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刚
(浙江传媒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在现代政治社会生活领域,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的互动是一个永恒主题,成为现代政党政治的核心内容和政党执政的重要基础。而大众传媒作为连接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的重要手段和平台,已日益渗透到政治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成为权力角逐与博弈的重要工具,政治传播与沟通的重要手段,社会调节与治理的重要方式,以及“权力—权利”对话与互动的重要渠道。
在我国,大众传媒是党和人民的喉舌,是联系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的重要纽带。作为一个重要的公共空间,大众传媒在政治领域和社会领域的互动中发挥重要的作用。传媒与政治的关系,实质上是传媒与执政党、政府关系在政治领域的具体体现。对于执政党、政府而言,传媒历来就是政治的重要内容和社会调节的重要手段,是党执政的重要资源和手段。传媒与社会的关系,实质上是传媒与公众关系在社会领域的具体体现。大众传媒是保障公众知情权、参与权、话语权和监督权,实现“权利—权力”的对话的重要工具。在大众传媒与政治、社会的互动中,当公权力腐败时,大众传媒则代表党和人民的利益实施监督和制约,而当媒体腐败、社会失范时,党和政府亦会代表人民意志进行引导、调节和治理。
传媒自诞生之日起,就全面渗透到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古今中外历史上任何一种政治力量均无法忽视它在政权斗争以及政治传播与控制中的重要作用。古罗马庞贝遗迹中存留的很多竞选性的政治信息,尧、舜帝为收集舆论而设“谏鼓”“谤木”,秦朝实行的“书同文、车同轨、行同轮”及“焚书坑儒”,陈胜、吴广“鱼肚藏书”,战时的烽火、书信传输,战场的广播、传单、口号、标语宣传,均表明传媒与政治的特殊关系。自古以来,各种政治力量就注重利用媒介收集和传播信息,并懂得发挥舆论的作用。
17世纪西方近代报业问世以来,大众传媒已深深地渗透到政治生活的每个角落。在政治斗争和政党政治中,大众传媒成为各派政治势力传播政治主张,宣传政治思想、纲领,争夺政治权力的重要工具和手段。西方社会信息的广泛传播和思想的自由表达,为资本的聚合、财富的聚集以及资本主义精神的形成产生了积极影响,大众传媒承载着新兴资产阶级的话语权和政治文化权利,推动了西方自由资本主义的中兴。中国近代报刊是在严重的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下诞生的。清末民初以来的政治激荡,赋予了中国近代报刊浓厚的政治色彩,一开始就表现出强烈的反对外国侵略和追求社会进步的倾向,并为中国的进步知识分子寻求救国救民道路、开展革命运动做了充分的舆论准备。在现实政治运行中,大众传媒无不从属于政治系统,与各派政治力量、政治党派发生密切联系,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在当今民主社会,大众传媒发挥的角色区别于革命年代,不再是政治斗争的工具,大众传媒的教化灌输与思想控制功能也逐渐弱化,更多地被赋予了信息沟通和社会调节的功能。但大众传媒仍具有强烈的政治属性和政治功能,在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的互动中,大众传媒的参与,对于增进公众对政党执政的合法性认同,促进公众的政治社会化,巩固执政基础与地位,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现代社会仍然存在着国家、阶级和政党,大众传媒作为宣传舆论工具必须为本国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和政党服务。党报党刊一定要无条件地宣传党的主张。[1](p272)
大众传媒作为党和政府的喉舌,必须宣传、阐释好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引导形成健康向上的社会思想舆论,维护意识形态领域安全和国家的文化信息安全;必须成为全国安定团结的思想上的中心,扮演重要的政治角色。[1](p255)
在当前经济加速发展、社会急剧转型过程中,中国社会矛盾日益增多、利益关系日趋复杂,思想文化相互激荡,和谐稳定面临巨大压力。这些矛盾和问题事关党执政的重大任务与使命,也关乎党的执政安危。通过信息沟通和舆论调节,实现政府与社会良性互动,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社会治理格局,以缓解矛盾紧张关系,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实现社会关系的调谐,不断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这是当前和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党和政府面临的重要任务。因此,新时代大众传媒必将肩负重要的政治使命。既要开展广泛的舆论宣传动员和有针对性的政治传播,传递党的声音,传播政府信息,使之转化为公众的自觉行动,推进政治社会化,又要助力党委政府深入开展政治沟通与对话,倾听公众呼声,顺应民众意愿,沟通党情民意、社情民意,实现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的良性互动,以进一步丰富党的执政内涵,巩固党的执政基础,提升党执政和自身建设的科学化水平,实现党的执政任务与使命。
