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的消费
——从鲍德里亚视野看女性身体消费

2020-02-27 15:42张雪雪
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鲍德里亚罗敷符号

张雪雪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长沙 410081)

作为新的时代主流,消费已成为当今社会的风尚,它使我们与原始人类以宗教信仰为主导的思想基础渐行渐远,走向一种以消费为主导的平衡。法国社会思想家鲍德里亚认识到了人类所面临的处境,指出“我们处在消费控制着整个生活的境地”[1]5。他认为,在消费社会,人们的消费欲望,不仅不再被压抑反而得到空前的鼓励和提倡。如今,我们被琳琅满目的消费品、物质和服务所形成的目不暇接的“丰盛”所包围,构成了目前人类社会环境中的根本基础,社会的发展围绕它而进行。我们不再受物资匮乏的制约,反因对物的需要,进入生产消费、再生产再消费的循环。人的身体,尤其是女性身体,作为新时代被消费的主要对象,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

一、女性身体消费活动的盛行

随着工业社会的发展,西方社会二十世纪初已逐渐进入消费经济时代,而今,不论是西方还是东方社会,人们都已身处消费社会的热潮中。网络流行语“出门即消费”就是对消费普遍性的形象概括,乘坐交通工具出门、进餐厅吃饭、进商场购物等等,甚至去哪里小憩一下都需要消费,消费已经贯穿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过,在诸多消费中,身体消费渐渐成为消费的主流,服装、医疗、护肤、减肥等这些社会热点话题无不与身体挂钩。以减肥为例,许多人选择吃减肥药物或者健身,这就构成了一个典型的减肥范例。这一范例才是真正的消费物品,因为不管是吃药还是健身,人们都是在以消费的方式来减肥。不过,减肥只是人们“投资”在身体上的一个部分,从人们对美的追求中,我们可以直接看出减肥对女性的影响。以这个原因为主导,还有服装、美妆、护肤等,人们为之消费的数额只多不少。女性身体消费衍生自身体消费,而身体驱使下的消费几乎成为女性消费的全部。

女性身体消费活动盛行的原因是复杂的,它既有现实因素也有历史因素。现实因素是多样化的,扑面而来的广告诱惑、花样百出的电影电视诱导等,对美更加直接而强烈的追求都在促使人们疯狂消费。追溯历史,我们会发现女性身体消费并不是在当今时代“横空出世”的,这一现象自古以来就有。以中国古代汉乐府诗歌为例,汉乐府诗集记录的是自西汉以来在我国民间流传的歌谣或诗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生活面貌。其中有一首经典的《陌上桑》,它讲述了一个这样的故事:秦氏有一年轻貌美的姑娘叫罗敷,在采桑时被有妻妾的太守看上,太守想借自己的权势带她回家,但罗敷不但不答应还嘲弄了太守。这首诗简短精悍,在表现罗敷聪明机谨的同时,还用了不少笔墨描写罗敷的美貌:“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2]410那罗敷梳着端庄秀气的马髻,耳朵上戴着如明月般闪亮的耳环,宛如那天宫中的仙女。身上穿的是用紫色的绫子做成的短袄和带有纹路的鹅黄色的丝绸下裙,好一个精致的美人。行人、少年、农人见了她,都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诗歌对她五官身材等自然美的描述并不多,而是侧重于她的着装打扮。从《陌上桑》中罗敷佩戴的首饰、穿着的华裳来看,罗敷在穿衣打扮上的“消费”一定很高,由此可见女性身体消费活动并不是“空穴来风”,在古代就已经有了。不过,虽然女性身体消费自古有之,但其发生的广度和深度远不能与当今时代相比。

