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地区山城概述及旅游资源的开发价值
——以卑沙城、建安城、安市城、白岩城、盖牟城、新城为中心

2020-01-19 02:03王天姿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高句丽山城新城

王天姿,吴 博

(黑河学院 文化旅游学院,黑龙江 黑河 164300)

辽东泛指包括整个辽东半岛在内的辽河以东的广大地区,主要指今辽宁省内的沈阳东部、辽阳、鞍山、营口、大连、抚顺、本溪和丹东八个地级市,其中鞍山、营口、大连、丹东四市位于辽东半岛。自古以来,这一地区就是海陆通衢、沟通中原内地和东北腹地、朝鲜半岛地区的交通要道。辽东地区在公元400年前后尽为高句丽好太王所占据,是高句丽抵御来自辽西和海上威胁、进而拱卫国都的一道坚固屏障和战略缓冲区,具有极高的战略意义和国防价值。自好太王以后的历代高句丽王都非常重视对辽东地区的经略,特别是对辽东半岛防御体系的建构,辽东地区的高句丽山城大多都是这一时期修筑的。这些山城规模宏大、建筑雄伟、历史文化内涵丰富,中、朝(韩)历史文献中留下了大量高句丽城池的名字。随着学术界对高句丽山城的深入研究,将文献记载的城名与具体的高句丽山城对应起来,成为学者们关注的焦点。由于历史文献记载的高句丽山城名称达数十座之多,限于篇幅不能一一详述,笔者仅选取辽东地区十二座在历史上发挥重要作用的山城(即卑沙城、建安城、安市城、白岩城、盖牟城、新城、积利城、石城、乌骨城、银城、大行城、泊汋城)加以叙述,力求将辽东地区十二座高句丽山城的历史文献、研究现状和考古发现予以综合评述,并结合旅游开发予以文旅结合,为学界进一步探究高句丽山城的历史地理信息与东北南部旅游资源的开发提供参考和借鉴。

一、辽东地区山城的综合评述

(一)卑沙城

卑沙城又名毕奢城、卑奢城、沙卑城,是高句丽在辽东半岛南部修建的一座极为重要的山城。隋代大将来护儿、唐大将张亮等先后自东莱渡海征伐高句丽,均在此与其发生激战。从文献中“斩首千余级”“虏其男女八千口”等记载可见该城人口稠密,兵力充足。来护儿攻打卑沙城期间,甚至引起高句丽“举国来战”,足见其战略地位之重要,可以说,卑沙城关乎整个高句丽国家的安危。关于卑沙城文献记载较多,《隋书》《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均有相关史实记载,如《隋书·来护儿传》:“大业十年,(来护儿)又帅师渡海,至卑奢城,高丽举国来战,护儿大破之,斩首千余级。”《旧唐书·张亮传》:“太宗将伐高丽,……以亮为沧海道行军大总管,管率舟师。自东莱渡海,袭沙卑城,破之,俘男女数千口,进兵顿于建安城下。”《新唐书·张亮传》:“帝将伐高丽,亮频谏纳,因自请行,诏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引兵自东莱浮海,袭破沙卑城,进至建安。”《旧唐书·高丽传》:“(贞观十九年)五月,张亮副将程名振攻沙卑城,拔之,虏其男女八千口。”《新唐书·高丽传》:“程名振攻沙卑城,夜入其西,城溃,虏其口八千,游兵鸭渌上。”《资治通鉴》卷182:“(大业十年)秋七月,……护儿至毕奢城,高丽举兵逆战,护儿击破之……”《资治通鉴》卷197:“贞观十九年,张亮率舟师自东莱渡海,袭卑沙城,其城四面悬绝,惟西门可上。程名振引兵夜至,副总管王大度先登,五月己巳拔之,获男女八千口。”《辽史·地理志》“海州”条:“高丽为沙卑城,唐李世勣尝攻焉。渤海号南京南海府。叠石为城,幅员九里,都督沃、晴、椒三州。”《辽东志》:“大黑山城,金州城东十五里,山顶有古城,在凤凰山之左方约二里,内有二井,四面悬绝,惟南门可上,不知何代垒砌。唐张亮帅舟师渡海攻卑沙城,获男妇八千口,意即此。”

关于卑沙城的地望,明代《辽东志》即已考证出大黑山山城即高句丽卑沙城。《辽史·地理志》考证卑沙城在海城是误判,早已为学界所否定。大黑山山城城位于今大连市金州区东八里村大黑山顶部,是位于辽东半岛高句丽山城中地理位置最南部,也是唯一一座不临近河流的山城。[1]山城城墙用大块石英变质岩堆筑,墙高3~5米,宽1.5~2米,全长5公里,是一座规模较大的高句丽大型山城。大黑山山城负山面海,扼水陆要冲,依地势而建,城墙蜿蜒环绕于大黑山中南两峰和悬崖峭壁之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唯有南门可上,并用大石条垒砌的非常坚固。西南门所在的关门寨口,是一段长约1公里东西走向的山谷。谷口西侧为凤凰山,东南0.5公里是卑沙城凤凰口。山谷北侧尚可见元明时代建筑遗址,由于早年常有鹞子出没,俗称“鹞子口”。顺着山谷向东便是“滴水壶”和“饮马湾”。山城内有两口山泉井,人称“扳倒井”。山城内曾出土高句丽时期的绳纹、网格纹红瓦和莲花瓣纹瓦当等遗物。根据古城建筑特点及出土文物可知,大黑山山城始建于高句丽时期,辽金明清均沿用之。1988年和1990年,国家文物局先后两次拨款近20万元,对“卑沙城”损坏地区进行了维修,在其旧城垣上沿着原有的走势修筑了新城墙址,并恢复了点将台等遗址。20世纪60年代李文信先生主编的《辽宁史迹研究》将此城进一步确证为卑沙城。90年代以来,孙德连在《金州博物馆馆刊》发表《卑沙城》一文,首次专门对卑沙城进行研究阐述,并考释文献,认为卑沙城即今金州大黑山山城。[2]李治亭主编的《关东文化大辞典》、王禹浪和王宏北两位先生合著《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冯永谦的《高句丽城址辑要》、王绵厚的《高句丽古城研究》也对卑沙城予以收录和叙述。许明纲先生的《大连地区高句丽四座山城略考》对包括大连金州区卑沙城在内的大连地区四座重要的高句丽山城进行了考释,认可了卑沙城为大黑山山城的说法,该文奠定了系统研究大连地区高句丽山城的基石。[3]王禹浪先生等先后发表了《辽东半岛高句丽山城概述》《大连地区的高句丽山城》等文章,全面综合阐述辽东半岛和大连地区高句丽山城,同时,对大黑山山城也予以关注,特别是《大连地区的高句丽山城》一文对其叙述较为详细。

