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朝 辉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1940年,海明威发表了长篇小说《丧钟为谁而鸣》(For Whom the Bell Tolls),歌颂了反法西斯斗争。此篇小说受到大多数批评家和读者的推崇,海明威的声誉迅速提高,他也被誉为一位反法西斯的民主战士。早期评论界对《丧钟为谁而鸣》中的人物塑造颇为赞赏。J·唐纳尔德·亚当斯在《纽约时报书评》著文(1940年10月20日)说:“这本书具有海明威最好的人物描写。罗伯特·乔丹是个战斗的理想主义者,刻画得很好。西班牙人也描写得很精彩,特别是妇女比拉尔。”[1]马格列特·马歇尔在1940年于《国家》杂志著文称:“书中最有趣和最精彩的人物是妇女比拉尔。……罗伯特·乔丹写得恰如其分。……唯一不真实的人物是玛丽亚。”[2]233-234评论家对于玛丽亚和罗伯特的爱情故事描写多数持批判的态度,认为是“小说的缺陷”、是“一种幻想的设计”。[3]250-251随着女权主义的发展,玛丽亚受到了更多批评家的攻击。西奥多·巴达克认为玛丽亚顺从且无个性,正如艾德蒙·威尔逊所指出的,她是“变形虫”。[4]更有评论家将玛丽亚贬为“变态人物”“一种象征”“没有思想的被动的女人”“乏味而顺从的女性”等等。[5]罗伯特则是英雄、硬汉的代表。1986年,海明威的《伊甸园》(The Garden of Eden)出版后,美国学者认识到了海明威作品的复杂性,提出了海明威小说中的男子女性化(Androgyny)问题。马克·斯皮尔卡(Mark Spilka)着力于揭示海明威及其小说中的男子女性化问题,并著有《海明威与男子女性化的争论 》(Hemingway's Quarrel with Androgyny)一书。此书中《海明威的“双性转化论”》一文主要阐述了《丧钟为谁而鸣》中海明威对比拉尔的塑造问题,并提出:“事实上,只有假定乔登爱上彼拉,玛丽亚才会让人产生一种完全可信的感觉。”[6]作者还竭力说明海明威自身的雌雄同体欲望。我国学者对玛丽亚有两种评价,一种认为是“符合传统道德规范的”“天使”[7]“男人的审美对象”[8];一种认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9]。
笔者认为运用双性同体理论分析海明威的作品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本文试图运用双性同体理论对《丧钟为谁而鸣》进行深入分析,着重探讨男女主人公双性同体意识的呈现。
玛丽亚是罗伯特的“小兔子”,她表面看起来温柔、“顺从”,实则极具个体意识。她头脑中的双性同体意识使她成为解救男人的“天使”,而不是服务男人的“天使”。
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的双性同体理论认为:“令我们每个人,都受两种力量制约,一种是男性的,一种是女性的……如果你是男人,头脑中女性的一面应当发挥作用;而如果你是女性,也应与头脑中男性的一面交流。”[10]85《丧钟为谁而鸣》中的女主人公玛丽亚的头脑明显有男性特征。
