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鹰
(浙江国际海运职业技术学院,浙江舟山 ,316021)
随着信息化网络化和全媒体时代的发展,数字阅读正在代替传统阅读成为国民阅读的主流方式。数字阅读在极大拓展阅读视野、改善阅读条件和阅读方式的同时,也存在着需要治理的负面影响。[1]从主体论视角看,数字阅读面临着阅读目标、阅读方式、阅读价值、阅读态度、阅读素养等一系列主体性矛盾与困境。破解这些矛盾与困境,提升数字阅读的深度与厚度,是一个亟待解决的认知与实践问题,其主要路径在于增强数字阅读自觉、重构数字阅读信仰、确立数字阅读价值观、端正数字阅读态度、提升数字阅读素养。
信息化网络化和全媒体时代的发展,以及网络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电子阅读器阅读、平板电脑阅读等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拓展与普及,使很多人在阅读资讯、处理微信、欣赏作品、观看视频、分享心得及全方位享受便捷服务和美妙体验的同时,由于过度沉迷,常常难以控制节奏、判断真伪、抵制诱惑,在不同方面和程度上对数字阅读产生了负面影响。海量信息流牵着人们的鼻子走,理性选择的缺失导致随性浏览,读者很难把握并静心阅读目标内容,而大量谣言、绯闻、伪科学信息夹杂其中,在很大程度上迷惑了不少读者,干扰了人们对主流思想、事件真相、是非曲直的理性判断,误导了人们的认知观念、价值取向和实践活动。[1]
碎片化阅读是数字阅读的隐忧和困扰。所谓碎片化阅读,是指利用短暂而不连续的时间片段进行简短而少量的文本阅读。碎片化阅读的特点是阅读模式不完整、断断续续,其结果往往导致人们缺少思考,浅阅读盛行。数字阅读深刻地影响和改变了人们的阅读方式和阅读习惯,那种怀着敬畏的心态,从头到尾品读推敲、领悟精义的系统性阅读、传统阅读、严肃阅读、经典阅读、深阅读倍受冷落,而以“快速、快感、快扔”为指证的浅阅读或碎片化阅读大行其道并成为主流方式。[2]超链接的存在也不断分散读者注意力,使读者无法专注于阅读本身,或者因为内容杂乱无章,缺乏系统性、知识性和思想性,使读者根本无法对阅读内容进行梳理整合和系统思考,将之融入自身的知识体系之中,自然缺乏必要的深度和厚度,难以达到预期的阅读目的。阅读的速度击败了阅读的深度和广度正是这种现状的真实写照。尽管近年来我国国民的综合阅读率特别是数字化阅读率不断上升,但阅读的质量和效果却堪忧。[3]
数字阅读容易导致碎片化和浅阅读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阅读的深浅只具有文化内涵上的意义,体现的是阅读的程度和态度问题,尚未触及阅读的本质和价值。价值论更关注阅读对于人的意义问题,认为阅读的本质在于知识的增长和知识体系的更新。从这个角度看,数字化阅读存在两种价值选择:一是注重感性的、实用化的、娱乐化的阅读并将其价值定位于知识的观察和积累;二是注重理性、保持严肃、崇尚经典的阅读并将其价值定位于寻找一种合乎自身要求的知识体系并不断加以更新。这两种价值选择绝不是阅读程度的差别,问题在于许多读者往往在阅读价值定位的两难选择中迷失阅读方向,感到无所适从而不能达到阅读的目的。
在信息化、网络化和全媒体时代,信息和知识发挥社会价值的模式也发生了深刻变化。大量信息密集地冲击着人们的神经和原有知识体系并不断产生出新的渴望,这种渴望的本质大多不是系统地了解知识本身,而是对碎片化的知识价值的判断、考量并将其作为资本而自觉或不自觉地加以利用,读者于是逐渐丧失对自身知识体系完善和更新的兴趣,形成一种基于功利和实用而获取知识的阅读态度。这种态度总是披着阅读的外衣,表现出求知欲望的膨胀和学习的态度,而其背后则是运用碎片化的知识指导生活达到功利化的目的事实,很难给知识体系的梳理、完善、更新、沉淀和思考留下应有的时间和空间,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世俗的浮躁的阅读倾向、态度和习惯,而改变这种阅读态度和习惯并使之回归理性化、科学化,可能需要经历较长的时间和过程。
互联网打开了信息快速传播的通道,全媒体及其高度融合使信息瞬时传输与接收变成现实,5G和大数据等技术也实现了信息生产的加速与升级。所有这些技术的升级都为拓展数字阅读的广度和深度准备了时代条件,也不断刺激和鼓舞着人们的阅读兴趣和求知欲望。然而,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人们往往对获取碎片化、密集化信息报以极大的热情和兴趣并在瞬间就得到了极大的快感与满足,对知识的渴望越来越多,需求层次越来越高,对知识内容的思考、消化和吸收的兴趣和能力大大降低,久而久之,必然造成阅读主体接受信息刺激成瘾与阅读素养相对降低的矛盾与困境。
从主体论视角看,数字阅读主体在阅读目标、阅读程度、阅读价值、阅读态度、阅读素养等方面存在的矛盾与困境,反映出数字阅读的负面效应,但根源于阅读主体精神需求的无限性与阅读自觉的有限性这一根本矛盾。破解数字阅读困境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重要认知和实践问题,其根本出路显然不在于也不可能去拟制阅读主体的精神需求,而只能发挥其自身的创造潜力,探寻破解数字阅读困境的主体性路径。
