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剑
中国画的山水写生以自然山川为描绘蓝本,同时融入画者的审美情趣和体悟认知,唐代画家张璪提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即是此意。自春秋时期起,我国先贤们便把自然天地和自我精神紧密联系起来,如“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仁山智水”等,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对天地自然的独特观照方式。这种独特观照方式在中国山水画中表现为借景畅怀或以景澄怀,看似写山实则写心,这即是展览“游心造境”主题的简单诠释。
任清,作为当代中国画领域非常活跃的中青年画家之一,在书法、花鸟和山水等门类的创作中都取得过突出的成绩。他初以书法进入,再以中国花鸟画成名,而立之年已是中国书法家协会和中国美术家协会的双会员。后又攻读中央美术学院硕士、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系统学习中国山水画。或许心性所致,任清自幼就热爱艺术,临习书法之余,小学拉过小提琴,青年时期弹过吉他,有着丰富的艺术审美视野,而由书入画的过程更为任清锤炼出扎实的笔墨基础。任清的山水写生作品,以创作题材的多样性和创作手法的差异化为主要选择标准,涵盖陕北高原、太行乡村、皖南古镇、苏杭园林等不同场景。任清山水写生展艺术风格承接传统正脉,意味平和,笔力强健,造型清雅,意境深远,用“画中有诗”一词冠之相当契合。他以笔墨的干湿浓淡、线条的含蓄微妙变化和构图上山外山、境内景的细腻描绘,营造出一个源于生活,属于内心的精神家园,率真隽永,富有诗性的感染力,可游、可居、可吟。同时在笔墨语言可以看出,任清长期在表现题材和运用语言的繁复取舍间,坚持自己诗意化的审美取向,投射出他这种“思无邪”的创作心态与生活态度密不可分。作为出生在困苦年代,经历过生活磨砺的“70后”,他目睹了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变迁,体会过无奈挣扎的苦闷及奋力抗争的孤独。但任清未曾消极,更未抱怨,把困苦作为生活对自己的一场洗礼,反而迸发出积极、向善的生活态度,故作品表现出的内蕴乐观且充满诗意。
任清 狮子林小憩 45cm×68cm 纸本设色 2015年
在艺术创作中,任清并不缺乏前瞻性和预见性的思考,对艺术的表达也不保守,语言运用更是得心应手。但他不喜欢为了个性化,追求生硬怪诞的艺术呈现,更喜欢通过传统中国画语言捕捉适于心性表达的素材,经过耐心细致的整合,在不经意间表现自己对自然天地的体验与尊重。他将山川自然、人文环境作为一个需要整体观照的时代现象,从中国画艺术视角出发,无论是皴山、画水,写树、染云,还是经营位置、随类赋彩,都生机勃发。小桥流水,村舍农家,都能将笔触深入社会的基底,从宏观到微观,从整体到局部,从描绘自然生态走入内心情感。其作品不追求理性而尖刻的表现,也不喜任性而狂悖的表达,呈现出一种真挚、深沉和持久的情感,洋溢着温暖的人文主义情怀。
具体说来,任清山水写生呈现出独特的审美性、观照的客观性、笔墨的传统性和表现的真挚性四大特点。独特的审美性体现在其写生作品取材广泛开阔,即便同一场景,也少有与他人的雷同处。很多构图看似普通,细品则匠心独具、平中见奇,有着别致的情趣,体现出其独特的审美视角。观照的客观性指其写生均为现场对景创作,涵盖了山村农家的生活细节、园林古镇的沧桑历史、百姓生活的趣味。因为画面来源于生活,客观真实,在“游心造境”的创作过程中,没有生编硬造的弊病,很容易让观者产生强烈的在场感,一幅幅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充满着平和、淡然、欣悦情感的画面便直抵人心。任清对传统笔墨的深入把握表现在山水写生中,无论设色、水墨或画面构成均有出处,骨法用笔、书法线条、墨分五色,都显现出其深厚的传统功力。同时,其作品里不偏不倚、不炫不邪的语言及构图也暗合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庸之道。表现的真挚性是因为任清所选择的画面先深切感染到自己,进而产生蓬勃的创作冲动,所以他的山水写生是真诚的、炙热的,是得之于心、应之于手的,是一表一里统一和谐的。任清山水写生将客观物象与心性呼应起来,寻求似与不似间的平衡点,显出彼此异质同构的融合,实现了内容与形式的圆满嵌合。他记录着山水写生中最动己心的场景,或昂扬,或惆怅,或壮丽,或精致,逍遥游心,感受不同景观带来的不同体悟,不同体悟又激发出来的不同情感,不同情感在宣纸上造就的不同境象。这种回环往复的创作心路,成为其“游心造境”写生展作品的主要来源。
任清 绛霞 45cm×68cm 纸本设色 2015年
任清 万卷楼 45cm×68cm 纸本设色 2015年
任清以新时代学者的担当扎根传统,满载人文情怀,以深远的思想力和旺盛创造力探索中国画艺术的时代走向,不断发问,拓展未知,坚实地踏出自己由写生而写心的嬗变轨迹。正是有如任清一样根植传统,以古开今的践行者,才令中国画不断前行的变革之路不再那么悲观,重筑中国画语言才充满了希冀。
任清 心游林壑 240cm×120cm 纸本设色 2014年
任清 清江晓露 190cm×145cm 纸本设色 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