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聪 马廷中
抗战的爆发不仅使得中华民族亡国灭种的危机不断加深乃至达到顶点,也顺势提出了全体国民在大敌当前的局面前,应加紧培养身为“中华民族”整体一分子意识的严峻要求。随着“九·一八”事变特别是“七七”事变爆发后,康区在地理位置上作为抗战后方基地的重要性日益突出,而处理好康区的汉藏民族间关系则对大后方的稳定有着重要影响。因此,在康区发展近代的边地教育来培养藏胞作为“中华民族”共同体一分子的观念,既能保证康区形势的稳定,也能开发康区资源以支援抗战。为此,西康省各级政府在军政长官刘文辉领导下,按照国民政府的相关法规要求,通过开办中小学校,制定入学优惠政策等措施来发展康区的边地教育,使得一部分当地藏胞在接受边地教育后初步产生和发展了作为“中华民族”一分子的意识。不仅为当时的抗战事业做出了宝贵的贡献,也为今天我国发展民族教育,推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凝聚与发展的事业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目前,史学界有关抗战时期西康边地教育发展的论著、文章颇多,但对抗战时西康边地教育中所体现的“中华民族”整体思想,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培养康区藏族同胞作为“中华民族”一分子的整体意识的成果涉及较少。(1)近年来学界有关康区民族教育的研究成果中比较知名的有:马廷中《论民国时期甘孜地区的学校教育》,载《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05期;马廷中《民国时期西康省民族教育的发展》,载《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2期;凌兴珍《论民族国家建设与西康师范教育的再兴和发展》,载《四川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3年第12期等。本文试图对这一问题展开探讨,希望可以借此文引起学界同仁关注,更好挖掘相关资料以填补空白,为今天我国推广的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凝聚与发展事业提供更多有益的建议。
作为西康省重要组成部分,从地理位置上看,康区位于长江上游金沙江畔,地处西藏与四川两地交接处,向东可以屏障四川内地,向西可以联络雪域高原。作为川藏大道的必经之地,康区不仅是汉藏之间民族贸易的桥梁,也是沟通藏区各部的交通枢纽。“九·一八”事变后随着日本侵略者脚步加快,西南边疆战略国防价值地位的重要性亦日趋彰显,特别是全面抗战爆发后东部沿海被日军封锁,康区更是直接成了中国获取盟军战略物资通道的必经之路。
从1931年9月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后,抗战正式爆发,到1938年12月国民政府正式西迁重庆办公,短短几年时间内中国便丧失了大片国土。如何利用好大后方的资源进行持久抗战成为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键,作为后方的一部分,康区政府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开展边地教育,可以加强汉族同胞与藏族等少数民族同胞之间的联系与交流,更好地培养康区藏胞“中华民族”整体观念意识,最终为抗战事业的兵源以及物资的补充做出一定的贡献。
“九·一八事变”爆发东北沦陷后,为了应对日本入侵,国民政府加强了对边地教育经费的扶持力度。特别是 “七七事变”爆发后国民政府又通过了一系列法令来支持边地教育的发展, 例如1939年在第三次全国教育会议上决议通过的《推进边疆教育方案》、1940年教育部公布的《边远区域劝学暂行办法》,以及1941年行政院颁布的《边地青年教育及人事行政实施纲领》[1], 这些法规的通过一定程度上确立了边地教育的地位。而在开展边地教育的思想方针上,早在1931年国民政府有关部门就根据实际情况制定通过的《三民主义教育实施原则》中明文规定,边疆教育要以孙中山三民主义中民族平等作为基本原则。通过教育的方式来取得蒙藏人民语言意志的统一,最终达到建立“五族共和的大民族主义国家”的目标。[2]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又陆续通过相关法案进一步完善了这一思想方针。总的来看,这些法案基本上都继承了孙中山晚年的民族思想,即都要求通过教育来培养来自边地的少数民族同胞产生作为“中华民族”整体中一分子的观念。
1.抗战前夕康区边地教育的历程
