影响下她逐渐变成一位拥有革命意识和翻身觉悟的现代女性,她的身上寄托了创作者对蒙古族女性性别解放的深刻期待。
如果说蒙古族作家们对待不同民族间的差异更多是建立在一种平等团结观念下的书写观照,那么对于中华文化而言,就是一种整体性的接受和认同。作为少数民族的其中一脉,蒙古族是重要一员。蒙古族女作家们自觉地用写作拥抱母族文化,更拥抱着孕育了母族文化的中华文明。在对作品人物的塑造背后,也有作家自己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和付出。斯琴高娃回忆创作过程时曾谈到,在进行创作之初,她是不通汉文的,但是她有很强烈的用汉文创作以宣扬民族文化和中华精神的欲望,因此不断学习,主动到内蒙古大学进修汉语言文学,经过不断提升,最终与敖德斯尔一起创作出一系列反映时代、具有厚重草原文化色彩的作品。这种主动向汉语创作靠拢的态度,能看得出斯琴高娃并没有封闭在自我民族的世界中,而是以一种主动的态度参与到中华文学的构建中,体现了蒙古族女作家的一种对中华文化的主动接受和传承的自觉心态。她们以一种深情的姿态,通过写作自觉地对中华文化加以传承。
有时候,这种传承并非有意为之,而是作为一位中华儿女的一种无意识的情感表露。萨仁图娅的诗歌中也处处可见对这种中华情怀的拥抱,“她的诗与席慕蓉的诗虽然色调风格有所差异,但都可视为中国文化之书的鲜花。它们同那些旨在宣泄人的‘纯自然属性’的诗相迥异,正表明中国文化浸润的爱情之花意韵深长隽永的本色”[7]206。新时期以来的蒙古族女诗人们,都受过汉族的高等教育,也是在中华文化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这让她们的创作中带有了一种现代性的诗歌创作技巧,加上她们身为女性的细腻和柔软,这些因素都让蒙古族女诗人的创作带有了更具包容和开拓的诗象气韵。
蒙古族女性的文学创作,既根植于民族自身粗粝广博的历史印记,根植于先人对自我民族历史的深情体认和记叙。在此基础上,她们将自己的民族基因自然融入了中华文化的整体脉络之中,以女性独有的敏感和柔软展现了蒙古族文化包容开拓的一面,使得蒙古族文学得以因女性的构建展现出更为丰富的风貌特质,更拓展了少数民族女性文学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