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战略有效突围的路径研究

2020-01-19 02:03林恩祥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战略农村发展

林恩祥

(中共柘荣县委党校,福建 宁德 355300)

一、乡村振兴战略提出的逻辑

每个时代都有着其特殊的历史使命,都要解决不同的问题。改革开放之初以出口为导向、以城市为重心的经济发展策略,经过了四十多年经济高速发展,已经在时空压缩的背景下积累了新的问题。

1.农村衰败、资源闲置。在城市化和城镇化逐步推进并取得很大成效的同时,广大农村却在不断走向衰败:田地荒芜、人口外流、人心涣散……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中国的发展是农村与城市“冷热两重天”。近年来,村庄空心化、农户空巢化、农民老龄化不断加剧。据住建部《全国村庄调查报告》数据显示:1978—2012年,中国行政村总数从69万个减少到58.8万个,自然村总数从1984年的420万个减少到2012年的267万个,年均减少5.5万个。[1]在城市化浪潮的影响下,农村廉价的劳动力涌入蓬勃发展的各类民营企业,成为我国国力巨大发展强有力的助推剂。农业、农村和农民在这场资源争夺站中注定处于劣势地位,[2]农村劳动力大量外流,富余劳动力没有转化为发展“大农业”的生力军,直接造成农村大量的土地抛荒,也间接促成了大量农村村庄建筑老化、年久失修倒塌、资源闲置,这些已经成为十分突出的社会与经济问题。

2.大量来自农村的劳动力奔波于城市和农村之间,生存状态不稳定。中国的农村潜藏着巨大的资源,如劳动力资源、土地资源。以劳动力资源为例,对于家庭观念强烈的中国人而言,拥有稳定的居所始终是每个中国人的内心渴求,这样的渴求是来自于满足内心深层的安全感需要。然而,大量进城务工的农村劳动力居住条件极为简陋,并且无力解决随迁子女的抚养、教育问题,在农村存在697万的留守儿童。据统计,2017年全国农民工总量达到2.87亿人,在进城农民工社会融合情况方面,进城农民工中仅38%认为自己是所居住城市的“本地人”。[3]虽然这个比例近年来有所提升,但是大量的农民工游离于城市之外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我国城镇化率达到70%,农村仍将有4亿多的人口,大量农民的根依然在农村,但对于长期在城市打拼的农民而言,无论是他们自己本人还是接受了城市洗礼的下一代,犹如城市和农村的“夹心层”,没有解决身份与诉求的和谐匹配。对于整个社会而言,这类人群社会人格的撕裂成为潜在的不和谐因素,这种状况是不稳定的,由此可能衍生出一些社会问题,比如反社会的倾向和对社会的不满会在某次社会群体性事件中集体爆发。在城市生存空间有限的前提下,如何解决这部分人的生存压力,成功吸引他们回归家乡建设自己的美丽家园,是当下要解决的问题。

3.发展战略调整与发展理念变迁倒逼劳动力转型,凸显人口空间转移压力。一方面,近年来由于中国的快速发展,西方大国做出了战略调整,遏制我国新兴产业的发展,比如华为受到美国持续打压,我国产业结构的主动调整遇到外部的强大阻力;另一方面,由于人民币升值,土地成本和劳动力成本上升,我国劳动密集型的出口企业利润被削薄。产业发展面临外部和内部两端压力的局面,中国的战略转型势在必行。同时,这些年快速的发展带来的资源枯竭、环境污染、城市拥堵等问题也使得人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早期发展理念的某些不足,看到可持续发展、绿色发展、创新发展的重要性。中国的发展到了真正依靠自己走路、依赖内生力量的阶段。因此,大量涌入城市的农村劳动力依赖从事粗重劳动、简单工艺的劳动力面临着转型,重新寻找就业出路。客观上,无法适应战略转型的农村劳动者面临或跨地域分流或回归农村二选一的局面。对于他们而言,未来三十年的发展过程中他们的角色定位是中国能否平稳实现经济转型的重要因素。人口空间转移的压力产生了寻找新战略出口的需求,这当然包括乡村振兴战略。

显然,从宏观方面看,我们已经面临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为消除不稳定生存状态提供内生发展动力、减轻战略转型压力的迫切需要,这就是乡村振兴战略提出的逻辑背景,是解决新时代中国经济转型时期问题的重要引擎之一。