在历史上,女性及女性身体始终被界定于特殊的地位,他们都曾遭到社会的压迫和奴役。以《陌上桑》中的罗敷为例,在古代男权制社会中,女性的美好像仅是为了取悦男性,尤其是诗歌中的使君被罗敷的美打动,居然就想要罗敷做他的小妾。那个时代,女性的美大多与欲望、婚姻等相关联,在家取悦丈夫,在外卖艺卖身。这些都揭示了女性及女性身体曾遭到的压迫和奴役。但如今,女性和女性的身体同步获得了解放。在被历史遗忘了千年之后,他们的个性开始被挖掘,实际上构成了最具革命性的可能,所以当代女性身体消费才如此突出。驱使女性身体消费的不再只是为了满足男性欲望,女性自身形成的自我欣赏是促使她消费的一大原因。所以,这种消费还带有女性及身体解放的象征寓意,它引导人们重新发现自我、展示自我。在消费社会前,宗教信仰是人们内心的最高坚守,进入消费社会后,身体就像是被发现的“新大陆”,逐渐衍生为取代灵魂信仰的不二“救赎品”。

二、女性身体消费活动的实质

对于身体消费的流行,鲍德里亚提出了另一种看法。他认为:“身体之所以被重新占有,依据的不是主体的自主目标,而是一种娱乐及享乐主义效益的标准化原则,一种直接与一个生产及指导性消费的社会编码规则及标准相联系的工具约束。”[1]120也就是说,身体的再发现并不是每个人自主想要这么做的,而是冥冥之中被操控。被谁操控?资本家。身体的再发现表现出资本对女性身体的塑形和驯化,因为资本对女性身体消费掌握着足够的话语权。首先,商家掌握生产、投资的经济命脉,他们利用资金可以控制商品的生产量,这直接影响商品在市场上的出售率,要知道商家是资本的存在方式之一。其次,每一种流行、每一种时尚都不是空穴来风,时尚总是由相对知名的人带动的,比如明星、网络红人等。他们在公众场合下的走秀、街拍等无形中影响着消费者中的大多数,在他们背后仍然有资本的扶持。所以,许多消费者看似自由的购买,其实是对“社会编码规则及标准”的服从。在这个过程中,“商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身体标准的制定为商家提供了大量商机”[3]16。他们“殷切”地关心着人们整个的身体,将某种社会认同、人生价值、自我实现等抽象概念进行物化。比如买口红不是买口红,买的是高雅的气质;买包不是买包,买的是形象的提升。消费之于女性,甚至不是以“消费”呈现的,而是以更加“美丽动人”“光鲜亮丽”这些象征性符号的形式存在的。

在身体消费活动流行以前,人们对身体的投入基本是“喂饱”即可,使身体保持一定的能量去干活就行。现在不同,除了干活,身体要健康、要苗条、要娱乐,为此人们对身体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毛主席的那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似乎在消费时得到了充分“贯彻”。护肤品公司宣传自己的护肤品如何天然无添加,打上类似于“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每一位女性皆可美丽动人”,“你本来就很美”等广告语,给广大女性消费者一种“我丑是因为我懒得用护肤品”的错觉,这就转换成“只要我勤快用护肤品就一定能变美”的概念,但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些护肤品公司通过广告语的巧妙转化,将美丽与护肤联系在一起,护肤品公司似乎就为我们的皮肤制定了标准,为我们的身体制定了标准。试问哪位追逐美貌的女性会弃皮肤于不顾呢,转头就会对贴心的丈夫说:“买它!”因此,在消费者心里已经产生“保持年轻、保持美丽就要做好护肤工作”的概念。护肤成为一种时尚(同样不能小觑广告的诱惑力),我们的皮肤,我们的身体在时尚的操纵下被消费。

