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莹,崔满华,韩刚,张玥琳,贾妍
腹腔间隔室综合征(abdominal compartment syndrome,ACS)是由Kron等1984年用来描述腹腔主动脉瘤术后腹内高压所致的病理生理学改变。1995年Schein对ACS进行较系统的论述后才引起医学界的广泛关注。目前认为,ACS是各种原因引起腹内压(intra-abdominal pressure,IAP)增高而导致多器官功能障碍的一种临床症候群。ACS并非一种疾病,而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症候群,可影响腹腔血液供应及胃肠、肺、心、肾和颅脑等功能,其发病急骤、病情危重、病死率高[1]。有研究发现,医务人员对ACS的治疗与护理知识相对缺乏,甚至出现误诊、漏诊,均对患者生命造成极大威胁[2],因此提高对于ACS的认识极为重要。吉林大学第二医院(我院)2019年1月3日收治1例宫颈癌ⅠB3期患者,患者于宫颈癌根治术后出现ACS,病情复杂且紧急,根据患者病情,实施个体化治疗护理方案,效果满意。
患者 女,41岁,体质量指数(BMI)=40 kg/m2,宫颈恶性肿瘤ⅠB3期,新辅助化疗2次后于2019年1月3日行经腹广泛子宫、双侧卵巢、双侧输卵管切除术,盆腔淋巴结切除术。经右下腹留置引流管1枚术后常规护理。术后第1天起,患者自述腹胀,咳嗽,给予口服药物及雾化吸入等对症治疗。术后2~3 d,腹壁切口大量渗液,引流管通畅,无发热,咳嗽频繁,腹胀明显,腹部膨隆,给予切口换药,并止咳对症治疗。行妇科超声检查:盆腔积液3 cm,未见明显异常。术后第4天,患者自述一阵剧烈咳嗽后腹部自觉缝线裂开,立即急诊行剖腹探查术。术中见腹壁切口局部全层裂开,肠管高度水肿扩张、胀气。术中请胃肠营养及疝外科教授上台会诊,经鼻置入胃肠减压管1枚,经过胃部幽门,到达肠管,末端最终到达小肠,引出大量肠液及气体,但肠管胀气仍然非常明显,故行小肠切开减压术,逐渐排出肠管内气体,由于腹壁张力极大,无法关闭腹腔,行腹壁层次分离术,将浅筋膜游离至双侧腋前线水平,将深筋膜及腹直肌前鞘局部电刀切开,以减少腹壁张力,间断结节缝合,关闭腹腔。浅筋膜下及腹直肌前左右各置入引流管1枚。术后转入重症医学科(ICU)行液体复苏及镇静。术后膀胱压22 mmHg(1 mmHg=0.133 kPa),经系统治疗后,膀胱压降至14 mmHg转入胃肠外科常规护理。术后15 d出院。现已随访10个月,未见其他并发症。
2.1 定义及病因 ACS是指任何原因引起的IAP明显升高所致的包括心脏、血管、肺、肾、胃和肠在内的多器官系统功能障碍。随着IAP的增高,胃和肠系膜血流量进行性下降,导致缺血[3]。ACS不是单独的疾病,是IAP增高导致的多器官功能损害的临床症候群,是器官功能障碍的一种状态[4]。最常见的病因是腹部开放、闭合性损伤、腹腔内出血和感染等。增加的腹内压显著影响组织灌注量引起肠道、腹腔内及腹膜后器官的缺血,如下腔静脉压迫影响心血管功能,使得全身组织缺血缺氧[5]。
2.2 临床表现 ACS的典型表现为腹胀,表现为进展性腹胀伴呼吸阻力增高,血氧饱和度进行性下降,少尿或无尿,多器官功能障碍,如氮质血症,呼吸衰竭,肠、肝血流量下降,心输出量减少等[6]。当IAP≥20 mmHg时,可导致酸中毒、凝血功能障碍和低温,称为ACS的致命三连征。
