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晟,毕文胜
(云南师范大学哲学与政法学院,云南昆明 650500)
无论是古希腊哲学还是经院哲学,抑或是德国古典哲学,理性永远是哲学家们无法回避的问题。从第一位哲学家泰勒斯的“水是万物的起源”开始,哲学的理性之光就伴随着哲学家们不断前进。例如古希腊本体论上的理性主义、文艺复兴时期的启蒙理性、康德的批判理性、黑格尔的绝对理性等。柏拉图作为古希腊哲学三圣之一,其理念论的诞生使之成为第一个拥有完整体系的哲学家,并且奠定了西方哲学发展的基础。对此,黑格尔曾经说:“哲学之作为科学是从柏拉图开始的,而由亚里士多德完成的。他们比起别的所有哲学家来,应该可以叫做人类的导师。”[1]152由此可见,研究柏拉图的理性观,对认识哲学的理性观有着重要作用。
提到理性观,康德又是一位绕不开的大师。作为德国古典哲学的开创者,康德的著名言论“头顶上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律”更是代表了西方哲学对理性和自由的追求。康德的理性观可以说挽救了当时陷入危机的哲学,是对英国经验主义的科学理性和大陆理性主义的独断理性的继承与发展。在此之后,经过谢林、费希特的批判继承,到黑格尔的绝对理性,理性观的发展达到了巅峰。由此可见,康德在其中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研究康德的理性观能更好地把握西方哲学的理性观。
哲学作为一门爱智慧的学科,是从古希腊开始逐渐成长起来的。从泰勒斯的“水是万物的起源”开始,到之后赫拉克里特的“火本源说”、毕达哥拉斯的“数的和谐”等,都是哲学家们追求理性的象征。其中巴门尼德首次提出“思维与存在的统一性”,成功将世界一分为二,后来柏拉图、康德、费希特、黑格尔等哲学家都在不断追求思维与存在的统一性这一伟大命题,可以说巴门尼德提出了哲学的任务。此前哲学家们的研究对象都是可感的经验世界,直到巴门尼德才将研究对象由具体事物转化为抽象事物,因此,这些哲学家们被称为自然哲学家。
随着苏格拉底“认识你自己”的呐喊,哲学的研究对象从自然界转换到了人本身。在苏格拉底看来,自然哲学家对世界本原的追求是没有意义的,他认为自然哲学家只提出了自己的论述或看法,却没有拿出与之相符且令人信服的证据。因此,他认为这些自然哲学家的研究都是徒劳,无法为人们服务的知识是没有用的。所以苏格拉底提出的“认识你自己”,并不是单纯地要求人们认清自己的外在,而是要认清自己灵魂中的理性,去追求善,以此来造福人类。与自然哲学家相比,苏格拉底更反对智者以教授知识自居,他认为这些人都是无知的,总把自己关于一部分的知识当成是普遍的最终知识,而这正是无知的表现。在苏格拉底眼中,关于具体事物的特殊知识都是变化的、相对的,不具有普遍必然性[2]21,唯有用人类的理性去把握的知识,才是真正的真理,具有普遍必然性。然而这种真理只有神才能拥有,人们只能用理性去认识。
自苏格拉底之后,哲学的研究对象从自然界变成了人本身,需要通过人自身所特有的理性去认识真理。这种建立在理性之上的哲学观对柏拉图产生了巨大影响。最终柏拉图开创了理念论,创造了一个由理性主导的理念世界,成为历史上第一位拥有完整哲学体系的哲学家。
相对而言,儒家道德理念意在规范人“应该怎样”,以人性观为例,“原始儒家的人性论可以理解为一种‘成人论’,其本质上都是对人性作出的应然判断,而非实然判断”[3]151。而西方哲学则是明确界定了概念内涵,探求知识普遍性的求真思路。在柏拉图的哲学体系之中,理念无疑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个概念。关于理念的来源,一般认为来自于苏格拉底的“是什么”概念,但是又与苏格拉底的“是什么”有所不同。在苏格拉底眼中,不同的具体事物之间有着共相,对于这些共相需要用自身的理性去把握,是由主观的抽象思维来把握和归纳的。因此,苏格拉底认为事物的共相具有主观性。但是在柏拉图眼中,具体事物的共相是客观的,不依人的主观理性而变动发展。因此,理念具有客观性,是一般的、不变的,并且理念与理念之间也相互独立互不干涉。