玛丽亚不同于传统女性的保守,她主动向自己喜欢的男性示爱。玛丽亚初次见到罗伯特时,就喜欢上了罗伯特。她这时并不羞怯地躲避,而是一直望着罗伯特,罗伯特吃东西她竟也从头到尾看完。玛丽亚第二次见罗伯特时,得到了罗伯特对她的夸赞。当她得知她与罗伯特的身世一样可怜时,“她把一只手放在他胳臂上,望着他的脸”,而且她的“这双眼睛突然变得饥饿、年轻、有所企求”。[11]71在罗伯特伸手抚摸完她的头顶后,她竟主动要求罗伯特“再摸一下,我整天都盼望你这么做”[11]72。玛丽亚的主动不止于此,她第三次见罗伯特时,竟是自己主动跑到罗伯特的睡袋和罗伯特一起睡觉,主动说我爱你,主动让罗伯特摸她的头,主动要接吻,主动且狂热地要做罗伯特的女人。玛丽亚看似是一只乖乖的“小兔子”,但在对爱情的追求上,她不是玩物,她主动出击。
玛丽亚的男性化不仅体现在主动追求男性上,还体现在提供男性以理解和支持上。柯勒律治说过“睿智的头脑是雌雄同体的”[10]85,一位女性必须拥有男性意识才能更好地与男性相处。玛丽亚十分理解罗伯特。玛丽亚初次见了罗伯特,她就知道罗伯特爱上了她,这也促使她晚上主动去找罗伯特,即使她被糟蹋的身体让她十分不自信且羞愧。玛丽亚和罗伯特在一起后,成了罗伯特的“小兔子”,对罗伯特忠诚且“顺从”。“我一做你的女人,就永远是你的人”[11]79,“我要做你的女人,就该事事都叫你高兴”[11]176,“我不愿让你失望”[11]369,“我要尽力做好你的妻子”[11]377,“我永远不愿对你撒谎”[11]378等话语,都表明了玛丽亚是个“顺从的天使”,但笔者认为玛丽亚的“顺从”行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女性对男性的服从。因为玛丽亚具有男性意识,她感受到了罗伯特这几天思想的巨大变化,她明白此刻的罗伯特寂寞、孤独、空虚,她希望和罗伯特合二为一去抵抗这战乱的世界,因此她总是顺着他。在小说中,玛丽亚多次表达了她和罗伯特是一个人的看法:“过后我俩会变成森林里的一头野兽,紧挨在一起,彼此都分不出你是你,我是我。”[11]287“可现在我们要变成一个人,就此不会再分开了。等你不在身边时,我也就是你。”[11]288玛丽亚因战争家破人亡,她憎恨这荒诞的世界,但她和罗伯特又都无法逃离这世界。于是她明白她只能从精神上和罗伯特合二为一来抵抗世界的荒诞。许多评论家说玛丽亚是海明威塑造的另一个凯瑟琳(《永别了,武器》女主),但是没有凯瑟琳生动。笔者十分认同这一观点。玛丽亚与凯瑟琳在遭遇与思想境界上有着惊人的相似性。玛丽亚与凯瑟琳都身世悲惨,她们也都渴望与另一半合二为一去抗争世界。玛丽亚完全忽视了男女性别的对立。
在小说中,玛丽亚还有一些突破传统女性规则的行为,比如她想尝试女性不宜喝的威士忌、她不因为男人想要性生活而隐瞒自己的疼痛等。玛丽亚男性意识的形成受逼于现实环境,得助于比拉尔的帮助。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西班牙一片混乱,法西斯分子不仅杀害了玛丽亚的父母,还玷污了玛丽亚的身子。这场遭遇使玛丽亚大病了一场,也使玛丽亚对父权社会产生了绝望的情绪。玛丽亚在如此境遇下遇到了比拉尔,比拉尔担起了玛丽亚的保护者与开导者形象。比拉尔“野蛮”“勇敢”[11]28,有着男人一样的外貌、男人一般的腔调,她也像男人一样被队里的人拥护。同时,比拉尔善良,担任玛丽亚母亲的角色陪伴着玛丽亚,她也拥有女人的妒忌心,忌妒玛丽亚的年轻漂亮,也还保留着传统的女性意识,“我只是个为男人而生的女人”[11]169。比拉尔为玛丽亚树立了雌雄同体的典范,玛丽亚在她的教育之下,男性意识逐渐形成。虽然玛丽亚在头脑中形成了男性意识,但她和比拉尔一样无法改变某些传统思维。