社会调节机制是指以社会发展需要为目标,整合社会的经济、政治和文化资源来防范、控制和调节社会矛盾与冲突,实现社会合理有序、良性运行的一种自组织系统。[2]一个健康的现代社会,必须要有一套相对完善的社会调节和社会管理机制,通过经济、法、道德、宗教等调节手段,调节社会矛盾,规范社会秩序,从而达到社会善治和政治文明。这已成为现代社会执政党、政府执政的重要任务。
传播学家拉斯韦尔在总结大众传播的三项功能时认为,传播是社会的“神经系统”,具有社会协调功能。[3]大众传媒作为一种社会调节系统,起到社会的调节阀作用。信息传播是大众传媒最基本的功能,大众传媒进行着信息的收集、整理、筛选、加工、精制与传播活动,通过信息传播影响和塑造着社会舆论,引领社会风尚,其社会影响日益广泛而深入。当前,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兴传媒已成为思想文化信息的集散地和社会舆论的放大器。以人民为中心推进社会治理现代化,需要充分利用网络等大众传媒在信息、舆论的传播与沟通中的影响力,对社会现象开展有效的批评或宣导,调节和疏导社会心态和社会意见,形成对社会现象带有某种倾向性的共同意见、观点态度或情绪,从而形成某种社会舆论,推动形成某种社会风尚。马克思曾说过,社会舆论活动的作用是一种普遍的、隐蔽的和强制的力量。[4](p237)社会舆论一经在社会上形成,并通过大众传媒公开流传,就会作为一种外在的约束力量,既能形成对公权力偏差行为的舆论压力,也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和调节着人们的思想观念、行为方式,并由此形成一定的社会风尚。大众传媒是社会发展和进步的晴雨表,是党和政府的喉舌和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还是各级政府宣传和执行党的政策的有力助手。大众传媒产生的社会舆论是党和政府政策主张、价值观念和社会文明风尚的有效宣传者,能起到解疑释惑、统一思想、凝聚人心的作用。大众传媒的社会舆论信息活动,对公权力的社会失德、失范起到监督制约作用,对社会心态的调节、社会矛盾的化解起到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效果,是调节社会关系、开展社会治理最有力的武器。现代大众传媒对于执政党、政府与公众间信息舆论的传播、沟通与互动的促进,能最大限度地弥合社会分歧争端,最大程度地调节社会矛盾和风险。大众传媒对政党政治的合理性宣传和对公众意见、诉求的及时反馈,能有效缓解民众与执政党之间的矛盾分歧。[5]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调节机制,我国传媒民主监督与传媒社会调节力量的增大,是转型期中国社会政治的一种现实需要,在实施对公权力的监督、社会舆论的塑造与引导、社会矛盾的缓解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6]
社会舆论来源于公众,形成于传媒公共空间,能产生强大的群体力量,处理不当也极易引发群体极化,流言四起。也就是说,大众传媒既有营造舆论氛围、形成舆论压力、反映社会矛盾、调节社会心理、维护社会秩序、实现社会控制、推动社会进步的正功能,传媒的信息传播也有可能导致谣言和消极舆论四处扩散的副作用。因此,通过舆论调节社会矛盾,关键在于如何引导和调控。在传统社会,大众传媒是社会控制的手段,统治者通过控制传播媒介达到控制社会的目的。而现代社会,更应该重视发挥大众传媒社会“调节阀”功能,从社会控制、社会管理到社会调节和社会治理的转变。面对日益复杂和多元的社会舆论,党和政府应发挥大众传媒的舆论调节作用,强化对社会舆论的引领和疏导,营造更加和谐的思想舆论氛围。面对转型期社会结构变动、利益格局调整和权力异化风险,应发挥大众传媒的社会表达与信息沟通功能,加强对社会多元利益的综合与权利诉求的整合,加强对公权力的社会监督,以扩大政策共识、弥合利益分歧、化解利益矛盾。
有关公共讨论的相关论述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关于市民社会的观点。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主要基于政治国家与市民社会关系基础上,着眼于对经济领域的考察。20世纪30年代,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葛兰西开创了从文化和意识层面界定市民社会的新路径,探索不同于东方的关于西方国家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葛兰西眼中的市民社会主要意指文化和意识形态领域,它是统治集团赢得和实施其领导权的关键所在。[7]葛兰西认为“市民社会”概念既不同于黑格尔伦理意义上的市民社会,也不同于马克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话语谱系中的市民社会。在他看来,“市民社会不再单纯代表传统的经济活动领域,而代表着从经济领域中独立出来的与政治领域并列的伦理文化和意识形态领域,它即包括政党、工会、学校、教会等民间社会组织所代表的社会舆论领域,也包括报刊、杂志、新闻媒介、学术团体等所代表的意识形态领域”;[8](p111)强制、统治、暴力属于政治国家,而同意、领导权、文明则属于市民社会。葛兰西以“市民社会”概念为逻辑起点提出了文化领导权理论。
