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族文学角度看俄国人民的民族意识

2020-01-07 18:53刘春富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 2020年12期
关键词:民族意识俄国民族

刘春富

(黑龙江工业学院,黑龙江 鸡西 158100)

文学艺术的本质是对思想与情感的表达,因此,民族文学往往是其民族意识的集中体现。但从民族文学与民族意识的关系来看,不同民族与本民族文学之间的关系往往是并不完全相同的。俄国文学是俄罗斯人民在特定的时空环境下创作出来的文学艺术形式,深刻反映了俄国人民的特殊民族意识[1]。本文将从俄国民族文学的角度对俄国人民的民族意识进行全方位分析。

一、俄国民族文学与民族意识的发展

俄国文学迄今为止已有千年的发展历史,从俄国文学发展史,特别是俄罗斯侨民文学发展史中可以发现,俄国民族文学的跌宕起伏与俄罗斯民族意识的发展存在着紧密联系。

俄国民族意识的觉醒始于古代俄国人从蒙古鞑靼人殖民统治解放后,《伊戈尔远征记》就是在这一时代被创作出来的,堪称俄国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一部作品。马克思曾高度赞扬过这部作品的同时指出,这部史诗的主要目标是“号召古代俄罗斯的所有阶级在面对蒙古人的入侵时团结起来”。此后,爱国主义逐渐成为俄国民族意识的集中体现,在多部文学作品中也都具有极为强烈的集中体现,爱国情怀也逐渐成为俄罗斯民族文化创作的重要课题。近代俄罗斯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巩固是与彼得一世和叶卡捷琳娜女皇的统治相关联的,而在这一历史时期兴起的俄国古典主义文学则被视为俄国近代文学的发端。十七世纪,古典主义文学逐渐成为欧洲文学的主流,但直到十八世纪中期,这种文学形式才逐渐传入到俄罗斯[2]。尽管古典主义文学在俄罗斯的起步较晚,但由于其与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存在着高度的一致性,古典主义文学得以快速发展起来,在茹科夫斯基、杰尔查文等人的推进之下,俄罗斯民族文学的高潮最终到来了。但俄国古典主义文学与欧洲也存在着显著的差异,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地方主要体现在启蒙思想和民族主义上。此后,文学逐渐成为俄国民族主义的重要生存载体。

俄国文学最为辉煌的时期是进入十九世纪之后,普希金、托尔斯泰等文学家将俄国文学推向了世界文学史上的“第三个高峰”。从对十九世纪俄国文学发展历史归纳分析中发现,其发展受到了三个历史事件的推进:①1812年,俄国取得了抗击拿破仑入侵的全面胜利;②1861年,俄国在全国范围内彻底废除农奴制;③俄国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一直以来,俄国人被称之为“斯拉夫人”,其含义为奴隶,在欧洲一直被视为“二等公民”[3]。在打败拿破仑之后,俄国人的民族热情逐渐高涨,逐渐意识到自己应成为欧洲的一个重要成员,但随之而来的“十二党人起义”事件却逐步降低了俄国整体的民族激情。俄国文学则抓住了这一历史时期,许多文学家都在自己的作品中阐述了俄罗斯民族的价值主张,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普希金等俄国第一代诗人的出现正是这种意识觉醒的时期。普希金在其作品中极度褒奖了俄国的优越性,甚至认为俄国是已经彻底超越了欧洲的存在。俄国农奴制改革是不得不提的一个重要历史事件,在俄国农奴制改革之后,社会思想解放的力度逐步提升,反应到文学领域则体现为现实主义文学占据了主导地位,这也是十九世纪后半叶俄国现实主义文学得以大行其道的重要原因。在此之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日俄战争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俄国带来了一段特殊历史阶段,为了挽救政局,俄国政府又再次开始吹捧民族主义,最终催生了所谓的“白银文学时代”和俄罗斯侨民文学。