玛丽亚的传统女性思维主要表现在她对短发的态度上。传统上,头发是个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女生必须留长发。玛丽亚的头发被法西斯剪短后,她十分在意自己的头发。罗伯特第一次见到玛丽亚,看到玛丽亚被剪得很短的头发。玛丽亚这时就不好意思地用手去捋头发,并笑着告诉罗伯特,她就那样梳头。当罗伯特畅想他与玛丽亚一起去马德里生活时,玛丽亚首先为自己的短发感到担忧,“可是我这样一头短发,在那儿不会显得丑死了,让你为我害臊?”[11]372玛丽亚在意自己的短发,害怕因为自己的短发而让人不喜欢或瞧不起,她希望自己重新拥有一头长发,变回大家公认的漂亮女人,这种心理完全受制于父权社会对女性的约束作用。
玛丽亚头脑中有男性意识也有传统的女性意识。她主动追求自己所爱,理解罗伯特信仰的动摇并竭力用爱安抚罗伯特,但她也一直无法释怀自己被剪去的美丽长发。玛丽亚的双性意识印证了双性同体理论中的一个核心观点:“纯粹男性化的头脑不能创造,正如纯粹女性化的头脑也不能创造。”[10]85
罗伯特一开始拥有十足的男子气概,到了巴勃罗的游击队后,他的男子气概逐渐减弱,女性意识慢慢上升。他对世界的憎恨与对爱情的忠贞使他最终形成双性同体意识。但他最后仍然选择成为一名英雄,则与他的军人祖父不无关系。
罗伯特在去炸桥前,他的男子气概十分突出。他对战争心存信仰,他本在美国一所大学教西班牙语,却从美国跑到西班牙,为了帮助解决西班牙内战。他很喜欢在敌后打游击,对危险的炸桥任务欣然接受,并且他不反感为了事业而杀人的行为,[11]42“要打胜仗,我们就必须杀敌人。这是历来的真理。”[11]45罗伯特参战的决心也是做一名英雄或烈士。[11]180罗伯特的这些行为与想法透露出他对战场与荣耀的向往。罗伯特的这些向往源于他对祖父的崇拜。他的祖父是美国内战时期了不起的军人,罗伯特十分敬佩他,使得他从小就阅读并研究有关战略战术的书籍。[11]363罗伯特祖父的男子气概深深影响了罗伯特。
罗伯特的男子气还表现在他对女人的玩弄。在遇到玛丽亚之前,罗伯特并没有把女人当作爱的对象,而是当作玩的对象。罗伯特在见到玛丽亚之前有过几个女人,他坦言:“我很喜欢女人,但我并不怎么把她们放在心上。”[11]100他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和女人睡觉是在何时何地。“我上一次和姑娘睡觉是在马德里。不,不对。是在埃斯科里亚尔,只可惜那天夜里我醒过来,以为是另一个人在身边,感到激动,后来才明白到底是谁。”[11]182-183罗伯特最开始喜欢上玛丽亚是因为玛丽亚美丽的外表。“她有一张美丽的脸,罗伯特·乔丹想。”[11]24“他还能看到她灰色衬衫内那一对耸起的小乳房的轮廓。”[11]24罗伯特此时一望到玛丽亚,就喉咙哽塞,说明他已经喜欢上了玛丽亚。但他们还没有进行任何的言语交流,灵魂还没有相互碰触。只能说明罗伯特最开始是被玛丽亚的外表所吸引。
此时的罗伯特具有十足的男子气概,他还没有意识到父权社会里理念的一些缺陷。但罗伯特去炸桥,与安塞尔莫、玛丽亚等人深入接触后,他的男子气概逐渐弱化。
罗伯特男子气概的弱化首先表现在他对此次炸桥任务的不满。罗伯特男子气概的弱化始于一次他与安塞尔莫的谈话。罗伯特与安塞尔莫一起去观察即将要炸的桥,他们在看到此次任务严峻的形势后,他们就在战争中杀人的问题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安塞尔莫不喜欢杀人,认为杀人会带来仇恨[11]45,但他又不得不杀了几个人,因此他选择放弃对天主的信仰。罗伯特则不反感杀人,认为在战争中杀人是必要的。但安塞尔莫的观点触动了罗伯特,罗伯特也十分喜欢安塞尔莫这个老头儿。他心理突然对此次任务产生了反感。“这时对戈尔兹的命令,对产生这些命令的必要性起了反感。他对命令产生反感是因为它们会给他,会给这个老头儿带来什么后果。”[11]47虽然他对自己的这一想法马上做出了否定,但这次思考是他第一次对命令产生质疑,这标志着罗伯特对父权社会坚定的态度开始动摇。