20世纪80年代以来,哈贝马斯、柯亨等西方思想家受葛兰西市民社会理论的影响,对资产阶级公共领域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是公众舆论的发生场域,在这一领域,公众舆论通过大众传媒得到表达。公众媒介和公众场所是公众开展讨论,赖以表达、传播自己主张并使之对国家公权力造成影响,以至于形成约束、监督或控制的媒介和场所。在以媒介传播为主要沟通手段的现代社会,它们主要包括报刊、广播、电视、手机、互联网等大众传媒,而在过去,它们常常是以沙龙、剧场、宴会厅、咖啡馆等公共场所以及街谈巷议、广场演讲等多种形式出现。关于大众媒介在公共领域中的功能、地位及作用,哈氏在阐述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形成和政治功能的转型时皆有较为充分的论述。他认为,大众传媒是公共领域的物化形态,也是公众舆论的表达手段和发生场域,在某些时候,它甚至有可能成为公共领域的主体和标志。[9]哈氏理论突出了大众媒介的作用,但对于传媒公共空间独立性的认识却带有理想的乌托邦色彩,事实上,西方大众传媒依附于特定阶级和利益集团,无法保持自身的完全独立。
马克思主义新闻观认为,大众传媒是党和人民的“喉舌”,是我们党重要的思想武器、舆论工具和调节手段。大众传媒作为联系党和人民的桥梁纽带,其构建的“公共空间”,恰是公众开展社会讨论,行使自身权利,监督权力运行的重要场域,大众传媒在民众权利与政府公权力的互动中充当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和地位。传媒公共空间开展的公共讨论对于公众意见的表达、草根话语的彰显和政治参与权的实现起到积极作用。而根据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作为社会思想文化集散地的传媒公共空间,某种主张、意见和话语一旦获得公众的认同和同意,往往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影响力。借助于传媒的公共讨论对于民主法治进程的推进、公众认同感的提升、执政合法性基础的巩固,其作用是不可小觑的。当前,中国社会思潮复杂化、利益诉求多样化、价值观念多元化。官方和草根、东方和西方关于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的对话和互动日益频繁。马克思、列宁的“意识形态领导权”以及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对于执政党进一步发挥大众传媒的作用,获得传媒公共空间的话语支持和社会舆论的广泛认同,进一步提升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借助大众传媒的双向互动,推动了网络社会的发展,激发了公共讨论的热情。在“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指导下,党和政府应积极发挥传媒公共空间公共讨论、公众意见的咨政作用,充分调动网络社会公众舆论的监督力量,提升党的执政能力和党自身建设水平。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经典作家历来重视大众传媒在无产阶级政党夺权和执政中的重要作用,亲自参与办报办刊活动,指导各国无产阶级政党利用广播、报纸、刊物深入群众,发动群众,开展革命和建设活动。中国共产党人尤为重视发挥传媒作用营造良好的宣传舆论氛围,重视发挥舆论力量调节社会矛盾,推进协商民主与国家治理创新。马克思主义政党在领导无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不仅高度重视和亲自开展新闻传媒活动,并且对于大众传媒在共产党革命和执政中的角色、地位、性质、功能进行了系统的总结和梳理,形成、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传媒思想。
1.马克思、恩格斯的报刊思想。
1848年以后,随着各国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日臻成熟,工人阶级阶级意识的觉醒,马克思、恩格斯在领导工人运动过程中,逐渐告别激进的民主主义思想,从而转向真正的共产主义。马恩早期的自由报刊思想也随之为无产阶级党报思想所取代,强调无产阶级报刊的鲜明的阶级性质。1848年6月,马克思、恩格斯创办了世界上第一份马克思主义日报《新莱茵报》。作为共产主义者同盟的机关报,《新莱茵报》对于传播革命思想,干预革命运动,领导盟员开展斗争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对报刊承担的使命进行论述时,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报刊按其使命来说,是社会的捍卫者,是针对当权者的孜孜不倦的揭露者,是无处不在的眼睛,是热情维护自己自由的人民精神的无处不在的喉舌。”[10](p275)关于报刊的党性原则,马克思说:“党报党刊是党的重要思想武器和政治阵地,是党存在和发展的标志。”“党报党刊必须遵守和阐述党的纲领和策略,按党的精神进行编辑工作。”马克思恩格斯在论述报刊的作用时强调,“报纸最大的好处,就是它每日都能干预运动,能够成为运动的喉舌,能够反映丰富多彩的每日事件,能够使人民和人民的日刊发生不断的、生动活泼的联系。”[11](p115)
2.列宁的报刊思想。
列宁党报思想的独特之处首先在于把报刊工作同打造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步调统一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联系起来。列宁认为,“我们必须集中一切力量来创办一个能正常出版和正常发行的党的机关报,没有革命报纸,我们绝不可能广泛地组织整个工人运动。”[12](p169)“创办全俄政治报应该是行动的出发点,是建立我们所希望的组织的第一个实际步骤,并且是我们使这个组织得以不断地向深广发展的基线。”[13](p6)列宁指出,“报纸的作用并不限于传播思想、进行政治教育和吸引政治同盟军。报纸不仅是集体的宣传员和集体的鼓动员,而且是集体的组织者。”[13](p8)他认为,报纸就好比安放在建筑物四周的“脚手架”,通过报纸的发行,能使党同各地方组织建立起密切的联系,从而为建党奠定强有力的组织基础。