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 敏
(陕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学界一般将西夏建立前的党项历史称为早期党项史,关于这一时期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党项族源和党项内迁两个主题,政治、社会等方面关注较少。①究其原因,有关党项早期历史的资料极为匮乏,早期党项人没有创制文字,无法记录自身的历史,而汉文史料又极其零散,且缺漏甚多,无法系统梳理。近年来,陕西、内蒙古等地陆续发现一批唐五代宋初夏州拓跋部墓志铭[1]27-84,内容十分丰富,为我们认识其政治和社会提供了新的线索。笔者不揣鄙陋,以墓志资料为中心,钩沉传世文献,略作探讨,不足之处,祈请方家指正。
新出拓跋部墓志志主生前多为定难军高级官僚,志文中记载了大量人物和职官,不见于两唐书、新旧五代史等正史,为我们了解夏州上层统治者提供了直接的资料。据传世文献,从唐末至宋初,定难军节度使的更替是清晰的,节帅依次为:拓跋(李)思恭(881-892)、李思谏(892-896,907-908)、李成庆(896-907)、李彝昌(908-909)、李仁福(909-933)、李彝超(933-935)、李彝殷(兴)(935-967)、李光睿(967-978)、李继筠(978-979)、李继捧(979-982,988-994)。上述人物,除李成庆身份尚有争议外,其余均为党项族,节度使权力之继承,或父死子继,或兄终弟及。节度使之下权力结构如何,文献不详,墓志可补其缺。唐末至宋初执掌夏州的党项拓跋部主要有两支:李重建一系和李重遂一系[2]92-109。夏州成为藩镇肇始于李重建之子李思恭,因而处于支配地位的是思恭兄弟及其后裔,始终掌握着定难军的最高权力。墓志所见,节度使以下,李氏子孙担任大量官职,如《李仁宝墓志铭》载李思沿任定难军左都押衙、李仁宝任绥州刺史;《李彝谨墓志铭》和《李光睿墓志铭》记载的李氏军将更多。据前者可知,李彝谨亦曾担任绥州刺史,李彝温为随使都押衙、李光琇充绥州衙内指挥使、李光琏任绥州左都押衙、李光义任职节度押衙充马军第二都军使、李光璘居押衙充元从都军使。后者可知,李光普官居行军司马,李光新充任蕃汉都军指挥使,李光文任职衙前都知兵马使,李光宪袭位绥州刺史,李光美充任衙内都虞侯,李光遂任职蕃部越名都指挥使,李光信官职马军都指挥使。上述人物加上史籍所载的夏州行军司马李思瑶[3]5209、绥州刺史李仁裕[4]9392、担任过绥州刺史和宥州刺史的李仁立[5]1082、绥州刺史李彝慜(敏)[5]1749、银州刺史李光俨(远)[6]13985、绥州刺史匕罗[7]266、绥州团练使李继冲[7]718,构成了唐末至宋初党项李氏统治集团的核心。从所任职官看,党项李氏基本供职于军队,这显然是与党项族剽悍勇武的民族特性息息相关。党项人尚武之风盛行,墓志中也多有赞颂,如《渎氏墓志铭》称赞李彝谨“早负气能,益彰勇武,飞镞无惭于百中,临敌克就于捷”[1]33。绥、宥等州为定难军所领属州,地位重要,亦“分符于属郡”[1]46,委任李氏宗亲。
夏州地处西北塞垣,多民族杂居,其“来英彦於九州,纳贤才於四野”[1]73,招揽的汉族等族人才也不在少数,如,《白敬立墓志铭》所载有白氏家族,《何德璘墓志铭》涉及的何氏家族,《刘敬瑭墓志铭》论及刘氏家族,等等。
