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苗 舒 楠
采访:郑家苗(保加利亚索菲亚国立音乐学院博士生)
受访:舒 楠(著名作曲家)
时间:2019年8月12日
地点:舒楠工作室(北京)
郑:舒楠老师好,2009年在新中国成立60年之际,您为献礼影片《建国大业》创作了片中音乐。时间如梭,转眼间10年过去了,今年我们又迎来新中国70岁华诞,您是否又有新的作品奉献给祖国及全国观众?
舒:今年也有一部为新中国70岁生日拍摄的电影,片名叫《决胜时刻》,9月20日将在全国各大影院上映。这部影片由黄建新监制,黄建新、宁海强联合导演,总制片人是于冬老师。上个月,黄建新导演找到我,再次委派我为庆祝新中国七十载的献礼影片作曲,并告诉我这部影片的艺术指导是张和平①张和平——曾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院长、北京市文化局局长、北京市政协副主席等要职。老师。我与和平老师多次合作,他写词,我谱曲,非常愉快。《决胜时刻》基本上沿用了《建国大业》的原班人马,大家都渴望再复制一部像《建国大业》那样在各方面都很成功的影片,黄建新导演更是希望在《决胜时刻》的影片中再次出现和平老师作词、我谱曲、孙楠演唱的主题歌曲,并希望我能再创作一首像《追寻》这样经典流传的歌曲,当然我也有如此的期盼。于是我欣然接受了黄导的委派,为《决胜时刻》写了一首歌名叫《生日》的主题歌,前两天刚录好,你先听听。
郑:这首歌听上去像是一首情歌,仿佛没有那么气势磅礴。而《决胜时刻》这部影片展现的是新中国成立前夕中共中央最高领导者在北京香山,指挥解放战争走向全面胜利筹建新中国这样一个伟大的决胜时刻的到来,以及新中国的来之不易。这是多么恢弘的时刻呀!然而您并没有使用轰轰烈烈的音乐,却以《生日》这样如此平民化的旋律,谱写了一曲暖心的《生日》歌。您是怎么考虑的?请谈一谈您的创作构思。
舒:正如你所说,《生日》这首歌的确不像《我爱你中国》《我和我的祖国》这些气宇轩昂、激情澎湃,带有强烈的歌颂性的歌曲。《生日》听起来似乎不像是一首歌唱祖国的大颂歌,更不是人们常规概念中的那些歌唱祖国、歌唱党的大歌写法,在这首歌中没有慷慨激昂,更多的是表达普通百姓小家里的温暖情怀,表达丰满细腻的爱,初听如一首恋歌娓娓道来。但我认为国之大家与我们每一个人的小家是紧密相连的,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不可能脱离当时所在的历史环境,也就是说国的命运与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是息息相关的,国强则百姓富有,国弱则人民遭殃。所以我的创作理念是不要空喊口号,我写的歌,我写的旋律要让百姓听得懂并能接受。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母亲给予的,无论是小孩子还是耄耋老人,在生日时最该感激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中国人常说“祖国啊母亲”,我们把祖国比喻成母亲,那么,今年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时刻,我想为我的祖国、我的母亲献上一首《生日》的赞歌,我想以这种方式颂扬饱经沧桑的母亲——伟大的祖国!