从某种意义上说,列宁的报刊思想应当是共产党的组织体系中的组织传播理论的一部分。列宁在其著名文章《党的组织与党的出版物》中,全面系统地论述了党报以及党的新闻工作的党性问题,并多次提出“社会民主主义出版物应当成为党的出版物”。在这一总要求下,列宁强调“党的报刊应当成为党的事业的一部分”,必须立场坚定,按党纲、党章和党的决议办事,办报活动必须自觉接受党的监督。在上述前提下,党报有权采取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思想武器,有足够的言论自由和批评自由。列宁还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的新闻自由观,深刻揭示了资产阶级新闻出版自由的阶级性和虚伪本质,及在意识形态上的偏执。列宁尖锐地指出,“在以金钱势力为基础的社会中,在广大劳动者一贫如洗而一小撮富人过着寄生生活的社会中,不可能有实际的和真正的‘自由’。”“资产阶级的作家、画家和女演员的自由,不过是他们依赖钱袋、依赖收买和依赖豢养的一种假面具(或一种伪装)罢了。”[14](p99-105)
1956年,毛泽东同志在同吴冷西谈话中第一次提出要“政治家办报”,精辟概括出了传媒与政治的关系和党对传媒工作者的政治要求。他要求党的传媒工作要有坚定的政治方向,要有革命的大无畏精神,要能多谋善断,跟紧政治形势。毛泽东十分强调新闻的党性原则,他认为,报纸是党性和人民性的体现,并且两者是相统一的,报纸既要自觉服从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又要坚决走群众路线。毛泽东还十分重视发挥广播的指导性作用,他指出,革命战争时期,要确保广播时刻不中断。毛泽东历来把用好媒体作为重要的工作方法,1948年4月2日毛泽东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讲话中说:“报纸的作用和力量,就在它能使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工作任务和工作方法,最迅速最广泛地同群众见面。”[15]关于新闻的真实性,毛泽东强调:“要讲真话,不偷、不装、不吹。”“共产党员不靠吓人吃饭,而是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真理吃饭,靠实事求是吃饭,靠科学吃饭。”在舆论监督和批评自由问题上,毛泽东坚持马克思主义阶级观点。他强调,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新闻自由,任何新闻自由只是相对和具体的,新闻自由的具体情形因不同的阶级情况有不同的表现。他倡导思想宣传和新闻传媒工作要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营造稳定团结的舆论氛围。要把握分寸、掌握尺度,掌握方法,避免制造紧张局面。新闻批评的落脚点在于“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在利用报纸开展批评的时候,“要为批评对象准备好梯子,不然把人家逼上楼去,下不了楼”。
邓小平强调,党报党刊、广播电视要始终成为全国安定团结的“思想中心”,[1](p255)新闻传媒工作者要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他认为,办好一份报纸需要具备三个基本条件:联系实际、深入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他把能否正确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作为衡量办报好坏的基本依据之一。他要求思想战线上的同志一定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不受“左”的和右的思潮的影响。要求新闻报道不能思想僵化,不搞大批判,不做片面性报道,不把个性、局部的问题上纲上线为普遍和整体性问题。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面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的侵袭和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影响,邓小平要求党报党刊等新闻传媒在开展宣传报道和批评与自我批评时,“一定要无条件地宣传党的主张”,旗帜鲜明地反对无政府主义,始终保持党的生命力、战斗力和统一意志。
江泽民同志进一步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新闻党性原则,多次提到并阐述党报党刊“喉舌论”观点。在市场经济过程中,仍然十分强调新闻传媒的政治属性,并把新闻事业上升到“党的生命”的高度来看待新闻传媒与党的关系、地位及作用。江泽民同志十分强调在舆论多元化时代党的舆论导向的极端重要性。他在1996年视察人民日报社时,提出了“舆论导向正确,是党和人民之福;舆论导向错误,是党和人民之祸”的重要论断。[16]江泽民同志还指出“要讲究宣传艺术,增强吸引力、感召力和说服力,把报纸办得生动活泼,喜闻乐见。”[17]
