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艳 吴朵
(云南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云南 昆明650221)
直面“建设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如何建设这个世界”等关乎人类前途命运的重大时代课题,顺应和平、发展、开放、共赢的时代潮流,回应破解全球治理赤字、信任赤字、和平赤字、发展赤字的时代诉求,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推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正当性蕴含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与虚幻共同体和真正共同体、现代民族国家、人类现实生存和未来发展的关系中,从根本上呈现为推动全人类的整体发展上。
从人类社会整体的阶段性特征出发,着眼于现实的个人的存在和发展,马克思把人类社会共同体形态的演进划分为传统共同体、虚幻共同体、真正共同体三个阶段,它们分别以人依赖于人、人依赖于物、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基本特征。其中,从虚幻共同体向真正共同体的实质性转化要经历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和发展阶段,这是一个既兼具前者的部分特性,又要逐步实现对前者的根本超越,为向后者迈进创造条件的中间阶段。尽管马克思并未具体阐释社会主义阶段人类社会共同体的构建,但从马克思对虚幻共同体的批判和对真正共同体的取向探讨、对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演进历程及其特点的分析、对东方社会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而实现社会形态的跳跃式主体性选择的预判中,不难看出,马克思关于人类社会共同体在社会主义阶段的历史定位及其特征的基本立场始终贯穿其间,这为审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定位提供了最为基础的理论资源。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虚幻共同体的批判,既揭示出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以及人的类本质在物面前的异化状态,有《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对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与商品、劳动、类本质、资本家间的异化的剖析,有《资本论》对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资本拜物教中人对物的依赖及其掩盖下的人与人的异化对立关系的诠释;也分析了资本主义国家制度及其主流意识形态从根本上守护资产阶级利益的阶级性本质,以及由此决定的资本主义社会共同利益的虚假性和特殊利益的现实分离性(尽管不否认资本主义国家要承担社会管理职能,并且其政治统治职能的更好实现要以社会管理职能的实际承担为前提);亦诠释了虚幻共同体走向消亡、真正共同体逐步得以创建的条件和路径,首先是虚幻共同体逐渐创造了埋葬自身的物质、精神与社会主体力量,其次是马克思主义政党领导社会革命取得成功,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最后在扬弃前一阶段发展成果的基础上,进行与现实条件相契合的建设发展实践,为逐步迈向真正共同体积蓄力量。
这一过程也是人类社会从相对隔离的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深入转化和推进的过程,是现实的人从相对封闭的空间中走出来,进行更广范围、更深层次的交往交流,推动人与社会逐步实现自由全面发展的过程。人类社会发展至近代,伴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形成与发展,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化因资本作用的发生而加速推进。资本逻辑成为这一转化的强势推动力。“大工业通过普遍的竞争迫使所有个人的全部精力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它尽可能地消灭意识形态、宗教、道德等等,而在它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地方,它就把它们变成赤裸裸的谎言。它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1](P566)回望人类近现代史,资本主义充当了推动人类社会前进的不自觉的历史工具。
资本逻辑推动下的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加速转化进程,是资本主义国家以非和平的侵略和剥削为手段开启与主导的现代化征程,充满着血与肮脏的东西。马克思在《不列颠在印度的统治》中指出:“英国资产阶级将被迫在印度实行的一切,既不会使人民群众得到解放,也不会根本改善他们的社会状况,因为这两者不仅仅决定于生产力的发展,而且还决定于生产力是否归人民所有。但是,有一点他们是一定能够做到的,这就是为这两者创造物质前提。难道资产阶级做过更多的事情吗?难道它不使个人和整个民族遭受流血与污秽、蒙受苦难与屈辱就实现过什么进步吗?”[2](P689-690)资本逻辑推动的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化,伴随着民族国家间内在的分离与对抗,这不仅体现为资产阶级的极端伪善及其野蛮本性被掩盖了的世界市场空间的争夺、经济资源的差异性开掘利用、文明高低优劣的论争、生态环境保护的权责博弈,也体现为资本主义国家内部民主政治及公民资格权利的现实性社会排斥、亚文化群体身份及发展权利的差别性赋予等。
伴随着资本逻辑推动的经济全球化,民族国家间日益形成影响愈加深远的多样化、多层次联系,并随着以平等和主权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准则,以及相应机构的建立和国际经济政治秩序的确立,资本力量主导的依附性民族国家间共同体得以形成。在此共同体中,居于中心地位、握有绝对权力的核心国家掌握着共同体的命运,其利益拥有绝对的优先地位;居于边缘地带的边缘国家则仅具有工具性价值,其利益的合理性在于迎合或至少不背离中心的利益。“对于边缘国家来说,依附共同体是虚假的共同体。在这样的共同体中,边缘国家不是肯定自己的存在,而是质疑自己的存在;不是确证自我的价值,而是否定自我的价值;不是通过自我的发展壮大来夯实共同体的结构,而是在发展壮大中积蓄瓦解共同体的力量。边缘国家在共同体中貌似‘自由’、‘独立’,其实不过是外在性的假象。”[3]如此的共同体由资本的力量所主宰,也因资本的力量而改变。当核心国家的权力基础发生动摇,连接共同体成员的利益纽带被撕裂时,因资本逻辑的根本作用而具有内在虚假性的依附性国家间共同体就将面临解体的可能。