要注意的是,鲍德里亚提出的“消费”不单是一般经济学范畴上对物品的使用和消耗,他还从符号学的角度对消费社会和商品的价值符号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在《物体系》中,鲍德里亚给消费作了一个全新的定义:“消费并不是一种物质性的实践,也不是‘丰产’的现象学,它的定义,不在于我们所消化的食物、不在于我们身上所穿的衣服、不在于我们所使用的汽车、也不在于影像和信息的口腔或视觉实质,而是在于把所有以上这些元素组织为有表达意义功能的实质。”[4]223一般情况下,我们把消费看作是一种物质性的实践,主要表现为我们购买物品后所拥有的使用权。但鲍德里亚认为,消费不是一种单一的物质性实践,并不是所有的物质性商品都是消费的对象,物质性的商品如食物、衣服、汽车等只是满足人们生理和对外在物质的硬性需要,但这些还不足以定义消费的概念,能够定义消费的应该是这些物品所具有的能指和所指意义的总和。鲍德里亚借用语言学家索绪尔的观点来解释消费,“能指”和“所指”源自索绪尔语言学的概念。索绪尔认为所有语言符号都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的,“能指”在语言学概念中指的是语言抽象的声音形象,比如“花”的能指义单指其读音“huā”。“所指”是指语言所代表的事物的概念和意义,比如“花”指的是花朵,种子植物的有性繁殖器官。在这里,鲍德里亚将消费理论与索绪尔的结构语言学相联系,将消费的物品看作是既具有具体事物或抽象概念的符号,又是符号所表示的具体事物或抽象概念。

丰富多彩的消费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在鲍德里亚看来,消费社会是一个有秩序、有规则的彼此关联的系统。他在《物体系》里就曾明确指出,消费活动是一个体系,是这一体系维护着符号的价值和组织的完整。人们既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道德价值编制,也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沟通体例、一种交换结构。由此,可以推出以下几点:第一,消费不是一个无规则的现象,它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开放系统,它以体系性的存在保证组织的完整。第二,在消费这个大系统中,消费的物品好似其中一个元素,是一种象征符号,身体也是符号之一。女性身体消费作为身体消费的一种,同样衍生自消费社会,是消费活动中的符号。第三,消费系统既然是一个开放的结构,各元素之间就不是孤立的。鲍德里亚也认为人们只要进入消费活动,就不存在孤离行为,就算有孤离,那也是消费在人们面前呈现的假象。而这一假象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在这个符号交换生产价值的系统中,它潜意识里就受到消费意识形态话语的“维护”,在这里,消费者之间自然而然地发生关系而互相牵连。这种“牵连”包含多层次的关系,人们一旦介入消费,紧接而来的是多重关系的介入。在消费物品构成的系列中,物品不是被消费的那个,人们一直消费的是一种关系。此中既有人与物品的关系,也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在这种种关系中,消费者与自身的关系是最为紧密的,这集中体现在身体消费活动中。

鲍德里亚说:“身体只是心理所拥有的、操纵的、消费的那些物品中最美丽的一个。”[1]129这不是别人把它当作可操纵的符号,而是我们自己把身体变成了可操纵的符号。我们的身体变成了时尚的符号,正如我们消费其他一切时尚东西一样,我们也消费自己的身体。人们特别关心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说从前人们把身体作为劳动的工具的话,那么,今天人们把身体变成了享乐的工具(按照时尚的标准进行享乐的工具)。这实际上是按照享乐主义的精神来操纵自己的身体,而享乐主义恰恰就是今天社会中所流行的时尚。身体已经被重新定义,它不再只是一个自然实体,而是逐渐成为一个象征性符号,身体的消费实质是符号的消费,然而这种变化是有原因的。鲍德里亚认为,如今,美之所以成为一个如此绝对化的命令性言语,是因为它早已成为资本的形式。消费社会最早在资本主义社会兴起,衣服、鞋子、首饰的背后都是资本的操纵,资本家把握住消费者想要变美的心理,从护肤到医疗保健,一步一步广而告之美丽的秘诀。试问哪位追逐美貌的女人不愿意成为美丽的拥护者?因此说,商业资本早已进入了身体消费产业,他们对女性身体消费掌握着足够的话语权。

