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校园欺凌者的干预:一个神经咨询学假说

2020-03-04 03:15黄家裕何国意
教育生物学杂志 2020年4期
关键词:攻击性来访者共情

陈 巍,黄家裕,王 勇,周 珲,何国意

1.绍兴文理学院大脑、心智与教育研究中心(中国绍兴 312000);2.绍兴文理学院教师教育学院(中国绍兴 312000);3.浙江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中国金华 321000)

校园欺凌(school bullying)是一种发生在同辈之间、以校园为背景实施的攻击性行为[1]。目前欺凌的定义还没有统一,心理学家Olweus等[2-3]认为,欺凌是一种同辈侵害,且存在3个显著特征:欺凌者往往表现为以强凌弱并且会受到周围环境的支持;欺凌是一种有目的的攻击性行为;欺凌行为常常是重复发生的。欺凌过程中包括4种对象:欺凌者(pure bullies)、受害者(victims)、旁观者(bystanders)和欺凌/受害者(bully/victims)(既是欺凌者又是受害者的双重身份)。近年来,我国对校园欺凌这一现象有了更多的关注。不同的研究者开始关注校园欺凌这一现象,并进行深入了解、探讨。例如,孙晓冰等[4]就对校园中这种攻击性行为的程度及危害进行了探讨。也有研究者[5]结合时代发展特点,探讨校园欺凌行为采用的不同方式,包括在网络欺凌行为的特点。虽然我国对校园欺凌现象的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关于反欺凌立法问题还在继续探索,对校园欺凌的干预措施还在起步阶段,但是对校园欺凌的重视却与日俱增。

欺凌犯罪事件后的心理干预对于实现预防和矫正涉罪未成年人显得至关重要。未成年人正处于心理与生理快速发展的阶段,关注和解决欺凌事件带来的心理困境,对于未成年人今后的个人成长有重要作用,更能对维持家庭和谐和社会稳定起一定的积极作用[6]。涉罪未成年人这一特殊群体,既是嫌疑人,又是受害者。心理治疗的目标不应该定在寻找他们犯罪的原因,而更应该定位于如何挖掘未成年人自身具有的正向能量,从而达到有效预防和及时矫正的效果。

脑是心理的器官。通过对神经科学原理的掌握和运用,提高对生理与心理之间联系的认识给咨询、治疗、干预等领域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目前,神经科学的知识技术正在迅速改善相应的实践效果,许多咨询和治疗领域开始接受和运用神经科学的原理,以便更好地服务来访者。神经科学的影响在心理咨询与治疗领域逐渐扩大。神经咨询学(neurocounseling)是指神经科学通过教学和说明关于心理健康问题的生理基础,从而融入临床咨询实践中的学科。作为神经科学与心理咨询学科交叉的产物,神经咨询学可以使人们明白心理咨询如何改变大脑,同时更好地理解以大脑为基础的心理教育、咨询关注点以及个案概念化问题[7]。神经咨询学还可以利用特定的技术手段,如生物反馈、神经反馈等,来测定、调适来访者的生理过程和脑活动,减轻功能失调症状,甚至达到增强其生理功能的作用,通过这些方法改善和解决来访者的心理问题,从而达到咨询、治疗的目的。本文基于神经咨询学的前沿进展,提出一个神经咨询学假说来为心理咨询技术在欺凌犯罪青少年治疗中的应用提供帮助。

1 未成年人校园欺凌者的心理问题

未成年人校园欺凌者存在较多心理问题,如性格偏激、冷漠,情绪波动较大等,尤其是在行为上表现为攻击性倾向很强。攻击性行为根据起因分为主动性攻击(proactive aggression)和反应性攻击(reactive aggression)两类。主动性攻击是指未受刺激的情况下主动的、蓄意地攻击别人,反应性攻击是指受到他人攻击或激惹后的防御性攻击行为[8-9]。基于欺凌的本质是一种攻击性行为,研究欺凌者心理特点时,研究者将欺凌者分为两类,一类是主动性攻击行为的欺凌者,一类是反应性攻击行为的欺凌者。因子分析[10]显示,这两种类型的欺凌者在情绪等心理特点上都存在差异。例如前者一般情感冷漠,后者则无法主动控制自己的情绪,容易对外界刺激做出敌意和威胁的推测,即易激惹做出攻击性的反应,但是事后会有懊悔情绪。一项对225名儿童的纵向研究结果显示,欺凌者、欺凌/受害者这两类对象均可能呈现这两种攻击性行为,即这两种划分之间无对应关系。研究结果[11-13]表明,具有主动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与青少年犯罪之间存在正相关,即欺凌犯罪者多倾向于表现主动性攻击行为,该类型的欺凌者在学校或者成年后更容易发生犯罪行为。