进入21世纪以来,核心国家与边缘国家的权力地位正在发生位移。原先居于边缘地带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快速崛起,发达国家主导的“西方中心主义”的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经济政治秩序遭到前所未有的批判,建设新的更加公正合理的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经济政治秩序的呼声日渐高涨。于是,人类社会的继续前行,既要认识到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等曾发挥的重要历史作用,又要看清其差异化对待不同国家的根源和实质、现时代国家间共同体与资本逻辑的联系及其本质上的虚假性;既要继续把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确立的平等和主权原则、日内瓦公约确立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联合国宪章明确的四大宗旨和七项原则、万隆会议倡导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等继续作为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和建设的主要遵循,又须顺应时代发展和实践变迁的需要,推动全球治理新思想新理念的产生,并借此打破资本逻辑导致的弱肉强食、非赢即输式的民族国家间的分离与对抗,建构新样态的国家间共同体。
马克思对于虚幻共同体的实质批判和真正共同体的构建探讨,整体上是基于西欧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历史和现实,及其背景下的现实个人的存在状态和发展趋势。源于不同的文化传统、历史进程、发展态势及外部环境,人类社会共同体的演进呈现出具体的阶段性、民族性、区域性特征。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化推动了国家间、民族间、文明间的更大范围、更深程度的交往交流,为世界各国人民在比较中选择发展道路提供了空间和可能。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分析殖民统治给殖民地带来的影响时,揭示了社会形态跨越式发展的一种路径。他们指出:“在这些国家里,除了移居到那里去的个人而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自发形成的前提,而这些个人之所以移居到那里去,是因为他们的需要与老的国家的交往形式不相适应。可见,这些国家在开始发展的时候就拥有老的国家的最进步的个人,因而也就拥有与这些个人相适应的、在老的国家里还没有能够实行的最发达的交往形式。”[1](P576-577)在《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与《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马克思分析了另一种可能,即俄国农业公社固有的私有制因素和集体因素使它能有两种截然相反的选择,结果如何,根本上取决于它所处的具体历史环境[4](P586)。结合东方社会的发展境遇与人类社会的发展态势,马克思指出,俄国能够不经历资本主义制度,而占有资本主义生产使人类丰富起来的成果,能够以对破坏性影响的排除为前提,使农村公社成为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
如同社会形态可跨越式前行一样,人类社会共同体形态在具体社会中的演进也并非按部就班。特别是,新型社会形态的建立和发展能够为人类社会共同体的加速演进提供强力支撑,能够为更高阶人类社会共同体的构建创设基础与条件。当然,新型社会形态、高阶人类社会共同体都是在其充要条件生成进程中不断被构建的客观性、历史性过程。经过几十年的建设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不仅对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马克思主义理论在21世纪的发展、社会主义旗帜在21世纪的飘扬具有重大意义,而且为那些既希望保持独立又希望加快发展的民族国家提供了全新选择,为人类课题的解决提供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超越西方中心主义的“崛起国对抗守成国”“非均势及霸权”“文明优劣”“文明冲突”等论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囊括全新的国家观、安全观、发展观、文明观、生态观,是对世界的重新认识和重新规划,是中国世界观和外交思想在哲学上的升华”;“这一‘五位一体’理论体系分别处理了行为体本身、行为体自洽与安全、行为体发展、行为体集合之间的关系,以及行为体集合与环境的关系,是对国际秩序未来的全新想象,也对国际秩序的发展方向作出了详细的政策路线安排,更是对国际秩序相关理论的全新发展。”[5](P122)人类命运共同体从根本上消解了依附性国家间共同体的虚假性质,成为通往真正共同体的具备现实可行性的中介与道路。
国家是一种既非与世生而俱在,亦非与世永恒共在的历史性存在,它顺应人与社会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而产生、存在和发展,也顺应人与社会的发展而消亡。当国家的历史性使命还未走到尽头,人类的现实存在还必然界分为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人群还需要在国家的政治屋顶之下生存和发展时,国家的建设和发展就不可避免。只是在不同历史时期,与时代特征相适应,国家的现实形态不同而已。恩格斯在《论封建制度的瓦解和民族国家的产生》中指出:“语族一旦划分……,很自然,这些语族就成了建立国家的一定基础,民族[Nationälitaten]开始向民族[Nationen]发展……虽然在整个中世纪时期,语言的分界线和国家的分界线远不相符,但是每一个民族[Nationalität],也许意大利除外,在欧洲毕竟都有一个特别的大的国家成为其代表;所以,日益明显日益自觉地建立民族国家[Nationale Staaten]的趋向,成为中世纪进步的最重要杠杆之一。”[6](P219)伴随着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化和推进,民族国家成为国家存在的时下形态,与之同时,生成了具有国家形式的民族,即国族。只是就不同的民族国家而言,构成其国族的具体民族成份有单一与多样的差别,由多个民族构成的民族国家被称为多民族国家。
