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洁
教育是现代社会中人们实现社会流动的重要社会机制。一个相对开放和公平的社会,应当给身处所有社会阶层的人提供一种向上流动的机会,从而确保这一社会的公平正义和新鲜活力。教育公平问题已经成为党和国家高度关注和着手解决的工作之一,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强调:大力促进教育公平,健全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资助体系。
高等教育中的性别平等议题亦是海内外研究者关注教育公平的重要考察视角。改革开放以来,越来越多的中国女性成为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的受益者。尽管在当下,中国女性在高等教育机构中的比例已接近男性,但是这种总体比例的提升却不能代表所有的女性群体都能公平、公正的享有高等教育资源。西方研究者已经注意到:男女两性大学生在高等教育阶段具有不同的社会经历和体验。[1]6本研究主要聚焦于低收入家庭的中国高校女生家庭情况、在校表现和发展规划,并在此基础上给出针对性的政策建议和社会支持。
对于那些文化和社会资本处于相对边缘的低收入家庭女性而言,高等教育是其实现个体发展和社会流动的重要通道。然而在整个社会“阶层固化”和教育产业化大背景下,高等教育究竟是为其搭建起未来发展的广阔平台;抑或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原来的社会分化,并再生产了新的区隔和不平等?本研究基于全国8 省市15 所高校抽样调查数据,了解中国高校贫困女生这一特殊群体的社会处境和发展需求,为有针对性地提出社会政策建议、实现教育公平和社会流动奠定基础。
已有研究从高等教育和社会流动之间的关系,以及中国高等教育普及化过程中的阶层和性别局限为切入点,部分涉及高等教育机构中贫困女生群体的社会学和教育学研究。
社会流动是指一个人或一个群体,从一种社会地位向另一种社会地位的变化。一个相对开放和公平的社会,应当给身处所有社会阶层的人提供向上流动的机会,从而确保这一社会的良性运行和协调发展。对于社会流动,主要有两大理论流派:(1)以帕累托为代表的“精英循环”理论认为,一个社会中的精英群体是不断流动和循环的,那些有才干的人随时会从社会下层中成长起来,补充到社会精英阶层中。[2]8(2)以布迪厄等人为代表的“文化再生产”理论认为,一个社会中占据统治地位的阶层会用制度化的方式将其自身的资源优势固定下来,从而导致不同阶层的复制和再生产。[3]15无论对哪一个理论流派而言,教育制度都是其研究关注的核心场域,这是由于:(1)对“精英循环”理论而言,现代社会中的教育制度是从下层社会中选拔和培养社会主流精英的重要场域。美国教育学家杜威认为,教育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改善处于不利地位人群的状态,从而促进社会资源的流动和社会公平。[4]65(2)对“文化再生产”理论而言,研究者们主要关注的是教育制度如何同其他社会制度一起,以种种微妙的渠道再生产社会阶层与不平等。[5]2[6]18
21 世纪以来,中国的高等教育在市场化、信息化和大众化方向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然而刘云杉等学者将这一进步界定为“有限的进步”,主要表现在:录取的新生中男女生比例均衡的事实背后是明显的阶层分离;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女性比例明显少于一般家庭的女性,以及同样来自低收入家庭的男性。[7]同时,与计划经济时期相比,大学毕业生的社会处境业已发生了巨大变化,高校学生原本具有的户籍和干部身份等地位优势被剥离了,廉思等人对“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的考察揭示了社会剧烈转型背景下高校毕业生——特别是低收入家庭学生的残酷生存与竞争环境。[8]28
阶级和性别双重因素的影响使得高校贫困女生群体在学业和市场竞争下往往处于更为弱势的处境,并面临更大的挑战。研究表明:从家庭所在地来看,城市生源中的女性比例较高,乡镇和农村中的女性比例较低。[9]农村女生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既少于城市女生,也少于农村的男生。[10]13另外在优质教育资源的分配上,以北京大学为例,北京大学来自城市的学生占85.7%,来自农村的学生为14.3%;在农村学生中,女生仅占4.2%。[11]从家庭的社会阶层来看,研究表明:第一,父亲的职业地位指数或父母的受教育水平越低,教育获得的性别不平等越严重;第二,不同教育层次入学机会的性别不平等程度也不相同,教育层次越低,入学机会的性别不平等越严重。[12]李春玲的研究表明,城乡因素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父母的职业地位和教育程度)对教育获得的效应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具体表现为农村地区的性别不平等比城镇地区更严重,同时社会经济地位越低的群体,性别不平等越严重。[13]由此可见,农村女生在接受高等教育机会上受到性别和阶层(贫困)的双重限制。
