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性肺炎咋这么难治

●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重症监护科副主任医师

无论是非典、流感肺炎，还是今天的新冠肺炎，都是病毒引起的肺炎，三者的病理生理机制和临床表现类似，治疗方法也类似。可以毫无疑问地说，病毒引起的感染多数病人病情相对较轻，休息、对症后会好转，可以痊愈。只有那些发生了严重并发症，比如呼吸衰竭甚至多器官衰竭，导致病情危重的，才需要ICU收治进行抢救治疗。

为什么有些病毒性肺炎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两个关键原因：一是病毒感染尚无特效药，二是与人体的自我防御机制有关。

为什么病毒感染没有特效药？

这需要先了解病毒和细菌的区别。病毒学家可能会告诉你，二者大小不同、结构不同，和你说细胞壁、细胞膜、蛋白外壳、遗传物质、DNA、RNA、逆转录、酶系统等等，这些都很重要。但在此，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细菌和病毒的区别，归根到底在于能不能独立生存。

多数细菌具有独立的营养代谢系统，可以独立生存，所以它进入人体后只是求“营养”，不必非要侵入细胞内。但病毒不同了，它要的不仅是“营养”。病毒没有细胞结构，只能侵入其他物种的细胞内，借助其他物种的细胞加工遗传物质，加工蛋白质，才能繁衍出下一代的病毒。

理解了这一点，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严重的病毒性肺炎难治了。如果是细菌感染，有抗生素，很多抗生素可以有效地“杀灭”敏感菌。但是研发抗病毒药就太难了。

第一个原因，病毒和细菌不一样，它进入人体后会钻到细胞里，会把它的遗传物质插入到细胞内的染色体上，所以，能够干扰病毒复制的药，就难免会引起人的细胞功能异常。

第二个原因，病毒会快速繁衍，不停地发生突变，你刚研发出药物能够消灭它，可病毒又变了。

第三个原因，很多细菌在结构上或者代谢上具有一些相似之处，作用于一种细菌某个部位或者代谢环节的抗生素可以对其他的细菌有效。但是病毒种类太多，共性少，很难找到广谱的抗病毒药物。

这些特点就决定了对病毒感染没有特效药。即便有了具有一定效果的药物，对病毒起到的效果也仅是“抑制”，而且越在早期应用效果越好，后期应用效果并不理想。

像轻型流感这样的病毒感染是怎么好的呢？

这就是第二个关键因素：人体的自我防御能力。无论有没有药，人体的自我防御机制都非常重要。

应对细菌性肺炎，人体天然会有两个基础防御：一是咳嗽、咳痰。咳嗽、咳痰是为了排出痰液、坏死物质、甚至病原微生物。在ICU 评价病人预后一个关键指标，就是病人咳痰是否“有力”，有时候，咳痰的重要性甚至超过用抗生素；二是白细胞尤其是其中的中性粒细胞，白细胞增多，尤其是中性粒细胞增多，是细菌感染时机体重要的防御机制，是为了增加杀菌的力量。

但是，你注意到没有，新冠肺炎的主要症状是发热，乏力，干咳。化验检查：白细胞总数正常或减少，淋巴细胞计数减少。干咳，意味着虽然人体启动了咳嗽反射，想要把病毒或者坏死物质排出体外。但是，狡猾的病毒藏匿在了细胞里，气道内分泌物少，痰少，这恰恰满足了病毒为了繁衍自己，加快传播的本性。虽然可以经过咳嗽将一部分病毒随着飞沫排出体外，但并不能有效去除病原体。所以，患病毒性肺炎时，人体很难通过咳痰把病毒有效的排出去。

咳不出来，再加上对抗病毒的部队——淋巴细胞减少，这两种关键的防御能力下降了，病毒就会不断地复制并且侵犯细胞。严重的病例，在两三天之内，大部分肺泡细胞就可能被攻陷，X 线下或者CT 下显示为“白肺”。

严重的病毒性肺炎怎么治？

首先要给予抗病毒药。虽然不是特效，但是这个时候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就一定用，任何能帮到病人的都会考虑到；同时，雾化吸入干扰素，增加抗病毒的能力。合并有细菌感染的时候，还会用到抗生素。肺部病变进展迅速的时候，会用到激素，减轻局部的炎症反应。