虽然大黑山山城作为高句丽卑沙城已逐渐成为学界共识,但也有学者对此提出了不同观点。王守春根据文献中关于来护儿攻打卑奢城(即卑沙城)引起“高丽举国来战”的记载,可知卑奢城应距平壤不远,因此才会对高句丽都城产生严重威胁。另据程名振攻克卑沙城后“游兵鸭渌水”的记载,说明卑沙城应该距鸭绿江不远,而不应在金州。贾耽《道里记》还记载了自山东登州到渤海国和朝鲜半岛海上通道的路线,但沿途地名未见卑沙城。除文献记载外,大黑山山城顶部面积狭小,难以容纳较多人口,且山城与金州地峡高差可达600余米,山势陡峭,攀登困难,山顶距海遥远,难以对金州地峡进行有效控制。因此,作者认为,卑沙城不在今大黑山山城,而很可能位于距鸭绿江口不远的辽东半岛东南侧的沿海地带。[4]笔者以为,大黑山山城作为辽东地区地理位置最南部的一座山城,距离山东半岛最近,应最为接近隋唐军队渡海登陆地点,且大黑山山城地形地貌特征符合文献中对卑沙城“四面悬绝,惟西门可上”的记载。大黑山山顶虽面积狭小,但多山谷山坳,能够容纳较多人口。因此,大黑山山城应最有可能作为高句丽卑沙城。

(二)建安城

建安城屡见史籍记载,唐朝名将李勣有“建安得,则安市在吾腹中”之说,可见建安城是高句丽经略辽东地区的战略中心之一,是扼守辽东城的南部要塞,同时也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城池。唐丽战争期间双方在此发生了激烈的战役,建安之战、新城之战、驻跸之战并称唐丽战争三大战役,直接关系到安市城的战局。历史文献中有关建安城及建安之战记载颇多,如《新唐书·张亮传》载:“(张亮)引兵自东莱浮海,袭破卑沙城,进至建安。”《新唐书·地理志》引唐贾耽《道里记》:安东都护府“故汉襄平城也,……西(南)至建安城三百里”。《新唐书·高丽传》记载太宗对李勣说:“建安恃险绝,粟多而士少,若出其不意攻之,不相救矣。建安得,则安市在吾腹中。”《资治通鉴》卷197:“(贞观十九年)营州都督张俭,将胡兵为前锋,进渡辽水,趋建安城,破高丽兵,斩首数千级。”《资治通鉴》卷198:“秋,七月,……张亮军过建安城下,壁垒未固,士卒多出樵牧。高丽兵奄至,军中骇扰。亮素怯,踞胡床,直视不言。将士见之,更以为勇,总管张金树等,鸣鼓勒兵击高丽,破之。”又“李世勣对曰:‘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军粮皆在辽东;今逾安市而攻建安,若断吾运道,将若之何?不如先攻安市,安市下,则鼓行而取建安耳。……长孙无忌以为:‘天子亲征,异于诸将,不可乘危徼幸。今建安、新城之虏,众犹十万,若向乌骨,皆蹑吾后,不如先破安市,取建安,然后长驱而进,此万全之策也。’”《资治通鉴》卷198:唐贞观十九年“凡征高丽,拔玄菟、横山、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银山、后黄十城,徙辽盖严三州户口入中国者七万人。新城、建安、驻跸三大战,斩首四万余级,战士死者几二千人,战马死者什七、八。”《翰苑》卷30引《高丽记》:“平郭城,今名建安城。”

揆诸史籍,可知建安城应位于汉襄平城即今辽阳城西南三百里,在安市城北,为平郭城故地。《〈中国历史地图集〉东北地区资料汇编》根据近年考古调查发现,认为平郭县城即今营口熊岳城温泉村附近。《东北历史地理》将其考证为今盖州老城下汉城,此说更为相宜。[5]不论平郭县是在盖州抑或熊岳温泉村,其大致范围不出盖州市境。由于建安城在历史文献中着墨较多,因此学术界对建安城的研究也较为细致。学术界多已将建安城地望确定在营口盖州市青石岭山城。青石岭山城位于营口盖州市东北7.5公里青石岭镇高丽城村前的石城山山脊上,其东部有大清河流过。山城依山脊走向而筑,周长约5公里,东西长约1.5公里,南北宽约1公里。城墙用土石混筑而成,呈不规则长方形,城内有一大盆地,盆地中央有一座小山,俗名金殿山,高约20米,东西长100米,南北宽12米,山顶部平坦,有建筑遗存,且散布许多灰色细绳纹砖、红色绳纹和网格纹瓦片、灰陶器残片等,此处应为当时山城的指挥中心。在金殿山北面山下有一道南北向土堤,俗称“吊桥杠”。该土堤中有一道豁口,山水经此流过,在西门附近形成一个小水池,谓之饮马湾。城有城门三座,其中东门一座,西门两座,另有水门一座,位于两座西门之间。此城尚未被发掘,但遗物丰富,曾出土过红色方格纹、绳纹瓦片、石臼、马镫、铁甲片等遗物。

有关青石岭山城的研究,历史学家阎万章先生于1958年、1964年两次对青石岭山城进行了实地踏查,获取了一批珍贵的实物资料和信息。1981年,阎先生又与王绵厚先生考察了山城,发现部分城墙已塌毁平漫。[6](P83)但遗憾的是,两次调查均未见有著述问世。20世纪90年代以来,王禹浪与王宏北两位先生合著的《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冯永谦先生的《高句丽城址辑要》、王绵厚先生的《高句丽古城研究》以及《辽宁省志·文物志》《关东文化大辞典》、辛占山撰写的《辽宁境内高句丽城址的考察》、王禹浪和王文轶两位先生合撰的《营口地区的高句丽山城》、崔艳茹的《营口地区山城调查与探讨》[7]均对青石岭山城有所介绍和论述。王绵厚还认为:“高句丽之‘建安城’,当有山城和平地城之分。所谓平地城,当取源于汉魏时代之辽东郡之‘平郭县’,地应在今辽南古盖州县城下。而其山城以盖县境内的大型高句丽山城看,应即今盖县东北高丽城山城,一称‘青石岭山城’。”[6](P211-212)王先生提出的建安城由平原城和山地城共同构成的观点较为新颖,但未能提出确凿的依据。由此可见,盖州青石岭山城作为高句丽建安城似已成为学界公论,但冯永谦、王绵厚等前辈大家都主要是从地理位置的角度对此予以详细考证。近年王禹浪先生对青石岭山城进行了细致的实地考察,撰写了《营口市青石岭镇高丽城子村山城考察报告》,收录在《辽东半岛地区的高句丽山城》一书中。2009年,作者又发表《营口市青石岭镇高句丽山城考察报告》[8]一文,系对《营口市青石岭镇高丽城子村山城考察报告》略作修改而成。两篇考察报告是目前关于青石岭山城最详实的研究材料。阎海对建安城的地望、战略防御与兵力以及在唐丽战争中的作用分别进行研究,指出建安城即盖州市青石岭山城,唐灭高句丽后又在此建置了建安州都督府,是统治辽南地区的中心,并且作为唐朝在今营口地区设置的最高行政建置。[9](P14-18)赵智斌亦认可建安城为今盖州市青石岭山城,唐朝时为安东都护府下辖建安州都督府所在地。[10]