胡锦涛同志对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兴媒体给党的思想文化建设带来的影响十分关注,对新媒体舆论引导工作十分重视。他强调要加强主流媒体和新兴媒体的建设,牢牢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形成舆论引导新格局。他指出,“互联网已成为思想文化信息的集散地和社会舆论的放大器”,在新媒体、新传播背景下,新闻工作者要肩负更加重大的责任和使命,党的新闻工作者要善于研究新媒体、发现新动向,按新闻规律办事;要创新新闻工作的方式、方法、手段、机制,进一步增强新闻报道的感染力;要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占领网络舆论阵地,提升主流文化在新媒体领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党的新闻舆论工作,习近平同志主持召开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强调新闻舆论工作是党的一项重要工作,是治国理政、定国安邦的大事。强调新闻舆论工作要牢牢坚持党性原则,坚持党管媒体与媒体姓党,坚持党性与人民性的统一,坚持政治家办报意识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面对数以亿计和爆发式增长的中国网民规模,党中央明确要求,人在哪儿,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重点就应该在哪儿,“做好宣传思想工作,必须全党动手”,做到“守土有责”。强调遵循新闻传播规律和新兴媒体发展规律,推动媒体融合向纵深发展,注重引导与治理相结合,推动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坚持守正创新,开创新闻舆论工作新局面。
革命时期,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社会活动家极为重视利用党报党刊、广播、传单等大众传媒形式进行舆论宣传动员,通过舆论唤醒民众投身革命洪流。我们党相当一部分早期领导人都有过创办报刊的经历。1918年12月,陈独秀、李大钊等人在北京创办《每周评论》,并利用《新青年》等报刊宣传阵地,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1919年7月,毛泽东同志在长沙创办《湘江评论》,并在上面发表政论文,传播介绍新思想,探索改造社会的道路,号召革命青年开展反帝反封建斗争,在广大青年中产生了深远影响。1922年8月,中共旅欧支部在巴黎创办《少年》,后改名为《赤光》,并成为旅欧支部的机关刊物。周恩来同志担任主编,李富春、邓小平、李大章等先后加入办刊工作,他们利用这份刊物,撰写、编辑、刊发理论文章,分析中国的社会性质和主要矛盾,揭露帝国主义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代表国民党右派的罪恶行径和丑恶嘴脸。这些媒体形式传播的马克思主义新思想不断为民间社会所认同,不仅使中共获得意识形态上的话语权,而且逐渐获得了“文化领导权”。[18]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共在江西瑞金创办工农红军机关报《红星报》,深受红军指战员和人民群众的喜爱。作为红军的喉舌,《红星报》对于开展红军的政治思想工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中共在延安实现了局部执政。边区党委政府先后创办了延安新华广播电台、《新华日报》《解放日报》等大众传媒,大力宣传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和全面抗战、持久战的战略思想,并积极宣传营造中共自力更生、艰苦朴素、廉洁奉公、执政为民的公众形象,扩大边区政府在国内外的影响力,使得延安成为革命和进步人士的理想圣地,为推动我们党由延安时期的局部执政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全国执政起到推波助澜作用。这一时期,我们党充分利用多种传媒工具,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阐述中共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政策主张,与国民党的《中央日报》围绕两种命运、两种前途的战略决战展开舆论攻势,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两种命运、两种前途的舆论较量场上,我们党开动多种宣传机器,宣传同各民主党派和平民主建国的政治主张,揭露国民党“假和平、真内战”的本质,利用大众传媒扩大统一战线的力量。中共的民主路线以及同各党派建立联合政府的施政目标逐渐获得民主人士和广大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在这场国共双方争夺“文化领导权”之争中,报纸、广播、电台等大众传媒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同样是无产阶级政党的苏联共产党,在后来的民主化过程中,因其没有掌握公共空间,丧失了文化领导权,给执政造成严重危机,以至于出现苏共垮台、苏联解体的局面。整个延安时期,革命题材的舞台剧、歌曲在边区如火如荼地开展,如根据前方抗战事迹编成的独幕剧《放下你的鞭子》,创作的革命歌曲《毕业歌》《义勇军进行曲》等,在广播、电台中反复播出,并以快板书、连环画、宣传画、漫画等多种传媒形式传播,被边区军民广为传诵,极大地激发了广大民众的革命热情和斗志。这一时期,革命圣地延安的新闻事业如火如荼地开展,报刊、电台、广播、电影等媒体形式丰富多彩。党的其他各个革命根据地、全国各地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办报办刊办台热潮。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的传统报刊,以及广播电视事业,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提出、改革开放时期和互联网时代经历了三次大发展,基本形成了今天的媒介发展和管理格局。