已有研究表明,性别因素对高校毕业生的就业机会、发展前景和收入亦会产生显著影响。基于2009年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的调查数据,岳昌君的研究从高等教育入学机会、学业表现、就业状况三方面对性别差异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表明:第一,女性就业的落实率低、起薪水平低、工作满意度低;第二,女性进入国有企业和国家机关的机会明显少于男性。[14]本科生中女生毕业人数均明显少于男生,女生就业率均低于每年度的平均就业率,也低于男生。男生的就业率均高于每年度的平均就业率。研究生中女生比男生在总体上就业率低、就业层次低,女生就业的行业结构、岗位结构与层次存在不合理现象,女生在求职过程中和入职后受到性别歧视。[15]女生在进入工作岗位以后面临的机会和上升空间也少于男性。[16]
基于对上述研究的回应,本调查聚焦于高校学生中的贫困女生这一特殊群体,了解贫困女生的家庭背景及其主要致困原因,学习成绩和综合能力,以及她们对未来职业的规划与设想。并通过与其他群体的比较,揭示这一群体的优劣势与特殊性,从而为更有针对性的社会政策建议奠定基础。
本研究的调查对象包括调查标准时点(2017年3月1日)前全国普通高校中通过国家统一招收、全日制在读的所有本科学生。调查采用多阶段非概率抽样调查法,在全国八省市(吉林、北京、江西、湖北、四川、甘肃和新疆、内蒙古)选取了15 所高校开展调查,这15 所高校涵盖了理工、农林、师范、政法、经济及综合类院校,既包含全国双一流高校,也包含了一般普通类高校。在各个高校学生工作处工作人员的积极配合下,对高校各个年级和专业进入学校贫困库系统的贫困学生展开系统调查;与此同时,为进一步揭示低收入家庭学生面临的特殊情境与现实问题,还对非贫困库群体的普通学生开展调查。
此次问卷调研共收集3246 份问卷,其中有效问卷3231 份,涵盖人群分别为贫困女大学生973人,贫困男大学生657 人,普通女大学生926 人,普通男大学生675 人。调查群体涵盖了理工农医等十一个学科门类和不同年级的高校学生。在对调查资料进行数据清理和统计分析的基础上,得出本文的主要研究发现和结论。
图1 不同大学生群体父亲的受教育程度
我们将从家庭背景、在校表现与未来发展三个角度描述高校贫困女生群体的现状与特征。
调查显示,高校贫困女生的家庭年收入集中在一万至三万元,属于低收入群体;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主要集中在初中及以下;父母的职业状况为农业、工业等体力劳动者或处于失业、半失业状况。
1.父母的受教育状况
由图1 可知,普通大学生父亲的教育背景主要集中在中等及以上教育阶段,其中:小学及以下受教育程度的约占一成,中等教育背景的约占六成,大学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占三成。而贫困女大学生父亲的受教育程度大部分集中在初中文化程度,占38.58%;其次是小学,占24.38%;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占66.66%;大学及以上文化程度的比例显著低于普通高校学生群体。
图2 不同大学生群体母亲的受教育程度
由图2 可知, 贫困女大学生中母亲的受教育程度大多集中在小学和初中阶段,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的占75.64%。高中及以上学历的比例也显著低于普通高校学生。 父母的受教育程度继而影响其就业状况与家庭经济收入水平。
2.父母的职业状况
如图3 所示:贫困女大学生中父亲是农业劳动者所占比例较大,为35.19%;其次是打零工、半失业人员、自由职业者、产业工人和无业失业和待业人员;此外,还有3.6%的贫困女生父亲已去世。而普通女大学生中父亲职业为国家/社会管理者、 私营企业主、企业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等职业的比例显著高于贫困女生。
图3 不同大学生群体父亲的职业状况
贫困女大学生群体母亲的职业是农业劳动者最多,其次是无业、失业及待业人员,打零工、半失业人员,家务劳动者等。 而普通女大学生中母亲主要从事的职业为自由职业者、办事人员商业服务业人员等。 普通女大学生中母亲职业为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的比例也显著高于贫困女生群体。
图4 不同大学生群体母亲的职业状况