2.3 诊断 ACS在危重病人中常见,其诊断多基于IAP的测量,常见是通过膀胱压测量,连续反复的膀胱压测定有助于早期ACS的识别,X线摄影、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CT)、磁共振成像(MRI)等现代成像技术可帮助建立诊断并指导治疗,增加的腹膜-腹部高压比(PAR)≥0.52可以帮助影像学医师在腹部CT中识别腹内高压(intra-abdominal hypertension,IAH),并在IAH早期阶段充分鉴别[7]。本例患者肥胖,术后频繁咳嗽,腹胀均导致腹腔压力升高,未及时行膀胱压力测量、影像学检查导致病情进一步加剧,出现ACS。ACS可分为4级。Ⅰ级:IAP 12~15 mmHg;Ⅱ级:IAP 15~20 mmHg;Ⅲ级:IAP 20~25 mmHg;Ⅳ级:IAP>25 mmHg[8]。IAP增加的临床危险因素包括大面积烧伤、大量补液、胰腺炎、机械性肠梗阻、腹壁张力封闭、术后出血、腹膜后出血和腹部肿瘤。本例患者腹壁大切口张力封闭,加之肥胖咳嗽均使IAP持续增高。IAP持续或反复的病理性升高是预后不良的因素[9]。对高危患者应进行常规IAP监测,放置尿管测量尿量,测量膀胱压,评估呼吸、循环系统和泌尿系统功能障碍,并尽早开始对症治疗[10]。如本例肥胖合并腹部大切口患者,自行进食过早,出现麻痹性肠梗阻,继而出现ACS;若及早意识到患者IAP的增高,给予膀胱压测量,即可动态监测患者腹腔压力变化,防止病情恶化。
2.4 治疗 一旦ACS确诊,迫切需要有效的腹部减压,常用的直接减压措施包括:胃肠减压、腹腔穿刺引流减压、开腹减压等;往往能缓解病情,有效逆转器官功能障碍,从而降低死亡率[11]。但在临床中腹部减压的方式和时机尚无统一标准。目前认为,对于Ⅰ、Ⅱ级ACS可进行非手术治疗,而Ⅲ级及Ⅳ级ACS就需要积极手术治疗。治疗原理就是给腹腔进行机械减压,解决IAH发展为ACS的单向病理生理过程[12]。本例患者腹胀,切口渗液均为腹内压升高,胃肠功能障碍的表现,应及早给予胃肠减压、禁食水、补液等对症治疗;关注血象变化预防感染,并且反复测量膀胱压及行影像学检查密切监测IAP,了解病情变化。临床上持续IAP≥25 mmHg且伴有脏器衰竭常作为剖腹减压术指征[13],但开腹减压术的适应证应根据病理生理变化决定,而非测量值。若患者保守治疗有效,IAP逐渐下降,应避免行开腹减压术。随着开腹手术和液体复苏的进行,晚期、显性ACS的发病率正在下降,但IAH仍存在。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包括早期ACS的识别、治疗方法的选择、腹腔脏器水肿无法关腹和分期关腹病人的管理。一个开放的腹部可能出现众多的并发症,且ICU的管理也影响关腹的可能性,这需要ICU医生和外科医生间的协作,应避免大量液体超载,并尽快启动液体复苏[14]。了解IAH对患者的影响,尤其是寻找新的可靠证据进行干预和治疗ACS仍是临床医生面临的挑战。
2.5 体会 本例患者BMI=40 kg/m2,极度肥胖,行宫颈癌根治术后腹壁切口长约25 cm;应行减张缝合,以预防腹腔高压导致腹壁切口裂开。术后咳嗽,给予口服药、雾化吸入等对症治疗未见明显缓解,考虑为全身麻醉插管刺激所致;患者自诉已排气、排便,过早进半流食,出现麻痹性肠梗阻,以上因素均导致腹内压升高;术后应行连续反复IAP监测以早期识别ACS;患者术后第1天起自述腹胀,查体见腹部膨隆,腹壁切口大量渗液,考虑为脂肪液化所致,给予换药处理;患者术后第2天晚自述排气排便,患者进食米粥,患者腹胀情况一直未在意,应及时监测肠鸣音和行立位腹部X线摄影,观察腹部情况;患者肠管高度水肿伴有咳嗽,IAP持续升高。剖腹减压术术中见肠管高度水肿,鼻置胃肠管减压2 h仍未见好转,遂行小肠电刀造口减压术,肠胀气缓解后关闭腹壁。术后IAP 22 mmHg,仍为IAH范围,经ICU及时液体复苏,膀胱压逐渐降至14 mmHg,转入外科常规护理;若不及时剖腹减压,可能诱发多器官功能衰竭。临床上有必要多了解IAH相应的风险及一些重要阈值,并且针对不同的IAP行相应干预措施,以防ACS的发生,改善患者的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