《生日》是《决胜时刻》这部影片的主题歌,前面我们谈到这首歌的词作者是张和平老师,众所周知,太多太多的电影、电视剧中的歌曲,特别是那些广泛流传的影视歌曲,词作者都是和平老师。例如《天地之间有杆秤》《冰糖葫芦》《那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还有三宝作曲的《不见不散》等等。其实找和平老师写词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他虽然很能写,但绝不轻易动笔,他属于那种没有感觉就不写的创作者,他一定是酝酿成熟之后再动笔,创作时一气呵成。《生日》的歌词创作也是如此,我们一起讨论过很多次,最后定了这首歌的名字叫《生日》并作为影片的主题歌。
郑:《生日》这首歌也挺感动我的,虽说歌中既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华彩的乐章,但质朴、真诚、挚爱的歌词,温暖、包容、富有张力的旋律,还有孙楠老师的深情演唱,漂亮的声线,高声区稳稳的毫不费力的坚实歌唱。尽管不轰轰烈烈,但却沁人心脾,感人肺腑。看似是一首《生日》小歌,但词、曲、演唱三者的完美融合很好地表达了家国情怀。
舒:是这样的。无论是10年前我为《建国大业》所作的《追寻》,还是10年后为《绝胜时刻》所写的主题歌《生日》,我都是满怀着家国情怀去创作的。我们常说文如其人,其实不仅写文章是这样,写词、谱曲、演唱也是如此,如果你内心没有这份情感、没有这些感悟你是写不出唱不出的。这种真情实感的表达不是仅凭几个华丽的辞藻,用一些高级的作曲技法,歌唱家凭着一副好嗓子吼两声就能达到的。《生日》虽说在创作规模上只是一首小歌,但我在动笔之前还是要有一番思考的,经过反复推敲我最终决定,在创作《生日》歌时不使用复杂的作曲技法来炫技作品,但我必须用一颗对祖国赤诚的心来谱写我对国的爱,对国的情,我的感情是真挚的。多年的创作经历告诉我,假模假式云山雾罩的作品感动不了听众,也打动不了人心,更不会被百姓接受,虚情假意的作品既不会流传开来,更不会经久不衰。
那天我带着刚录好的《生日》歌送到博纳影业给有关人员听,当时蒋德富先生就落泪了。这首歌的歌词通篇没有一句是直接描写国家的,从表面上看像是孩子歌颂母亲的歌,是孩子为妈妈的生日写的一首歌。和平老师的词写得简单直白但不失感染,孙楠的演唱也是独一无二,我们之所以选择孙楠演唱这首歌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具有特殊的声音表现,他能够将《生日》这样的小歌唱得很饱满,婉转动人荡气回肠。如果这首歌拿给其他的歌手演唱恐怕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孙楠最高音能到high C,而这个高度对其他的演唱者而言会感觉我写的歌音区太高,但对孙楠来说可以很轻松舒服地达到这个高度,并且我写的歌经过他演唱的二度创作,几乎可以完全表达出我对祖国母亲的挚爱、感激及深深的眷恋之情。
我在参加相关影片研讨会时有这样的发言,如何写好主旋律歌曲?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写完这首歌先给自己的妈妈听,如果这支歌连自己的妈妈都感动不了,那就不要拿出来给公众听给国家听。如果你不是用心,或者说你根本不具有对母亲对国家的感恩之心、赤胆忠心、报效之心以及热恋之情你也一定写不出、写不好这样的歌曲,即使你选用再多的气势恢宏的词语也不能感动别人,因为任何一个艺术作品,无论是音乐还是绘画还是电影一定是以情动人的,要润物细无声。
郑:我注意到《生日》这首主题歌您选用了歌曲《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动机,并选用其中几小节旋律做为开头的引子和结尾,这个您在创作时又是怎么考虑的?
舒: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一是我个人认为需要一个符号性的东西存在于《生日》这首新歌中,《祝你生日快乐》是千家万户普通百姓在过生日时都会唱的一首家喻户晓的歌曲,那么这首歌曲先天的具有广泛的大众基础;二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商业方面的考虑。
郑:提到商业方面我有这样一个问题,,10年前的《建国大业》无论是票房收入还是社会影响力以及日后的获奖情况都取得了可喜的成果,172位当红影星不计报酬地参演《建国大业》。10年后的《决胜时刻》还会有这么多影星参演吗?在票房收益等诸多方面还能出现如此盛况吗?