当下,人类面临着诸如环境污染、生态失衡、粮食危机、暴力恐怖、宗教极端、民族分裂等需要各民族国家共同面对和齐心协力加以解决的时代课题。这些时代性课题影响的并不是某一种类型的国家,而是事关整个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没有哪种类型的国家能够独自应对,也没有哪种类型的国家能够在自我封闭的孤岛上独善其身。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今世界,相互联系、相互依存是大潮流。随着商品、资金、信息、人才的高度流动,无论近邻还是远交,无论大国还是小国,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正日益形成利益交融、安危与共的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冷战思维、阵营对抗已不符合时代要求。”[7]于是,一方面,不同民族国家所处的发展阶段、建构的社会制度、传承的文化传统、主张的核心价值具有现实差异;另一方面,共同问题的解决和人类社会的进步需要各民族国家的共同努力,需要处理好民族国家的核心利益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利益、自我利益与他者利益、个别价值与共同价值间的关系。顺应和平、发展、开放、共赢的时代潮流,及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求与态势,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应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共同发展原则。
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中,自我核心利益和根本关切的坚守、相互之间的尊重、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利益的维护,是需要理性应对的现实课题。邓小平曾指出:“考虑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主要应该从国家自身的战略利益出发。着眼于自身长远的战略利益,同时也尊重对方的利益,而不去计较历史的恩怨,不去计较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别,并且国家不分大小强弱都相互尊重,平等相待。这样,什么问题都可以妥善解决。”[8](P330)民族国家间的和平共处应以相互尊重对方的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为基础,抛弃非赢即输的单向博弈思维方式,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单边主义和丛林法则,改变不平衡和不平等的发展现状,在“求同存异”中通过平等协商寻求互利共赢的共同发展之路。习近平总书记揭示的中俄双方达成的“四个相互坚定支持”共识,即“坚定支持对方维护本国主权、安全和发展等核心利益的努力,坚定支持对方走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坚定支持对方发展振兴,坚定支持对方把自己的事情办好”[9](P452),应该并能够成为处理民族国家间关系的具体实践。
人类命运共同体超越了狭隘的民族国家利益和基于资本逻辑的依附性国家间共同体,从全人类的角度来思考人类整体的当下和未来命运,倡导通过平等协商、开放合作的方式实现互惠共赢,追求在休戚与共、公平正义的命运共同体中的普遍安全和共同发展。如美国学者斯蒂芬·格罗斯比所言:“政治的任务不是去否认这些主导人类行为的不同目的。毫不妥协地维护一种目的,并以牺牲其他目的为代价的行为,只能导致完全着迷于一种要么是民族主义、要么是原教旨主义的意识形态表达。政治的任务是出于对社会集体利益——尽管难免有些模糊——的关心,通过理智地践行文明美德来对不同目的所要求的不同生活方式做出巧妙地裁决。”[10](P111)实现共同发展就要求各民族国家以命运共同体的意识来平衡不同的利益关系,以义利相兼、义重于利的义利观寻求本国利益与他国利益、本国利益与共同体利益的交汇点。
文明多样性是人类社会存在的基本特征,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源泉。每一种文明都有其生成和发展的独特历史境遇,都凝聚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非凡智慧与精神追求,都在过往的历程中发生了重要作用,也将在继续的现实存在及其与时代的契合中发生重要价值。“人类的现代化实践推进了全球文化的交流和沟通,但不可能完全取消文化生产和消费的本土性,因为人类需要结构的差异性和理想欲求的丰富性,只能由文化的多样性来表达和满足。文化的恒常价值常常是渗透于文化多样性之中的,因此我们必须以文化多样性来抵抗、纠正、平衡单一的资本和市场逻辑,不能让现代化、工业化以及物质增长取代文化的进步、精神的富有。唯其如此,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理想才可能真正实现。”[11]不同文明间的以开放包容为前提的交流互鉴是文明发展的核心主线,不同文明间的对话是人类文明不断发展繁荣的必经之路,是保持各自生命活力的必要选择。
历史事实已经证明,文明间的相互理解和信任以相互尊重、平等相待为基础。无论是回望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还是展望人类文明未来发展,基于相互尊重、平等相待的交流互鉴,推动着不同文明在美人之美、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中实现和平共在、共同发展。“当今世界,以个别国家的价值观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指南,或者‘道不同,互相讨伐’,既不符合文明和价值观多样的现实,也违背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在实践中容易助长干涉主义。正确的共处共生之道,应是在互相尊重各自价值理念、发展道路、政治制度的基础上,加强治国理政和文明对话交流,互相为学为鉴、取长补短,促进人类文明向更高阶段发展。”[12](P184)文明优劣之分的观点带来的只能是相互间的敌视与隔阂,优势文化对弱势文化、先进价值观对落后价值观进行的文化霸权和价值观殖民导致的只能是相互间的对立与冲突。