二、乡村振兴战略面临的难点

乡村要振兴,已经是一个不容回避的社会与经济问题。乡村振兴的关键是要解决好人往乡村走、资金往乡村流、治理低效、土地制度产权制度等问题,但我们在这些方面还存在一些不足。

1.乡村产业发展缺乏足够的人才支撑。当前农村发展不仅缺乏人气,而且缺乏产业支撑和人才支撑。无论是发展的空间和机会,当下的农村都无法提供足够的舞台,人才出于自身发展的考虑,不愿意选择留在农村。现阶段农村人才回流少,而且出现了一些鱼龙混杂的局面。既有一些在外打拼多年、拥有较宽阔视野的人才回到乡村成为当地农村的村干部和经济带头人,带领农村经济发展;也有一些存有私心的回归人员利用个人营销当选村干部,他们钻空子套取国家的政策性资金,利用近些年村级财务监管的不到位,变相垄断农村资源、恶意侵占国家、集体资产,给当地的社会经济发展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农村发展面临的人才困境亟需相关配套改革做出整体设计。

2.发展资金短缺,单纯依靠市场机制吸纳资金阻力重重。由于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城乡发展存在不平衡不协调的现象,导致农村的发展历史欠账过多,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十分薄弱,抑制了某些具有乡土特色产业的发展与壮大。加上适合乡村发展的产业与农业具有高度的关联性,这些产业的产出和投入比不高,而且回报周期也相当长,市场机制难以发挥作用。因此,单纯依靠引入外部的资金和力量推动发展,在政策初期是不可能实现的,这将给产业兴旺带来约束。那么,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财政收入不足的地方政府将面临更大的财政资金压力,对于债务负担大且有去杠杆压力的地方政府而言更是如此。

3.农村的社会治理效率极低。当前村一级的社会治理实践存在两个比较典型的特征:一是,少有看到指标考核,没有严谨的数字管理,如果乡村振兴战略依然延续当前农村社会治理的形式,那么战略的效果一定会打折扣。因为单纯依靠人去评价乡村振兴的效果,无法保证所有评价都能科学客观公正,人为因素难免会干扰到政府资金的投放落脚点。缺乏严谨的数据评价,客观上为个别领导热衷于形象工程、搞项目拉练提供了空间,容易出现为完成任务,一级骗一级、一级瞒一级,密集资金打造出项目典型。二是,一些村的设置和存在也未尽合理,有些村99%以上的人口已经外迁,但是村依然被保留着,为了应对上级部门的检查和运转会消耗不少政府资金。显然,要想实现乡村振兴就要有效破解低效的农村社会治理。

4.农村碎片化的土地制度和不明晰的集体产权制度弊端明显。改革开放之前,农村农业发展水平低下,发挥劳动力的积极性成为中国农村摆脱贫穷的唯一选择。为了解决吃饭问题,改革开放推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解决了长期束缚劳动力积极性的体制障碍,个体的效率提高了,全国各地农村的农业得到了迅猛发展。但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农村的土地再次回归个体手中,土地的碎片化成为当前推行大农场、综合立体式农业开发、大面积推广农业科技的制约要素。土地的再次归集不仅是一个技术、成本的问题,还是农民生存保障底线的问题,无论是企业征地还是国有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征地,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征地难问题。兼顾好两者的利益,解决好农业发展规模化与农民利益的保障是当下进行土地规模化经营和土地“三权分置”需要做的顶层设计,也是乡村振兴必须啃下的“硬骨头”。另外,不明晰的集体产权使得某些资源处于弱管理、低利用的状态,某些资源成了“唐僧肉”,出现了“穷寺庙富方丈”的不和谐现象。因此,需要结合社会治理在产权制度的设计上寻求突破口。

三、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路径

当下,我国农村社会的发展正处于转型期,过去农村社会发展受到外力的影响较少,多处于一种依赖自然资源和人口繁衍优势实现村落变迁的状态,这样的变迁极为缓慢。进入改革开放以后,工业文明的渗透和城市文化的辐射聚集了各色的利益群体,利益主体的共生与共处成为传统村落发展中必须要面对的现实问题。[4]因此,对于乡村振兴而言,类似这样的现实问题是不容回避的。要实现共建、共生、共赢的振兴,就必须破解好以下问题:

1.突出乡村价值优势,布局村庄功能。一是,发挥乡村价值优势提升农村现代化水平。乡村空心化、空洞化;而城市拥挤化、污染化、高价化,农村的现代化是解决城市病的有效药方。[5]要让农村变得跟城市一样宜居,一定要根据标准筛选出具有潜力、有必要基础条件的农村统一规划,依据各自的特色、原有产业优势、自然地貌特征合理布局,更好地突出农村特色。二是,吸引资金,发展大农业。乡村振兴不能再走小农经济的路子,由于个体的能力差异、思路差异,每个农户之间的耕种成本和土地使用效率也有很大差别,小农经济难以形成市场影响,农民永远处于市场的末端,乡村振兴就会失去其最优势的资源——土地的价值。乡村要振兴,就要发展多功能、多元化、开放式、综合性的大农业,应充分发挥比较优势,集中投入、集中生产、集中销售,发展规模化的大农业是必要的出路。三是,在产业规划上力求突出特色,提升产业生命力。农村的核心在农业,农业的发展要突出自身的特色和优势,这样的农村振兴才有生命力。比如日本的“一村一品规划”与农产品的市场开发策略紧密结合,目的是通过提高农产品自身特色、地域特色、加工传统等附加价值来提升农村的经营效益。[6]同时,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乡村产业的发展一定要主动借力电子商务拓宽市场开发的渠道。

2.在治理机制上寻求突破,拆并小的自然村、行政村,推动管理提升效率。我国农村大部分是一两百人的自然村,而且居住分散,交通不便,要形成规模化的发展具有难以逾越的空间难度。要尝试从机制上突破,为农村现代化提供行政上的助力,拆并临近的小自然村或行政村,特别是“僵尸村”,整合出成片的发展区域,同时保留村民原有的地籍,迁移原本散居的村民,集中安置,集中资金改善各项基础设施,实现连片发展。

3.重塑农村文化价值魅力,促进人才回流。在中国经济结构转型过程中,如何通过乡村振兴战略实现部分人口回流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在这方面,农村文化必须有所作为。在经济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农村的特色文化,包括邻里乡情、宗祠文化、族姓文化、质朴醇厚的乡规民约等被快餐式的人际交往、陌生社区式的居住环境以及过度自我保护的个人主义等所消解,农村文化在新的一代身上得到的传承已不多。如果这种农村文化被抛弃,那么乡村的振兴将会失去其独特文化号召力,促进人才的回流也会失去文化自信的根基。在乡村振兴战略上,应该唤醒乡村文化自信,更好地构筑乡村精神、乡村价值、乡村力量,[7]守护好乡村的精神家园,才能吸引更多人才的回流。

4.在发展要素整合上寻求创新,成立农服公司整合资源,实现集约化经营。乡村振兴这条路上,农村能不能实现可持续的发展,能不能实现乡村一盘棋,关键在于突破要素的约束,实现现代意义上的乡村振兴。固然,乡村振兴在某些方面是需要实现回归的,但是在大多方面,需要突破传统。“中国乡村的发展就是进取的,是有所作为,不能老是坐观其变,而是主动创新。”[8]以土地为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将乡村的土地分至各家各户,造成土地碎片化,难以满足二三产业创业对土地规模利用的需求。[9]农村的土地存在一个极为特殊的现象——祖宗山、自留地,农村的任何一项建设不仅涉及到法律层面的制约,而且还要调和不同利益诉求的村民矛盾。我国经过四十年的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意识已经深入人心,但在农村,市场经济意识和小农意识冲突仍不可避免,因而涉及农村根基的举措既要做到不挑战社会稳定基础和农民利益底线,又要满足社会大生产的要求,从而加快乡村振兴的步伐。从法律层面着手成立农服公司,在农村土地“三权分置”基础上让土地资本化、货币化是十分必要的,特别是对于安抚农民失地的焦虑和排除资本进入农村的障碍都是有益的。只有共赢、共生、共享的经济生态,才有农村振兴的坚实基础。

四、结语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面对我国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劳动力成本上升、土地成本上升、人口福利消失等诸多有利因素消失,面对城市住宅高房价化、交通拥堵化、空气污染化以及城乡发展中涌现出“融不进城市、回不去乡村”的无奈与彷徨的矛盾,面对西方世界对中国快速发展做出的战略打压,党的十九大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这是我们党做出的战略调整、战略部署,也是配合我国经济结构化调整的重大举措。在这一背景下,要在乡村振兴上有所作为,必须始终从农业、农村、农民三者的角度考虑问题,分析农村凋敝、农业落后、农民贫困的原因,牢牢把握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的主旋律,在发展要素、发展策略、发展方式上下功夫,扭住经济规律这个总开关,为实现乡村振兴而整体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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