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在那个充满共产主义理想和革命激情的时代,党和国家建立了覆盖全国农村的有线广播网,“广播社会主义”成为那个时代主要的政治传播形式,为党和国家最高决策层与中国最基层的乡村进行直接信息传播等方面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19]为巩固党的执政基础,防止“人亡政息”,在党和人民内部营造民主、团结的思想舆论氛围,中共中央于1950年发出《关于在报纸刊物上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决定》,号召人民群众在报纸刊物上公开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一时期大众传媒的各种宣传舆论活动对于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激发全党全国人民的建设热情,举全党全国之力推进社会主义建设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但大跃进时期广播、宣传画等的宣传,也存在着违背客观规律,脱离实际的现象,一定程度上助长了急躁冒进、急于求成的思想倾向。特别是,文革期间农村广播、样板戏电影、各式各样的“文革小报”,以及“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等极端舆论形式,对于极“左”思潮传播和思想舆论禁锢也间接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改革开放以来,党的几代领导集体极为重视利用广播电视、报纸、网络等传播党的声音,凝聚改革发展的强大精神力量,深入推进改革开放和民主政治建设,全面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为新时期、新道路的开辟营造良好的思想舆论氛围。《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在不同时期刊发社论和评论员文章,扮演了改革开放舆论中心这一时代赋予的角色。20世纪末以来,随着互联网的蓬勃发展,新传播技术手段的不断涌现,我们党对新闻舆论工作提出了必须创新理念、内容、体裁、形式、方法、手段、业态、体制、机制,推进执政方式与社会治理创新等一系列新要求。
中国共产党在其新闻传媒历程中,充分利用大众传媒这个思想武器发动群众、孤立敌人,开展政治传播,营造舆论氛围,加强自身建设和实现人的自由解放,将大众传媒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当前,党的执政环境、传媒环境和民意环境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公众的主体性和主体力量的日益彰显强化了公众话语权和政治参与的积极性,网络的公开性和各种技术手段的应用加速了现代传播沟通方式的变革。这些深刻变化为我们党利用大众传媒处理执政党与公众的关系,调动两个方面的积极性,为党的执政服务提供了更加便捷的手段,促进党的执政创新与社会治理现代化。而同时,大众传媒对社会渗透能力、与公众结合程度的与日俱增,媒介传播环境、传媒舆论环境的开放多元、复杂多变,也给党的执政带来严峻考验。
当前中国正处在由传统向现代全面转型的重要时期,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和党的建设各领域的综合改革推动了中国的发展强大,与此同时,也汇聚了各种社会矛盾,激发了多元利益诉求。党的执政面临日益多元的思想文化,日益复杂的利益关系,不断增多的社会矛盾,特别是市场经济过程中的道德滑坡、信仰缺失以及党内腐败、脱离群众现象的频频发生,给新时期执政党与公众之间的关系增添了复杂和敏感因素,严重影响了党对多元思想舆论的引导、极端权利诉求的应对及对复杂矛盾关系的调节。当前,党的执政环境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党面临着日益复杂的世情、国情、党情、民情的考验和长期执政的考验,经历着由改革开放前的封闭型执政向改革开放后开放型执政转变,经历着由伟人政治、强人政治时代到常人政治时代的转变。党的执政环境的深刻变化,对于我们党利用大众传媒联系群众、沟通社会提出了迫切要求,同时也增加了彼此之间信息、舆论互动的难度和矛盾进一步扩大的风险。
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型大众传媒正在掀起一场深刻的传播革命,并迅速传导至整个政治社会领域和思想文化领域。大众传媒作为社会思想文化信息的集散地和人们生活、交流的主要空间,深刻改变着人们的交往方式、思维方式,形塑着当代人的社会观念。网络、报纸、广播、电视、手机移动终端等各种大众传媒业态,通过即时通信、交互传播,与受众无缝连接,促进了各类信息在社会各个角落的便捷传播。在现代传媒构建的网络“地球村”里,信息和舆论的传播甚至可以跨越国界和意识形态的壁垒,公众的信息权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保障。现代大众传媒信息传播的诸多特性,大大促进了传媒舆论话语权的扁平化,为日益活跃的公众舆论和公共讨论构建了极为重要的传播环境。在信息网络化时代,政党和传统社会组织的政治教育、利益综合、社会调节功能逐渐式微,随之而起的是大众传媒无与伦比的社会穿透力,它将分散的社会整合为一体化的共同体,使得政治信息的传播成为可能。传媒超强的渗透力和独特的传播效果为信息的自由传播、舆论的形成和扩散,为广泛的政治参与和自由的公共讨论提供了便利。[20](p5)现代大众传媒越来越成为党委政府同公众间信息、舆论沟通与对话的重要渠道和方式。以互联网为代表的大众传媒,其虚拟性、碎片化、交互性、去中心化等传播特性,对党执政中的传统信息传播方式、话语模式和舆论格局带来深刻变革。