如何处理人类与自然界的关系问题始终伴随着人类的生产生活实践和思想观念的变迁。人类从对自然界的依附依从,到对自然界以超越性主体身份的改造,到今日的人类与自然界是生命共同体的理念及推动该理念向现实行动的转化,既是对既往实践经验教训的总结,又是人类社会发展所提供的条件与所提出的要求的必然。恩格斯指出:“事实上,我们一天天地学会更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学会认识我们对自然界习常过程的干预所造成的较近或较远的后果。特别自本世纪自然科学大踏步前进以来,我们越来越有可能学会认识并因而控制那些至少是由我们的最常见的生产行为所造成的较远的自然后果。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得越多,人们就越是不仅再次地感觉到,而且也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那种关于精神和物质、人类和自然、灵魂和肉体之间的对立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也就越不可能成立了,这种观点自古典古代衰落以后出现在欧洲并在基督教中取得最高度的发展。”[13](P560-561)发展观念的非理性性、资本逻辑膨胀的无边界性、攫取自然资源的无底线性、科学技术发展水平的有限性等,从整体上导致了近现代人类与自然界关系的外在紧张和对立。生态危机的恶化,人类的自我反思,推动着人类对自身发展实践方式的调整与新的发展观念的形成。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较长时间内,地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唯一家园。来自并生存和发展于自然界的人类,能够通过能动性的实践活动改造自然界,但却不可能超越和脱离自然界,珍爱与呵护地球是人类的唯一选择。生态危机的扭转,自然环境的修缮,事关人类在地球上的继续生存与发展,需要集全人类之力才能实现,既要形成人类与自然界是共生共存的生命共同体的理念,对自然心存敬畏,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对待自然,又要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理念,坚持走绿色、低碳、循环、可持续发展之路,构筑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全球生态体系,共同治愈伤痕累累的生态环境、营造和谐宜居的地球家园。人类与自然界生命共同体的构建,不仅是在守护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家园,也是在守护人类获知真善美的精神家园。自然界不仅给人类提供了赖以生存与发展的基本物质资料,也给人类提供了反思和提升自我的精神资源。一定意义上讲,人类正是在面对自然界之时,才有了对人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等支撑人之生存价值的问题的追问和回答。
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深入发展,人类的社会生活和社会结构发生重大改变。遵从共同发展原则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规范性构建,从根本上顺应了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世界的向往。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这一价值正当,尤为彰显负责任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使命担当,凸显中国方案的世界历史贡献与人类发展实践意义。
美国学者塞缪尔·鲍尔斯、赫伯特·金迪斯曾指出:“社会生活的基本挑战以及我们远古祖先面临的生计问题在许多方面跟我们今日所面临的问题并没有根本的不同。现代国家和全球市场为陌生人之间进行大规模互利合作提供了条件。但是利他合作仍然是经济和社会生活的必然要求。”[14](P200)用历史望远镜回望人类走过的历史和展望人类未来的趋势,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是推动人类社会整体发展的必然选择,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并非一帆风顺,而是面临诸如逆世界历史潮流的贸易保护主义、民粹主义、孤立主义等的阻碍。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也需要“回看走过的路、比较别人的路、远眺前行的路”,以对“我们从哪里来、现在在哪里、将到哪里去”这一问题的正确认识为基础,对诸如此类的思潮和实践进行舆论抨击与实践回击。
现代人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民族国家的历史性建构,离不开和平稳定的国际经济政治秩序。破解全球治理赤字、信任赤字、和平赤字、发展赤字的现实困境,建立民族国家间新型关系的诉求,越来越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响应。在其中,变革治理体系首当其冲。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所面临的风险与挑战关联性,决定了共商共建共享理念指引下的全球治理是破解难题的有效途径。“中国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倡导国际关系民主化,坚持国家不分大小、强弱、贫富一律平等,支持联合国发挥积极作用,支持扩大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中国将继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不断贡献中国智慧和力量。”[9](P492)以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并非要另起炉灶,把曾产生过重要历史作用的处理国家间关系的行为准则推倒重来,而是要推动全球治理体系的变革和发展,要让广大发展中国家更多地参与到全球治理体系中,获得与其地位和影响相符合的代表性和话语权,进而使全球治理体系更加公平地反映大多数国家的意愿与利益,以更为有效地推动人类社会的共同发展。