近代康区的民族教育开始于清末赵尔丰在川边推行的“新政”,在民初混乱中沉沦。等到刘文辉主政时期,康区边地教育因政局稳定最终走向上升期,为抗战时期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
(1)康区边地教育的起源
康区的边地教育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清末。为了应对川藏地区的危局,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七月清政府任命赵尔丰为川滇边务大臣。赵上任后大举经营川边,推行新政,其中“兴学”就属于他提出治理康区的“经边六事”(2)“经边六事”,即兴学、通商、开矿、屯垦、练兵、设官六事。之一,他于1907年设立“关外学务局”于巴塘,随后派员前往川边各地开办官话学堂,培养师资力量,最终“康区风气为之以开”[3]。 但是当时康区藏胞把入官学视为当差,往往出钱雇佣汉族子弟充当“学差”应付了事,而当时的川边官厅则用武力征服的方式强迫藏民入学。使得众多藏民为躲避入学纷纷外逃。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赵尔丰因阴谋复辟被革命党所杀,康区的边地教育因四川内部军阀混战而陷入停顿之中。
(2)康区边地教育的完善
1927年作为四川军阀之一的刘文辉凭武力接管了川边地区防务,准备以西康为基地来统一全川。但是,在1932年8月他在与四川另一大军阀刘湘之间爆发的“二刘大战”中战败,再也无力窥视全川。面对复杂的西康局势,刘文辉决心潜心经营西康,作为重要的经营手段之一的教育事业自然摆上了他的日程之中。在他治理西康的纲领之作《建设新西康十讲》中他这样写道:“厉行经济建设,可以使本省经济由贫穷到富裕;加强民族联系,可以使本省民族由离散到结合。这两项任务的圆满完成,必须培养人民的知识力,使本省人民由愚昧进于聪慧。”[4]因此,在康区发展边地教育可以达到“化边地为腹地”“建设新西康,奠定新国基”的目的[5]。为此,刘文辉制定了一系列方针政策,在他于 1939年发布的建设西康的六条施政纲领中,第三条就是发展边疆教育。在他看来,如果能将西康的各少数民族教育成为具有现代化的和具有国家意识的人,使他们成为爱省爱国之人,就能巩固西南国防,使之“千年万载,固若金汤。”[6]
2.抗战时期康区边地教育的措施
抗战时期康区的边地教育在具体措施上经历了完善相关组织构建,制定实施详细计划,以及最后建立监督制度和监督委员会的三步。
(1)边地教育机构的建立与完善
要想发展好边地教育,首先要有完善的组织机构。早在1928年刘文辉就在刚成立的西康特别区政务委员会中设立第二科来专门负责学校教育;等到西康建省委员会于1935年成立后又专设教育科专管教育;直到1939年西康省正式成立后,省一级机关在原有教育科的基础上设立教育厅继续专管教育,下级的各县府则一般设第三科来专管教育,至此康区边地教育机构基本完善[7]。
(2)边地教育实施的具体计划
西康省教育厅建立后,在国民政府发展边地教育的纲领指导下,针对西康实际情况制定了一系列具体的实施计划。例如在1942年制定的本省改进边民教育实施计划中,就规定了西康边地教育四项原则,分别为汉康倮各族合一、保教合一、政教合一和奖励边民自动兴学;并增设各属边民小学以扩大学校教育;同时,又组织社会教育工作团以推进社会教育,筹办第一、第二边疆师范学校以储备边教师资,广筹经费以充实边教事业[8]。
(3)监督边地教育实施的制度措施
为了更好开展边地教育工作,将计划落到实处。康区政府在国民政府指导和自身实践的基础上建立了相应的督导制度。首先,在人事上根据国民政府教育部要求,康区于1939年7月在康定成立了边民教育委员会,并于1942年7月1日改组为边疆教育委员会[8]。 其次在1940年,根据当时国民政府要求边地设立教育督导员的文件,西康省政府开始实施教育视导制,将康区设立为特殊教育区后,再分区设立视察员两人以视察各县学务[6]。 最后根据国民政府教育部1940年颁布的《边远区域劝学暂行办法》,康区政府又建立了劝学员制度,聘请各地负责政教人员或地方热心民族教育人士担任劝学员,通过上门劝学的方式招徕学生。
除却普及知识的目的之外,抗战时期康区边地教育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培养当地藏族同胞的“中华民族”观念,以求逆转康区藏胞遭受的“独立”蛊惑,鼓励藏胞积极投身抗战事业。从当时的实践来看,康区边地教育是从开设校园战时教育课程和进行社会民众教育两方面入手的。
1.学校抗战课程的设置