柏拉图根据自己的理念论将世界分为可知世界与可感世界,也叫经验世界和理念世界。经验世界是由变动的、短暂的、有限的事物组成的,而理念世界是由理念构成的,而最高级别的理念便是善。在柏拉图看来,理念世界是经验世界的根本,经验世界依托理念世界存在。感性事物也是以理念作为存在的依据。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变动不居的感性事物,每一个感性事物分别对应一个理念。理念是事物前进与变化的终极目标,事物的一切发展变化都是为了更加接近理念,但是又不能像理念一样完美。
对于理念与感性事物的产生方式,柏拉图分为“分有”与“摹仿”。“分有”指的是感性事物从与之相对应的理念上分得了它的一部分,使自身与理念接近。例如,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的事物,这是因为它们都分有了“美本身”。而“摹仿”指的是感性事物在自身的变化发展过程中,以理念为终极目标,将自身塑造得更接近理念。例如,工匠们在锻造桌椅时,都是依据桌椅的理念进行摹仿,而不是凭空创造。因此可以说,分有是无造物主的摹仿,摹仿是有造物主的分有。柏拉图通过分有与摹仿的理论,来向世人解释世界存在的理由,以此来论证自己的理念论。
柏拉图理念论中的感性世界与理性世界,其实是一个本体论问题,代表了柏拉图对本体论问题的回答。对世界的二分最早可以追溯至巴门尼德的两条路,柏拉图的感性世界与理性世界正是对巴门尼德两条路的继承与发展。巴门尼德的两条路是指存在与不存在这两条不同的发展道路,其中存在指的是永恒的、不变的、必然的事物,而不存在指的是短暂的、有限的、流动的事物,在柏拉图的理念论中分别对应理念世界和经验世界。关于两个世界的划分,柏拉图提出了日喻、线喻、洞喻三种学说来证明。
日喻即太阳之喻,如同经验世界有着普照一切的太阳一样,理念世界也有着与太阳地位相似的事物,那就是善。可以说,善就是理念世界的太阳,同时也是最高的理念。在经验世界中之所以可以看见和感觉各种事物,都是因为有太阳的存在。如果失去了太阳,就无法观察到任何事物。同样的,之所以能够感觉到理念,是因为理念世界的太阳即善给予了帮助,给了人自身认识理念的思维能力,如果失去了善,人就无法认识理念,也就不能去追求智慧了。
线喻即线段之喻。为了进一步说明两个世界,柏拉图用一条线来代表两个世界,并把它们分成两个部分,再在两个部分上按相同比例分成两段,这条线就被划分成了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被称为想象,也叫影像,即阴影或事物的倒影,例如人的影子、动植物的影子都被称为影像。第二部分被称为信念,也称影像的实体,比如人本身与动植物本身。这两个部分都属于经验世界。第三部分被称为理智,指的是数学、物理学、几何学等类似学科研究的对象。在这一部分中,学者们进行研究时都会先定一个假设,并将这个假设看成是绝对真理而不需要证明,然后从这个假设的绝对真理出发,经过一系列严密的推理得出最终结论。而第四部分被称为理性,在这里假设就仅仅只是假设,哲学家们以这个假设为起点不断研究,最终上升到绝对真理,在这个过程中不使用任何感性事物,是纯粹理性的。
洞喻即洞穴之喻。柏拉图假设在一个洞穴里有一群囚犯,被铁链束缚住,并且背对着火把,不能走到洞穴之外。因此每天只能看到由火把而产生的阴影,错把这个阴影当成是现实。如果有一个囚犯可以挣脱锁链,回头看到火把,就可以认识到影像的实体,如果他更进一步,走出洞穴,虽然一开始会被阳光刺眼,但是他可以见到外面的太阳[4]21。柏拉图用这种方法,形象地比喻了一个哲学家追求理念的样子。囚犯就是普通大众,洞穴是经验世界,那个走出去的囚犯便是哲学家,哲学家走了出去,看到了理念世界的善。这说明在变化和流动的经验世界中不能形成正确的认识,只有像囚徒一样超越经验世界,才能把握真理。而这需要人不断发挥理性的作用。