阅读认知和阅读观念是阅读行为的向导和航标,破解数字阅读的矛盾与困境首先要增强数字阅读自觉。所谓阅读自觉,就是主体对自己的阅读活动具有明确的认知或自知之明:一是知道为什么要阅读,也就是具有明确的阅读动机和目的,懂得阅读的意义和价值;二是知道应当阅读什么,也就是具有确定的价值观,能够合理选择自己的阅读对象和内容;三是知道应当怎样阅读,也就是具有正确的阅读态度,能够理性地选择自己的阅读方式。进而言之,涵养数字阅读自觉,就是要真正理解和把握阅读的本质,端正自己的阅读动机,确定适合自身需求的阅读目标;就是要合理定位自己的阅读价值,选择积极健康文明的阅读对象和阅读内容,将阅读活动与个人成长发展融合起来;就是要树立科学理性的阅读态度,选择合理的阅读方式。
数字阅读的浅阅读特征和功利化价值取向,促使人们的阅读心态发生根本转变,宁静、淡薄、深刻、致远的幸福感逐渐被亢奋、浮浅、短暂、上瘾的快感所代替,但这种阅读由于无法从根本上解答生活困惑与现实思想的疑惑,难免陷入更加忙碌琐碎且意义不明的生活状态。因此,走出数字阅读困境需要阅读主体以神圣敬畏的心态重构阅读信仰。“所谓阅读信仰重构,是指我们面对更多的阅读选择、更方便地阅读工具时要有自己的主体性觉醒与抉择。”[4]这种主体性的觉醒,是主体对阅读价值认知达到的高度和敬畏的态度。重构阅读信仰,首先,要学会选择阅读对象。在数字阅读时代,阅读对象数量的爆炸式增长与主体阅读时间有限性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只有学会鉴别并拒绝垃圾读物和无用信息,有效抵御泛滥信息的狂轰滥炸,选择真正有价值的阅读对象,才能为心灵留出一片空地来进行必要的深度思考和生活追问。其次,要学选择会阅读载体和阅读方式。在数字阅读时代,阅读载体和阅读方式多元化与主体阅读选择有效性之间矛盾进一步凸显,只有牢固树立阅读主体意识,充分了解和掌握与各种阅读载体相适应的阅读方式和阅读风格,才能争取阅读活动的主动权。最后,要自觉地把阅读活动与主体的生命体认融合起来。阅读的崇高境界是超越知识获取本身而将其与自我身心发展融合起来,这就是阅读信仰。阅读主体只有立足心灵觉照世界的高度,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阅读方式并确立自己的阅读价值,才能真正实现阅读价值。
走出数字阅读困境需要阅读主体确立正确的阅读价值观。阅读价值观是主体关于阅读意义和价值的根本观点,它是以主体的阅读需要和自我意识为依据并在一定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因素影响下形成的。不同主体具有不同的阅读需要和阅读意识,也就会形成不同的阅读价值观。但这并不意味着阅读价值观没有共同的取向。尽管数字阅读的价值取向更加多元化,但它仍是人所特有的行为,具有阅读的本质属性。人除了满足基本的感官欲望之外,还有人之为人的向善需要,这是阅读向善取向生成和存在的根源所在。阅读的本质正是通过求真即获取知识而最终达到求善,从而建立起基本的人格逻辑,这也是阅读价值观的真谛所在。除此之外,信息化网络化和全媒体时代的数字阅读实践活动,特别需要阅读理性赋予其理智的德性标准,并通过反思而使之现实化。阅读德性观念的意义在于校正主体阅读需要与阅读价值的关系并使其趋于总体向善。数字阅读有了理性,数字阅读价值观的形成就有了自我意识,数字阅读活动就有了“方向盘”。
取德向善的阅读价值观回答和解决了为什么要阅读的问题,而怎样阅读的问题则是阅读态度和阅读素养问题。阅读价值观决定阅读的态度,阅读态度决定阅读行为,阅读行为决定阅读素养(包括阅读能力和阅读习惯等)。阅读的价值在于实现阅读主体的向善增值,而使自我增值获得向善合理的趋向,就是阅读态度问题。由于数字阅读对象的多样性和阅读内容的复杂性,读者需要选择科学合理的阅读态度。过分强调精英化阅读或过分强调娱乐化阅读都是不可取的。因此,读者必需超越这种两极对立的思维方式,将阅读活动与人生发展融合起来,选择有节、持中、恒常、有度的阅读态度[5],以此不断端正自己的阅读态度,调整自己的阅读行为,提升自己的阅读能力和阅读素养,实现自己的阅读目的。
从现实意义而言,阅读困境是由于理性与价值的分裂形成的。因此,走出数字阅读困境就需要主体在阅读实践中将自我完善与社会需要辩证统一起来。而阅读需要与社会现实存在的主体价值相结合,又需要以马克思主义实践理性作为指导。这种理性是实践中的现实主体正确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并提高自我解放能力的思维方式。在数字阅读时代,读者既需要重视阅读的社会环境,把握当下社会对善的理解,不断赋予阅读以新的时代内涵,又需要一种理性的坚持,而这种坚持来源于理性的判断与选择。只有兼顾主体完善自我的价值追求与社会需要的实践理性,养成一种理性的成熟的阅读习惯,阅读行为才会变得更加理性。
总之,碎片化、快餐式的数字阅读无法满足人们越来越高的精神需求,更不可能承载崇高的精神信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全面提升数字阅读的深度、广度和厚度。这就需要全体国民从自身做起,涵养阅读自觉,重构阅读信仰,确立理性阅读价值观,保持科学的阅读态度,提升阅读能力和素养,如此才能最终走出数字阅读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