顺应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时代潮流,人类命运共同体不再是国家间、民族间、文明间两相对立、非赢即输的角斗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要着眼于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世界的向往,离不开对人民主体地位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的坚持。就民族国家的建设和发展而言,其发展道路和社会制度的自主选择与建设,从根本上应是本国人民主体地位得以体现的选择,对其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的尊重,应落脚于对各国人民根本利益的尊重和促进。就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而言,它也离不开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努力。如果没有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支持和普遍参与,它也许只能停留于美丽设想中。习近平指出:“什么样的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体系对世界好、对世界各国人民好,要由各国人民商量,不能由一家说了算,不能由少数人说了算。”[15](P295)要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支持和参与,就应真正做到发展为了各国人民、发展依靠各国人民、发展成果由各国人民共享,在共商共建共享理念推动的共同发展实践中,满足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个需要世界各国人民经过一代代的共同努力才能实现的目标,它离不开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化和深入推进。“只有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当一切民族都卷入竞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1](P560)任何逆历史潮流的行为,不仅构筑了制约美好世界建设的堤坝,而且搭设了阻隔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牢笼。摆脱文明冲突、丛林法则、冷战思维、零和博弈等陈旧观念,跳出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超越“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西方现代化道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在不断促进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政治上的平等共商提供的和平民主条件,经济上的开放共赢提供的日渐丰富的物质财富基础,文明上的互鉴共进提供的文化动力支撑,生态上的敬畏自然提供的美丽共生家园,在实践中从整体上推动世界各国人民的发展。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既要指向未来的真正共同体,更要立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具体实际所设定的阶段性目标及其实践要求。恩格斯指出:“完成这一解放世界的事业,是现代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深入考察这一事业的历史条件以及这一事业的性质本身,从而使负有使命完成这一事业的今天受压迫的阶级认识到自己行动的条件和性质,这就是无产阶级运动的理论表现即科学社会主义的任务。”[13](P300)中国共产党既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政党,也是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奋斗的政党,既立足于当下,又着眼于未来,不仅回应当下发展的需要,还以长远目标为指引谋划和开创未来;既立足于国内,又着眼于未来,不仅关注国内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所引发的问题的解决,和中国人民需要的满足,还关切世界发展的态势,对世界各国人民的发展需要做出积极回应;既高度珍惜并坚定不移地维护中国人民经过长期奋斗得来的独立自主权利,又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始终站在国际大局与国内大局相互联系的高度审视中国和世界的发展问题,思考和制定中国的发展战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不仅体现为推动国内经济社会的科学发展,也体现为对人类社会整体发展的推动。尤其是,持续推动多样化文明间的开放包容、交流互鉴,更体现着推动全人类的发展繁荣、实现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促进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社会主义大国的使命担当。
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正以正确的义利观去处理同其他国家的关系,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有着自觉的和自信的担当。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中国正在通过“做好自己的事情”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付出努力,从长远影响来看,这些实践活动将为迈进真正共同体奠定基础:坚定不移全面从严治党,巩固和坚持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健全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稳步推进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牢固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深入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人民主体地位,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践行绿色发展理念,坚持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着力推动美丽中国建设;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始终不渝走和平发展道路,坚定不移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