康德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哲学面临巨大危机的时代。当时以英国经验主义为代表的经验论和大陆理性主义的唯理论对于知识的来源问题不断争论。经验论的代表人物有培根、洛克、休谟等人,他们认为知识来源于经验,并且只有经验才能检验知识的可靠性。由此衍生出经验世界才是世界的本源,应当注重经验世界,一切以经验为首。唯理论的代表人物有笛卡尔和莱布尼茨等,他们认为知识必然来源于理性,知识之所以能被获得,是因为人先天所具有的理念。由经验获得的知识是不可靠的,唯有使用理性获得的知识才是真正的科学知识。因此,理性世界才是世界的本源,科学知识不需要任何感觉经验的参与就可以完成。事实上,无论是唯理论还是经验论都过分夸大了感觉经验或者理念的作用,因此都不能完全说服对方,这就为哲学的发展埋下了隐患。
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休谟因其普遍怀疑的特性,对经验论和唯理论共同遵守的一个原则——“因果联系”提出了质疑。休谟认为“因果联系”不过是人们虚假的观念,这一切都来源于人类的主观联想[5]5。这一怀疑使得经验论与唯理论共同的理论基础倒塌了,对哲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打击。休谟对“因果联系”的怀疑使哲学家们重新开始审视人类的认识机制。康德在《未来形而上学导论》中曾说:“我坦率地承认,就是休谟哲学在多年以来首先打破了我教条主义的迷梦,并且在我对思辨哲学的研究上指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6]9可以看到,康德的批判哲学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对休谟怀疑论的回应。而康德也确实在三大批判之一的《纯粹理性批判》中作出了回应。
由于休谟对“因果联系”的怀疑,使得证明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变得尤为重要,而这也是康德哲学的核心观点,即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在以英国经验主义为代表的经验论中,认为人的知识都是由经验得来的,属于综合命题,具有可增加性和综合性,却无法证明其普遍性和必然性。而以大陆理性主义为代表的唯理论认为人的知识来源于理性,属于分析命题,具有普遍性与必然性,却缺少了可增加性。因此,无论是经验论者还是唯理论者,都无法准确地解释说明知识的来源问题及其正确与否。对此,康德结合双方的观点,提出了先天综合判断的解释。
在康德眼中,知识应该是普遍的、必然的,又具有可增加性的,但无论是唯理论还是经验论的解释都不能回答他的疑惑,因此他提出了先天综合判断。想要了解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就必须对先天、综合、分析这三个概念有所了解。先天即先验的,是先于感觉经验存在于人的心灵之中,是人出生时就具有的。但是先天的不一定就是知识。比如人仅仅依靠自身的思维能力所形成的某种认知不能被称为知识,这仅仅是某种幻象。知识必须有认知对象,而上述事例没有具体的认知对象,因此不能被称为知识。综合判断与分析判断都是对对象事物的某种认识,但又有所不同。在康德看来,“当在一个命题判断之中,当命题的主词包括谓词,谓词包括在主词之中,叫做分析判断。而人的分析判断具有演绎的功能,所以就保证知识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当在一个判断命题中,谓词没有包含在主词之中,这样的判断就叫做综合判断。综合判断正是与经验世界密切相关,所以可以使知识扩张,但是不能保证知识具有必然性和必然性,这就是先天的主要概念”[7]33。
在康德眼中,数学知识都属于先天综合判断。例如,需要计算1+1=2,首先需要在脑海中将1+1这个概念串联起来,而这个概念就是先天的,没有经过经验。但是仅凭这样不能得出2这个结果,只有借助于直观,例如用手指数数,然后得出2这个结果,这个过程就得到了经验的帮助。通过上述例子能看出,先天综合判断得出的知识在内容上是经验的,在概念上是先天的,需要双方配合才能得出知识。而这也就使得知识既具有普遍必然性,又具有可增加性。
