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NEH对数字人文项目支持工作的研究及启示

王海燕

（黄淮学院图书馆 河南驻马店 463000）

我国目前暂时未专门设置支持数字人文研究的机构，但国家社会科学基金（The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und of China，简称“国家社科基金”）有相关的项目立项。笔者在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数据库中以“数字人文”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共找到10个相关项目：其中2017年3个、2018年1个、2019年6个。业界对数字人文的研究始于2005年，从2017年开始发文量呈现爆发式增长，迄今已发表492篇相关文献，成为近几年国内图书情报界的研究热点之一。但与欧美国家的研究与实践相比，还处于初级阶段。

1965年，美国成立国家人文基金会（The 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Humanities，简称NEH），下设数字人文办公室（Office of Digital Humanities，简称ODH），专门负责数字人文项目事宜。国内鄂丽君[1]、邓要然[2]等对美国数字人文项目进行了相关研究，但仅有徐志玮[3]对NEH其中支持的数字人文项目进行研究，且研究的数据是2016—2017年。本文欲通过深入分析，对美国NEH的数字人文项目进行全面研究。

1 NEH数字人文支持项目实践

在ODH成立之前，NEH也一直对数字人文，特别是与计算机相关的项目给与了重视，具体包括电子档案、数字图书馆和文献版本等。2000年4月，NEH发布《NEH对人文、科学和技术的支持：成就和未来展望》报告，为ODH的成立奠定了基础。2008年7月，布雷特·鲍勃利（Brett Bobley）在NEH理事会上提出创建ODH，专门推进支持数字人文项目实践工作。ODH[4]支持的数字人文项目主要包括：数字人文进步奖（Digital Humanities Advancement Grants，简称DHAG）、数字人文前沿课题机构奖（Institutes for Advanced Topics in the Digital Humanities，简称IATDH）和NEH-梅隆数字出版奖（NEH-Mellon Fellowships for Digital Publication，简称NMFDP）。

1.1 数字人文进步奖（DHAG）

DHAG是NEH支持最多的数字人文项目，在每年ODH支持项目中占比70%以上。DHAG每年举行2次资助计划，支持项目从早期启动到实施的整个生命周期，可扩大原有的研究、教学等与数字人文相关的项目。

1.1.1 DHAG资助范围

DHAG资助的项目范围每期会有所不同，2019年6月截止的项目范围主要包括：（1）创建或改善基于数字人文的实验性方法、技术或有助于人类发展的基础设施；（2）研究数字文化的历史及其对社会的影响；（3）有关数字技术在人文研究、教学、学术交流等方面的应用。同时，DHAG不予资助的项目范围包括：（1）仅仅是进行数字化，而没有提出创新方法；（2）改变学术期刊出版方式；（3）无改进措施的日常维护；（4）定期举行的会议；（5）资助金额超过20%用于购买硬件设备或软件的项目；（6）用于推动政治、宗教和意识形态；（7）非社会人文学科等。

1.1.2 DHAG项目等级

DHAG资助的项目等级分为三等。一级项目用于资助探索性项目，如会议、研讨会、项目初步计划和在数字人文教学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等。一级项目的资助金额从10 000美元到50 000美元不等。二级资助项目用于资助已经形成初步规划的项目，需要提供较明确的规划，资助额度从50 001美元到100 000美元不等，周期不超过24个月。三级资助项目用于支持已经实施和扩大的项目，往往是已经得到了NEH或其他机构的支持，资助额度从100 001美元到325 000美元不等，周期不超过36个月。DHAG支持其他机构为三级项目提供相应的配套资金，同时希望配套资金为5万美元。与2017年的政策相比，2019年DHAG大幅提升了对数字人文项目的资助力度[3]。

1.1.3 2019年DHAG资助的项目分析

NEH资助的于2019年开始启动的DHAG项目有26个[5]，资助总额达到305.30万美元，平均每个项目的资助金额为11.74万美元，其中一级项目10个、二级项目9个、三级项目7个。笔者对NEH资助项目进行深入研究，得出以下结论：（1）资助的项目以高校为主。在这26个项目中，仅有移位设计公司Shift Design, Inc、根茎通讯公司Rhizome Communications, Inc、阿德勒天文馆和天文博物馆和蒙彼利埃基金会4个非高校机构。这也说明美国数字人文的研究机构以高校为主。2016年DHAG资助的项目全部为高校，而在2019年的资助项目中有4个非高校，说明非高校机构也开始加入到数字人文的研究中。（2）重视对数字人文研究的持续投入。在2019年开始资助的项目中有不少是DHAG之前资助过的项目，如乔治梅森大学的Omeka S平台项目。该项目在2016年获得了18万美元的资助，在2019年又获得了32.47万美元的资助，项目内容从当年的系统兼容到现在的结构化数据转录模块，持续不断地投入能让有不错基础的数字人文项目得到升级、扩大。（3）资助范围广泛。在这26个项目中，包括了数据库建设、技术改进、专业研讨会、课程开发等领域，但主要围绕着通过新技术来加强数字人文学科的研究工作。（4）与美国博物馆和图书馆服务协会（The 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简称IMLIS）合作紧密。IMLIS是美国大型的图书馆协会之一，主要资助各种类型的图书馆服务项目。IMLIS与NEH进行合作，对一些还没获得NEH资助的项目提供前期的资金支持。例如，在2019年获得DHAG支持的项目中有3个获得了IMLIS的支持；在2016年获得DHAG支持的项目中有7个获得了IMLIS的支持。IMLIS支持的DHAG项目一般是一级项目，处于整个研究的起步阶段，金额在4万美元以下，资助范围包括研讨会、系统开发等，且与图书情报密切相关。鲍尔州立大学于2019年凭借图书馆如何通过流通历史数据更好地进行人文研究的研讨会获得DHAG和IMLIS共同资助。