由图3、图4 可知,贫困女生家庭中的父母职业主要集中在农民、产业工人等体力劳动者群体,或失业、半失业、家务劳动等低酬或无酬就业状况。 不少贫困女生是家庭中的第一代大学生, 被整个家庭乃至家族视为社会向上流动的重要通道;但与此同时,在经济资本、 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方面与普通学生相比,都表现出比较明显的劣势。 针对这一现象,美国高等教育机构往往会设置针对家庭中“第一代大学生”的专项入学通道和指引,邀请学业和事业有成的毕业和在校“第一代大学生”介绍学习经历和求职经验, 还会邀请学校专业教师和职业辅导人员对这一类学生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进行有针对性的关注和指导,从而帮助家庭中的“第一代大学生”更快地适应大学学习和生活, 弥补他们在社会资源和认知上与其他学生群体存在的现实差异, 建立积极正面的自我形象,主动融入大学社群生活。
3.家庭收入与致困原因
由图5 可知,贫困大学生父母的年收入集中在1 万—3 万元(44.65%),而非贫困生父母的收入主要集中在3 万—10 万元。 具体而言,贫困女大学生家庭收入主要为1 万—3 万元(44.65%)和一万元以下(29.73%),家庭收入在3 万元及以下的占74.38%。 而普通女大学生中大部分家庭收入为3 万—10 万元(28.83%),家庭收入在10 万元以上的占25.92%。 在经济收入水平上,贫困女生是所有大学生群体中家庭收入最低的子群体。
图5 不同大学生群体父母的总收入情况
如图6 所示:在谈到家庭致困原因时,父母受知识水平等限制收入低(62.02%)、父母身体状况不佳(46.59%)、家中兄弟姊妹较多压力大(36.35%)、老人身体状况不佳(32.79%)等原因所占的比例较大。 除了父母知识水平限制家庭收入这一原因之外, 其他大部分都是由于家庭劳动力不足或抚养比偏大、 突发状况等原因导致家庭收入偏低。
图6 贫困女生家庭致困原因分析
受到家庭经济状况的影响和限制, 高校贫困女生群体在校期间往往需要承担一定的经济负担。 她们或是在求学期间继续兼职赚取生活费,甚至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家人,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挤占其学习和发展时间; 或是由于贷款/家庭经济压力背负一定的心理负担。 访谈资料表明,由于经济压力和社会经验的不足,这一群体的学生更容易成为网络诈骗团体的侵害对象和目标;但同时,这一群体及其家庭的经济收入水平又缺少抵抗经济风险的能力。 学生工作者需要密切关注这一群体的学习和生活状况,正确引导学生平衡长期发展目标与当下的现实压力,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将现实压力转化为长期的发展目标和动力。
尽管受到家庭经济状况与社会文化资本的限制,贫困女大学生仍然在学校展现出较好的学习风貌,对自身有较高的要求和时间管理能力,学习成绩相对较高。 但在综合能力方面,由于受外部客观条件制约,还需要得到进一步关注和引导。
1.在校成绩
调查数据显示:在四个大学生群体中,贫困女大学生群体中成绩优秀以及良好的同学所占比例最高,分别为20.76%和42.45%。 学习成绩不好的类别中,贫困女大学生人数所占比例最低,为3.70%。由此可知,贫困女大学生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在课程学习过程中比其他学生群体更加认真刻苦,考试成绩更为优异。
2.综合能力
在综合能力方面,贫困女大学生的人际交往能力等分显著较高,这一数据结果和人们的一般预设存在差异,还有待质性研究资料和下一步数据分析的进一步澄清与解释。 例如:应答者如何理解“人际交往能力”,她们认为自身在哪一方面的“人际交往能力”较高,以及她们如何衡量这种能力的成本和收益。 由于外部客观条件的限制,贫困女大学生群体也表现出一定的不足。 在计算机水平以及综合外语水平上,贫困女大学生群体得分显著低于其他三个群体。 在创新能力方面,贫困女大学生群体得分也显著较低。 此外,女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分也显著低于男生。 而在专业基础知识、团队合作能力等方面,贫困女生并未表现出明显的群体差异。
可见, 尽管贫困女大学生在专业学习中的考试成绩更高,但在综合能力方面存在自身的优势和短板。 而其中的一些能力不足是与其成长过程中的学习环境和资源条件密切相关的。 建议高等教育机构可以采取有针对性的“创新训练营”、专项能力“培训班”等方式,提升这一群体的学习机会和资源,帮助她们更好地迎接未来职业发展与成长。
图7 不同大学生群体的学习成绩分布
1.兼职工作经历
四个大学生群体中,贫困女大学生有过兼职工作经历的学生百分比最高,为82.61%,其他三个群体的百分比依次是贫困男大学生70.78%,普通女大学生63.57%,普通男大学生41.10%。 这一数字结果清晰地呈现了性别和阶级因素对大学生工作经历的影响。 与非贫困生相比,贫困生有过兼职工作经历的比例更高;与男生相比,女生有工作经历的比例更高。 这一数据表明:绝大部分贫困女生并未在生活的压力面前低头,而是依靠自己的双手解决生活困境、分担家庭责任,是一群自尊、向上的青年女性群体。
