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丰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广东 茂名525000)
书号是一种用于对出版物进行分类、管理的数字标识符,是书籍的 “身份证” 。在我国,由于一直实行出版审批制,即只有经国家批准成立的出版社,才能拥有书号,才能进行出版,所以书号也是国家出版管理部门对出版业进行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我国的书号管理制度变迁大致可分为统一书号管理时期、标准书号管理时期和新标准书号管理时期三个阶段,经历了一个由手工编码到计算机编码,由标准混乱逐渐走向标准化、科学化,逐渐与国际接轨的过程。
从20世纪90年代起,我国对书号采用计划审批制管理。1994年,新闻出版署发布了《关于对书号使用数量进行宏观调控的通知》,对出版社书号的分配条件、分配数量以及考核标准等做了明确规定。这意味着我国出版业从此进入了书号总量调控时代,书号也从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出版物标识变成政府配置给出版社的一种资源。此后,新闻出版署于1995年1月和1998年12月两次对书号总量宏观调控政策的具体实施细则作了全面补充和完善,并于2003年出台了书号核发新举措,使得书号调控政策不断适应图书出版业发展的新形势。其中,1995年的调控政策就将出版社划分为三个档次,不同档次的出版社按不同的标准和数量分配书号,并规定经国家教委批准的全国统一教材、科技学术著作、少数民族文字图书、外文版图书等四类图书不受书号的限制。1998年的书号总量调控政策在前两次政策的基础上,从书号总量核定与核发的原则和办法、书号总量调控的原则和办法、书号的核发程序和管理办法等三个方面对控制书号总量进一步作了详尽的阐述和规定[1]。2003年,国家又单独对书号核发环节作了具体调整。2008年,新闻出版署对全国500多家经营性图书出版单位进行了评估分类,根据评估等级核发书号用量,书号调控政策日趋完善与合理。
近年来,随着数字出版的不断发展,民营书业的不断扩张,导致传统出版业的生存空间进一步受到挤压,面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为了扩大规模效应,实现经济效益,一些出版社不加选择地出版了部分文化品位不高、内容粗糙的书。针对这一现状,国家进一步加强了对出版社书号的管控。据统计, “2017年,全国出版新版图书25.5万种,比上年降低2.8%” “2018年新版图书品种继续减少,全国出版新版图书24.7万种,较2017年降低3.1%”[2-3]。此外,由众多出版社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可以明显感知到,虽然国家并没有明确发文要收紧书号的发放,但书号进一步收紧已成不争的事实。
虽然我国《出版管理条例》规定,对于出版社的评价是 “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结合”,但相较于已经量化的经济效益指标体系,社会效益这一 “软性约束” 由于缺乏具有普适性和可行性的量化指标、评价因子、权重衡量等,往往流于 “纸上谈兵”,导致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对于出版社发展情况的评价,一般仍以经营规模为重要标准。随着国家对书号的收紧,出版社可利用的书号资源减少,出版社必然会把有限的书号资源用在既能创造社会效益,又能创造经济效益的优质选题上,特别是一些可能获得国家出版基金资助、获得各类政府奖励的重点选题上。此外,随着书号资源的收紧,出版社选题数量减少,有更多时间对选题进行甄选、打磨。这样出版社的审稿、编校人员的工作量会相对减少,有更多时间对稿件进行审读、加工、校对,有利于精耕细作,打造精品图书。因此,适当收紧书号,有利于出版社的出版重心向社会效益转移,有利于出版物结构的调整和质量的提升,有利于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
随着国家书号政策的收紧,出版社一味追求出版规模和经济效益的理念必然受到冲击,重心必然向追求社会效益转移,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双效统一。要提高出版社的社会效益,实现长久的经济效益,最终实现两个效益的统一,优质的作者资源和文化资源不可或缺。各高校以及科研院所的一些重点基金项目,国家级或者省级的重大文化项目或工程,具有原创性的优质学术著作,涉及主题出版类的项目,有地方或者民族特色、涉及文化传承且有出版价值的民族文化项目等优质出版资源,既具有打造成精品图书、获得国家级出版基金资助以及奖励的潜力,又具备数字化、走出去的价值,必然成为各大出版机构争夺的重点;一些在国内或国际上具有较高知名度与影响力的优质作者资源也必然成为各出版社竞相争夺的 “香饽饽”,且这种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随着国家书号政策的收紧,出版社拥有的书号受限,出版社与民营文化合作的成本必然提高,这无疑提高了民营文化资源进入出版核心领域的门槛。一些规模较小的民营书企由于无利可图或难以为继,必然遭淘汰或主动退出出版行业。此外,随着书号收紧,出版社在与民营书企合作时仍然希望在一定条件下获得最大的效益,必然对拟合作的民营书企的稿件质量、经营规模、人才储备、流程管理等方面提出更高的要求。一些出版规模较小、出版流程把控不够规范、出版物质量较差的民营书企,必定更加难以进入出版行业的核心业务,而一些规模较大、出版物质量高、年发行码洋较大的优质民营文化资源民营书企,就更加受到出版社的青睐。由于优质民营文化资源相对有限,出版社对优质民营文化合作资源的竞争必然更加激烈。