现代社会为民主政治制度的巩固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现代社会中草根利益诉求日益增多、公众民意表达异常活跃。而民意诉求与现代传媒的无缝连接更加激发了公众的诉求与表达欲望,使公众诉求表达更具及时性、多样性与直观性。互联网、手机等现代传媒使公民个体打破了传统的单位人、党派成员等单一政治身份与社会角色,成为网络虚拟社会中的一员。网络虚拟社区中各大论坛、博客、讨论组、聊天室不限身份,进出自由,为公民表达政见,提出诉求提供了便捷途径。而随着政治民主化浪潮的深入推进和网络民主意识的增强,大众传媒在构建官方话语,强化官方宣传舆论导向时,也承载着草根话语的传播。在传媒公共空间,特别是互联网虚拟空间,民间舆论场异常活跃,充分反映不同社会群体多样化的利益诉求,也彰显了多元社会思潮的对抗性张力。如今,借助现代大众传媒工具,民间舆论在我们党的执政中已经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舆论力量,在很多领域和关键议题上不断强化着与官方舆论场的互动与对话。公众民意诉求日益增强,以及对于新型大众传媒的倚重,对党的传统执政方式产生较大影响。
社会主流价值信仰的构建依赖文化的传播,而大众传媒充当了构建价值信仰的强有力工具。在“人人皆有麦克风”的传媒时代,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兴传媒构建出一种全新的社会形态。智能手机、智能电视、微触摸媒体、可穿戴设备等新媒体移动终端以及5G、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智能新技术,通过对日常生活的渗透,主导着社会舆论并催生各种意念,引领着一场话语权和领导力的革命,强化了虚拟与现实、自主与多元、封闭与开放的矛盾,深刻影响着人们的生存方式、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21]
在话语权日益扁平化和传媒舆论环境发生深刻变化的大背景下,东方与西方话语围绕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和发展模式的博弈日渐频繁。中国威胁论、西方宪政论、普世价值论、历史虚无主义、新自由主义等为代表的话语诉求和价值导向屡屡出现于BBC、美国之音等西方传媒,西方话语体系中的各种陈词滥调通过卫星广播、卫星电视、互联网领域强势兜售。而国内某些公知、大V们借助网络等传媒工具与西方反华势力遥相呼应,利用学术讨论和政策辩论等各种机会竞相发声、主动建言、恶意鼓噪、大势传播,甚至不惜制造“意识形态群体事件”,使偏激的政治诉求和非主流的价值取向显性化、公开化,蓄意蒙骗民众以获取非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这些非主流意识形态的奇谈怪论甚至还很有市场。在日益复杂的执政环境和传媒舆论信息环境下,我们党提出了一系列卓有成效、深得民心的改革举措,系统展示了治党治国治军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建设成绩,并注重利用网络传媒提升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与国际传播力,充分彰显了党的执政话语权,提升了主流意识形态的公信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全面深化改革、国家治理现代化、法治中国、科学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等党的主流话语也频繁出现在党和政府的文件和讲话中,成为传媒报道和使用的高频词。当前,中国梦作为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统筹国内国外两个大局提出的重大战略思想,也作为一种形象要素,已经成为不同媒体争夺话语、自我想象和利益诉求的平台。[22]“中国梦”执政话语体系的提出并广受热议,反映了中国共产党执政的价值自信和抢占意识形态话语权、文化领导权制高点的高度自觉。这不仅对于增进国内社会认同,夯实党的执政基础十分重要,而且对于在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提升国家文化软势力与核心竞争力,巩固党的执政安全极其重要而紧迫。在国际竞争上,话语权的较量实质上就是一种争夺公众认同的较量,而大众传媒是中西方较量的主战场。随着中国国际实力的显著增强,改革开放的纵深推进,社会结构的深刻调整,传媒领域舆论与话语权的博弈也日渐频繁。而中西方在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权较量和舆论斗争则更为激烈。在当前的国际传媒舆论格局中,西强我弱的局面还未根本扭转。据统计,世界上85%的互联网信息都是用英文呈现的。美国等西方集团不仅掌握着世界经济政治话语权,还支持开发微博、Twitter(推特)、facebook(脸谱)等网络新工具,打造西方意识形态的话语霸权,强势推行其自由价值观,不断加强对新兴国家的渗透和干预。2010年发生在突尼斯并迅速蔓延至整个西亚北非的“茉莉花革命”,就是西方国家利用新媒体舆论工具、传播手段和话语霸权,公然进行的西方主流价值观与主流意识形态渗透。Facebook、Twit⁃ter等著名社交网络均与美国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新媒体工具对于美国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构建与全球传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美国《福布斯》杂志称:“突尼斯是阿拉伯世界中第一个由崛起的民众力量、更确切地说是网民推翻现政权的国家。”[23]网络民间力量的发起和草根话语的活跃推动了这场政治变革,很显然,它也是西方强大的新媒体舆论攻势和西方话语霸权强势渗透的结果。