《新唐书·百官志》载节度使之下设有“副大使知节度事、行军司马、副使、判官、支使、掌书记、推官、巡官、衙推各一人,同节度副使十人,馆驿巡官四人,府院法直官、要籍、逐要亲事各一人,随军四人”[8]1309。墓志可见,这些文职僚佐大多由汉族等族知识分子担任,他们熟谙制度典故,在定难军的政务运作中发挥着极其重要作用。除此之外,也有不少汉人、粟特人等担任军职,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如刘敬瑭、康成等,体现出定难军任用人才不拘族属的一面,也可以看出党项族割据夏州之初汉人等发挥的重要作用。从志文反映的仕宦经历看,定难军官僚体系运行已相当成熟,官员升迁与内地无异,例如观察支使何德璘,最初官衙前虞侯,其后历任夏州衙推、节度押衙兼银州长史直至观察支使[1]39。
以藩镇内部的三大阶层——节度使、军将、兵士[9]123-128而论,定难军节度使和大部分军政要职均由党项李氏把持,确立了其无可置疑的主体地位,汉族知识分子等多是文职幕僚,起辅佐作用。定难军统治集团以党项李氏为主导,同时打破了地域和种族的界限,融入了许多其他民族的人才资源,成为其发展壮大的重要因素[10]40。蕃人为主,汉人等为辅,前者的政治地位、控制的社会资源均远超后者,大大降低了定难军易姓更迭的可能性。如,后梁开平四年,夏州都指挥使高宗益作乱,杀时任节度使李彝昌,夏州将吏共诛宗益,推举彝昌叔父仁福为帅[4]8721。藩镇兵变为藩镇割据时代的常见戏码,拓跋思恭即以镇压夏州兵变起家②,兵变之后,藩镇变易主帅十分普遍。开平四年的夏州兵变,没有危及李氏的统治,原因主要在于其家族势力仍然牢牢控制夏州。
从拓跋思恭时期起,定难军即任用汉人等为官,从所出僚佐墓志可知,其后数量渐增,而且呈现出家族世袭化的特点,如《何德璘墓志铭》和《何公墓志铭》所反映的何氏家族。汉族、粟特等族官僚对定难军的发展、稳定起了重要作用,不仅协助抵御外患,而且参与平定内乱。安塞军防御使白敬立长期追随思恭,关系极为密切,“边朔战伐,军机沉密,多与公坐谋……应对顾问,亦不离其前;传承号令,亦皆承其命”[1]27。后唐长兴四年,夏州被围,节度副使刘敬瑭和管内都军指挥使康成均参与了抵御唐军的军事行动,后者还在后晋天福八年协助节度使李彝兴平定族弟绥州刺史李彝敏的叛乱[1]61。
需要指出的是,隋唐时期是党项社会发生巨变的时代,“是从氏族制过渡到低度发展的文明阶段”,社会和政治的整合“仍然是由血缘亲属的氏族部落组织来实现的”。[11]200党项族尽管借鉴中原官制,任用汉人等,但是在游牧民族血缘关系基础上的原始民主仍然保留,严格的等级制度还没有确立。例如,从唐末讫于宋初的百余年中,定难军节度使的继承一直没有形成定制,父死子继,间或兄终弟及。制度的阙如,使得节度使的权力时常受到宗族亲属的严重威胁,尤其是当节度使以冲幼之龄继承权位,最为典型者莫过于李继捧。太平兴国五年,李继捧继其兄继筠之后出任定难军节度使,诸父昆弟怨愤,继捧无法慑服众人,举族入朝,献所领四州之地。继捧与太宗有一段对话颇值得注意,“太宗尝宴群臣苑中,谓继捧曰:‘汝在夏州用何道以制诸部?’对曰:‘羌人鸷悍,但羁糜而已,非能制也。’”[6]13984继捧继任定难军节度使时年仅十八岁,无尺寸功勋,自然难以令亲族信服,“羁糜而已,非能制也”一语道出了继捧未能驾驭蕃部,进而掌控夏州局势的无奈。