1.2 数字人文前沿课题机构奖（IATDH）

1.2.1 IATDH概况

IATDH资助的机构包括美国的高校、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研究中心、智库等。IATDH支持有关数字人文的培训、研讨会和网络活动。ODH鼓励IATDH申报单位与国家医学图书馆、国会图书馆联合申请项目。IATDH资助的项目金额最高为25万美元，期限不超过3年。

1.2.2 IATDH资助范围

IATDH的宗旨：（1）鼓励不同领域的人文学者和技术专家共享思想和技术，促进数字技术在人文学科的应用；（2）对数字媒体进行反思、解释和分析；（3）建立包容性研究平台，促进人文学科发展。2019年IATDH资助的项目范围包括：（1）数字学术交流；（2）用于人文研究或计算机的沉浸式和虚拟环境设计；（3）人文学科的可视化技术；（4）适用于人文学科教学的高性能计算；（5）将开放数据与人文研究及教学相联系。2019年IATDH不予资助的项目范围包括：（1）馆藏数字化；（2）数字人文课程教学；（3）非美国的项目和非数字人文相关的；（4）带有一定宗教、政治和意识形态的。

1.2.3 2019年IATDH资助的项目分析

从ODH提供的数据来看，NEH一共资助了20个IATDH项目。NEH于2015年开始支持IATDH项目，历年支持的项目数分别为2015年2项、2016年5项、2017年4项、2018年3项、2019年6项。IATDH资助的项目具有以下特点：（1）资助金额较高。IATDH资助的项目除了乔治亚技术研究公司的项目仅资助2.5万美元之外，其他项目的资助金额都超过了10万美元，纽约州立大学和匹兹堡大学的资助金额接近25万美元。可见，NEH对IATDH的资助力度非常大。（2）IATDH支持的形式多样，但2019年资助的全部为研讨会。研讨会可就数字人文某个专题领域进行集中研究和讨论，时间可长可短，组织形式可采取面对面或者网络形式。（3）保持项目资助的持续性。2019年资助的IATDH项目中有5个项目之前被资助过。如匹兹堡大学于2016年获得了为期3年的有关数字学术版本的理论与发展的研讨会，2019年也获得了该主题的资助。而且，IATDH对匹兹堡大学该项目的资助资金从2016年的15.6万增加到2019年的24.9万。这说明NEH非常认可该项目，希望能继续办下去。（4）资助对象以高校为主。在2019年资助的IATDH项目中仅有1个是非高校的项目。在所有IATDH资助项目中，也仅有2个非高校项目。

1.3 NEH—梅隆数字出版奖（NMFDP）

NMFDP是NEH和安德鲁·W·梅隆基金会联合支持个人学者进行需要数字表达和数字出版的解释性研究项目，资助金额为每个月5 000美元，期限在6～12个月[6]。NMFDP鼓励美国历史悠久的黑人大学和西班牙裔服务机构的学者和教师申报。NMFDP不予资助的项目范围包括：（1）产生传统印刷书籍的项目；（2）带有一定宗教、政治和意识形态的项目；（3）攻读学位产生的相关研究；（4）不能进行解释性的项目；（5）教学方法的发展及指南书等。

在2017—2018年间，NMFDP共资助了16个项目。在ODH官网未显示NMFDP申报书和摘要，仅显示责任者、所在机构和项目名称，所以不能获悉其研究内容。仅从项目名称来看，NMFDP在2017—2018年资助的项目主要集中于奴隶制历史、历史景观数字展览、古代文献的数字技术呈现等。在NMFDP栏目下，笔者未找到2019年资助的项目，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NEH对这类数字人文项目的资助相对没那么重视。

1.4 NEH数字人文项目特点分析

经过对NEH支持的三种数字人文项目的深入研究，发现有以下特点：一是政府对数字人文研究非常重视，在ODH设置之前就已经开始支持数字人文项目；设置ODH后，开始通过专门的机构负责对数字人文项目的支持工作。二是支持处于不同研究阶段的数字人文项目，特别是有一定基础的数字人文项目，并重视数字人文项目的可持续发展。三是由于资金有限无法满足数字人文项目，所以NEH鼓励收到其他基金支持的数字人文项目的申报，共同推动数字人文项目的发展。四是受资助的项目申报者有很大比例来自于高校图书馆，体现出NEH对高校图书馆数字人文发展的重视。五是资助的数字人文项目种类多样，对不同类型的数字人文项目有针对性地提供不同资助。六是与时俱进地提供数字人文立项指南，指导数字人文工作者申报。