课程设置是校园教学的核心,直接关系到学生学习知识的内容。康区各学校在保证学生获取必要的知识的同时,还根据时事发展开设相关课程培养师生的爱国和民族意识。在1941年云南腾冲失守后,后方震动,西康也逐渐接近战争前线,针对这一危急的情况,西康省政府教育厅迅速制定了《战时社会教育工作大纲》推行全省,为抗战做好教育方面的准备。一方面康区政府教育部门认为:“本国史地研究是培养民族意识最佳方法”,因此,大纲在中等教育的课程中规定历史和舆地的课时均为六十小时,并在次年颁发《西康省中等学校学生本国史地研究比赛方法》,通过对优胜者放出奖状和现金奖励的方式引导学生参赛以加深对国家的认识;另一方面针对抗战局势的发展和教学时间的安排,康区政府教育厅在时间上做出规定,要求各校以每年“七七”事变纪念前后一个月作为集中的“抗战教育施教中心期”,各科教学内容以抗战为主,并大量编写抗战补充教材,以求达到 “增进学抗敌技能,发挥抗战教育力量”的目的[9]。 除此之外,课程纲要还按国民政府相关规定,在各校开设了必修的军事训练课并要求学生全部参与,增进国防意识,鼓励在校知识青年参军作战。
2.战时社会教育的补充
与主要面对学龄青少年的校园教育不同,社会教育的教育对象主要以成年人为主,面对当时康区各族成年群众文盲较多的情况,康区政府通过建立图书馆,档案馆等公众文化设施的方式积极开展社会教育。向康区的各族群众宣传抗战,培养身为中华民族整体的自觉性。而其中最为重要的社会教育场所就是在全省各地设立的各级民众教育馆了。例如在康定民众教育馆举办的国民月会上,常有工作人员向各族群众介绍当时抗战前线的战况,并积极组织如放映电影等活动来动员辖区民众支持抗战,驱除因局部战役的失败而产生的消极影响,树立抗战必胜的信心[10]。
1.抗战时期边地教育的成就
1939年西康建省之后,康区的边地教育事业得到了一定发展,初步建立了从文化教育到职业技术教育,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体系。进一步促进了康区文化教育和社会经济的发展。
(1)边地教育入学人数的增加
入学人数的多少是反映地区教育发展的重要指标,西康建省后随着康区边地教育事业的发展,入学人数总体呈上升态势。以康区的小学教育为例,据有关部门统计,1930年康区受义务教育的儿童为 1,358人,占学龄儿童的 0.37%,等到1934年增加到 2,488人, 4年增长了2.6倍。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所推行的“战时教育措施”对康区教育又有了一定推动,学校、学生数量都有所增加。特别是1939年西康建省后,经费增加,各项教育均有一定推进。据1940年统计,康区各县总人口为 640, 370人,有学校 122所,学生 6,518人,占人口总数的1.02%, 按学龄儿童占总人口的10%计算,入学率为10%,与 1930年比,增长 9. 67%; 在校生与1931年相比, 10年间增长了6.9倍[11]。
(2)康区职业教育的发展
为培养人才开发边疆民族地区资源进而应对长期抗战形势的需要,国民政府制定相关文件,要求边疆民族地区采取措施来发展职业教育。康区自然不能例外,仅在1944年西康政府就在康定建立了三所职业学校,分别为西康省立康定商业职业学校、西康省立康定农业学校和省立康定医事职业学校[9]。 各校常年在校学生人数均在50人以上,教职工则有10人以上。
2.战时康区边地教育对当地藏胞民族观念的影响
从结果来看,边地教育对康区藏族同胞“中华民族”观念的培养产生了一定影响,在军事兵员补充,后勤支援交流和战时舆论宣传等方面都取得了开创性的成果。
(1)积极参军入战场
从补充前线的角度来看,康区许多青年藏胞在接受边地教育之后产生了完整的国家观,毅然投身抗战大业之中。例如在1944年为了响应国民政府征兵的号召,康区有大量青年藏胞学生选择投笔从戎,仅西康省立边疆师范一校就有十余名学生选择走上前线,他们中很多人一直坚持战斗,成功见证了抗战胜利的那一天[12]。
(2)后方建设交融忙
在战时后方建设上,康区的藏族同胞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例如为了保证后方盟军物资可以按时运输到前线,国民政府在康区修建了三个能起降大型运输机的飞机场,而飞机场的修建工人中康区藏胞参与甚多[13];除却建设交通出力,同内地一样,康区藏胞尽管生活并不富裕,仍然积极参与为抗战募捐的活动。例如在1939年冬季, 康定各界发起了征募寒衣运动。藏族同胞们尽管并不富有,但仍节衣缩食,自动将各种土特产、皮毛、药材等送到征募寒衣分会。先期征得的各种物品折合成款, 竟达2万元![14]
(3)舆论宣传不落后
康区藏胞虽然远离抗战主战场,但在舆论上依旧呼应抗战,积极宣传抗日。全面抗战爆发后的第二年,作为康区藏胞的杰出代表,格桑次仁联合在重庆的康藏人士刘曼卿等人共同发起组织了“康藏民众抗敌赴难宣传团”前往各大战区进行慰劳宣传,将在康区募捐所得的金银首饰、钱币、氆氇等献给国家。除此之外,他还以蒙回藏族慰劳将士代表团的名义发表宣言:“我蒙藏回诸族,皆中华民国国民与全国同胞责任平等,休戚与共”“中华民族本来是整个的,其中固也分出若干旁支别系,那就好比手足枝叶一般,都是构成整体的一份子。”[15]这一宣言有力的声援了抗战,体现了边疆少数民族同胞身为中华民族整体的自觉性。
