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导师，为何总在“排列组合”

周矗

国产选秀节目的导师，正在陷入“流量与话题齐飞，偶像共导师一色”的怪圈。前不久，E l l a出现在综艺《我们的乐队》中，成为节目的新声推荐人。至此，从《创造101》到《青春有你2》《我们的乐队》，她已经出现了三次。

据不完全统计，从2018年开始，国产歌舞类选秀的导师类型大致集中于三类：往届热门选手、韩国归国艺人以及国产流行歌手。只要从这三大类型中，随机拽出几位，就能拼凑出一档选秀节目的导师阵容。大多数节目遵循的，是一套标准的导师公式：新晋选秀流量+韩国出道艺人+老牌流行歌手。而且，年轻导师所占比重越来越大。这些人中，专业度上能称作“师”的人寥寥无几，有的甚至连一个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

“流量抓手”：往届热门选手

在国内，选秀节目中胜出的热门选手，要肩负另外一个任务——给其他选秀节目做导师。

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15年过去了，3人已经从所谓的选秀歌手，成长为中国流行乐坛的中流砥柱。

2015年，李宇春坐在了《燃烧吧少年》的导师席位上。2018年，李宇春又成为《明日之子》的“盛世美颜”星推官。这一次，在同一个舞台上夺冠，却比李宇春晚了8年的华晨宇，和她一起坐在了“星推官”的席位上。

同一年，周笔畅首次以导师身份出现在偶像选秀《下一站传奇》中。在接受采访时，周笔畅说：“总体上认为当下的选秀环境对年轻人来说，有些过于浮躁。”张靓颖则在《梦想的声音》中连任导师，把自己的海豚音飙到了新高度。

2017年开始，从选手到导师之间的时间差开始倍速缩减。

欧阳靖参加完《中国有嘻哈》后，下一年就做了《偶像练习生》的说唱导师；《这！就是街舞》中未走进前28名的何展成，几个月后坐在了《以团之名》舞蹈和说唱导师的位置上。孟美岐在《创造101》中C位出道后，马上又成了《明日之子·水晶时代》的星推官。

比起初代选秀选手的“十年磨一剑”，这些选手显然还很稚嫩。他们有没有资格以导师身份自居尚且存疑，但依然可以左右选手的命运。

据国内某选秀节目导演J o y介绍，国产选秀节目的导师人选，一般是先由导演组确定人选范围，领导决定人选，再由统筹组去联系。

“大体来说，会考虑导师的业务能力、公众形象和我们的节目是否相符，以及导师的影响力、流量的问题，还会考虑导师之间的搭配。”

这些明星导师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带动话题，带动节目热度和部分选手的热度。这也是一档选秀节目最重要的目的。比起口碑，更重要的是“活下去”。先保流量，再争口碑，是综艺人不得不面对的“KPI”。

艺恩高级分析师李桂婷分析发现，导师阵容与节目热度的确存在正相关关系。例如，《青春有你2》在节目开播前，节目热度基本都是围绕导师蔡徐坤、Lisa而展开，后续节目开播后，从用户弹幕来看，蔡徐坤的提及度依然是很高的，后续才是选手虞书欣、许佳琪等人。

选秀节目既需要李宇春、周笔畅的音乐经验，也需要欧阳靖、J o n y J的說唱能力；它们既需要毛不易出众的唱作才华，也需要“首C”孟美岐给选手们的精神力量。

专业实力，早已不再是选秀导师的硬性指标。

“半壁江山”：韩国出道艺人

说起韩国出道的艺人，不得不提“归国四子”吴亦凡、黄子韬、鹿晗、张艺兴。他们成了综艺节目导师的热门人选。

在新近热播的综艺《创造营2020》中，黄子韬、鹿晗担任教练，吴亦凡作为飞行教练加入，“吴亦凡鹿晗黄子韬世纪同框”的热搜在网上挂了整整一天。

2017年，吴亦凡成了《中国有嘻哈》的导师，舆论爆发出第一次“才不配位”的争议。那时的吴亦凡，既没有广为流传的作品，也没有被人认可的实力，资历还不及大部分选手。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中国有嘻哈》总导演车澈曾回应称，他希望节目可以具备“大众性”，因此制作人的知名度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于是，他们把目光聚焦在了吴亦凡身上。车澈坦言，因为吴亦凡够红，所以他做一件事很容易引起风潮，况且吴亦凡本人也是很纯正的嘻哈歌手。