1. 1 自我认知偏差

欺凌者的自我认知存在问题,对于主动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而言,他们将自己的自尊和自我效能感建立在欺凌行为获得的成功和利益上,通过欺凌他人,达到实现自身价值的目的。咨询师需要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自我认知,引导他们以一种亲社会方式完成自己的目标,获得自我价值感,而不是走暴力解决的所谓捷径[14]。具有反应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是心理与行为问题、学校生活适应不良的高危人群。他们通常自卑或者抑郁,有较低的自我价值感[15]。具有反应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在社交上难以理解他人观点,带有明显的攻击性信念,容易误解他人。他们本身缺乏沟通技巧,不知道灵活地处理人际关系。因此,他们在群体中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容易受到忽视或者欺凌,只知道用暴力的攻击方式来解决问题,但这只会适得其反,变得更加消极和避世。

1.2 共情障碍

无论是主动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还是反应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他们普遍存在共情障碍[16]。主动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做事有计划、冷静自制,但冷漠无情,他们的欺凌行为通常是有预谋、故意为之的。这类欺凌者把欺凌作为一种达成目标的工具,即获得奖励、控制力、团体的领导者地位等。他们的控制力强,有谋有略,在团体中常处于领导者的地位,欺凌者将攻击力内化,作为解决问题的有效手段,并不会对受害者的遭遇表示同情[17]。有研究者[18]认为,这种欺凌者的心理特点与其成长环境有关,如有家庭暴力的经历或者物质滥用行为等。

反应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做事易冲动,在面对外界事物的模糊信息时很容易产生带有攻击性的解读,误解别人的意图从而产生冲动地反应性攻击他人的行为,但是在欺凌行为产生后会有懊悔情绪[19]。研究结果[20]显示,在青少年群体中,这种敌意的归因偏差可能是由于心理理论的缺陷造成,即在人际交往中,反应性攻击特点的欺凌者很难正确地理解他人的想法。

1.3 执行功能问题

具有反应性攻击特点的未成年人,表现为激情犯罪、事后懊悔的特点。考虑到他们对欺凌行为的恶果认识正常,Jenkins等[21]认为,出现欺凌的原因不仅仅是欺凌者天生缺乏共情能力,还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执行功能出现了问题,导致无法自控的激情犯罪,即,欺凌可能与欺凌者的大脑执行功能受损有关。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自2000年起成为心理学研究关注的重点,目前执行功能的具体定义存在争议,狭义的执行功能是指对自身行为的抑制控制能力(inhibitory control)。抑制控制能力是指抗拒干扰、抑制或压制与目标无关的思想过程或行动的能力[22]。

与成人相比,未成年人尤其是青少年群体更易冲动犯罪。那么为何部分的欺凌者与其他同龄人相比,更易受到激惹而去攻击他人呢?研究发现,无论是正常群体还是罪犯,攻击性高的个体普遍存在执行功能低的问题。Hoaken等[23]通过行为实验对普通个体的攻击性进行测量,发现执行功能低的个体攻击性高。研究结果[24]表明,在品行方面存在问题的未成年人,执行功能方面要显著差于正常群体,这预示着未成年人的欺凌行为与执行功能之间存在密切关联。

由此,研究者认为,未成年欺凌者作为攻击性高的群体,与同龄人相比,可能存在执行功能问题。近年的研究结果[25]显示,欺凌组受试者在爱荷华博弈任务(Iowa gambling task)中做出了更不利的选择,这表明欺凌者的热执行功能受损。这使得他们与同龄人相比更难以控制自身的行为。这类未成年欺凌者,通常是激情犯罪,他们在抑制冲动、计划恰当的反应、灵活调节自己的行为方面存在缺陷,具体表现为:与他人交往时容易固执地坚持不恰当行为或者行为失控,采用暴力攻击方式来解决问题。