三、女性身体消费活动的特征

身体本身是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词汇,鲍德里亚从消费社会的角度挖掘出其新的属性。他认为消费社会造成有机体的所有感官对象的象征性价值都转化成符号,身体既是意义的符号,也是意义的载体。鲍德里亚曾发出这样的疑问:“身体是女性的吗?”是的,身体是女性的。但身体在从单纯的生理器官向美学价值转变的过程中,不仅会触及女性,与男性也紧密相关。不论古今,无论东西,男性对美都表现出了追求力,例如在中国古代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男性就流露出了对美的追求。当时的男性很注重用化妆的方式美化自己。《晋书》在记录皇帝的穿着时,写到魏明帝喜欢女子打扮用的首饰品,就用珊瑚珠做自己龙袍上的装饰品;到了晋朝初期,这个习惯没有改变反而饰品越来越多,翡翠玉、珊瑚珠等都成了皇帝常用的首饰。帝王尚且如此,更何况寻常百姓呢?名士何晏也是这样,史书记载他非常喜欢美容,每次与朋友会面,都要施粉戴珠,走到哪里粉扑都不离手,所以面容经常是白皙明亮的。由此来看,男性爱美也是自古有之的。相较于以前,现在的身体消费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趋势,除了美容还有大量的其他身体消费。处在当今消费时代的男性,也会运用自己的身体以及与身体相关的东西,制造符合当下社会审美的“美”,吸引女性受众的眼球。比如时下流行的健身热潮,男性想要通过健身练出更加完美的身材,女性希望通过健身练出人鱼线、马甲线。甚至连美妆护肤业男性也在参与和渗透,比如以前化妆品的广告推广一般以女明星为主,现在很多男明星也同样代言化妆品。总而言之,男性身体和女性身体都得到了关注,身体消费呈现出了多元化的发展趋势。

探讨人类身体消费活动,一般是以两性身体为前提。鲍德里亚之所以说女性身体消费在当下流行的身体消费中占有主导地位,是因为女性在身体消费活动中表现出的消费特征更为显著。在当今,“美丽之于女性,变成了宗教式的绝对命令。美貌并不是自然效果,也不是道德品质的附加部分,而是像保养灵魂一样保养面部和线条的女人的基本的、命令性的身份”[1]124。以往我们说“灵魂包裹着身体”,现在不是这样了,现在“身体包裹着灵魂”。美虽不是自然美,对它的保养却是一件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身体,也不再只是裸露在外表的我们的皮肤,它还包括一切身体的装饰物所构成的形象。假如你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仔细想想,是你的身体穿在一件蓝色的裙子上还是蓝色裙子穿在你身上?是你的身体装饰了蓝色裙子还是蓝色裙子装饰了你?美的形象会影响他人对你的灵魂的评价,灵魂不再是完全独立于身体的个体,身体成为一种符号,它好比是一个参照物,可以被裙子取而代之而不发生意义上的改变。过去,旧工业社会依赖宗教信仰建立人与人之间的平衡。现在不同,消费社会通过美及对美的消费来建立平衡,人们对美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整容业的流行、服装业的爆热无一不在力证“美”是当下最坚定的信仰。

鲍德里亚对消费社会中身体的关注不再仅限于哲学和宗教领域的思辨,他认为身体具有两大功用性——美丽和色情,这二者不可分割,它们共同构成了身体关系新伦理,这种新伦理即在消费社会中形成的以美为中心的身体消费新关系。色情包含在美之中,美对男女都适用。首先,从女性与美丽的现实关系来看,可以推断出女性与身材的关系:身材好就是美的,身材不好就是丑的。在当今时代,“苗条”“曲线”“骨感”被视为美,而肥胖被视为丑陋。鲍德里亚说:“那种强制性的、普遍的以及大众化的美丽,那种作为大家在消费社会中的权利和义务的美丽,则是与苗条密不可分的。”[1]134美丽与苗条本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两个词语,现在却紧密相关。肥胖在过去的时代也曾被看作美丽的象征,但根据目前美丽与符号相对应的关系,大众以瘦为美,美只能是优雅的曲线、消瘦的骨感,这一现象其实既是对肉体的否定也是对被引导着的时尚的服从。其次,鲍德里亚所说的色情,是作为性所附有的色情。性欲与美丽有着密切联系,并且在许多方面指导着身体的“重新发现”和消费。不过,色情与性欲具有一定的区分意义。鲍德里亚认为在“色情化”的身体中,交换的社会功能占主体地位,色情更多的是作为经济意识形态被消费,它是抽象的。比如时装模特的身体,它带有多重意味,它既是时尚的符号,也夹杂着色情的命令,具有较强的功用性。而在另一种本来意义上的性欲中,身体是作为人类原始本能的欲望的载体存在的。这是一个清教传承千百年之后,对它作为身体和性解放符号象征的“重新发现”。女性和身体在奴役社会中曾被绑定在一起,既然她以前作为性被奴役,今天作为性被解放,那么女性的解放和身体的解放相一致,也是合乎逻辑、合乎历史发展规律的。

