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茜 吴 卉 段小霞
(北京交通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北京100044)
“数字读图”能力的显著性提升、移动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快速普及、用户生成内容(Users Generated Content, UGC)和信息的海量增长,给媒介建构和视觉再现以及社会个体如何认识和定义本真与美带来了严峻挑战。视觉分析学者拉韦利(Ravelli)和范勒文(Van Leeuwen)等指出,在数字时代,用户对视觉标识制定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对用户的视觉标识展开研究,是数字时代图像研究的关键议题之一。
用户生产的图像不但成了旅游出行和评价的重要向度,同时也构成了对目的地国家或地区媒介构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影响社会共识和认知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从现象学维度看,当生产、记录和分享图像的设备无处不在时,这种电子产品的连通性可能产生一种威胁,去代替一些直观重要的东西——即“本真生活世界中关于视听和文本实体的具体表象和在时空上具有抽象性的表象”。这种数字生活,或者说本真生活世界的数字化所带来的威胁,将关系到本真世界特定的概念化〔1〕。因此,对用户异质性想象的图像生产开展分析十分必要。
旅游,是对“生活在别处”的异质性经历的体验。旅游的再现信度成为本文的切入点。北京——作为中国的政治名片,外国人如何构建中国首都北京成为我们不能回避的议题:外国人和国人的旅游构建有何差异?谁的再现更贴近北京的现实状况?
“游客凝视(Tourist Gaze)”是这场体验中最根本的视觉特性,是由游客的摄影在其中充当视觉与旅游的联系媒介〔2〕。旅游摄影图片的展示,是“旅游凝视”的具体化和有形化表现,同时也是对目的地的异质性社会构建的视觉书写。因此,旅游和摄影成为Web 2.0 时代对异质性想象经历开展书写的一个实践,而旅游评价类网站也成为承载这种独特社会互动的媒介平台。
本文选取在国际应用软件市场下载量、使用率和原创内容数量最高的“TripAdvisor”(猫途鹰)网站为例,抓取TripAdvisor 近一年(2018 年5 月至2019 年4 月)关于北京旅游照片及其相关标签信息,照片共计5177 张,除去缺失信息共获得1667 张。根据标签相关信息,通过Microsoft Excel 软件的随机抽样,获取中国、外国游客照片每个月各5 张,共计样本数120 张。构建的编码指标分为图片的内容指标(主题、内容)、形式指标(景别、角度)以及视觉符号(天空),分析中外游客通过旅游摄影图片所开展的数字媒体构建实践活动。
本文从基于数字书写中的中外游客对华异质性想象切入,旨在考察在异质性想象的旅游经历构建这一范畴中,中外游客对中国这一旅游目的地的视觉再现之“信度”问题。对旅游目的地的游览和视觉再现,是个体用身体去形塑认知的具身体验过程,对旅游目的地的凝视分析,可以有助于了解在旅游认知过程中的视觉构建,以及对旅游目的地的认知社会结果。
照片是图像内容的集合体〔3〕,同时也是对自己所认识到的世界的一种主观解释。据笔者统计,游客上传网站所再现的图片有七个范畴:古代建筑、现代建筑、自然风光、人物、动物、食物以及其他,其中以古代建筑和现代建筑两大主题数量最多,占比超过二分之一,这与约翰·厄里(John Urry)强调的“现代建筑物与文化遗址是旅游的重点”这一观念相吻合〔4〕。古代建筑主要展现为故宫、天安门、长城以及一些景点中的传统建筑样式,而现代建筑的呈现则更加多元化,如水立方、酒吧、餐厅等。
图1 数据显示,外国游客拍摄的图片更多集中在古代建筑,占比43.33%。在60 张样本中,外国游客最为偏爱的是古代建筑中的长城奇观,长城的近景、中景、远景、特写都被大量记录在镜头中,其次是天安门正面照与故宫的多角度照片。以上景点的共同点是这些可供凝视的独特目标物,具备着“反向的生活”〔5〕性特征。大多数“他国人”希望一生当中可以有机会前往神圣中心“朝圣”〔6〕,去异国他乡参观特殊的景点:如皇家经典建筑——故宫、巍峨不屈的符号——长城、北京城市中轴代表——天安门……这些曾是阶层等级的象征却成了外国游客们留存的旅游记忆,再联系这些元素符号背后的故事,可以得知外国游客对于北京的传统文化、历史体验、中国精神更为重视。旅游地的意义在时间和空间上被社会性地重构,古典北京成为外国人眼中更渴望见到的“现代北京”。