有工作经历的学生中, 不同群体工作目的也不尽相同。如图9 所示,大学生工作的主要目的为赚钱, 其次是锻炼个人能力, 再次为积累工作经验。在四个学生群体中,贫困女大学生群体中工作目的是为了赚钱的比例最高,为42.29%,最低的是普通女大学生,为31.75%,贫困男大学生和普通男大学生以赚钱为目的而工作的人数比例分别为37.20%和34.67%。 而以锻炼能力为工作目的的群体中,普通女大学生的比例最高,为33.45%;贫困女大学生所占比例最低,为28.11%。
表1 不同大学生群体的综合能力表现方差分析
图8 不同大学生群体的工作目的
由此可知,相比其他群体而言,贫困女大学生更多的是出于缓解家庭经济压力、支付自身生活/学习所需而选择在大学期间兼职工作, 并且在兼职工作中主要考虑的因素就是经济收入本身,对兼职工作过程中可能会获得的人脉关系、 开阔视野、锻炼能力等非经济性收益关注不够,也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了贫困女大学生对兼职工作的选择和能力积累。
2.职业发展目标
未来发展目标反映了大学生群体的职业追求以及未来的规划程度。 大学生群体中以直接找工作和国内升学为主要的职业目标。 如图9 所示,贫困女大学生中规划以后直接找工作的学生比例最高,为37.14%,其余三个大学生群体依次为贫困男大学生、普通男大学生、普通女大学生。 贫困女大学生群体选择国内继续升学的比例也较高,为38.72%,仅次于普通女大学生期望国内继续升学的比例。 而对于出国留学和自主创业方面,贫困女大学生所占比例相对较低。
关于自己第一份工作的期望月收入, 贫困女大学生期望值最低,仅为4487.98 元。 普通男大学生的期望月收入最高,为5570.19 元。 贫困男大学生和普通女大学生的薪资期望水平非常接近,而贫困女大学生对自己的薪资期望比普通男大学生低千余元,统计差异结果显著。
图9 不同大学生群体的职业目标
研究表明:贫困女大学生原生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偏低, 不少学生是家庭中的第一代大学生,父母的知识水平限制收入是家庭致困的首要原因,其他原因还包括家庭劳动力不足与抚养比偏高以及自然灾害或意外等突发状况。 然而尽管这一群体处于相对不利的社会经济条件,贫困女大学生仍然展现出对自己的较高要求与自我管理能力,在学习成绩上显著高于其他学生群体。 但是由于成长教育环境的外部局限,这一群体在英语和计算机水平以及创新能力方面还有待增强。 有八成以上的贫困女大学生在学期间有过兼职工作经历,在所有学生群体中所占的比例最高,展现出这一群体在困难面前积极向上的尊严和风貌;但贫困女大学生兼职的主要目标还是围绕缓解自身或家庭的经济压力,对兼职过程中能力和资源的积累尚缺少足够的重视。 对未来的发展规划上,有三分之一以上的贫困女大学生有继续深造的计划,也有相当比例的贫困女生选择直接就业,同时这一群体的期望月收入要显著低于其他三个学生群体。
基于上述研究, 本文建议相关教育机构和部门继续增加对高校贫困女生的支持力度, 不断改进支持方式方法,选拔品质优异、成绩优良且有进一步深造意愿的贫困女生继续深造, 真正实现高等教育机构选拔优秀人才、 促进社会良性流动和运作的基本功能。在资助方式上,除了直接的经济资助之外, 还可以为来自贫困边远地区的学生提供英语、计算机、创新创业能力等更有针对性的培训机会或训练营, 让来自不同家庭条件的学生都有机会接触和参与技术发展与知识交流带来的便利与挑战。关心贫困女生的家庭情况,特别是父母离异、家庭成员长期卧病在床、无稳定收入的学生家庭, 避免这一群体的学生由于家庭遭遇的意外或不幸失去继续读书和学习的机会。 建议高等教育机构增设 “家庭第一代大学生学术社团群体”,在高校入学和整个学习期间,帮助“第一代女大学生群体”建立自身的发展目标,确立自身的学习榜样和职业榜样, 并通过高等教育机构这样一个重要的社会资源平台, 帮助第一代女大学生建立社会资源,逐步形成自助和互助小组。持续增进对贫困女生职业发展和就业规划的辅导与帮助。 在社会福利保障制度不完善的现状下, 来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对改变整个家庭经济收入水平承担了重要责任,支持一个贫困大学生的职业发展,也是改变整个家庭生活面貌的重要途径。
教育是现代社会促进社会公平公正、改变个人和家庭命运的重要通道。 对于贫困女大学生这样一个特殊群体,阶层和性别的双重约束往往令其承担更大的社会压力和制约。 现代高等教育机构的重要使命之一, 就是要让每一个人——不论其族裔、出生和性别——都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个人潜力,实现社会价值。 而在这一点上,中国高等教育机构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