虽然学术界多以盖州青石岭山城作为高句丽建安城,但也有学者对此提出来了质疑。如王禹浪先生在《营口市青石岭镇高句丽山城考察报告》中认为青石岭山城并非传统观点中的建安城,而应是安市城,其主要原因就是临近辽河入海口,是当年阻隔唐军南部水军和渡过辽河的陆军的重要战略据点。王先生继之发表的《营口地区的高句丽山城》进一步对建安城是青石岭山城的观点提出了质疑,他认为:“两位学者(指冯永谦和王绵厚,笔者注)对青石岭山城为高句丽建安城的判断,主要是根据地理位置和相对辽东城的距离进行推断的,具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仍然存在两大疑问值得我们思考:其一,文献明确记载,‘建安恃险绝’。而青石岭山城山梁较平缓,根据我们实地考察和相比营口地区其他高句丽山城来看,青石岭山城绝非‘险绝’。其二,唐太宗评价建安城‘粟多而土少’。就青石岭山城的规模相比较辽东半岛地区的高句丽山城,属于大型高句丽山城,其规模更是营口地区现存高句丽山城中的佼佼者,也要大于学术界目前所考证的安市城的规模。如此规模的山城,被唐太宗评价为‘土少’,似乎难以合乎情理。因此,青石岭山城是否就是高句丽的建安城值得商榷。”

除上述学者外,崔艳茹详细考证了贞观十九年(645)唐军张俭率军攻打建安城的进军路线:兵发营州即今天朝阳市,东进义县到北镇,转南经胡家,跨过绕阳河,又转东南而进,经大荒,过高升镇,大军再南下经沙岭镇,到达西牛古城,渡辽水,到牛庄镇,大军突破高句丽所筑防唐朝进攻的长城防线,沿此长城而下经过二道边村东、后老墙头村、前老墙头村、长屯村、高坎镇、前高坎村、下土台村、孙家岗村、老边村、老爷庙村、小平山村、小边村、西大平山村,经前岗子和后岗子两村之间到淤泥河入海口处。大军涉过淤泥河水继续南进,直到今天的黄粮堆村南唐军所扎大营处。[11]该文对我们深入研究唐丽战争史和对高句丽“建安道”进行进一步历史地理考察很有价值。

国内学者也屡次提出类似观点。我国翻译家吕俊在“翻译学——一个传播学的特殊领域”一文中指出,翻译具有传播学特性,“应属于传播学的一个分支,是传播学中的一个有一定特殊性质的领域”[3]。著名学者王宁在“全球化时代的翻译及翻译研究:定义、功能及未来走向”中承认翻译时信息传播和文化交流的工具,并提出全球化语境下的翻译研究应该打破语言中心主义的思维,纳入包括“跨语言跨文化的图像阐释”在内的新内容[4]。

(三)安市城

安市城是辽东地区高句丽山城中最负盛名的山城之一,也是研究较早、争论最激烈的高句丽山城。著名的“安市之战”是唐丽战争史上少有的高句丽取得大捷的战例,因而更是令其名声大噪。早在20世纪20 年代,日本学者岛田好便对海城英城子山城进行了实地调查,正是此次调查揭开了辽东半岛高句丽山城研究的第一页。历史文献对安市城的记载尤为详细,介于篇幅所限,恕不予摘录。王禹浪先生在其所撰《大石桥市海龙川山城考察报告》[12]中对安市城文献予以完整的引用,并逐段做了深入分析和解读,可供学界参考研读。

20世纪20年代,日本学者岛田好在对海城英城子山城进行调查后即首次提出了安市城即海城英城子山城的著名论断。继而金毓黻先生在其名作《东北通史》卷四中专设《安市城考》,通过对历史文献方面的分析进一步佐证了岛田氏的观点。金先生写道:“近年日本岛田好氏,踏勘今海城南十五里之英城子,谓即安市城之所在;按此城即《辽东志》所载海州南二十里之南古城,亦即《盛京通志》所载海城东南十三里之嬴城山。余于民国二十三年冬,前往考察,见此古城,循山为垣,周不及十里,东高而西低,作椭圆形,而西为门,城中有出土之矢镞、铁釜及唐泉。登城而望,其近城之山,在东面者包延东北及东南,西南亦有山,西北有小山而略远,太宗命李勣将兵陈于西岭,即今城西南之山也,长孙无忌将兵自山出于峡谷,太宗亦自将兵登北山,即包延于诚东北之山,亦即所谓驻跸山也。又命悉撤桥梁,则知附近有河,亦即今海城之南河也。所具形势与新旧两《唐书》及《通鉴》所纪相吻合,得此发现,则安市城之所在,大略确定矣。”[13]岛田好与金毓黻先生的研究成果,可谓奠定了英城子山城作为安市城的论断的基础,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学界定论。李文信的《辽宁史迹资料》、谭其骧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释文汇编·东北卷》均赞同这一观点。1981年,阎万章先生与王绵厚先生合作调查了英城子山城,印证了李文信先生于1958年的调查档案,确定了山城位于海城东南8公里处牌楼乡营城子屯东山之上。[6](P81)

英城子山城又名营城子山城,位于鞍山海城市东南10公里处的八里镇英城子屯东山坡上。山城城墙沿山脊土筑而成,是高句丽罕见的土筑山城,周长近4公里。城内有泉水,由东向西流出城外。山城共辟有四门,四门是山城正门,门南有一缺口,是城内泉水外泄的出口,东、南、北各有一门。城内现存有圆形遗址三处,俗称“水牢”。在城址东南角外,有一座人工堆砌的小土山,许多学者据此认为其与唐李道宗筑土山于东南隅的记载相符,因而认为此城即是安市城。城内出土遗物有灰色绳纹砖、红色绳纹和方格纹瓦、瓮、罐等陶器残片,并发现有铁刀、铁剑、铁矛、箭头和炮石,以及明刀、五铢、开元通宝等货币,尤以开元通宝最多。炮石多发现在城墙上,为唐军用冲车炮石攻城的记载提供了实证。城内外还发现了不少辽代铧、锄、犁等铁制农具以及灰色滴水瓦片、兽头圆瓦当、条沟纹砖、白瓷片等,可知英城子山城始见于高句丽时代,辽金元沿用。《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高句丽城址辑要》《高句丽古城研究》《关东文化大辞典》《辽宁省志·文物志》《鞍山地区山城研究》等均有对英城子山城的相关论述。20世纪90年代初,鞍山市博物馆和海城市博物馆的文物工作者对英城子山城进行了系统调查,并发表了第一篇英城子山城研究专文——《海城英城子高句丽山城调查记》。[14]该文对英城子山城的地理位置、形制与结构、遗迹与遗物均作了系统说明,但并未明确提出该城址是高句丽历史上的哪座城池。2008年,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辽东半岛地区的高句丽山城》收录的《鞍山海城市英城子山城考察报告》,对英城子山城的最新情况进行了详细阐述和分析。