而中国游客则对北京的古代建筑和现代建筑持有较为平衡的态度。在抽样的照片中,对古代建筑的再现有15 张,对现代建筑的再现有17 张,分别占比25.00%和28.33%。但是尽管中国游客将拍摄视角凝聚在五千年的文化历史遗迹上,“凝固时光”这类图片却呈现出现代性的转向。例如图2、3,《非诚勿扰》现代性海报与长城融为一景、护国寺大街上古典建筑里出现的商业化景观。建筑的神圣性此时遇到了现代性的入侵,传统视觉观看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断裂。事实上,这种“现代性”成为中国游客进入北京的首要印象。中国游客更愿意展现北京大都市的繁华,熙熙攘攘的城市人群、西式的精致餐饮、高级休闲娱乐场所的繁富华丽都成为他们镜头追逐的对象。
在图片构建的空间中,身体由实体在场转化为形象在场,“躲”在了相机的后面,与环境融为一体。人们的认知不仅需要身体,还需要外部环境〔7〕。这里的外部环境重新塑造了人们的认知,中外游客对于北京形象存在不同程度的认知偏好特征。中国游客更加倾向于进入一个现代性强、西化程度更加鲜明的大都市“新北京”,他们眼中的北京是可供精英群体消费的高级场所,是与国际具有对话可能的“中转站”。而外国游客的摄影作品则呈现了对北京社会中与西方社会趋同的现代面向的“回避”,转而凝视那些与自己世俗生活存有差异的独特事物,在消除现代社会烙印的同时尝试追寻再现一个具有古典传统气息的“老北京”。但同时外国游客对于“老北京”的异质性想象,主要依赖于商业消费活动来开展。传播社会学者伊卡妮(Mehita Iqani)指出,“现代消费社会的特征之一是对媒体的高度依存”。各种各样的媒介都成了消费主义的媒介平台,繁华、丰富、多元的生活氛围被展现为“值得追求的目标”〔8〕。
情态(modality),是有关现实的再现(representation)信度〔9〕,其被认为是或多或少构建着真实表征的一种属性(或属性组合)。“representation”在文学界又常被译为“表征”“表象”等词,其更多探讨的是人类的知识、语言、艺术以何种方式“准确呈现”世界真实面貌的问题。也就是说,再现指向的是一种过程,即强调符号生产意义的过程,包括视觉符号、书写符号、言说符号等。旅游正是一个收集符号的过程,当身份转变为游客,眼前一切都是各式各样的符号,有些符号起到了隐喻的作用〔10〕。因此,我们聚焦探讨中外旅游者在异质性想象的具身认知过程中,对北京象征符号的再现信度如何?即旅游者上传到评价网站的数字书写所记录的北京与自然条件状态下的北京之间的差异程度。在视觉语法理论中,“真实性”是指客观事物的视觉呈现与观者眼中客观事物的一致程度〔11〕。“情态”作为其中一个测量标准,当再现图像越趋近于自然条件下的状态,就可以被认为是“高情态”,反之则趋于“低情态”。
中外游客的镜头还展现了另一类独特的符号表征——天空。中外游客再现的天空景象呈现二元分化:即蔚蓝天空和灰蒙天空。蔚蓝天空和灰蒙天空在外国游客照片中呈现较为均匀的比例(57.58%/42.42%),但中国游客则偏好展现蔚蓝的天空(占比100.00%)。二者在TripAdvisor 中上传的拍摄结果存在显著差异。
图像生产者心中的预存图式决定了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12〕。旅游摄影是一种“再创造”。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认为,摄影,是一种参与世界的方式〔13〕。通过对中国游客选择展现的照片来看,现实状况与个体对北京作为旅游目的地的想象存在着一定的“失调”。中国踏入雾霾围城数年,首都北京一直是人们口中戏谑的“霾都”。根据现有数据统计,2018 年北京市优良天数227 天,占比62.2%,重度污染日15天〔14〕。尽管当前天气情况相较于以往有着显著的改善,但“黑色危机”依旧存在,雾霾仍给人们带来困扰。中国游客选择发布的旅游照片中,频繁对“蓝天”景象进行展现。在旅游过程中,人们渴望实现对真实(authenticity)的追寻,但游客也会不自觉地对神圣地开展“敬拜”和美化〔15〕。“蓝天”一般形容天气美好的晴天,但中国特殊的本地语境下,“蓝天”被赋予更深的含义,它的出现意味着空气质量的好转、环境的改善,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北京的空气污染现状催生出个体生活美化的愿景。与此同时,首都特殊的象征,使得中国游客对北京一直存有潜意识的向往,因而他们视角下的北京展现了一定程度的“粉饰”,以低情态的形式营造出“想象的地理”:北京是中国的“脸面”和名片,“蓝天”是能与其相匹配的环境治理业绩的展现。