罗伯特在对命令开始产生质疑后,接着便对战争与对其的信仰做出了深刻的反思。罗伯特在游击队的这几天,时不时地对他过去的生活进行回忆。一次,他想到了过去的一些战役,想到了盖洛德饭店,想到了自己对事业全心全意的信仰,想到了自己当时认为死亡对于自己的无关紧要,想到了参军六个月后自己就对英勇善战的幸存者毫无情感可言。[11]257-259接着他发觉,他现在的心情与当初的心情大不一样了,他丧失了当初的天真,也不再始终保持着青年医生、青年牧师和青年军人开始时所惯有的对自己事业的忠贞心怀。[11]263罗伯特在对过去的事情回忆和思考时,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否定的情绪。他在这次游击队中的所见所闻所感使他动摇了过去的传统信念。时间越往后推移,他越来越怀疑战争的正义性。在他到达山区的第三天清晨,敌方的一名骑兵来到了游击队隐蔽的地方,罗伯特冷静英勇,对着骑兵当胸就是一枪。之后,他们发现聋子游击队被敌人包围,而他们没有任何援助的方法,只能等着他们阵亡。罗伯特心灰意冷,他去翻阅了早晨他杀死的那一名骑兵的证件。那名骑兵未婚,二十一岁,是个铁匠的儿子。他沉痛地想到:“在战争中,你杀的任何人总不是你想杀的人,他对自己说。唉,差不多都不是的。”[11]329罗伯特接着在信中看到骑兵的妈妈、姐姐和未婚妻对他的担心、挂念,他不忍再读其他的信件。他沉思起来:“你杀掉的人有多少?他问自己。不知道。你以为你有权杀任何人?不。……对。我决心不再这么干。我避免这么干。我避免杀害那些手无寸铁的人。”[11]330-331罗伯特在刚开始遇到安塞尔莫时,他对老头儿说过他不反对杀人,并且没有流露出任何对敌人同情的心理。如今的罗伯特,与三天前的罗伯特,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怀疑杀人的正确性,他同情不是真正法西斯分子的敌人,他不愿杀人。罗伯特原先的男性意识完全弱化了,他质疑起父权社会里的正确信仰,由此而变得空虚、迷茫。幸运的是,玛丽亚对他的爱弥补了他精神的空虚。
罗伯特与玛丽亚的爱情是罗伯特男性意识弱化、女性意识上升的重要因素。罗伯特在遇到玛丽亚之前,虽然有过几个女人,但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女人,也不相信爱情。在遇到玛丽亚之后,他彻底改变了对爱情的看法。“我和玛丽亚在一起的时候,我爱她之深使我觉得自己确实要死过去似的,而我过去从来不相信会这样,也不认为会有这种事。”[11]183“所以如果把一生七十年来换七十小时,我现在觉得也是很值得,而且我能这样认识是够幸福的。”[11]183罗伯特因为深爱玛丽亚,他做英雄的决心开始动摇。“然而,他多不愿死去啊。他愿意欣然放弃英雄或烈士的结局。……他乐意和她共度一段漫长漫长的岁月。”[11]180罗伯特爱上玛丽亚后,经常会幻想和玛丽亚未来的幸福生活。他幻想他要和玛丽亚结婚,想家乡的人们到时候会不会喜欢玛丽亚,向往和玛丽亚一起去马德里休假,希望他的朋友能够看看玛丽亚……玛丽亚对罗伯特的改变非常之大,不仅一开始让罗伯特不再想当英雄,之后,罗伯特厌倦战争,[11]199害怕因执行炸桥任务而死亡,[11]363甚至不想当军人等等心理,[11]368都离不开玛丽亚对他的影响。罗伯特的此种心理特征的呈现体现了他男性气概的弱化与女性气质的上升。罗伯特对玛丽亚从来都是尊重与爱护的,他不愿再玩弄女人。他同情玛丽亚的遭遇,顺着玛丽亚的想法,不强迫玛丽亚与他做爱,喜欢玛丽亚的短发。玛丽亚对罗伯特也关心备至。罗伯特与玛丽亚两人和谐共处的关系印证了双性同体的两性关系态度——正常和适意的存在状态是,两人情意相投,和睦地生活在一起。[10]85