由于在长期的民族隔离政策影响下导致的汉藏民众之间的隔阂,特别是康区民族教育指导思想“宗族观”中所蕴含着大汉族主义思想所带来的不利影响,抗战时期的康区边地教育在硬件设施,学生入学等多方面又存在着许多不足,最终导致了康区边地教育存在着资源发生浪费且真正培养成功的学生人数不多的结局,可谓功亏一篑。
1.学生争夺处于下风
长期以来,康区藏民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入藏传佛教庙宇(即寺庙)学习。特别是在物质上,藏民将子女送入寺庙后不仅可以衣食无忧,学成之后更有工作得以保障[16];而在当时由于战争形势,康区的中小学往往缺乏经费,学生不仅缺衣少食,学成后选择升学还是就业均无保障,和寺庙的竞争自然处于下风。
2.指导思想存在误区
由于指导思想中存在“以汉化藏”的倾向,边地教育所设的课程大多是内地教育科目的简单移植。边疆学校使用的教材大都是内地所通行课本, 使用的是汉字而无藏文对照,内容更是与边疆同胞的生活相去甚远,自然无法得到大多数藏胞的认同。以当时西康小学语文课本为例,课本中大多数课文仅仅以汉族生活场景为背景。当时任康区理化县县长的贺觉非就曾严厉批评当时的教材严重脱离生活实际,“西康所用商务课本, 如国语某册:‘春天桃花开,夏天荷花开’,量米用斗,且布用尺等;桃也、荷也、斗也、尺也,虽反复比说, 亦不知其为何物。以此类推,可以想见也。勿怪其格格不入,生活与教育相距太远也。”[17]
3.“学差”现象卷土重来
入学人数是考核办学成果的重要指标之一,为了完成任务,西康省政府老调重弹,以发布强制的行政命令的办法要求康区下属的各村寨按比例派生入学。为了应付上级命令,很多康区藏民开始再次雇佣附近村寨中的汉族子弟以来充当“学差”。(3)有关抗战时期康区民族教育“学差”情况的介绍可参见:屈亚川著《新中国成立前西康藏族地区的“学差”》,载于《四川文史资料集粹》(第五卷) ,1996年版。以康区中的丹巴县为例,根据其相关部门对当时小学入学人数所做的统计,1939年全县小学生中充当“学差”的有156人, 而当时学生总数才842人![18]
抗战时期在国民政府教育部和西康地方长官刘文辉的主持下,康区的边地教育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首先,康区藏族同胞对“中华民族”这一整体观念产生了基本的认识,初步具备了国家观念以及整体的民族意识;其次,边地教育的施行也使得康区社会从过去的混乱局面趋向于稳定,对于抗战时期大后方有着积极影响;最后,在边地教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很多康区藏胞为了中华民族抗战事业的胜利做出了积极的贡献,有的藏胞甚至为之付出了生命。但由于指导边地教育开展的思想主要为隐含过分强调中华民族整体性,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民族的独特性,加上受抗战局势影响,康区的教育事业存在着如经费设施不足等种种困难。最终导致了从结果来看康区的边地教育成效并不显著,真正学成的康区藏胞寥寥无几。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抗战时期康区的边地教育的成败或许可以启发我们,在今天我国所推行中华民族共同体教育的过程中必须从民族地区的实际情况出发,实事求是地保持好两方面的平衡,即在边地教育思想的培养上既要要求各民族同胞加强中华民族观念的整体认同,也要努力维持各民族自身独特性的发展,保持好各民族同胞自身作为“中华民族”一分子的观念中整体性和独特性之间认识的平衡。
抗战时期康区的边地教育在前人基础上出发,通过完善相关制度及人员配置,特别是着重加强“中华民族”观念的培养,最终对当地藏胞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有力地支援了中华民族的抗战大业。虽然从抗战时期康区边地教育的教育质量以及成果来看,康区的藏族同胞接受边地教育的人数不多,受到中华民族观念影响人数十分有限。但是,教育事业本身要求投入时间长,特别是在抗战各方物力较为困顿的背景下,各方志士为康区民族教育所做的努力与贡献应当给予肯定。
如今,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离不开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凝聚与发展,而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凝聚与发展则需要新时代的民族教育在各族群众的观念上予以培养。从以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观念为目标这一点来看,新时代的民族教育事业依旧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