从出土墓志中记录的年号(唐、后晋、后汉、后周、宋)来看,定难军一直奉中原王朝为正朔,这有助于我们重新审视定难军与中原政权的关系。以往学者多关注定难军与中原王朝分离、对抗的独立倾向。例如,后唐长兴四年,定难军节度使李仁福病亡,其子彝超拒朝命而自任留后,司马光论曰:“自是夏州轻朝廷,每有叛臣,必阴与之连,以邀赂遗”[4]9085,清代学者吴广成诘之:“当邠、宁犯顺,岐、汴劫迁,方镇争衡,中原板荡,独不闻夏州一骑渡河……视椒兰之弑而不知援,见汴梁之篡而不之讨”[12]14。因而,中原王朝的封官授爵均被视为笼络定难军的手段。笔者无意否定唐季、五代定难军守境自保的事实以及朝廷的绥抚政策,以往的研究多有论证。然而,不为人关注的是,定难军在疏离中原政权的同时,又对其表现出相当明显的依附性,这一事实囿于资料、立场,似乎未能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有必要加以检讨。
拓跋思恭凭借镇压黄巢起义之“虚名”,获得唐廷封赐,升格为藩镇。继任者,多先自立为留后,必待中央政府的册封,方成为正式的藩镇节帅③,这也是藩镇割据时代的惯例[13]。藩镇拥护朝廷以获得正式册封,如此建立起合法统治的根柢,以河朔藩镇为例,李德裕即指出:“河朔兵力虽强,不能自立,须藉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4]8010。河朔藩镇骄横跋扈尚且如此,更何况实力难以比肩河朔强藩的定难军。前揭定难军权力传承存在局限,其内部并不稳定,定难军统治者更需要凭藉朝廷的支持,以符合国家典制的程式化任命在定难军内部构建自身执政的合法性。李继捧嗣位的纷争并非个案,后晋天福八年夏州牙内指挥使拓跋崇斌与绥州刺史李彝敏密谋叛乱,事发之后,彝敏逃奔延州,时任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上奏,朝廷诏曰:“李彝敏潜结凶党,显恣谋逆,骨肉之间尚兴屠害,照临之内,难以含容,送夏州处斩”[5]1082。在朝廷的声援之下,李彝殷得以迅速平定内乱。朝廷的册封对节度使统治地方而言,亦有同样的政治功能。隋唐以降,中原王朝的册封在边疆少数民族之中的政治影响力不言而喻。后唐长兴四年,已经与中原阻绝的凉州留后孙超派遣拓跋承谦等入朝求旌节,后唐明宗授超凉州刺史,充河西节度使。直至宋朝,河湟蕃部尚且以甥舅之礼事从宋朝,时常遣使求取官爵。夏、银、绥、宥、静地区民族成分复杂,不满党项族统治者有之,例如后汉隐帝乾祐元年羌族攻杀绥州刺史李仁裕[4]9391-9392。中原王朝的册封无疑对边地少数民族具有震慑作用,定难军节度使可以借助朝廷的权威加强地方统治。
正是基于对统治合法性的重视,李氏墓志文中多有渲染拓跋思恭平叛事迹和朝廷的恩遇、荣宠。《李仁宝墓志铭》记思恭镇压黄巢起义:“以唐中和之岁,国家多难,圣主省方,又闻骨肉之间,迥禀英雄之气,长驱骁锐,却复翠华。厥立奇功,果邀异宠,遽分第土,遂赐姓焉”。黄巢起义爆发后,拓跋思恭应诏起兵,唐朝任其为夏州节度使,赐号定难军,但是其“在助唐镇压黄巢起义的过程中,实际上并未出多大的力”[14]98。志文之所以宣扬、夸大思恭的战功,实因李氏参与镇压黄巢起义而获得唐朝封赐,遽为一方藩镇,强调思恭在平叛过程中的功绩,恰可以为李氏统治增添合法色彩。