近年来,营口地区的文物工作者新发现了大石桥市海龙川山城,山城规模较大,具有很高的历史研究价值。海龙川山城的发现,不仅进一步推动了高句丽山城的研究,更是引发了学术界关于安市城地望的论战。近年来,以崔艳茹、阎海、王绵厚等为代表的一批学者,开始对安市城英城子说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位于大石桥市周家镇东金村的海龙川山城应为安市城故址。海龙川山城位于营口大石桥市周家镇东金村东海龙川山上,该山城建在海龙川主峰下西南绵延的山脊上,山城平面呈不规则的东西略长的长方形。石筑的城墙沿山势连续不断,全城周长3 000米左右,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山城。海龙川山城为东高西低之势,呈簸箕形,山城三面环山,共占有八座山峰,东西走向的正中山岗为全城制高点。城内有丰富的泉水并汇聚成溪,自东北向西南流淌。山城西门为山口,是城内之水泄出之处,亦是山城的正门。全城共辟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城内西北隅可见瞭望台基址两座。山城目前可见到宽1米、高1~3米不等的残存城墙遗迹。城址内有人工修整的平坦台址三处,俗称“演兵场”,应为较重要的建筑址所在。山城内除了出土具有高句丽文化特征的遗物外,还发现了辽金时期的历史遗物,说明此山城虽然建于高句丽时期,但曾被辽金沿用。截至目前,对海龙川山城本身的专门研究仅有一篇论文公开发表,即王禹浪和刘冠缨合作的《大石桥市海龙川山城考察报告》。[12]该文系对《辽东半岛地区的高句丽山城》一书中收录的《营口大石桥市周家镇东金村海龙川山城考察报告》一文加工完善而成。除此之外,王绵厚先生的《高句丽古城研究》、营口市博物馆的崔艳茹和孙璇两位先生合撰的《营口地区发现的高句丽时期所建山城的基本概况与初探》、[15]崔艳茹的《营口地区山城调查与探讨》、[7]王禹浪和王文轶两位先生合撰的《营口地区的高句丽山城》对海龙川山城的形制进行了介绍。对于海龙川山城究竟系哪座高句丽山城的研究尤为引人注目,营口地区的文博界同仁普遍对海城英城子山城作安市城故址提出质疑,认为大石桥市海龙川山城才是安市城之所在。营口市博物馆的王咏梅、阎海等学者对安市城的研究现状予以综合分析和评述,具有重要的学术史意义。他们系统梳理了文献记载,总结出安市城应具备的七个条件:第一,唐安市城距辽东城(今辽阳市)里距应在270华里左右;第二,唐安市城位置应在辽东城(今辽阳市)之南或稍偏西南,建安城(即青石岭山城)之东或稍偏东北处;第三,唐安市城必须是可容驻10 万兵马且异常险要易守难攻的雄关;第四,唐安市城西南必有岭,南面必须有大山,北面必有狭谷;第五,城北或东北必有可望城南战场的高山;第六,城南及东南必有河且上架桥梁;第七,山城东南隅必有人工堆积的土山。据此七点,他们在分别考察海城英城子山城和大石桥海龙川山城后认为:“此城(即海城英城子山城,笔者注)位于辽阳市(辽东城)的西南,而不在青石岭镇高丽城村山城(建安城)之东或东北,而是之北,英城子山城仅距辽阳市(辽东城)100华里,与270华里的里程相差太大;英城子山城海拔不高, 山势不险, 城较小,根本驻扎不下10万兵马;英城子山城东南隅无人工堆的土山。研究者因此认为海城市英城子山城不具备确定唐安市城的要素条件,此山城实际是高句丽占据辽东时修筑的一座一般性军事城堡。海龙川山城出西门(正门)经汤池镇,过大石桥市、经海城市、达辽阳市(辽东城)的里程约270华里左右;其地理位置大体看居辽阳市(辽东城)之南(稍偏西南)。在青石岭镇高丽城村山城(建安城)之东(稍偏东北);山城的山势险要,城内广袤, 驻扎10万人马不成问题;山城的西南有一岭现仍名西岭;城南有大山;城北有狭谷;山城东北隅有海拔663.5米的山峰;城南有大清河上游的多条源流河道,目前各河上均架有桥梁;山城东南隅距城数米处有人土堆积的土山。此山城完全具备了确定唐安市城的7个必要条件。”综合以上论述,王咏梅等学者认为安市城应为大石桥海龙川山城。[16]王绵厚先生认为海龙川山城北靠近汉代安市县(析木城),南靠建安城,比青石岭山城更加符合古今地理方位。因此,“以高句丽用汉县命名山城看,故可新考定营口市东北之海龙川山城为‘安市城’更为合适。”[6](P212)崔艳茹综合考察大石桥海龙川山城与《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文献中关于安市城的记载,考证了海龙川山城的建置年代和地名,认为该山城为高句丽安市城。[15]阎海结合实地考察的认识和对历史文献的梳理分析,对安市城位于海城英城子山城提出了反对意见,并从唐安市城与汉安市县等角度入手,认为海龙川山城的特征与唐安市城十分吻合,应为安市城所在地。[9]赵智斌也对将英城子山城作为安市城提出了质疑,他认为:“首先,《翰苑·蕃夷部》记高句丽银城位于安市东北百余里,如安市为英城子山城,银城地当在今岫岩、辽阳交界山地,但这一区域并未发现高句丽城址。其次,英城子山城东南只有一座堆起的小土山,多以为此为唐将李道宗筑于安市东南的土山,但李道宗所筑土山甚高,乃至‘下临城中……山颓,压城,城崩’,可见其绝非小土山可比。营口大石桥市周家乡海龙川山城东南有一座高大人工土堆现已颓塌,仍很高大并内倾压在城墙上,与李道宗所筑土山甚为相合。海龙川山城当为安市州城。”[10]

除英城子山城和海龙川山城外,关于安市城的地望还有其他地点。王禹浪先生结合亲身实地考察及对有关安市城历史文献的详细梳理、考据后认为:“海龙川山城在一定程度上虽具有高句丽安市城的可能性,但根据并不充分,其位置不符合上述特征。另外,根据我们对海龙川山城的考察,在其城东南隅确实有一座高于东南城墙的山峰,但其山峰为天然形成而并非人工土筑。而山城西南隅存在一山丘,山丘有向城内倾斜的山坡并覆盖于西城墙南端的一部分,其山丘少石,土壤非常松软,其上植被多为灌木植被,与紧邻其左的南城墙所依附的山岭山石裸露,植被多树木的特点形成鲜明对比。另外,根据山城整体东高西低的走势,西南隅筑土山显然要优于东南隅筑土山。因此,如果证实海龙川山城为安市城的话,那么海龙川山城西南隅山丘则与《新唐书》等记载的‘东南隅土山’的位置记载不合。”[12]王先生在随后发表的《营口市青石岭镇高句丽山城考察报告》中认为安市城应是营口盖州市青石岭山城,其主要原因在于临近辽河入海口,是当年阻隔唐军南部水军和渡过辽河的陆军的重要战略据点。张士尊在分析考察众家之说的基础上,通过综合考虑文献、考古、地理环境等因素,认为高句丽安市城应予汉代安市县位于同一地点,即今海城市区所在地。[17]

刘炬对唐丽战争史上的重要人物“安市城主”进行了系统研究。唐太宗东征高句丽,挫于安市城,“安市城主”一战成名,后世之人更将此战演为传奇,多了附会、演绎的成分。作者分别对其姓名、身世、生平事迹进行考述,并对其予以公正合理的评价。[18]