十月革命后,俄国开始进入苏联统治时期,苏联成为社会主义主阵营,以俄罗斯民族为主体的民族自豪感与人类使命感得以全面激发,奠定了二十世纪初俄国文学的主要基调。尽管现阶段对二十世纪俄国文学的总体评价还无法达成一致,但目前学术界普遍认为,二十世纪初的俄国文学对世界、尤其是对中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也是俄国文学之所以能够获得全面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因素。苏联解体后,俄国文学随着其国力的下降而逐步下滑,但同时,现代文学在俄罗斯逐步兴起,现代文学与俄罗斯民族主义之间进行了更深层次的互动,这说明尽管俄罗斯民族希望构建一个能够包容全世界的乌托邦的梦想已经破灭,但是其始终没有放弃俄罗斯民族乐观、开朗的性格[4]。迄今为止,人们依然认为苏联解体是由于特殊的政治、经济、文化因素所导致的,却没有人认识到俄国民族意识所发挥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即在集体利益之前,以俄罗斯民族为主体的苏联不可能为了全人类的利益来放弃其本民族的利益。

二、俄国民族文学与民族意识的持续互动

与民族意识相关联的民族文学始终进行互动是俄国文学的一个重要标志。一方面,俄国文学本身就是构成其民族意识的重要支柱。另一方面,一直以来俄国文学都将民族意识作为创作的核心内容,最终导致俄国文学形成了自身独特的文学特征,即强烈的民族情感。从俄国文学家的具体创作情况来看,大多数俄国文学家都将自己视为民族意识的代言人,并不断尝试用自己的笔去描写俄国民族意识的具体特征与形象。

爱国主义是俄国文学的一个重要主题,也是俄国文学史发展的一条重要线索,从果戈里的《死魂灵》到屠格涅夫的散文诗,无不包含了对俄国民族战斗精神的高度颂扬以及对俄国美丽的自然风貌的极度赞美。由此可见,爱国已经完全融入俄国文学的血液之中。一直以来,我们对于俄国文学这种“爱国至上”的精神往往也给予了崇高的评价,甚至和俄国人民一样受到了高度的欢欣鼓舞,但实际上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俄国文学之中爱国也分为两种不同的层次,即正义的爱国主义以及非正义的爱国主义。在俄国文学中所描述的战争分为两种不同的类型,一种是卫国战争,俄国人民为了国家的领土完整而奋起抵抗的战争;另外一种则是对外侵略战争,我们要对这一类的爱国主义给予高度的警觉。例如,普希金在其诗歌中所表达出的对波兰人的不满、索尔仁尼琴对犹太人的态度,都是一种非正义的爱国行为。民族意识必须要有爱国意识,否则必然就会沦为民族狂热主义、殖民主义。美国知名学者汤普森教授曾将殖民主义的概念植入到俄国文学之中,尽管有部分学者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不难看出俄国文学自始至终都充斥着鲜明的“帝国主义”情结,同时,俄国文学也服务于国家扩张的民族身份认同。由此可见,俄国文学的爱国主义立场并不能完全坚定,往往会在民族主义、帝国意识以及爱国主义之间徘徊动摇。

在俄国文学中“俄罗斯性”是一个重要的学术概念,但很长一段时间内,俄语中都没有对应的翻译方法,后来有部分学者将其翻译为“русскость”,但截至目前,这一词语也并未被列入到俄语词典之中,这说明俄国人对这一概念是反感而警觉的。在苏联解体20余年之后的2015年,知名记者西克史密斯在其著名作品《俄罗斯一千年》中,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对俄国的社会时代现状进行了系统分析与全面解读。他认为,俄国的主要历史可以分为三个“主轴”,即独裁统治、帝国主义以及宗教信仰。自九世纪开始,这三个主轴就逐渐融为一体,这就是所谓的“俄罗斯性”,俄国民族意识也正是在这样的历史宏观背景之下催生出来的。从俄国人所信仰的东正教教义来进行解读可以发现,在俄国人的民族意识中,甘心承受苦难成为每个俄国人的精神信仰,这就使得每个俄国人都能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高度团结的集体,个体也能甘心为国家利益而放弃个人利益。但从统治阶级的角度来看,为了侵略与扩张而提出的“安全”仅仅是借口,为了国家的安全就必须要不断的通过侵略去开疆拓土,这最终又致使国家领土不断扩大而需要更多的军事力量去驻守边疆,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不安全性。长此以往,大多数君主都认为俄罗斯的领土太大、也太乱,必须要通过铁腕手段才能实现有效统治。就是在这样的宏观背景下,国家意志逐渐开始彰显开来,并对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5]。

