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华
(苏州科技大学 江苏苏州 215009)
在新时代构建中国特色史学理论话语的背景下,我们既要认识到海外中国史课程对于培养高校历史学专业学生的意义,也应努力将课程思政的元素融入该课程的教学实践,自觉剔除海外中国史成果中的弊病,树立正确的历史观。
20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中国学研究领域受到新文化史、全球史及人类学族群理论的影响,对中国清代的历史叙事提出了新的解释框架,影响深远,被学术界被称为“新清史”。“新清史”的代表作是罗友枝(Evelyn S. Rawski)的《最后的皇族:清代宫廷社会史》、柯娇燕(Pamela Kyle Crossley)的《半透明的镜子:清代帝制意识形态下的历史与认同》、路康乐(Edward J. M. Rhoads)的《满与汉:1861-1928晚清和早期共和国族群关系和政治权利》以及欧立德(Mark C. Elliott)的《满洲之道:八旗制度和中华帝国晚期的族群认同》。“新清史”的核心观点有以下几个明显特征,一是强调清王朝统治的满族因素和特质,并质疑清廷的汉化程度,认为清廷统治者得益于其少数民族的背景,超越了传统儒家文化中的夷夏观,通过挪用不同族群的文化符号将自身塑造为帝国的共主,从而解决了历代王朝未能解决的关内与关外、塞南与塞北之间的冲突;二是认为清廷处理周边关系具有多样性,存在政治联姻、宗教赞助、贸易、外交和战争等不同形式,由此对原有的“朝贡体制”学说提出诘难;三是提倡关注在以往清史研究视野中处于边缘的对象,强调重视少数民族和边陲地带的关注[1]。
“新清史”的出现,固然为清史研究带来有益之处,如重视满族档案及族群理论的运用等;同时,我们面对外来的学术观点也应清晰分辨出其中隐藏的问题。美国“新清史”学者强调以满族视角研究清史,否认清朝统治者对中华主体文化的认同,进而认为中华民族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而非客观事实。对于美国“新清史”学者此种谬论,我们应保持清醒的头脑,并进行有理有据的反驳。
下面举例说明,以驳斥“新清史”的错误观点。顺治元年(1644)五月初二,清军进入北京,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布“本朝定鼎燕京”,同时先后采取了诸多认同明朝的政治措施,以此向外表明这次改朝换代是顺乎天而应乎人的“汤武革命”,自身也是合法继承中国政统的王朝。例如,康熙和乾隆先后十一次拜谒朱元璋的明孝陵。其中,康熙二十三年(1684)康熙首次巡视江南,视察黄河治理工程,并于途中拜祭禹陵、孔府,这些地方都具有明显汉文化色彩。特别是在明孝陵拜祭明太祖时,康熙为表达对明太祖的尊重,尤其重视礼节,由甬道旁前行,行三跪九叩礼至二门外。到康熙三十八年(1699)康熙第三次下江南,再次拜祭明孝陵,并亲自题写“治隆唐宋”四字赞誉明太祖。清朝帝王礼敬前朝之帝,不仅表达了清王朝承前朝朱明统绪而立,也表达了对满汉一家认同的政治诉求。这实际就是清朝统治者认同中华历史文化的体现[2]。
海外中国学研究注重对新理论与方法的运用,如上文举例的美国“新清史”,这一方面能为我们的研究拓展视野,但另一方面存在荒谬的观点,需要我们在教学过程中帮助学生明辨是非,培养学生的爱国主义思想,引导学生树立维护国家统一的坚定意识。
20世纪70年代以来,欧美史学界逐渐倾向采用人类学理论,试图深入不同地区的社会,通过微观的视角考察人类行为特点及其文化图景。例如,美国学者格尔茨(Clifford Geertz)的文化解释论及“深描”即是一个典型代表,希望重建具体而微的历史场景,解释某一历史文化现象。在此思潮下,海外中国史研究逐渐出现微观研究。以微观视角研究中国历史,能更为深入地理解具体时空的社会状况,但也容易发生碎片化问题。
碎片化问题的出现,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一是论题小而微,缺乏大关怀和大问题。历史研究并非事无巨细的全盘复原过往的历史,对于纷繁浩瀚的历史现象,应进行一定的选择、梳理、分析、概括和解释,以此说明历史发展主流和时代重要问题。但受欧美微观史学的影响,一些对于中国历史研究的议题,只是特殊、个别、具体、边缘的个案,缺乏普遍性和一般性意义。研究者仅处于“填空补漏”或猎奇而不加辨别的选择边缘细小的研究题目。这种研究脱离社会变迁与时代主体,是游离历史主体与主流的边角碎屑,缺乏历史价值。二是论题细碎而零散,缺乏大联系和大序列。在历史研究中,一些社会文化现象虽是具体而微,如果研究者将之至于整体性和序列性的脉络中,发现其中内在的有机联系,如此小论题才能具有价值。但不少研究缺乏联系和整体思维,只是简单地研究某种零散、孤立的社会现象。三是论题小而平面化,缺乏大理论与大阐释。如果仅限于对某种历史现象的实态描述,而没有深入探究背后的内在逻辑和普遍意义,并揭示深层社会结构和文化形态的内容,那么这些研究的成果只是缺乏意义关联的历史碎片[3]。
碎片化问题,其表现是研究对象和选题的琐碎,其实质是孤立、静止、片面地研究历史。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整个世界是普遍联系的,联系具有客观性、普遍性和多样性,而这一联系的世界又处于永恒的变化发展;历史研究应该关注历史的现象与本质、内容与形式、整体与部分、相对与绝对、普遍与特殊的问题,并努力探索认识对象的因果联系。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于应对和解决碎片化问题,无疑具有重要意义。例如,现象与本质的观点,引导我们对历史表象背后的抽象思考;普遍与特殊的观点启发我们如何构建整体的历史[4]。因此,我们要在时刻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前提下,一方面从微观研究中学习到如何深入探讨某一历史现象的方法,另一方面,要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弥补微观研究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