(四)白岩城

白岩城又名白崖城,文献记载白岩城背山临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唐军征伐高句丽期间亦曾与高句丽守军发生正面接触,唐太宗甚至临城亲自督战。但白岩城城主孙代音遣使请降的举动使这里避免了一场殊死搏杀,唐朝接受投诚后在此地设置岩州,以孙代音而岩州刺史。历史文献中关于白岩城的记载如下:《三国史记·阳原王本纪》:“(阳原王)三年秋七月,改筑白岩城,葺新城。”《旧唐书·契苾何力传》:“太宗征辽东,以何力为前军总管,军次白崖城。”《旧唐书·高丽传》:太宗征辽东“师次白崖城,命攻之。……其城因山临水,四面险绝。……六月,帝临其西北,城主孙代音遣使请降,……遂受降,获士女一万,胜兵二千四百,以其城置岩州,授孙代音为岩州刺史。”《新唐书·高丽传》:“(李勣)进攻白崖城,城负山有厓水,险甚。……获男女凡万,兵二千。以其地为岩州,拜孙代音为刺史。”《资治通鉴》卷198:“李世勣攻白岩城西南,上临其西北。城主孙代音请潜遗腹心请降,……以白岩城为岩州,以孙代音为刺史。”《盛京通志》:“岩州城,在辽阳东北五十七里石城山上,周四里,门一。”

白岩城与安市、建安等高句丽诸城临近,位于盖牟城与辽东城之间,“因山临水,四面险绝”以及岩石呈现白色成为确定白岩城地望的重要线索。学术界公认为辽阳燕州山城即是高句丽白岩城。燕州山城是目前辽东半岛唯一一座保存较为完好的高句丽山城,山城城墙气势恢宏,蔚为壮观,宛若一道坚固的屏风绵亘在山梁之上。燕州山城又名岩州城山城,位于今辽阳灯塔市西大窑乡门口村附近的石城山上,太子河自山城崖下流过。山城城墙依山脊而筑,平面呈不规则形,周长1公里余。城墙建筑材料均为楔形大石块。山城地势险要,建筑雄伟,北侧城垣辟有城门。山城内辟有泉水井和蓄水池遗迹,并出土过高句丽红色绳纹瓦残片等。该城自20世纪40年代日本学者三上次男调查以来,已历经多次调查。1981年,历史学家阎万章先生与王绵厚先生也对该城进行了实地考察,结合地理方位与环境,以及山石较白和古今地名相沿,认为燕州山城即是白岩城。[6](P211)王禹浪和王宏北两位先生合著的《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冯永谦的《高句丽城址辑要》、王绵厚的《高句丽古城研究》都对该城进行了说明。截至目前,对燕州山城撰写过专文进行论述的学者仅有邓常云和陈大为。邓常云的《燕州城初探》认为白岩城之“白”有借白为百之意,“岩”指城南险峻、陡峭的岩石。高句丽筑此城名“燕州城”,旨在追溯燕人卫满入朝建立卫氏朝鲜后鸭绿江两岸始称“高句丽”,有缅怀先祖之意。[19]陈大为先生的《辽阳岩州城山城》一文,对燕州山城的形制、城墙、出土遗物予以详细阐述,[20]具有很高的参考研究价值。胡亚卓、王鹤等则以燕州山城为例,探讨了城墙遗址的测绘方法。他们通过对高句丽晚期代表作品燕州山城的测绘与分析,指出了此类城墙测绘的目的、方法、难点、要点以及城墙图纸绘制的步骤,为今后类似高句丽山城的研究提供一个测绘方法的借鉴。[21]许盈、王禹浪从太子河流域史和流域文明的角度阐述了燕州山城的历史文化内涵及其所体现的地缘优势。[22]

(五)盖牟城

关于盖牟城的文献记载摘录如下:《旧唐书·韦挺传》:“(贞观)十九年将有事于辽东……仍令白衣散从,及前军破盖牟城,诏挺统兵士镇盖牟,示渐用之也。挺守城去大军悬远,与高丽新城邻接,日夜战斗,鼓噪之声不绝。”《旧唐书·江夏王道宗传》:“及大军讨高丽,令道宗与李勣为前锋,济辽水,克盖牟城。”《旧唐书·高丽传》:“(贞观十九年)夏四月,李勣军渡辽,进攻盖牟城,拔之,获生口二万,以其城置盖州。……我军之渡辽也,莫离支遣加尸城七百人戍盖牟城,李勣尽虏之,其人并请随军自效。”《新唐书·高丽传》:“勣济辽水,……勣攻盖牟城,拔之,得户二万,粮十万石,以其地为盖州。……莫离支以加尸人七百戍盖牟城,勣俘之。”《新唐书·韦挺传》:“帝破盖牟城,诏挺将兵镇守,示复用。城与贼新城接,日夜转斗无休时。”《新唐书·地理志》引唐贾耽《道里记》:“自(安东)都护府东北,经古盖牟、新城,又经渤海长岭府,一千五百里至渤海王城。”《资治通鉴》卷197:“壬子,李世勣、江夏王道宗攻高丽盖牟城。丁巳,车驾至北平。癸亥,李世勣等拔盖牟城,获二万余口,粮十余万石。”《资治通鉴》卷198:唐贞观十九年“凡征高丽,拔玄菟、横山、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银山、后黄十城,徙辽盖严三州户口入中国者七万人。”《辽史·地理志》:“辰州奉国军节度,本高丽盖牟城唐太宗会李世勣攻破盖牟城,即此。渤海改为盖州,又改辰州,以辰韩得名。”《金史·地理志》:“盖州奉国军节度使下,本高丽盖葛牟城,(明昌)六年以与陈同音, 更取盖葛牟为名。”

综合文献可知,盖牟城位于安东都护府东北方向至新城的交通要道上,文献还记载李勣渡辽水而击之,可知该城应位于今辽阳东北至抚顺高尔山山城之间且濒临辽河之地。根据其地理方位,结合考古调查材料,可知应为今沈阳陈相屯塔山山城。塔山山城位于今沈阳市苏家屯区陈相屯以东的塔山上。山城据山巅而筑,南临沙河,地势险要。山城城垣沿山脊走势用土石混筑而成,周长约1 000米。山城平面呈不规则形。山城地势呈东低西高之势,似簸箕形。城垣东南段辟有城门。山城内到处可见高句丽时代的红褐色、灰色绳纹和莲花纹瓦当。城内原有明代砖塔一座,现已坍塌,塔山即由此山而得名。20世纪40年代日本学者三上次男调查了该城。60年代,李文信先生编著的《辽宁史迹资料》收录了该城。王禹浪与王宏北两位先生合著的《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冯永谦先生的《高句丽城址辑要》、王绵厚先生的《高句丽古城研究》、李治亭主编的《关东文化大辞典》《辽宁省志·文物志》也对其有简要说明。李文信编著的《辽宁史迹资料》首次将其推定为高句丽盖牟城和唐代辽东地区盖牟州,王绵厚在《高句丽古城研究》中认为其地理方位与文献记载吻合,认可了塔山山城为盖牟城的说法。1990年沈阳石台子山城发现后,引起学术界新的探索和思考。石台子山城位于沈阳市辉山风景区棋盘山水库上游水域的右岸。20世纪80年代,沈阳市文物普查队在进行文物普查时发现该城。山城依山势修筑在山脊上,呈不规则状,周长约1 650米。山城东侧大部分是利用断崖峭壁为屏障。山城分为内、外两城,城门位于山谷口,门址处残存有三道护门石墙,通道上方山上还有扼守出入山城的敌台。内城中心部位垒砌有一环形石墙,俗称“点将台”。沈阳市文物工作队于1990年秋季和1991年夏季对山城进行了试掘,试掘面积160平方米,清理房址一座,石灶址一座,灰坑20个,出土了一批高句丽时期的陶器、铁器、骨器、石器、铜器和兽骨等遗物。这次考古发掘成果见于《沈阳石台子高句丽山城试掘报告》。[23]孙进己先生于2000年发表文章考证盖牟城地望,认为沈阳石台子山城才是盖牟城故址:“沈阳石台子山城位于新城之西数十里,则必须是高句丽新城西之某城。查唐征高句丽之战争史,在新城西者唯有盖牟城。”[24]据金毓黻先生的观点,盖牟城名是因汉代西盖马县而来,《东北历史地理》认为西盖马县即今沈阳东陵区上伯官古城,按沈阳上柏官屯汉城正在沈阳石台子山城南20里左右,两城相近,正好证实了石台子山城为高丽盖牟城,上柏官屯汉城为东汉西盖马县,两名有承袭关系。

