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晴
在朋友圈看到那片湖的时候,微澜,波光粼粼,岸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折射在湖面,形成绚烂的反射弧,像孩子打翻的颜料盒一样,浓稠,妖冶,似乎有股魔力吸引着我。
好久没去观湖了。那一大片湖,烟波浩渺,视野开阔,一定能让忙碌到无法喘息的我得到片刻安宁,我闭着眼睛畅想了会儿,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湖风微拂脸庞的阵阵清凉。
湖在城郊,一小时车程。驱车到了湖边,人声鼎沸,人群在围观湖的魔法。数丈高的水柱拔湖而起,升腾到半空,忽然幻化成水墙,密不透风,尔后又幻为数条水臂,左右舞动。我差点惊呼出声,它“哗”的一声又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湖面。这么快就没了么?我心生惆怅。倏忽,方圆数十里内绽开了一朵朵大水花,映着湖底紫色的灯光,像是染了色,喷溅出的水珠打湿了我的脸,丝丝凉意直沁心脾。半小时内,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的舞姿,在时而激昂,时而婉转,时而低靡的音乐伴奏下,幻化出雄壮、婀娜、缥缈的身形,这是泉之曲,湖之魂,水之欢,我惊呆了!
湖是一座城的眼,如果一座城有了湖,便活了起来。那西湖“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那洞庭“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湖没有大江大浪那般惊涛汹涌,不似潭那般幽暗神秘,不像溪那般局促窄狭。她自有她的气度,温婉、娴静,如待嫁闺中的女子,眉眼含情,水波潋滟。一只白色水鸟不知从哪飞来,它贴着湖面掠过,舒展着翅膀,身姿翩跹,我羡慕它好生自在,拥有一对能御风而翔的羽翼,可在天际自舞,我的目光追随着它遥遥地消失在远方,不曾回头。
湖面恢复了平静,人群开始绕湖散步,在他们挥动的双臂、如飞的脚步,湿透的衣衫中,我仿佛看见了他们的岁月,他们在岁月中打磨自己,再简陋的院子,也要有鲜花和果树装点;最简单的粗茶淡饭,也要装在精致的碗盘里;就算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也要面带微笑。
曾读过“庄生梦蝶”的典故,以前看不懂庄生在梦中化为蝶,但自己如何又入了蝶的梦境,蝶成了“我”呢?现实和梦境,孰真孰幻?而最近我似乎咀嚼出了一点庄生梦蝶的意境来,把残酷无常的岁月当作梦境好了,梦境的缝隙里总能透出点光亮。像这片湖的碧波,在朋友圈,它微澜的湖波无法眩晕我的眼,而我静观它时,不仅“颜色一时明白起来”,还有那风的温度,水的舞姿,被我感知着,时时涤荡着我的心灵。说到“蝶”,还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年幼时还真相信他们幻化为蝶,长大后才知道这是一出悲剧。人们喜欢听美好的故事,大抵因为生活的底色是悲的,经年累月的苦,总需要一些美好来冲淡,哪怕这美好,只是一种童话般的想象。羡慕“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快意和恣意潇洒,但身而为人,自由是一种奢侈,各种各样的羁绊、束缚、牵挂,以及不得已,又何来真正的快意洒脱呢?
梭罗说:湖是神的一滴泪。这片湖是神何时流下的泪呢?湖形成于千万年前,而你我不过沧海一粟,转身即天涯,和自己喜欢的一切生活在一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