出于相同的诉求,定难军统治者在朝廷默许其独立地位时,极力将自身纳入中原王朝的秩序之中,避免与之发生正面冲突与直接对抗。上文所述,定难军节度使继位,先自立为节度留后,继而向朝廷派遣使者,邀求旌节,以求名正言顺。墓志的书写,刻意淡化了节度留后主动求取册命的事实,将之完全归结于朝廷的优宠。李彝殷死,其子李光睿继承节度使,《李光睿墓志铭》记其事,“高祖知公素怀贞节,夙抱纯诚,智善安边,谋能却敌。况夏台高地,秦土余封,非公果毅英明,莫能制也,特授公定难军节度,夏、银、绥、宥、静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使……”[1]73,似乎是由于光睿“志行高洁”、“出类拔萃”以及朝廷“知人善任”。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李光睿“先自权知州事”[6]13983,朝廷随后才按照礼制予以册封的。定难军属僚的加官晋爵,也被书写为朝廷的恩典。李光睿治理夏州,“以勤官之道,恤物为先,慧爱所临,浇风尽格,仁爱所及,异政克新”,于是“朝庭飞驲骑以推恩,降天书而褒美,就加推忠保义翊戴功臣,定难军节度……”,以此凸显光睿的“忠臣”形象及君臣关系之和睦。刘敬瑭修城有功,“旋即奏闻天阙,恩命加公金紫阶衔,秩亦迁于水土”,其后“大晋明皇帝嗣圣,普示新恩,府主太师例以奏闻,又颁恩宠”[1]42。夏州自唐末割据以来,“虽附属于北方各政权,但实际上有很大的自主权。北方各政权的命令,实难在他们当中发生效力。”[15]111在朝廷的政令难以深入地方的情况下,志文屡次强调朝廷的优渥,正是定难军统治者“藉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的真实写照。
党项李氏割据夏州以后,采取了一系列统治政策。《白敬立墓志铭》载其“治疲俗为阜俗,化憸人为正人,辟荒田数千顷为公田,以奉使府;树坏舍数十处为邮舍,以待宾朋。创筑城垒,萦山架川,固金临洫”。《刘敬瑭墓志铭》载:“重修城垒,固护军州。板筑左厢,数旬功就”。《李彝谨墓志铭》载:“□□劝课耕桑,修崇廨署……虽土木暂兴,致金汤永固,作山河之襟带,为疆境之□□”[1]55。概括言之,定难军统治者开垦荒地、劝课农桑,发展生产,带来的积极影响是,其人口呈现稳定增长,以致浮夸“戎夷帐族,交杂踰百万家,户口雄豪”[1]73。党项统治夏州地区百余年,赢得不少民望。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李继迁不满其兄李继捧纳地入朝,出奔地斤泽,举兵叛宋,“继迁出其祖思忠像,以示戎人,戎人拜泣,从者日众。”[12]38党项豪族的支持,是李继迁与宋朝周旋的重要资本之一。从志文可以看出,定难军统治时期曾经多次大兴土木,修筑城垒。唐末五代战乱频仍,许多藩镇筑城以求自保,而这一举措对定难军而言尤其具有重要意义。定难军占据夏、银、绥、宥、静五州之地,其中夏州为赫连勃勃故城,素以高大坚固著称,其余四州难以比之,例如银州在唐德宗时期尚无城墙,贞元三年十二月,吐蕃入寇银州,“州素无城,吏民皆溃”[4]7475。唐后期至宋初,夏、银等五州陆续修筑城墙,对定难军的防御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后梁开平三年和后唐长兴四年,定难军均据守待援,粉碎了刘知俊和安重进针对夏州的军事行动。