2 神经咨询学的兴起

通过心理咨询技术来解决来访者的相应心理问题,这种疗效是如何产生的?它的神经生理机制是什么?自2010年来,伴随脑科学与认知神经科学的蓬勃发展,一个融合神经科学实验技术、方法、证据与心理咨询临床实践的取向——神经咨询学应运而生。神经咨询学的特点是将心理咨询的治疗经验与神经科学的实证数据结合,从而更好地理解来访者和展开相应的心理咨询。一方面,神经咨询学可以在神经科学的层面上帮助临床医师与咨询师理解各种心理咨询技术如何作用于来访者的大脑等问题,成为治疗师对来访者如何进行概念化的诊断、评估以及干预的一个有利工具。另一方面,从神经咨询学的视角能帮助研究者从神经科学与生理指标上解读传统抽象的心理治疗过程,并通过具体可靠的数据变化来说明这一咨询过程中的改善和进步[26]。目前,神经咨询学作为心理咨询领域的一个新趋势,吸引了大批研究者的加入。

作为一门新兴学科,神经咨询学将神经科学中量化数据和具体的神经操作技术应用于心理咨询领域,这是对传统咨询行业的一大助力和创新之举。第一,神经咨询学可以帮助临床医师了解心理疗法怎样作用于大脑,并通过具体的生理指标显现出来,从神经生理的视角对咨询效果做一个直接的解读,如眼动脱敏和再加工、神经反馈、感觉运动精神疗法。第二,神经咨询学可以通过生理指标实现症状的具体化,帮助来访者理解自己的生理心理状态,加强咨访双方的沟通与合作。第三,神经咨询学可以提供一个启发式框架,更有效地评估、概念化和巩固来访者咨询状态,从身心整合的角度来更好地开展咨询工作[27]。第四,神经科学的知识和技术,可以作为一种新的技术手段,重新审视对来访者如何进行概念化的诊断、评估以及干预。具体以生物反馈技术为例,它可以用来测定来访者的心理困境和功能障碍的脑与神经生理变化(即咨询中的评估),以及如何可能对这些个体产生积极的益处,例如减少来访者痛苦和功能障碍(即咨询中的干预)。第五,神经咨询学作为一种新的咨询方法,不仅可以治疗心理障碍患者,还可用于日常的提高性训练。即生物反馈和神经反馈不仅可以用来减轻心理痛苦和功能失调,还可以提高来访者的最佳生理性能[28]。

3 神经咨询学在未成年人校园欺凌者中的应用

目前,神经咨询学将神经科学技术应用在共情、澄清、发展个体优势等传统咨询手段上,深入探索这些咨询手段发挥作用的神经机制,从而提升咨询效果。它可以在以下三方面推进传统心理咨询对于未成年人校园欺凌的干预。第一,通过神经反馈让欺凌者与咨询师及时把握咨询的进程,纠正欺凌者的自我认知偏差。第二,确认欺凌者共情障碍的神经机制,结合各种心理咨询手段与训练,改善欺凌者的共情缺陷。第三,确认欺凌者执行功能问题的神经机制,结合脑可塑性原理与心理咨询技术,帮助欺凌者提升对情绪和身体的控制权,有效减少攻击性行为的产生。

3.1 通过神经反馈与干预训练纠正自我认知偏差

基于神经科学方法对来访者治疗效果进行解读,通过确认来访者问题行为的脑与神经基础,不仅能帮助咨询师与来访者更好地理解行为问题及其带来的脑生理变化,增加来访者解决心理问题的信心,还能通过神经测评和数据反馈让治疗师和来访者及时把握咨询的进程。