随着国家书号的收紧,出版社的出版重心必然有一定的转移,对编辑的综合素质要求也必然越来越高。一些优质学术出版物,涉及民族文化类出版物,省局或国家层面的重大文化项目,本身就学术含量高,专业性强,优质项目和资源的获得对编辑的理论修养、专业知识要求必然更高。否则,则有可能难于与优质的作者资源交流沟通,难于操作优质的文化项目,有时面对优质出版资源也有可能错过。随着传统纸质出版向数字化的转型, “互联网+” 、大数据以及各种新媒体层出不穷,传统出版方式与新的出版方式的不断融合发展,也要求编辑对出现的各类新的载体、平台、技术有一定的涉猎和掌握,并能熟练应用,如利用互联网、大数据进行统计分析、选题策划以及产品营销等。此外,随着我国文化的不断引进来、走出去,对于编辑的政治站位意识、国际化视野、语言素养、法律意识、吃苦耐劳精神要求也更高,对文化输出地的风土人情、习俗禁忌等的了解要求也更高。此外,随着国家对书号的收紧,以及编校质量要求的提高,出版社对编辑出版规范的掌握要求也会更高。
出版物质量主要包括学术质量、编校质量以及印刷装订质量等,其中,学术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出版物的质量。这就要求出版社要注重优质的学术作品的开发,努力开掘优秀出版物的源头。国有出版机构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拥有一定的资源优势、人才优势、专业优势,有一定的获得优质学术资源、打造学术精品的基础和保障。出版社应根据各自的专业分工,利用作者资源、编辑资源、发行网点资源等多方面的优势,确定发展的重点,产品的开发上向重点倾斜,既注意纵向的深度挖掘,又注意横向延伸开发。虽然一些优质学术著作的开发短期内不一定能给出版社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但有可能给出版社带来看不见的社会效益,提高出版社的社会影响力,在读者中形成良好的口碑。如果出版社一以贯之地坚持这种高质量的发展,进而还可以形成一定的品牌影响力[4-6]。一旦形成这种品牌影响力,反过来,又可以吸引更多优质的作者资源和文化资源,最终必定会产生不菲的经济效益,促进出版社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良性循环。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的成功就是很好的例子。特色鲜明的优质产品是出版社立足的基础,也是实现产品立体开发、 “走出去” 的基础。提高出版物质量,强化品牌特色,有利于出版社充分利用有限的书号资源树立形象,增加出版社的无形资产,进而最终实现利用有限资源发展无限事业的目的。
随着国家书号的进一步收紧,出版社书号有限,在这种情况下,要实现出版社的正常运转和长远发展,实现一定条件下利益的最大化,出版社就应加快融合发展,加强出版资源的立体开发。推进融合发展,既是国家的决策部署,也是行业的共识,更是出版行业发展的趋势。这种融合可以是传统出版的纸质、音像等单一载体与复合载体、终端学习阅读设备的融合;也可以是需求的融合:把传统的大众、教育、专业出版需求融合为同一个内容按需供应的方式;还可以是商业模式的融合:传统出版销售物态化的商业模式转变为知识服务、线上消费等符号虚拟化的商业模式。对出版社来说,要适应互联网、大数据以及新兴媒体的传播特点,加强内容建设,创新出版流程,优化信息服务,以内容优势赢得发展优势,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在内容、渠道、经营、管理、平台等方面深度融合,以实现 “一个内容多种创意、一个创意多次开发、一次开发多种产品、一种产品多个形态、一次销售多条渠道、一次投入多次产出、一次产出多次增值的生产经营运行方式,激发出版融合发展的活力和创造力” 。在推动融合发展的过程中,可以根据自身不同的规模、实力以及技术条件,选择适合自身发展的模式。在实现融合发展的过程中既不能因循守旧、裹足不前,又不能一哄而上、盲目跟进。应始终坚持出版的主体地位,利用互联网、大数据、新媒体等新的技术和平台为出版所用,不能在融合发展的过程中迷失自己[7-9]。