党项李氏墓志铭大量有关“君臣”、“忠义”的语词表述,则无疑受到儒家文化的熏染。《李仁宝墓志铭》赞其“孝敬谁同,忠贞少比”;《李彝谨墓志铭》赞其“名彰忠孝,誉著贤良”,其子“温恭约己,忠孝留芳”;《李光睿墓志铭》颂其“达兴亡之理,阐教化之源,以温、良、恭、俭、让之风,自谨于己,以仁、义、礼、智、信之道,不欺于心……上遵皇化,下抚黔民……”;《李继筠墓志铭》颂其“威扬屏右,望重朝端,上事明君,下安赤子”[1]80。以上墓志均为汉族等幕僚撰写,充满儒家“忠孝节义”的伦理思想,符合情理。墓志铭文是个人一生功业臧否的表现,将“忠孝”之类的文字镌刻于志文之中,体现了党项族上层对于中原儒家文化的认同和接纳。另一方面,学者研究唐末魏博社会指出:“没有对忠于朝廷意识的宣扬,节度使与军士之间也很难基于‘忠’的纽带建立起稳定的关系……对朝廷的‘忠’与对节度使的‘忠’在思想上具有同构性,即使节度使仅基于个人政治利益考虑,亦不会轻易放弃关于忠义的政治宣传。”[16]41显然,不惟魏博镇如此,在定难军上层,也是两者并重的,宣扬节度使忠孝的同时,也在褒扬军将的忠义,《白敬立墓志铭》称白敬立与李思恭的关系“王乃推腹心,委之如父子,公亦尽忠瘁,报之如君臣”。
从史料来看,党项统治者自身对汉文化已经熟稔于心。太平兴国七年,李继迁言其叛宋的理由:“吾祖宗服食兹土逾三百年,父兄子弟列居州郡,雄视一方。今诏宗族尽入京师,死生束缚之,李氏将不血食矣!”[12]38“血食”观念是儒家思想来源之一的宗祧继承制度的理论基础。古人相信,肉体已经消亡的鬼魂同人一样,仍然有饮食的欲望,需要子孙杀牲取血,祭祀供养。儒家宣扬“血食”,将其作为维护家族制度的一种手段。“在血食观念的基础上,衍生出了宗祧继承制度。宗祧继承即是以祭祀祖先为目的的男系宗统的继承。”[17]69因此,“血食”成为中国古代社会重要的伦理观念之一。李继迁利用“血食”观念为其叛宋行为自辩,无疑具有感染力、号召力,容易获得党项部族的同情和支持。当然,忠孝伦理的表达只是党项族汉化的一个面向,结合学者已经关注的婚姻关系[10]40-41和上文述及的定难军官僚体系等,庶几可以勾勒出夏州党项汉化的整体面貌,取得更为全面的认识。
通过出土墓志以及文献资料,我们对定难军从唐末至宋初的政治和社会诸问题进行了探察。总而言之,第一,定难军确定的“蕃主汉辅”的权力结构无疑是其克服内忧外患,不断发展的体制保证,吸收的大量汉族等各族人才,在文、武两方面均有建树。第二,定难军与中原王朝的关系,并非单一向的,而是双向互动的关系。中原朝廷安抚定难军,旨在确保西北边陲的安全,而定难军则“忠奉”朝廷,构建自身统治的合法性,并获取其他利益。双方博弈的基点即在于是否承认定难军的独立地位,一旦中原王朝试图取消定难军的独立性,其必然招致党项族的极力抵制,双方的矛盾冲突基本聚焦于此。第三,长期的民族接触,党项族汉化迹象明显,不仅采用中原职官系统,而且深受儒家思想的浸染,体现出唐末至宋初党项社会的深层次变化。
[注 释]
①参见杜建录主编:《二十世纪西夏学》,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8-24页;周伟洲:《早期党项史》,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第30-89页。
②《白敬立墓志铭》记思恭兵变事“时有征防卒结变于外,突骑得入屠灭权位,其首乱者逼节使,请署为马步军都虞侯。半年之□,凌慢愈甚。时朔方王集部下,伺隙尽擒诛之”,见《中国藏西夏文献》第18卷,第27页。
③李继筠自立为节度留后,未及宋朝册封便病逝,墓志书其终官“北宋定难军节度留后”(参见《李继筠墓志铭》),未曾僭越而径称“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