在本体论问题上,康德采取的是二元的本体论。即将世界分成现象界与本体界。现象界就是人类存在和生活的世界,即物质世界;本体界即事物的本源所存在的世界,在康德看来,这个世界是人类不能认识的。康德将人的认识能力分为感性、知性、理性。感性是人类认识事物的基础阶段,人类通过感性认识获得原材料,而对原材料进行加工则需要知性的帮助。知性会对感性所获取的原材料进行加工,使得原材料符合人类的先天认识,使得知识具有普遍必然性与可增加性,形成先天综合判断。而理性具有推理功能,理性始终追求将知性所获得的知识不断推理成一个完整的认识体系,为此,理性必然要超越本体界,进入现象界,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完整的认识。但是理性仅仅是一种认识能力,没有属于自身的认识工具,只能使用知性来获得知识。而知性又有其局限性,由于知性与感性相关,只能处理现象界的材料,无法对本体界产生正确的认识。所以当人类使用理性去认识本体界时,就只能形成虚假的观念。这也是康德所说的“物自体不可知”。
由此,康德建立起了由现象界和本体界所构成的本体论。在现象界中主要是通过感性和知性的作用,为人类提供先天综合判断,其中需要双方的共同作用,不然就会出现“思想无内容则空,直观无形式则盲”的情况。“思想无内容则空”是指知识的产生需要感性去获取原材料,如果没有感性获得的原材料,那么知识就失去了基础,就成了空谈。“直观无形式则盲”是指在感性获得了原材料的时候,如果没有知性的参与,就会不知道如何整理这些原材料,没有方向性,无法使其成为知识,这就是现象界的作用。而本体界由于不可知,看似没有作用,实则不然。在人们的道德生活中,为了维持道德秩序,必须假定上帝存在于本体界,只有这样才能使人们持续遵守道德秩序,不让社会道德崩塌,康德将这称为“限制知识为信仰保留地盘”。而这一切都是康德出于道德、出于善的目的而划定的。
柏拉图之所以把世界划分为理念世界和经验世界,是因为他继承了苏格拉底的思想。苏格拉底批判自然哲学家,认为自然哲学家只是提出自己的理论而没有实证。这就导致了柏拉图对于经验世界的不信任,使他不愿意在经验世界中探寻本源。而巴门尼德的两条路给予柏拉图启发,在柏拉图面前展开了一个一般人所不能见的世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柏拉图的理念论中,经验显得不那么重要,仅仅起到一个启发、刺激的作用。柏拉图的唯理论是那个时代必然得出的结论,因为自然哲学家的不作为以及战争对社会的影响,都迫使柏拉图去思索一个理想的国度该怎样建立。为此,他写下了《理想国》,一个由哲人王统治的国家。柏拉图不是不注重经验,而是在他之前,人们太过于注重经验,仅凭苏格拉底一人的“认识你自己”还不能够激发出社会的善。那时候的古希腊需要更多的苏格拉底去完成道德建设。因此,柏拉图才会注重理念,才会更多地关注精神上的善。
康德则不同。牛顿的自然力学理论对康德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可以说,康德继承了牛顿的时空观。在牛顿看来,时间与空间都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因此,康德将时间与空间定义为人类认识事物的基础,这就为他的先天综合判断提供了理论基础。人们通常认为,康德的理论综合了唯理论与经验论两大理论体系的主要内容。但相比这两者,以牛顿为代表的自然科学思潮对康德的影响更大。以牛顿的经典力学为例,在唯理论者眼中,这是理论演绎的结果,在经验论者眼中,这是实验的结果。但实质上,牛顿的经典力学是一个实验加数学、经验与理性的结合。这种科学的认识方法不同于不和经验相结合的旧形而上学,是新时代的科学。康德正是看到了这点,他希望将“灵魂”“自由”“上帝”等形而上学问题都转化成像牛顿的经典力学一样,成为普遍必然的科学知识。因此,才会转化思维方式,提出先天综合判断。
由此可以看出,柏拉图与康德在本体论上的不同是必然的,这是由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所决定的。无论是柏拉图还是康德,都顺应了时代,提出了最符合当时需要的理论。柏拉图没有经历过18世纪自然科学的大跃进,所以他了解不到自然科学的作用,因此不能站在后来的角度去批判他的理念论。但哲学又始终是进步的,相较于柏拉图,康德的本体论确实更符合目前人类的认知,这是毫无疑问的。