还有学者认为盖牟城应为今抚顺市区内劳动公园古城。陈连开在以沈阳上伯官古城为玄菟城的前提下,认为今抚顺劳动公园古城的方位、历程等均与文献中记载的盖牟城相合,沈阳陈相屯塔山山城不符合文献记载。[25]《〈中国历史地图集〉东北地区资料汇篇》定盖牟城于今抚顺市劳动公园古城,理由是盖牟城与新城相邻。孙进己先生认为今已知抚顺劳动公园古城应为汉城,并非高句丽时期古城。[24]但据最新考古资料可知,1981年抚顺劳动公园在建设滑冰场时发现了大量高句丽晚期的绳纹、方格纹、菱格纹筒瓦和板瓦,说明高句丽曾沿用该城。[26]不知孙进己先生是否是没有注意到该考古学信息的缘故,仍旧简单地认为抚顺劳动公园古城为汉城。

李勣攻克盖牟城后,《新唐书》记载他“得户二万,粮十万石”,《资治通鉴》记载“获二万余口,粮十余万石”。“户”“口”虽仅一字之差,含义却大不相同。如果保守估计,以三人为一户,两万户则至少有六万人口。但统观整个辽东地区高句丽各山城人口,即使建安城、安市城、新城这样的大城,人口也未必有六万之多,因此,李勣在盖牟城应俘获人口两万,而非两万户。即便如此,就城址大小来说,塔山山城周长1 000米,石台子山城周长1 650米,其所围城址面积似乎也难以容纳如此多的人口和粮草。关于盖牟城地望的研究,诚如王禹浪先生所言,沈阳市塔山山城为高句丽时代修筑的城墙,这是毫无疑问的,但究竟是高句丽时代的哪座城池,则有待于继续考证。[27](P124)

(六)新城

新城是高句丽在辽东地区又一座重镇,位于高句丽西部地区的中心位置,为高句丽西部褥萨驻节之地,其地位可谓仅次于作为辽东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的辽东城。新城不仅位于“新城道”的咽喉地带,是扼守辽东进入朝鲜半岛王畿地区的交通要道,同时也是高句丽抵御中原王朝征讨的战略桥头堡。李勣曾这样评价新城的战略地位:“新城是高丽西境镇城,最为要害,若不先图,余城未易可下。”足见新城战略价值之高。可以说,新城的得失绝非仅关乎一城一地,而是一枚足以令辽东战局“满盘皆活”的棋子。新城修筑年代较早,早在南北朝时期,隋前燕慕容氏就与高句丽发生了激战,及至隋唐时期,大将王仁恭、李勣、苏定方等大将都曾亲自指挥过新城之战。高句丽灭亡后,高尔山山城一度作为安东都护府长达三十七年,成为当时唐朝统治东北的最高行政机构。

作为高句丽一座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城址,古代史家也不吝啬其笔墨,对新城有诸多记载,如《三国史记·西川王本纪》:“(西川王)七年夏四月,王如新城。或云:新城,国之东北大镇也。猎获白鹿。秋八月,至自新城。……烽上王二年秋八月,慕容廆来侵,王欲往新城避贼,行至鹄林,慕容廆知王出,引兵追之。将及,王惧,时新城宰北部小兄高奴子领三百骑迎王,逢贼奋击之,廆军败退。王喜,加高奴子爵,为大兄,兼赐鹄林为食邑。……五年,王以高奴子为新城太守。善政,有威声,慕容廆不复来侵。”《三国史记·故国原王本纪》:“(故国原王)五年,筑国北新城。……(广开土王九年二月)燕王盛以我王礼慢,自将兵三万袭之,以骠骑大将军慕容熙为前锋,拔新城、南苏二城,拓地七百余里,徙五千余户而还。”《晋书》慕容皝载记:“(故国原王)九年,慕容皝来侵,皝兵及新城,王乞盟乃还。”《晋书》慕容皝载记:“慕容盛率众三万伐高句丽,袭其新城、南苏,皆克之。散其积聚,徙其五千余户于辽西。”《资治通鉴》卷122:“隆安四年,高句丽王安事燕礼慢。二月丙申,燕王自将兵三万袭之。以骠骑大将军熙为前锋,拔新城、南苏二城,开境七百余里,徙五千户而还。”《三国史记·广开土王本纪》:“(广开土王)九年春正月,王遣使入燕朝贡。二月,燕王盛以我王礼慢,自将兵三万袭之,以骠骑大将军慕容熙为前锋,拔新城、南苏二城,拓地七百余里,徙五千余户而还。”《三国史记·阳原王本纪》:“(阳原王)三年秋七月,改筑白岩城,葺新城。”《隋书·王仁恭传》:“辽东之役,以仁恭为军将。……明年,复以军将指夫馀道,……仁恭遂进军,至新城,贼数万背城结阵,仁恭率劲骑一千击破之。贼婴城拒守,仁恭四面攻围。”《三国史记·婴阳王本纪》:“王仁恭出扶余道,进军至新城,我兵数万拒战。仁恭率劲骑一千击破之,我军婴城拒守。”《资治通鉴》卷181:“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出扶余道。仁恭进军至新城,高丽兵数万拒战。仁恭帅劲骑一千击破之,高丽婴城拒守。”《旧唐书·高丽传》:“乾封二年二月,勣度辽至新城,谓诸将曰:‘新城是高丽西境镇城,最为要害,若不先图,余城未易可下。’遂引兵于新城西南据山筑栅,且攻且守。城中窘迫,数有降者,自此所向克捷。”《旧唐书·程名振传》:“永徽六年,(程名振)累除营州都督兼东夷都护,又率兵破高丽于贵端水,焚其新城,杀获甚众。”《新唐书·高丽传》:“永徽五年,藏以靺鞨兵攻契丹,战新城。大风,矢皆还激,为契丹所乘,大败。契丹火野复战,人死相藉,积尸而冢之。遣使者告捷,高宗为露布于朝。六年,新罗诉高丽、靺鞨夺三十六城,惟天子哀救。有诏营州都督程名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率师讨之。至新城,败高丽兵,火外郛及墟落,引还。……明年(即乾封二年,笔者注)正月,勣引道次新城,合诸将谋曰:‘新城,贼西鄙,不先图,馀城未易下。’遂壁西南山临城,城人缚戍酋出降。”《新唐书·地理志》引唐贾耽《道里记》:“自(安东)都护府东北经盖牟、新城,又经渤海长岭府,千五百里至渤海王城。”《资治通鉴》卷197:“壬寅,辽东道副大总管江夏王道宗将兵数千至新城,折冲都尉曹三良引十余骑直压城门,城中惊扰,无敢出者。”《资治通鉴》卷201:“新城高丽西边要害。”《资治通鉴》卷201:“十月,高丽遣其将安固将高丽、靺鞨兵击契丹。松漠都督李窟哥御之,大败高丽于新城。”《册府元龟·帝王部·亲征》:“四月戌朔,李勣师自通定济辽水,至玄菟,所经烽戍皆下之,高丽大骇,城邑各闭门不敢出。壬寅,江夏王道宗率众数千至新城,折冲都尉曹三良率十余骑,直压门下,城中惊扰,无敢出者。”《册府元龟·外臣部·交侵》:“十月,高丽遣其将安固,率高丽、靺鞨兵侵契丹,松漠都督李窟哥发骑御之,战于新城。”