相比正常青少年人,欺凌行为会对欺凌者产生长期的生理与心理影响,从欺凌者的心理问题带来相应的脑生理异常。来自神经科学的实证研究[29]表明,皮质醇水平高会损害人体的海马体,造成记忆问题。同时,它与压力带来的焦虑、抑郁和情绪障碍等具有很大的关联。研究者[30]发现,情绪问题突出的反应性攻击行为特点的欺凌者具有皮质醇水平高的特点。此外,未成年人的校园欺凌也被视为破坏性行为障碍(disruptive behavior disorder)的表现形态之一,这类青少年最一致的功能障碍出现在其腹内侧前额叶皮质和边缘系统,以及对基于自我奖励的决策系统的调控,包括下丘脑喙部(rostro-dorsomedial)、额叶-扣带皮质(fronto-cingulate)以及腹侧-纹状体区域(ventral-striatal regions)等。这些区域在此类障碍中存在功能受损的现象[31]。

有研究结果[32]显示,来访者腹侧纹状体会在咨询的积极倾听中被激活。Riess等[33]开展了一项基于共情神经生物学的干预训练。他们运用横膈膜呼吸练习(diaphragmatic breathing exercises)和正念练习,教授医患双方具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共情性语言和行为反应。通过30个临床互动的视频,并利用生物与神经反馈追踪实时医患双方的生理反应,让医师看到他们自己和患者之间神经活动的一致性或不一致性,以及挑战性态度(如傲慢、权利、蔑视行为)对患者和医师生理上激活的程度。研究发现,仅仅持续4周(每次60 min)的短暂干预就显著改善了患者对医师共情的评价,有助于双方建立起良好的人际信任。这对于改善欺凌者与咨询师之间的关系也具有重要启示。

3.2 基于共情障碍的神经机制给予心理干预

从神经咨询学的视角看,共情能力依赖于大脑内部的经典镜像神经元系统(classic mirror neuron system)的活动。共情是在与他人相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进行着的心理过程,其本质是一种自动化的具身模拟(embodied simulation)过程。即,共情是通过激活观察者自身的感觉运动系统模拟他人状态而实现的,镜像神经元系统在其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该系统包括腹侧前运动皮质、顶下叶(inferior parietal lobule)、额下回尾侧(caudal part of inferior frontal gyrus)等区域[34]。镜像神经元的活动特征不是特殊的遗传产物,而是领域一般性的联想学习(association learning)的产物。这意味着镜像神经元的活动带有强烈的经验依赖性,而相应的感觉运动经验在联想学习中起到诱导作用。镜像神经元发展所需的大多数感觉运动经验来自于模仿、同步动作以及暴露在动作词汇情境中[35]。因此,镜像神经元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社会互动形成的[36]。这要求心理咨询师在考虑欺凌干预方案时需要考虑环境和家庭因素。近期有相关研究发现,小学高年级学生的亲子关系,既能直接影响校园欺凌,也能通过自立行为间接影响校园欺凌[37]。单纯侧重于试图在欺凌者和受害者之间重建友好关系的干预策略收效甚微。已有研究显示,欺凌者的家庭背景具有类似的攻击性青少年的特征,包括较少的亲社会互动、强化攻击性行为以及不一致和严厉的管教方法。如果欺凌者在远离家庭成员的情况下参加模仿和共情技能培训,那么学到的任何新技能都可能是短暂的,因为家庭的其他成员不会支持欺凌者出现任何可见的行为变化。因此,可以尝试将整个家庭纳入欺凌者的干预方案。例如,欺凌者的父母可能受益于参与模仿和共情技能培训[38]。这种模拟的训练或许能从社会建构的角度促进联想学习的形成,修复经典镜像神经元系统的功能失调,从而改善其共情能力。

已有研究[39]发现,焦点解决短期治疗(solution-focused brief therapy, SFBT)对于欺凌青少年起到很好的辅助效果。SFBT作为一个以问题解决为核心的短期心理治疗模式,将欺凌者对受害者的共情体验成功的奇迹提问(miracle questions)为突破点,把奇迹描述转化为具体的、可及的、积极的细节描述。治疗师还可以与当事人假想自己重视的人如何看待自己,与他们的相处中是否有过体谅的经历,通过关系提问技术来引导当事人学习到如何从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特别是欺凌者重视的人[40]。无论是主动性攻击行为特点的欺凌者,还是反应性攻击行为特点的欺凌者,研究者可以通过角色演练、观察学习等方法帮助欺凌者体会欺凌受害者的困境,学习如何倾听和理解他人的情感并做出适当的回应[41]。通过观察特定部位的镜像神经元的激活情况,研究者能从神经科学层面上有效得到欺凌者的共情训练进度的实时反馈,从而提高对欺凌者共情训练的效果。