2 对我国数字人文发展的启示

2.1 从机构设置和资金数量上加大对数字人文项目的支持

我国国家社科基金成立于1986年，与NEH职能相似，是我国为了促进社会科学研究而成立的机构。自成立以来，国家社科基金由初期每年立项不到500项增长到2018年的5 332项。可见，我国对社科研究的支持力度得到很大的提升。国家社科基金目前有重大项目、重点项目、一般项目、青年项目和西部项目等项目，每年立项一次。国家社科基金立项的10个数字人文项目中有8个一般项目、1个青年项目和1个西部项目。无论从机构设置上，还是资助数量上，我国对数字人文研究项目的支持力度远远低于美国。通过借鉴美国项目，我国国家社科基金在机构设置上，可专门设置数字人文委员会，专门负责每年数字人文立项事宜；在资助数量上，有必要增加数字人文立项数量，并根据每年国家的需要和时代发展而更新申报指南。同时，我国应鼓励各省市的社科联立项时对数字人文项目予以倾斜。

2.2 对可持续的数字人文项目进行支持

NEH对不同研究阶段的数字人文项目提供不同金额的支持，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数字人文研究的可持续性。从NEH以往立项数据来看，DHAG和IATDH有很大比例的立项项目有一定的前期研究基础。对数字人文项目支持的可持续有以下两个优势：一是有一定的前期科研基础的项目可以降低科研资金资助的风险；二是通过系统改进或升级等能获得更大的科研成效。我国在科研立项时会考虑该项目的前期成果积累，但笔者建议国家、省、市级社科联项目在课题指南中可鼓励具有前期科研成果的数字人文项目进行申报，且要明确说明申报项目的连续性和创新性。

2.3 鼓励其他基金共同开展合作或给与配套资金

NEH资助的数字人文项目有些得到了其他机构的支持，如IMLIS、梅隆基金会或NEH其他部门的支持。这样做有以下好处：一是多方对该项目进行过评估和支持，从而降低了科研投入风险；二是前期其他机构投入资金，NEH只需提供部分经费，从而降低科研经费投入。对于资助的三级项目，NEH鼓励他们寻找匹配资金，从而确保项目的正常开展。目前我国各级社科管理部门在有关科研项目立项时缺少合作。鉴于此，笔者认为对于一些比较大型的数字人文项目，低一级的社科项目可对高一级立项的项目予以支持。对于获得国家社科基金的数字人文项目，省、市级社科联可考虑在研究需要的基础上提供一定的科研经费，以此类推。这种资助的前提是必须对该项目进行评估，如上一级经费是否充足，以及选题是否有价值等。对于获得的配套资金必须专款专用，不得与其他机构的资金存在重复的情形，从而真正发挥多个基金联合支持数字人文研究的作用。

2.4 鼓励高校图书馆进行数字人文研究

从NEH资助的数字人文项目来看，有很大比例是高校图书馆主导的，特别是获得IMLIS合作的项目。高校图书馆具有从事数字人文研究的天然优势：一是拥有学科门类最全的纸质和电子资源，为数字人文研究提供资源基础；二是在进行学科服务时与社会人文、计算机等学院保持紧密联系，为跨学科进行数字人文研究提供了人员基础；三是拥有研讨室、创客空间、信息服务部等，为高校数字人文研究提供最佳实践场所；四是图书馆学与数字人文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展示出协同发展的趋势。在实践中，我国可借鉴NEH数字人文研究项目申报指引政策，鼓励高校图书馆以研讨会、技术培训和技术开发等多种形式加入到数字人文的研究中，并将其成果嵌入到高校的教学和科研中去。

2.5 鼓励以多种形式支持数字人文项目

我国目前支持的科研项目一般是围绕某个题目进行，并以研究报告或科研论文发表为科研成果，研究周期1年以上。本次研究中的NEH支持的数字人文研究项目以DHAG、IATDH、NMFDP三种类型分别进行支持，涵盖了研讨会、技术培训、技术开发、图书出版等多种形式。目前我国还未对研讨会、技术培训、图书出版等形式的数字人文项目进行支持。但高校图书馆可在人力、物力、财力许可的前提下以研讨会、技术培训、技术开发、图书出版等多种形式进行数字人文研究。

3 结语

数字人文对促进教学和科研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美国NEH非常重视对数字人文项目的资助，在资助时间、数量、数额等方面都远远超过我国，更设置了专门的机构ODH。我国虽然在数字人文的理论研究和应用实践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笔者希望通过对美国NEH数字人文资助的分析，能促进我国数字人文研究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