据文献可知,新城为高句丽“西境镇城”“西边要害”,自盖牟经新城可抵渤海王城上京龙泉府。《东北历史地理》认为《三国史记》称新城为“国之东北大镇”应为西北之误,[5](P348)获得了学术界的普遍认可。国内外学术界现已基本达成一致,认为抚顺高尔山山城即是历史上著名的新城。高尔山山城位于今抚顺市区北部的高尔山上,南距浑河2公里。山城的东、西、北三面皆为绵延的山岭,山城所在地东侧有抚西河从北侧群山中流出,经高尔山北部、东部而向南注入浑河。高尔山山城呈不规则形,由东城、西城、南卫城、北卫城和东南角三个小环城组成,东南有两处环城壁,应为东城之卫城,东城西北还有一突出的小城作为后卫城。古城周长3.5公里,辟有东、南、北三个城门,南门为正门,同时也是山水泄口。城墙为土石混筑,随山脊而建。高尔山上有烽火台12座,烽火台上曾建有木结构望楼,楼顶覆盖红瓦。高尔山主峰将军峰为山城制高点,烽火台规模最大,初建于汉武帝时期,高句丽加以改造沿用,明代长城亦以此为烽火台。现存尚存遗址,据笔者近年实地考察,将军峰烽火台遗址附近尚可见汉瓦、高句丽瓦、明砖等遗物。山城内曾出土大量高句丽时期的红色绳纹瓦片、莲花纹瓦当及辽金时期遗物等,说明高尔山为高句丽时期始建,辽金沿用。高尔山顶现有辽塔一座,即为当年辽代城址遗物。高尔山是目前我国除高句丽王城外,科考次数最多、考古材料最丰富、研究成果最多的高句丽山城,也是目前除高句丽王城外唯一一座拥有研究专著的高句丽山城,足见其学术价值之高。1933年,日本学者渡边三三发现了高尔山山城,在《满蒙》第14卷第9期发表了《高句丽新城的发现》一文,首次提出了高尔山山城即为高句丽新城的观点。他在1938年出版的《抚顺史话》中又详细介绍了高尔山山城的形制,并附有平面图。池内宏、三上次男、斋藤武一等日本学者也对其进行过调查。1991年,日本中央公论美术出版社出版了近半个世纪之前由三上次男和田村晃一合著的《北关山城:高尔山山城——高句丽新城的调查》一书,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28]在我国,20世纪60年代,李文信先生出版了《辽宁史迹资料》一书,专设“抚顺高尔山城遗址”条对其进行了详细阐述。1963年,抚顺市文化局文物工作队对山城进行了首次科学考古发掘,收获巨大,发表了《辽宁抚顺高尔山古城址调查简报》。[29]80年代初,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抚顺市博物馆联合对高尔山山城进行了为期三年的第二次考古发掘工作,发表《辽宁抚顺高尔山山城发掘简报》。[30]简报对这次发掘工作的进展及出土遗物予以系统整理和详细说明。佟达等还撰写小文《高尔山城发掘琐记》记述了这次发掘经过。[31]

根据《辽宁抚顺高尔山山城发掘简报》及其他相关研究材料可知,20世纪80年代对高尔山山城的考古发掘共揭露了六个发掘区,总面积近3 000平方米,出土近500件完整的铁器,如铁腰刀、铁削、铁矛、铁銙、铁带銙、铁蒺藜、铁甲片以及可以复原的盔甲等,以各式铁镞所占比例尤大,这些铁器组成了一套完整的军事武器设备。山城内还出土了近百件陶器,主要器型有陶瓮、盆、罐、盘、碗、甑、陶弹丸等,生活陶器以泥质灰陶为主,一些较大器物一般都有对称横施的桥状耳。这批陶器是高句丽物质文化研究中难得一见的序列较完整的陶器群。在山城发掘的II区和IV区,考古工作者还发现了罕见的用灰褐瓦铺顶的高句丽建筑基址,并伴有砾石小道和科学的排水系统。东城中央台地房址发现于东城西坡台地上,房址呈长方形,房屋中央置大石作为柱础,北壁、东壁之间有曲尺形火炕,烟道尚存。东城西门内房址为长方形石砌房屋,房门向东,门前有四根立柱形成门廊,门廊前接石阶。门廊南北建有庭院,房址之北有灶间,房址以南有一个椭圆形建筑。这处房址结构复杂,出土了鎏金铜鱼饰件,可见规格较高,应非普通场所,地理位置位于山城内地势最高的山岗上。佟达先生推测:“极有可能是本城的宗庙场所。”[32](P81)上述房址内还出土了具有高句丽晚期特征的莲花纹和绳纹瓦当,莲花纹方砖和直绳纹长方砖在辽宁、吉林地区以往的高句丽遗存中尚属首次发现。这些遗迹和遗物为我们研究高句丽的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提供了极为珍贵的实物资料。铁盔与铁插、铁犁镜相伴而出,为了解高句丽军事和经济生活也提供了新的研究线索。山城东城南端II区高岗上还发掘了一座布局合理有序的建筑群,出土了唐代联珠纹瓦当等大量规格较高遗物,这座建筑群是整个高尔山山城内建筑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并出土有明确唐代遗物的建筑基址,应为唐安东都护府遗址。山城II区大台地探沟中出土的铭文板瓦和V区出土的遗物,表明辽代高尔山山城内仍有规模宏大的建筑群,结合高尔山辽塔,可知该遗存与辽代贵德州关系密切。

1992年,《辽海文物学刊》刊载了陈大为先生的文章《抚顺高尔山山城结构布局辨析》,对80年代发掘简报提出的山城结构布局提出了不同看法。进入本世纪后,佟达和张波两位先生从高尔山山城II区和IV区发现的遗迹和遗物入手,在陈大为先生分析论证的基础上进一步论证了II区遗迹存在前后两个时期的遗存,其中高台建筑基址上层属于唐代遗存,而II区和IV区出土的一些陶器、莲花纹方砖、联珠纹瓦当等亦是唐代遗物。这印证了唐代在此设新城州都督府和安东都护府迁址于此的史实,也说明了新城州都督府和安东都护府应设于高尔山山城内,而非城外。[33]除对高尔山山城布局结构进行探索外,王禹浪与王宏北两位先生合著的《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魏存成的《高句丽考古》、[34]冯永谦的《高句丽城址辑要》、王绵厚的《高句丽古城研究》《抚顺文物》等对高尔山山城的基本状况也进行了说明。张正岩和王平鲁对高句丽“新城道”和“新城道”上诸城进行了考证。新城道是由辽西通往高句丽都城地区的交通要道,作者对新城道上最大的城市高尔山山城略作考释,认可高尔山山城即高句丽新城。[35]辛占山也阐述了高尔山山城的相关情况。[36]赵智斌认为新城所在地为今抚顺高尔山山城,唐朝时被改建为新城州都督府。[10]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抚顺市博物馆佟达先生的《高尔山》一书,为系统研究高尔山山城及其历史文化的专著,也是目前国内少有的单就某一座山城为研究对象的论著。该书从地理价值、历史钩沉、考古遗迹、人物长廊、名山胜景、心灵家园以及历史文存七个方面,叙述了高尔山各方面的概况。[32]