鲍德里亚认为“功用性并非使用价值而是价值符号”。既然美丽和色情是身体的两大功用,那么我们在进行身体消费时就不能说在发挥其使用价值,而是在传达一种价值符号。与此同时,商品交换价值的概念也被模糊,“交换价值与符号/交换价值在今天不可避免地混淆在一起”[5]207。以往我们觉得商品的功用性就是它的使用价值,但是作为消费对象的身体并不能与它的交换价值相对等。因为在消费社会中,人们的消费越来越关注其能指意义,而不是其实际的使用价值。以很多女明星走红毯穿的华丽的服装为例,这些服装使用价值并不高,它们以成千上万的价格被购买却几乎只是一次性消费品。它们就是纯粹的能指符号,仅仅是时尚的符号。这类时尚的符号,最初只是衣服、皮包、鞋子等,但后来这类时尚符号的范围不断扩大,汽车、手表、房屋甚至旅游、休闲、劳动都成为时尚化消费对象。最终,人的一切生活领域都被纳入时尚化的范围,其中当然包含了身体。我们随处都可以看到人们对身体进行的时尚化。他们按照流行的妆容、服饰打扮自己,流行的原则在社会中潜移默化地形成。这种自我满足的消费尤其针对女性,她们在自我消费中取悦、讨好自己。人们向女人出售女性的东西,女人们自以为买到了潮牌服饰、做了好看的指甲……身心得到宽慰,但实际上,此时她们是在自我消费。这种消费的快感来自于她们的内心得到了满足:买衣服不是买衣服,买到的是借时尚流行带来的重塑自我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只有购物、消费才能填充。这些商品就成为一个象征符号,符号维系着女性与自身的关系,由此构成一个典型的“女性消费范例”,而这一女性范例才是真正的消费物品。所以说消费社会中的身体,并不能与它的使用价值相对等。身体消费俨然成为一种符号,人们按照符号化的方式来装扮自己,人与自己的关系就是符号关系。

四、小结

最早把符号学概念引入消费文化研究领域的是罗兰·巴特,但把符号消费理论推向高潮的却是鲍德里亚。鲍德里亚在罗兰·巴特之后,将符号学的方法论与消费文化深入结合,从符号的政治经济学视角更深层地剖析消费社会,这集中体现在他早期的几部作品中,如《消费社会》《物体系》《符号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等。在这一过程中,鲍德里亚也逐渐跳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范畴,以符号学为着眼点观察当代消费社会,得出女性身体的消费其实是符号的消费的结论。虽然鲍德里亚女性身体消费观仅集中体现在他早期著作中,但是在新时期的消费社会,仍可看出其跨时代的前瞻性,就此而言,鲍德里亚依然具有当代价值。今天,人们对身体的关注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身体亦不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它也是期待着可以被他人关注、得到完美展示的身体。人们想要通过他者的关注,以获得自身的满足,从而体现出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但这种价值的体现,却是时代烙印和身体自身发展趋势相互作用下逐渐形成的,这也正是对身体消费进行分析后所蕴含的深层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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