自俄国文学开始发展以来,一直以一种维护小人物、批评社会现实以及致力于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为主要精神面貌,人们对俄国文学的第一印象往往也是与政府对峙的一种意识形态,尽管在某种程度上二者存在鲜明的同一性。但是从上文的分析中我们可以发现,俄国文学的发展是经历了当局者的全面推进之后才有机会走向兴盛的,因此,俄国文学并不是与“官方”完全对立的,下面我们将重点以俄国文学中最为经典的批评主义文学来对其立场进行系统分析与研究。俄国著名小说家叶罗费耶夫在其经典作品《恶之花》中曾经写到,“小说《父与子》中的主人公只不过是社会现实的虚无主义者,但是他的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能给予人们极大的希望,我更愿意将这种希望作为俄国文学的精神力量,并称之为‘希望哲学’”[4]。在俄国文学中“希望哲学”是一种极为深层次的现象,但其本身并非具备更客观真实的含义,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关于俄国文学的经典悖论:在十九世纪之前,俄国文学是一种真正的批评文学,它开展批评的目标是彻底的改善人们所处的时代环境,从而让环境服务于人的发展,其根本目标还是在于歌颂国家的繁荣昌盛以及统治阶级的丰功伟业。由此可以看出,十九世纪之前的俄国文学家通过文学批评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社会黑暗,但实际上却为统治阶级带来了更大的利益。

三、俄国民族文学中的“文学中心主义”现象的起源与作用

对俄国文学民族意识的生成进行分析可以发现,俄国文学成为其得以生成的重要因素,这其中的原因相对较为复杂,同时也存在着多方面的影响因素,但是,从俄国民族文学中独特的“文学中心主义”对相关问题进行解读,则必然会得到更真实的答案。

俄国文学为欧洲认识俄国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窗,俄国文学研究所所长巴格诺在我国举办的一次讲座中曾经谈到,一直以来欧洲对俄国的认识一直停留在野蛮、粗暴的境界之中,但是在十九世纪之后,欧洲对俄国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主要是以小说为主的俄国文学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扭转了西欧国家的舆论调性,同时也结合俄国的政治、社会等多个领域的要素为俄国塑造了一个更加客观真实的形象。此后,俄国才被欧洲这一大家庭所认可。俄国以外的读者在阅读相关文学作品时往往并未清晰的认识到作品中所描述的场景是一种经过了精心的艺术加工的画面,而并非是客观真实世界,但是这种经过了艺术加工的文学艺术画面在很大程度上描绘出了俄罗斯人民的民族意识[6]。这也就意味着原先部分对俄国并没有保持敌意的西方国家在相关文学作品的影响之下,会对俄国升起一种良好的形象认知。巴格诺之所以如此精确的定位了发生转变的时间,是因为在十九世纪俄国文学界发生了几件较为重要的事情,例如,普希金纪念碑的建立、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宁娜》单行本的出版发行,都对俄国文学界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些事件集中在一起之后使得人们关注的焦点开始向俄国集中,并通过文学作品塑造了一种“正面形象”,也正是仰仗着这种“正面形象”俄国才在现代化发展的进程中实现了真正的弯道超车。形成这一结果的最终原因是无数俄国文学工作者能甘心为了俄国文学事业的发展以及国家的进步来打造一个最为靓丽的国家文化名片,这也形成了最终的“文学中心主义”。

充满了国家崇拜的俄国文学构建了一种丰富的“文学想象共同体”,这一共同体也持续向国际输送俄国文学与国家形象,在这一进程中俄国所收获的绝不仅仅是国际社会对俄国的认可。这不仅是俄国上流社会的精英阶层表达自身利益诉求的根本途径,同时也是文学政治斗争的基本表现形式[7];但从官方的角度来看,维护这种创作方式的目标是为了维持社会发展的平衡,同时让俄国文学能够在世界文学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俄罗斯侨民文学的发展亦是如此。

结语

俄国文学对于俄国的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同时也是俄国民族意识的集中体现,在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中还是较为少见的,俄国文化与其民族意识的发展彼此促进、彼此依存,最终塑造了一个源远流长的文化与社会现象。但不可否认,俄国文学对民族意识的发展界定依然存在着一定的缺陷,还必须对其进行深入的解读,找准其内涵,释放其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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