作为高句丽经略辽东地区极为重要的战略中心,考古工作者不仅在这里发现了规模宏大、内涵丰富的高尔山山城,还在山城以东1.5公里处的施家沟地区发现了一处面积较大的高句丽古墓群。施家沟墓地位于抚顺市卫生学校至抚顺师专之间的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山岗上。2000年11月至2001年12月,辽宁省考古研究所与抚顺市博物馆对施家沟墓地进行了联合考古调查和抢救性发掘,共发掘43座高句丽墓葬。墓葬均为封土石室墓,平面呈铲形或刀形,由封土、门道、墓门、墓室组成,墓室、门道用大小不一的石块错缝垒砌而成。墓室、门道、墓顶、墓底均用白灰抹面,墓室呈方形。施家沟墓地中还发现了一座壁画墓,这是辽宁省内继桓仁米仓沟将军墓后发现的又一座高句丽壁画墓。该墓壁画用红、黄、黑等颜料画出人物、服饰和莲花,因破坏严重,图案已很难辨识。施家沟墓葬群早期遭到盗掘和破坏,出土随葬品较少,主要有金耳环、包金铜耳环、银钗、银环、铜带饰、铜环、手镯等饰品,铁镜、铁刀、各式铁镞、棺钉、石珠、陶罐、陶钵以及釉陶片、泥质灰陶片、板瓦、筒瓦等高句丽遗物;还出土了两枚开元通宝,表明墓葬上限应为唐初,由此断定施家沟墓地为高句丽晚期墓地。此次发掘不论从墓葬分布、墓葬形制、壁画内容、随葬品等方面,都为深入研究高句丽文化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施家沟墓地距高尔山山城仅1.5公里,一些墓葬内出土的板瓦、筒瓦、瓦当等遗物与高尔山山城一致,据此推断该墓地应为当年高句丽“新城”的附属墓地。由于长期以来,高句丽山城附近很少发现相应的高句丽墓葬,因此施家沟墓地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学术价值。[37-38]

自20世纪40年代高尔山山城被发现后,将其作为高句丽新城的说法一直是学界公论。1990年沈阳石台子山城发现后,李晓钟等学者认为石台子山城应为高句丽新城。[39]但他们并未提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驳斥高尔山山城作为新城的不合理性,也未能提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石台子山城即新城的定位,仅仅是推测。近些年一些学者还对高尔山山城的始建年代进行了探讨,提出不同的观点。《辽宁抚顺高尔山山城发掘简报》认为始筑于公元355年,李殿福认为山城始筑于公元55年(高句丽太祖大王三年),[40]王绵厚认为应在西晋初年的公元266年至276年这十年间,[41]佟达考证为在公元276年以前,[32]曹德全认为始筑时间应在公元387年前后。[42](P227-241)张福有结合文献记载和考古材料,认为高句丽新城有三处,分别是始筑于公元247年的吉林省集安良民古城、始筑于公元335年的吉林省柳河县罗通山城、始筑于公元384—391年即故国壤王时期的抚顺高尔山山城。其中文献中关于高句丽最早的新城方位“国之东北大镇”的记载是正确的,集安良民古城正是位于高句丽国都的东北方向。良民古城内涵丰富,附近有高句丽墓葬群,符合“国之东北大镇”的特征,因此,西川王驾临之新城不在抚顺,而在集安良民。[43]

二、辽东地区山城的历史文化与旅游资源开发价值

关于辽东地区山城的研究,早在20世纪初就已开始。日本学者鸟居龙藏对桓仁五女山城进行了考察,首次提出了五女山城即高句丽纥升骨城的观点。这次考察开启了辽东地区山城研究的序幕。20年代,日本学者岛田好调查了海城英城子山城,提出了在学术界影响深远的安市城英城子说,他也成为第一位调查辽东半岛山城的学者。在此之后,日本教师渡边三三发现了抚顺高尔山山城,并提出该城即是高句丽历史上著名的新城。三上次男还调查了辽阳燕州山城、沈阳塔山山城。我国学者对辽东地区山城的系统研究始于新中国成立后,在此后的数十年间,学术界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李文信先生主编的《辽宁史迹资料》、[44]谭其骧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释文汇编·东北卷》、[45]孙进己和冯永谦先生合编的《东北历史地理》、[5]王禹浪与王宏北两位先生合著的《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27]李治亭先生主编的《关东文化大辞典》、[46]辽宁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主编的《辽宁省志·文物志》、[47]王绵厚先生的《高句丽古城研究》、[6]王禹浪与王文轶两位先生合著的《辽东半岛地区的高句丽山城》[48]等专著对辽东地区高句丽山城有详实考述。冯永谦先生的《高句丽城址辑要》、[49]陈大为先生的《辽宁高句丽山城初探》[50]和《辽宁高句丽山城再探》、[51]辛占山先生的《辽宁境内高句丽城址的考察》、[52]王绵厚先生的《鸭绿江右岸高句丽山城研究》、[53]王禹浪先生等的《辽东半岛高句丽山城概述》、[54]阎海和崔艳茹两位先生合撰的《辽南地区高句丽山城概述》[55]等论文从宏观角度探析了辽东地区的高句丽山城,并对一些山城予以具体论述。王禹浪和王文轶两位先生先后撰写了一系列论文,分别详细探讨辽东半岛四市的高句丽山城,分别是《大连地区的高句丽山城》[56]《营口地区的高句丽山城》[57]《鞍山地区山城研究》[58]《丹东地区的高句丽山城》[59]。韩晓时的《辽宁十大古城》[60]对巍霸山城、乌骨城、卑沙城、娘娘城山城、燕州城这四座辽东地区高句丽山城进行了简要叙述。除此之外,各市文物汇编、地方史研究著作也收录了众多本地区的高句丽山城,如大连市的《大连文物要览》[61]《故园·大连古城》[62]《瑰宝·大连文物》[63]等,丹东市的《丹东史迹》[64]等,营口市的《营口市文物志》[65]《营口文物》[66]等,沈阳市的《沈阳市文物志》[67]等,抚顺市的《抚顺文物》[31]等。上述论著是目前研究辽东地区高句丽山城的基础资料和重要的参考文献。本文对各山城形制、结构及出土遗物的综合概述主要参考上述文献,文中不一一赘释。

然而,有关辽东地区山城的研究多停留在对历史地理的考据和文物考古调查的基础上,而对这些重要的山城遗址遗迹没有从历史文化遗产的角度加以评价和开发性的评估。随着东北地区人文旅游资源的开发,这些客观存在的人文历史作为地域文化遗产资源越来越得到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充分利用这些历史文化资源,在保护的前提下科学合理的开发辽东地区的山城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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