随着国家书号的收紧,配发给各出版社的书号有限,出版社可与民营书业进行深度合作,以提高合作的质量和效率。在合作对象的选择上,优先选择有相似或互补特色板块的民营书企,这样或有利于合作双方扩大品牌效应,进一步强化特色,或能实现双方的优势互补。在资质的选择上,当首选发展规模比较大、出版流程较规范、年销售码洋比较大的民营文化公司,毕竟这样的公司在出版物的质量上有保证,有一定的抵抗风险的能力,对于出版社来说还可以获得一定的经济效益。当然,对于一些中小型出版社来说,要争取到大的合作对象有一定难度,这时选择规模相对较小、管理规范、具有发展潜力的对象来合作也未尝不可,实践证明也是切实可行的。在合作的方式上,可以根据不同的发展阶段、经营规模以及各自的特点,采取不同的合作方式,或成立项目合作部,成立合资公司,或进行资本方面的合作;在合作的内容上,进一步拓展合作内容,比如在产品的开发策划、图书营销渠道等方面的合作,一改过去单一买卖书号的方式。深度的合作有利于合作双方发现自己的不足,相互借鉴,共同成长,最终实现优势互补、互利共赢。合作的过程中应加强制度建设、规范流程,使合作过程顺畅,出版物的质量有保障。合作对象的选择一定要质量优先,宁缺毋滥。
随着国家书号进一步收紧,出版社应该在充分打造优质图书的基础上积极实施 “走出去” 战略。随着我国国际地位的提高以及科技文化的发展,体现原创、质量精到、符合国际话语体系特点的优质学术著作,反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鲜明阐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最新成果,优秀的少儿读物、文学类作品,等等,都具备走出去的潜质。此外,我国民族众多,拥有悠久的历史和璀璨丰富的文化资源,例如,卷帙浩繁的古籍,有关民族医药、民族文化和民族风俗类的出版物,等等,也都具备 “走出去” 的内容影响力或潜质。作为出版机构,可积极参与各种国内外举办的国际书展,宣传自己,抓住丝路书香工程、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中国出版物国际传播渠道拓展工程、国家文化出口重点企业与重点项目等出版资助项目或行业扶持政策,通过版权输出、图书实物输出、资本输出,以及数字出版、印刷技术、人员的交流培训等方式,多语种、多类型、多角度地传播中华文化。[10-11]积极参与 “走出去”,既有利于我们了解外面的世界,获得好的创意和选题,借鉴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也有利于我国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弘扬,提高中华文化的国际影响力,还能充分发掘已有的出版资源,进一步延伸出版产业链,为出版社的发展开辟新的经济增长点,拓展出更大的生存空间,为我国出版业的产能调整提供更多机会。
随着国家书号的收紧和出版重心的转移,出版社对编辑的综合素养要求必然越来越高,不但要求编辑人才在保持传统出版业的编辑能力,还必须具有牢牢掌握出版意识形态的素养、大数据环境下的信息整合能力、数字出版的能力、互联网经济模式下的营销能力等。出版社在加强专业化编辑人才的培养的同时在人才的选择上可以优先选择有相关专业背景的技术型人才;建立以人为本的激励机制,比如合理的薪酬体系、成长激励、晋升机制,通过制度建设激发编辑的工作积极性;为编辑的成长提供学习的平台,在编辑的学习成长方面提供政策和资金支持,为编辑的成长营造良好的环境和氛围;鼓励编辑走出去,加强与企业、高校及其他出版社的交流,参加国内国际各类图书展、出版行业会议,参加学术专业会议;或聘请专家讲学,加强编辑出版理论知识、法律知识、新媒体知识等的传授,鼓励编辑在岗或者脱岗深造。出版社内部可以实行传帮带,加强新老编辑的交流互动,分享成长经历与编辑故事,交流经验、新技术和新理念,以进一步丰富编辑的知识,开拓编辑眼界,提升编辑的各种能力[12]。今后,随着我国出版企业 “走出去” 步伐的不断加大,我国出版业必然面临着更为激烈的国际竞争。而国际竞争归根结底是国际人才的竞争,出版企业必须更注重国际化人才队伍的培养,通过多种途径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熟悉出版业务、懂国际出版经营之道且能够用外语开展国际出版活动的复合型出版人才。
2018年3月,中共中央印发了《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将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新闻出版管理职责划入中央宣传部,以加强对出版活动的管理。此外,国家新闻出版署在开展 “质量管理2019” 专项工作通知中,第一次明确提出将图书质量情况纳入图书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范围。随着出版行政管理机构的改革,国家对书号以及出版物质量管控的进一步加强,出版社更应主动作为,始终坚持出版人的主体意识,加强自身产品建设,突出特色品牌,不断提升出版物的质量水平;同时,应充分把握发展机遇,加强人才建设,加快融合发展,积极尝试走出去,不断发展壮大自身,最终实现两个效益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