节目组的判断没有错。2017年的夏天，吴亦凡真的把《中国有嘻哈》、把说唱音乐和嘻哈文化带出了圈，“freestyle”成了年度热词。

2018年，张艺兴受邀担任《偶像练习生》制作人代表，带领蔡徐坤等100多位练习生，打造出中国第一个偶像元年；黄子韬带领《创造101》的女生们，又创造出了具有时代意义的“杨超越”“王菊”现象。“归国四子”凭借自身的热度，为中国选秀打下了“半壁江山”。

同时，“选秀”这块蛋糕被更多跨国经纪公司盯上。乐华旗下男团UNIQ成员王一博出道四年，颜值实力兼具，但一直不温不火。在担任《创造101》舞蹈导师后，他凭借舞蹈实力和个人魅力迅速蹿红。

选秀与偶像正在双向导流。节目既能靠偶像制造话题，偶像也能靠节目二次翻红。

在韩国出道，成了回国做导师的一张“绿色通行证”。“才不配位”的呼声越来越小，因为确实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难以否认的是，国产偶像工业处于起步阶段，经过市场验证的“韩国制造”的偶像，在国内还很难被替代。

“中流砥柱”：国产流行歌手

在三类导师群体中，国产流行歌手反而成了资历最深的“中流砥柱”。他们的人数比例最少，但却是唯一符合“导师”身份的人。《创造101》中的胡彦斌，不但是选手的声乐导师，还是节目的音乐总监。《偶像练习生》中的李荣浩，从17岁开始就有音乐教学经历，做导师反而让他觉得很轻松。

“童年偶像”组的导师们，更倾向于教给选手“生存之道”。

谈到频繁参加女团选秀，Ella曾说，对待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她一直有一种“妈妈”的心态。她希望能以自己过来人的经验，让她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勇敢的女生。

老牌流量艺人对大众来说脸熟，而且有广为流传的代表作。节目组选择他们，一方面大众熟悉，有一定的认知度；另一方面性价比高。

“这些艺人渴望有曝光的平台，制作方也需要有这样一部分人来构成节目的导师阵容。所以说，是两相情愿，皆大欢喜。”

不过，并不是所有经验丰富的艺人都愿意“为人师”。在鲁豫的采访中，刘德华就直言自己不敢去当“导师”，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可以当导师的水准。

流水纪曾经担任过多档选秀节目的评委。在他看来，经验充足、业务能力过硬的艺人，是有资格做导师的。他们既有足够的专业水平，又有丰富的人生历练，可以在专业性上分享很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这部分导师的重合度往往又很高。胡彦斌不但连任两季《创造101》系列导师，还出现在《天赐的声音》《梦想的声音》节目中。

“这种频繁的、重复性的消耗，对导师和选手来说都是一个掏空的过程，可看性也会减少。”流水纪表示。

为了避免乏味，节目组会在这三大类艺人中，通过重新排列组合制造新鲜感。《创造营2020》在保留了黄子韬的情况下，加入了“韩国制造”的宋茜和鹿晗，以及《明日之子》的毛不易。虽然以上几位都参加过多档选秀，但这样的新组合又会带来新的火花。

无论节目组定义的“导师”是负责流量还是专业，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是来“选”，而不是来“秀”的。导师应该去做一个聚光灯背后的人，把舞台和光芒留给选手，而不是让自己站在舞台中央。

//摘自娱刺儿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