柏拉图的理念论认为,人的灵魂之前活在理念世界,只不过是被肉体束缚才忘记了理念,但是通过后天的训练可以回忆起来。由此不难看出,柏拉图属于可知论者,其可知论是建立在道德意义上的。柏拉图的一生经历了雅典的兴衰,当时雅典内乱四起,政局动荡不安,这对于一个致力于建设没有战争的理想国度的哲学家来说无疑是不能接受的。而苏格拉底所遭受的迫害,令柏拉图开始思考该如何回避这类悲剧,最终他回到了启发追求人性的善的这条路上。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发现自己心中的善,那么就再也不会出现纷争,社会也就实现了和谐。因此,对于柏拉图而言,他必须要让每一个人都认识到善,这就是他提出理念论的重要目的。所以理念论必须是可知论,只有相信每一个人都能通过刻苦的后天训练回忆起先天的理念,认识到善,才能最终实现柏拉图对整个社会的期望。柏拉图在“三喻”里将追求理念的过程比喻成囚徒出洞的过程,但是如果第一个出洞的囚徒没有返回洞穴,去告诉其他囚徒外面世界的情况,那么也不能算是认识到了善。柏拉图就是那个出去了但又返回来的囚徒,他看到了善,希望把善分享给更多的人。虽然可能会被其他囚徒误解,但柏拉图自身的善驱使他不断地完成使命。
康德的“物自体不可知”理论属于不可知论。但这并不代表康德不注重德性、不注重善,康德的不可知论其实也是他对获得善的一种解答。康德所处的时代是形而上学被质疑的时代,这就使得康德必须重新树立起形而上学的权威。在之前的中世纪哲学中,哲学沦为神学的婢女,被用来证明上帝是否存在。而上帝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人们的行为,使之符合教义。也正是这样,康德在实践理性的三个公设中设定了“上帝存在”。上帝必须存在,因为如果上帝不存在,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被人们掌握,那么人们必然会失去对自然的敬畏之心,从而导致许多风险。康德希望通过设定上帝存在,通过设定不可知之物,来让人们认清自身。当时自然科学革命使得科学技术迅速发展,人类开始觉得自己能像上帝一般做到任何事情,这种失去敬畏的心态可能会导致社会出现各种矛盾,这是康德不愿意看到的。康德希望能够建立一个和谐有序的社会,为此,必须强调道德。因此,康德的不可知论其实是希望让人们认清自身,就如同他批判旧形而上学滥用理性时所指出的,不能滥用知识,要对其适用范围进行测量。
由此可以看出,无论是柏拉图的可知论还是康德的不可知论,尽管方式不同,但其核心都是为了善。与柏拉图相比,康德的不可知论中多了宗教的元素,也正是宗教元素使得康德的不可知论比柏拉图的可知论多了一丝人文关怀。康德的不可知论顺应了被宗教统治的西方社会的需要,用世人可以理解的方式来完成康德自己的梦想,从这个角度上说,康德的理论与柏拉图相比更容易被世人接受。
柏拉图与康德都是西方哲学史上的哲学大家。二者都对自身所处时代的哲学问题作出了回答。在康德的批判理性中,经验与理性处于同等地位,而柏拉图的理念论则是理性独尊。因此,可以把康德的批判理性看作是对柏拉图朴素理性的调和,康德从柏拉图那里吸收了优秀的思想,又融合了自身的观点。而康德的不可知论是由于社会一直处于宗教的统治之下,如果贸然取消上帝的存在,必然会导致宗教的压迫,因此康德必须保留上帝的存在。但柏拉图在构建自身哲学体系时并没有其他强势外在思想的压迫,这就使得他可以没有顾虑地完成自己的思想。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康德比起柏拉图更为不易。康德曾在《纯粹理性批判》一书中说过:“我们可以比柏拉图更柏拉图。”不难看出,康德的许多思想都吸收借鉴了柏拉图的观点并有所超越。但追本溯源,康德与柏拉图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追求善,维护社会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