聋子一队人牺牲了,送信劝戈尔兹将军放弃进攻,计划失败了,引爆器被偷了,罗伯特顶着巨大压力在第四天清晨与安塞尔莫一起去炸桥。炸桥时,安塞尔莫不幸被碎片击中要害,当场牺牲。罗伯特看到安塞尔莫倒在地上的尸体,十分难受,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心里充满了随着炸桥之后的松劲而来的愤怒、空虚和憎恨。……他心里还有一股由悲痛产生的绝望情绪,……如今大功告成,他却感到孤单、冷漠而消沉,并且憎恨他所见到的每个人。”[11]481罗伯特此时对战争彻底失望,他憎恨他周围的一切,他感到他已经无法融入到这个冷酷的世界,他内心深受重伤,重得他已快要死去。[11]487
面对敌人的搜寻,罗伯特和游击队一群人不得不马上撤离。罗伯特在撤离的途中不幸被马压断了左腿。他知道他已注定牺牲,但是他必须得让玛丽亚活下去,玛丽亚活下去了那他也活下去了。他和玛丽亚不是两个单独的个体,而是已经合二为一。他劝玛丽亚离开:“你现在必须走了,兔子。但这等于我和你一起走,只要我们俩有一个活着,就有我们两个。明白吗?”[11]499“你现在也就是我。你是我将来的一切。”[11]500罗伯特对世界的憎恨以及他对与玛丽亚合二为一的深刻理解说明了他双性同体意识到最终形成。他违背了父权社会对男性气概的要求,他尊重女性,理解女性,不再视女性为玩物,主动站在女性的立场看问题。玛丽亚和罗伯特在精神上完成了真爱的结合,但在现实中仍是输给了父权社会。
罗伯特在这四天中,虽然男性气质一直减弱,女性气质不断上升,他对人生的认识也超过了往日的全部,[11]411最后直到他形成双性同体意识,但在这些过程中,他脑海中的英雄主义思想时隐时现。他不断怀疑战争,怀疑过去的信仰,但他不断想方设法为自己树立信心,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没有选择自杀,而是选择拿起枪等待敌人。笔者认为他的英雄主义思想和他的家庭有巨大的关系。他崇拜他的军人祖父,以祖父为自豪。在生命的最后,他想到的是祖父,他想和祖父谈谈这次经历,也是祖父让他有勇气拿起枪等待敌人。至于他的父亲,他则心怀不满。他认为父亲懦弱,没有男子气概,不赞成父亲自杀的行为。从罗伯特对他祖父与父亲的评价即可看出,他认同祖父的英勇,厌弃父亲的“窝囊”,他想成为和祖父一样英勇的人。在这四天中,祖父成为罗伯特树立信心的源泉,直到最后一刻。
玛丽亚因在父权社会的惨痛经历,她变得痛恨世界及战争。她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并且试图用真爱解救深陷于战争的罗伯特。罗伯特在一步步认清战争的本质后,他开始变得胆怯,害怕牺牲,渴望灵魂伴侣。玛丽亚和罗伯特的思想、精神逐渐相通,彼此合二为一。玛丽亚和罗伯特的双性同体意识产生于大家对父权社会的不信任,他们怀疑父权社会下对人的标准不利于人类的发展。海明威在其作品中流露出的双性同体意识表明他也认识到了这一问题,并尝试用双性同体来解决父权社会下对人标准理解的缺陷。虽然女性问题直到现在仍然突出,双性同体也不一定能解决这一困境,但海明威为解决双性困境进行的尝试有着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