3.3 基于脑可塑性对抑制控制障碍开展训练

按照上文分析,由于欺凌者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身体反应而攻击他人,即欺凌者存在抑制控制能力受损的现象。来自神经生理学的证据表明抑制控制能力定位于额叶皮质。抑制控制的执行功能主要是以前额内侧皮质(inferior prefrontal cortex)、背外侧前额叶皮质(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和前扣带回皮质(anterior cingulated cortex)为生理基础。其中,前扣带回和前额叶皮质作为延展的镜像神经元系统(extended mirror neuron system)的组成部分,负责调控经典镜像神经元系统的活动,即有意识地抑制自动模仿[42-43]。抑制控制能力的发展受到其神经相关物——前额皮质(prefrontal cortex)发育成熟度的影响,尽管前额皮质在婴儿期发展最快,但发展成熟到青少年期,甚至成年早期才能完成[44-45]。监狱中激情杀人犯(反应性攻击)的大脑前额叶的执行功能相关脑区的正电子发射断层显像(positron emission tomography,PET)结果显示,激情杀人犯的计划能力、冲动控制、情绪管理等执行功能明显低于正常人,即反应性攻击个体的执行功能存在缺陷,可能正是这种缺陷使得他们易激惹、攻击他人[23]。

通过对该脑区神经活动的特征分析,研究者可以比较青少年欺凌者与普通群体的神经激活情况,了解欺凌者执行功能受损的程度,从而对其进行评估并选择合理的咨询技术。例如,借助认知行为疗法(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 CBT),鼓励欺凌者检查攻击性行为出现前的想法,并鼓励从现实中观察或寻找能够驳倒这些想法的证据。帮助欺凌者意识到消极、不切实际的感受和情绪,进而有效地抑制自身,从而寻求改变并进入健康的思维模式。又如,可以利用延展镜像神经系统的可塑性,借助SFBT治疗的咨询作业、注重共情成功的“例外”和评定量表的咨询技术,让欺凌者接受行为训练,学习如何与他人沟通和相处的时候,加入生物反馈训练。通过及时的神经反馈技术来激活、改善延展镜像神经元的功能,从而强化欺凌者的抑制控制能力,巩固咨询效果。

4 小结

综上所述,虽然有关未成年人校园欺凌的神经咨询学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且很多设想仍然停留在“实验室”与“咨询室”对话的空白地带,但这并没有妨碍研究者试图利用神经科学的知识来干预未成年人校园欺凌的可行性。

目前,在神经咨询学视角下对校园欺凌的解释与干预主要集中在欺凌者身上,而较少关注受害者、旁观者、欺凌/受害者(双重身份)群体。欺凌行为作为一种创伤事件会对受害者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已有研究结果[46]显示,创伤事件可能对大脑产生重大影响,可能会永久性地刺激杏仁核、前额叶皮质以及其他结构中非典型结构的可塑性变化。一旦出现PTSD症状,在杏仁核中的神经元会形成与异常重现相关的神经网络。这种网络很容易被刺激重现触发。近期,神经科学与CBT的结合产生了“神经科学基础的认知行为治疗”(neuroscience-informed CBT, n-CBT)。该疗法认为,尽管CBT可能无法重建这些永久性的变化,但心理咨询或许可以刺激形成新的或替代的神经回路,从而抵消与PTSD症状有关的不良适应回路[28]。CBT可以通过促进习得性恐惧表达的减少,以及调节潜在的神经回路来诱导大脑区域和神经元之间的结构联结的神经可塑性变化。n-CBT的目标是使用传统的CBT技术,如认知重构或行为激活,同时通过正念、神经反馈、生物反馈和健康应对技术(healthy coping techniques)训练受害者、欺凌/受害者,使其意识到自己生理反应的可塑性与控制感,从而产生积极的情绪反应与应对方式。未来的神经咨询学需要在传统心理治疗技术的基础上充分发挥神经科学的操作化和可视化的优势,针对上述欺凌群体的不同心理特征,结合各种神经科学技术开展精确的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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