严重病例要针对各种并发症进行处理。如果病人呼吸衰竭，我们就用呼吸机，用正压把氧气打到肺里面；肾功能衰竭了，我们可以用CRRT，也就是一台人工肾脏，帮助病人清除毒素，脱水；如果凝血功能垮了，可以补充新鲜血浆和凝血物质；如果病人的呼吸衰竭进一步加重，当呼吸机给纯氧也不能满足的时候，我们还有ECMO，也就是一台体外的“心肺”，可以把病人的血在体外加上氧，排出二氧化碳，再把新鲜的血液打回到人体。

有报道ECMO 成功救治重型新冠肺炎。这是否意味着ECMO 是治愈病毒性肺炎的终极武器？

我必须告诉你，不是。为什么呢？因为所有这些最前沿、最高端的救命设备，起到的作用都是支持。呼吸机支持肺，让肺休息，等待自愈；CRRT 支持肾，替代肾脏的功能，等待自愈；ECMO 是对心脏和肺最高级别的支持。所有这些治疗的目的都是为了跑赢病毒的复制，让人体免疫系统重新获得优势。换句话说，先把命保住，给身体自我修复赢得时间，创造条件。这个时候不仅需要有力的医疗，更到了拼人体免疫力的时候。请注意：在病毒肆虐的当下，迅速提升免疫力是不太可能了，没有任何可以快速提升免疫力的食品、保健品。

普通人怎么提升免疫力？送你三个词：加强防护，好好睡觉，平和心态。

加强防护：去人口密集又通风差的地方，比如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医院，一定要正确佩戴口罩，切记一定是正确佩戴口罩；勤洗手，不要用脏手去摸脸，揉眼睛，擦嘴，抠鼻子，这样很容易把脏手上的病毒带入人体；少聚会，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聚会比健康更重要，居家就是最好的防护。

好好睡觉：睡眠不仅是生理规律，更是自我修复和对抗感染等疾病的需求。熬夜对于免疫系统的降低具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会影响人体生物钟、影响免疫系统的反应能力和防御能力。研究表明，连续缺觉一周还会对700 多个对健康至关重要的基因产生影响，继而对健康产生长期的影响。所以，特殊时期保证每天7～8小时的良好睡眠比什么都重要。

平和心态，学会微笑：紧张、不安、焦虑，这些心理变化会通过植物神经系统和内分泌系统影响人体免疫力，免疫系统抵抗病原体的能力就会降低，更容易受到感染。同时，剧烈的心理变化还会引起很多心身疾病，比如失眠，头痛，血压波动，胃部不适，肠道功能紊乱等等。这些疾病又进一步削弱机体抵抗力。

总之，面临病毒威胁的时候，作为普通人，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加强自我防护，通过良好的睡眠，平和的心态，保护好自己的免疫系统，剩下的，就交给公共卫生人员和医生吧。

肺部手术后咳嗽该怎么办

肺部手术后的3～5天可能会咳嗽、咳痰。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人认为可能跟手术麻醉时进行气管插管有关，刺激了气道，引起了气管黏膜的炎症反应。但也有人进行对比研究发现，有没有气管插管，术后咳嗽的发生率并没有明显差异。也有人认为是肺切除以后引起了肺部和气管位置的改变，造成了刺激性的咳嗽。还有人认为在非手术时引起了迷走神经的骚扰，或清扫纵隔淋巴结时造成了气管的损伤。

总的来说，引起手术后咳嗽的原因还不明确。但研究发现，大部分非手术后的咳嗽会在术后一个月左右明显好转或者完全消失。

如果咳嗽程度轻，可以不做特殊处理；如较严重，影响生活质量，就需要药物治疗。最常用的是轻度止咳药和某些中成药，如川贝枇杷露和非处方类的止咳药水；如咳嗽严重，甚至要用可待因类的止咳药物。

总之，术后咳嗽是肺部手术后最常见的并发症，别着急，可以药物调理，一般一到三个月都可自行缓解或者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