当前,权力运行多元化,利益综合角色“泛化”,话语权日益扁平化,要求执政党拥有更强的吸引和引导公众的能力,具备更强的社会整合能力、利益综合本领、政治沟通水平与社会管理技巧。而大众传媒因其具有极强的社会渗透性和独特的信息传播效果,在联系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纽带作用,越来越成为党的重要执政资源和辅助工具。现代大众传媒不但强化着“权力—权利”的互动,推动“政府—社会”关系的改变,[24](p45)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公众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和生活方式,使公众在了解政治、表达意愿、提出要求、主张权利等方面都变得比以往更为直接,更为便捷。大众传媒的丰富多样性使民主的渠道大为拓宽,公众参与政治的积极性大大提高。[25]现代传播技术手段的丰富和发展,提高了公众政治参与的热情和政治表达的普遍性,扩大了现代政党执政的社会基础。而且,一系列新媒体应用所搭建的“指尖上的网上政府”使公众能越过传统社会组织体系中诸多中间层级,向更上一级直接表达民意诉求,甚至直接指向政党和政府改革的顶层设计,也使得党和政府能直接倾听到底层百姓的呼声,从而大大提升我们党执政的效率、科学性与亲民性。总之,现代大众传媒掀起的传播革命以及与公众诉求日益结合,深刻改变着中国传统的政治传播与沟通模式、利益综合与表达方式,使执政党与公众的交流、政府与社会的互动日益频繁而直接、广泛而深入,大大推进了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也倒逼着权力系统的改革以及与权利诉求的融合与对话,实现党的执政能力的现代化。
但是,现代传媒是一把“双刃剑”。它既是党的现代执政的重要工具手段,同时也给党的执政活动带来新课题与新要求。大众传媒时代,执政党执政面临更加多元、更加直接的利益诉求,而且公众表达意见的途径和方式也越来越多样化了。以往公民要借助政党来做的很多事情,现在可以选择通过大众传媒提供的便捷途径去完成,公民的某些政治活动不再单一地依赖政党来行使。许多社会成员不再把参与政党当作获取信息的唯一渠道,而往往直接诉诸大众传媒。因此,可以说,现代大众传媒越来越挤占了政党的领地,取代了政党的部分职能,削弱了政党的影响力。[26]党代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党派、组织、团体代表,其利益综合功能不断被削弱,政党的教育、宣传功能因而受到影响甚至部分丧失,政党的某些功能甚至有被大众传媒取而代之的危险。由此可见,作为现代民主政治派生物的传媒政治对政党政治的发展和走向起到至关重要的导向作用。传媒政治与媒介民主对政党政治的影响是两面的。一方面扩大了政党与公众沟通的渠道,使政治透明度大为增加,民众的知情权、选择权大为增强;但另一方面大众传媒对于民主的促进也促使公民相对于政党的独立性大大增强,政党利益综合功能式微,各政党联系政府与公众之间的桥梁纽带作用减弱,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影响力和发挥的作用下降。[5]而政党政治传媒化、传媒政治已经成为现代政党执政必须面对的新情况。
党执政的重要任务在于通过大众传媒将党的价值主张传播给社会大众,增强公众的社会主义价值认同;利用大众传媒扩大民主决策、民主监督和公众有序政治参与;贯彻“互联网+社会治理”理念,促进执政党、政府与公众间信息舆论的良性互动,政治系统与社会其他系统的协调运转,确保党的执政安全、执政形象与执政创新。实现党执政的使命任务,关键在于如何驾驭和使用好大众传媒,既充分体现党的主张,又尽力满足民众诉求,推进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的良性互动。而随着现代传媒活动对人们思想和行为的广泛深刻影响,党的执政面临着越来越多元化的社会思潮,越来越直接的公众民意表达,越来越来势汹汹的国际挑战。党的执政时刻面对着对多元舆论的引导压力,面对着民主执政过程中民意表达、舆论监督的强烈诉求,面对着西方主流舆论、社会杂音噪音等对党的执政安全与执政形象的不利影响。
当今,数字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不但破除了特定社会阶层对信息的垄断,而且突破了国界对信息扩散的防范和限制。互联网不仅充当了西方主流价值观的推销者,煽动和鼓噪官民对抗的新工具,丑化党和国家形象的新武器,而且还成为西方核心情报搜集、监听、监控的新手段和国际舆论斗争的新领域。近年来“棱镜门”事件,苹果“后门”事件相继发生,折射出网络时代国家核心信息安全监管的难题。西方国家在国家信息安全和公民基本隐私权上采取双重标准,凭借其全球互联网控制权,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监控监听他国高层政要信息,甚至监听本国公民的隐私信息。而西方舆论在“香港修例风波”、涉藏涉疆问题等中国内政问题上,在温室气体排放、雾霾现象等关涉中国发展的议题上,咄咄逼人,横加指责,充分表明西方主导的传媒信息霸权和舆论霸权对党和国家安全已构成严重威胁。
面对传播力、覆盖面、影响度和社会动员力非比寻常的抖音、微信等新媒体社交网络的迅猛发展,如何有效发挥网络传播与沟通机制,处理好执政党与公众、政府与社会间信息、舆论的互动,在官民互动、内外博弈中提升党的执政水平和社会治理能力,确保网络信息安全、国家舆论安全与社会和谐稳定,已经成为摆在我们党面前的重要现实问题。[27]网络时代传媒开放性、虚拟性、交互性给党的执政提出了新任务、新要求,执政党、大众传媒和公众三者关系的互动考验着党的执政能力、执政魄力和传媒治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