对比而言,外国游客倾向于再现同一拍摄对象的不同面向,从而展现较为生动的北京。他们以外来的“他者”身份进入东方国度,在北京的观看和记录活动中,生成了更多元化的认知体验。外国游客相较于中国游客,来华前对北京的感知更为陌生,主要依赖社会中介化手段对北京的认知进行积累。只有当他们亲身参与实地的旅游体验,才能真切感受到作为旅游地实体的北京的内涵。他们镜头下的北京天空颜色更加丰富多元,展现了天气良好的北京,也记录了天气糟糕的北京。从照片的拍摄比例上来说,蔚蓝天空出现的频率略微大于灰蒙的天空,这是一种高情态的表达。外国游客视角下的北京展现出环境治理的逐步改善。但无论是中国游客还是外国游客,最终摄影图片所定格的“真实”,实质都是一种“符号建构(construct of semiosis)”。
毋庸置疑,视觉在旅游体验中占据先导位置,但这种视觉体验并不是孤立的,身体在个体认知社会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认知哲学及语言认知研究者指出,身体经验决定了个体的认知结构〔16〕。人们对世界的理解来源于主体直接的身体经验,身体会直接或间接地塑造心智。因而在摄影中,这种依托于拍摄者身体与“观看视野中的物”发生距离联系的判定标准叫作拍摄角度(camera angle),一般分为三种类型:仰视、俯视和平视。不同的拍摄角度可以产生迥异的心理效应和关系认知。因此,当观看旅游网站上不同拍摄视角照片时,人们产生的感知是存在差异的。除此之外,拍摄角度也“意味着把自己置于与世界的某种关系中,这是一种让人觉得像知识,也像权力的关系”〔17〕。这种权力的再现,展示的是画面中的人和物与图像观看者之间的关系。图像生产本质上是具有人际互动意义的,而对中外游客所选择展现的视角的分析,是考察中外游客生产的新社会关系的重要测量指标之一,可以透析中外游客试图传递的图像互动意义。
由图 4 可见,外国游客以仰视(43.33%,26 张)为主,俯视(31.67%,19 张)次之,平视(25.00%,15 张)末之。而中国游客的拍摄角度则与外国游客截然不同,平视(46.67%,28 张)占主导,其次仰视(31.67%,19张),再次俯视(21.66%,13 张)。
照片的拍摄角度与游客的拍摄取景地有较大关联。在游客照片的视点呈现中,天安门与故宫的建筑体系通过地点结构与拍摄者形成一组俯仰关系,凝聚于游客拍摄的图像中,中国国家的权力和象征转化到建筑结构之中。权力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人们对于权力关系的认知是通过身体与空间的关系搭建而成的。乔治·莱考夫(George Lakoff) 曾提出“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 metaphors)”,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基于身体空间经验的“上下意象图式”(up-down image schema):人们一般把正面的、积极的、多的、级别高的东西隐喻为空间方位中的“上”;把负面的、消极的、少的、级别低的东西隐喻为空间方位中的“下”〔18〕。这种由高度落差而产生的仰视可以让拍摄对象显得更加威严和令人尊重,体现建筑的严肃性。外国游客以该种拍摄视角(如图5),再现了故宫的皇权内核与天安门的政治属性,从某种程度上讲,外国游客更为强调北京政治中心这一形象概念。
同样的仰视视角放入中国游客的图像中,则呈现出不一样的认知结果。自古以来,中国传统文化发育于王权之下,古代建筑被政治权力赋予了更深层次的寓意,人们对这类皇权的象征物一直保持一种特殊的、天生的敬畏感。因此当视觉向上集聚或倾斜时,被凝视的对象会还原或建构出过往的历史,从而引发旅游者对历史的缅怀,进而对旅游者起到警醒、教育的作用。当图像(如图6)转向现代建筑方向时,仰视带来更多的是一种兴奋感和胜利感,这体现了中国近年来迅猛的经济发展,召唤了他们对现代北京的欢喜和愉悦等情感。
俯视的拍摄角度在外国游客再现角度中频次位列第二。一般而言,俯视的视角往往令人反感,因为它总是令人想起“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含义。但从另一角度切入,俯视也可以展示一种大视野,体现一种洞察力〔19〕。外国游客从高处拍摄北京的自然风光、万里长城,展现出大好河山风貌,展示了他们对北京壮美风景仰慕之情的同时,也体现了在游览情境中外国游客的一种凌越于北京之上的心理姿态。
平视的拍摄角度是中国游客最高频使用的表现手法。当视角处于水平线时,权力的关系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话和沟通的互动关系。在平视视角关系的图像中,普通人群、食物、动物等都不再是中国游客仰视和凝望的目标,而成了与“北京”这一城市概念平等互动的对象,这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试图融入这座城市,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物发生共鸣。这清晰地表明中国游客对北京首都这一独特的地理位置保持着一种自然而亲切的情感,试图制造一种“家国”的象征性联结。
除了上述提到的拍摄角度,笔者还观察到另一种通过身体来认知世界的现象。镜头成为身体的延伸,基于拍摄者与被拍摄对象之间的水平距离作为判定标准,即“景别”。在旅游照片中,景别是最显而易见的要素。景别的变化等同于画面空间的变化,一般分为四个维度:特写、近景、中景和远景。受众通过感受自身和画面表现对象之间的距离,从而会不自觉产生不同的心理感受〔20〕。由图7 可见,中外游客拍摄景别的选择都较为丰富,更加偏重于远景和中景,但并不拘泥于单一的拍摄距离,反映了他们在欣赏或拍摄景观时,试图构建全方位、多元化的感知。
有研究者表示,拍摄者与拍摄对象之间的距离越小,越说明拍摄者希望与所拍摄的事物之间建立更亲近的社会关系〔21〕。图像拍摄者呼唤观看者对图像赋予意义,试图向观看者证明“这是与你有关的世界”,邀请观看者更多地“卷入(involve)”到图像中。外国游客较多选择中景模式拍照,中景意味着拍摄对象与游客之间保持一种客观的距离:一种既不很亲密但也不至于疏远的社交距离。克瑞斯(Kress)和勒文认为,这种社会距离的图像生产给观看者所提供的潜在信息是“这不是你的世界”〔22〕,并呼吁观看者不要进行较多的关注。这种模式表征着多数外国游客与北京之间的距离是相对适中的,反映了他们是以自然、随和的心理和轻松、自在的“他者”的心态在游览北京。
除此以外,中景镜头多嵌入人群合照,身体与公共空间相互叠加。“合照”是一种仪式〔23〕,是对超越日常的某种意义的再生产。人是城市地点和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影响地点认同感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便是个体的参与程度〔24〕。如图8,照片中,每个人“庄严凝视”(solemn gaze):脸上带着微笑,挺直身躯,双手放两侧〔25〕,镜头下个体面部表情流露出的满足感强调了对此时此地的尊重,这种游客身体在镜头中的呈现方式从侧面体现了外国游客对这座城市的认同。
相对于中国游客而言,外国游客较少使用特写和近景两种拍摄景别。这两种景别代表着距离的拉近,尤其是特写的镜头赋予游客窥视的假象。事实上旅游者也曾被多次隐喻为“偷窥者(voyeur)”〔26〕。但外国游客则选择脱离这种身份,他们喜欢与北京保持恰到好处的观赏距离,不尝试对当地人生活起居来一场零距离的取景。他们特写的镜头集中在北京的文化及其表征物(图9、10):古代花瓶展现中国的王朝故事,定都阁一角见证朝代的更迭。它将一种对古典传统的神圣性观看转换为极具现代美学性的观赏,“碎片化”的观看以另一种方式进入大众视野。而笔者通过与图片中文物、建筑物等近距离接触,可以鲜明感受到外国游客对于中国历史文化的认同感。
中外游客都喜欢拍摄远景的画面,该系列画面占据样本的三分之一。远景镜头意味着距离的拉远,提供更多“实”空间以此展示气势雄伟的大场景与周边环境〔27〕。例如蜿蜒的万里长城、整齐密布的村落,彰显中国的繁盛、山川的豪迈和民族的豪情,表达了游客的震撼和赞叹。
摄影,是西方现代性构建的一种手段,也是西方现代性的标志产物。在这个语境下,摄影再现与现代性是相互勾连的。在现代社会的消费主义文化背景下,游客在旅游场所的观看、数字记录及生产,其实质,是通过旅游的仪式和视觉再现制造有关城市认知的新社会关系。而旅游摄影图片充当网络空间分享地点的无形语言工具,会为该地点塑造新的意义,展露出不同于以往官方宣传内容的地点再造,显现出旅游目的地的多元样貌,因此常人的旅游摄影图片在建构旅游目的地中的重要地位应该重新加以审视。
作为首都的北京,在外国游客的旅游照片生产中,其视觉形象的呈现往往成为一种具有“他者”意涵的差异化文明对象。“现代性”成了中外游客关于北京旅游目的地形象的视觉表征共性,现代性的主体意识正在不断加强。同时,在异质性想象的旅游经历构建中,中外游客通过具身体验、凝视观看再现了迥异的北京形象以及展示了不同的认知结果。
需要视觉研究者警醒的是,在数字时代,数字用户的权力地位正在飞速提升。数字用户越来越能够制定有关再现的真实性——即“情态”的标识(marker)。游客利用相机、手机等拍摄物定格凝视目的地的方式日趋频繁和多样化,旅游摄影图片作为一种重要的旅游视觉表征形式也逐渐受到研究者的重视。旅游摄影,越来越成为影响人们社会认知和城市形象构建的重要中介。在视觉生产研究者眼中,视觉图像的生产本身就是一种社会构建。再现图像中的城市与自然状态下的城市景象,本身并不是意义对应的“镜面映射”关系。中外旅游者对城市的再现真实程度——即“信度”,需要研究者加以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