舒:我个人认为不太容易,172位一线当红影星,如此庞大阵容的参与也是今天不可复制的,产生《建国大业》盛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两位导演的行业号召力,再有就是那是电影业的一个特殊历史时期。《建国大业》是主旋律的献礼影片,韩三平、黄建新两位导演又都是从最基层的电影工业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做起来的。再有就是《建国大业》这部影片明星荟萃,除了演员们的拳拳爱国之心,在很大程度上是凭借两位导演的号召力促成。一部电影的完成一定是集体创作的产物,缺少哪一个环节都不可以。电影界与音乐圈不同,电影界人与人之间的熟悉程度比音乐圈要紧密得多,一部电影通常都需要有三五年的创作时间。这不像音乐圈,作曲家的工作是单独的,即使需要和乐队一起排练或录音也是完事就各回各家了,即便去异地演出也是短暂的时间,相互之间都没有太深的了解。但电影就不同了,只要一开机大家是同吃同住同干活,被关在一起拍戏,工作中会出现时而彼此意见相左、时而情绪紧张,在摄制组,在拍戏的过程中出现这些情况,在电影人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但当剧组的人站金鸡奖或其他奖项的颁奖台上时,大家都会为共同的努力所获得的成功而激动,而欣喜若狂,这就是电影人。
电影《建国大业》海报
郑:听我妈妈①妈妈——苗禾: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中国电影资料馆电影音乐研究学者、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亚洲爱乐乐团外联部部长。10年前(2009年)曾采访舒楠并在《电影艺术》发表《回到人性关怀的起点——专访《建国大业》作曲舒楠》。介绍,您在30岁出头的年龄,凭借影片《香巴拉信使》的音乐摘得第二十六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音乐奖的桂冠。很快您又为历史巨片《建国大业》《建党伟业》创作影片音乐,您还记得那时您多大年龄吗?
舒:《建国大业》的音乐应该是在我35岁时创作的,紧接着第二年又写了《建党伟业》,《建党伟业》不是我独立创作的。创作《建党伟业》的片中配乐就没有写《建国大业》时那么顺畅了,影片为了追求完美,做过太多次的修改了,修改程度简直到了几乎崩溃的边缘。
郑:我问一个技术上的问题,您认为一部电影的配乐是由一个作曲家独立完成好还是由两个或者更多的作曲家共同创作好?如果由两个或者多个作曲家联合完成会不会出现音乐不统一,思路不一致的现象?
舒: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在时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由一个作曲家独立完成,这就好比一个厨师规划做一桌佳肴,从选择食材到菜品的荤素搭配、冷菜热菜的配比、汤类、甜品、小吃、餐后果盘等等一系列,这种搭配厨师会统统全盘考虑,心中有数。但如果由几个厨师共同完成就需要将相当的时间精力花在沟通协调上,如果感觉不一致、意见相左,每位厨师又各持己见,那这桌佳肴就不容易做好。如果说几个作曲家共同完成一部影片的音乐,你做一段,我做一段,他再做一段,这就很容易出现你刚才所担忧的那样,全片音乐不统一,几个作曲家的创作思路也不容易完全一致,这样就很难创作出符合全片的经典音乐,很容易做成“行货”。所以我还是认为一部影片中的音乐由一个人独立创作完成会比较好一些,避免出现“杂烩”。现在的电影工业已经进入到一个纯工业化的时代,有些电影在制作时更像是在流水线上生产出的产品,比如一部电影多达七八个编剧等等。但音乐我认为不能这样搞,音乐风格是需要统一的,它需要一个对电影主观的想象,让人听完能产生绕梁三日的感觉,只有这样影片中的音乐才能留在观众心中。
我感觉电影音乐的创作目前分为两种,一种是吕克贝松常用的那种动效型配乐,音乐基本是为画面服务,属于快餐式音乐,看过影片后观众不大能够记住片中的音乐。另一种是像《美国往事》《教父》那样的经典音乐,具有较强的旋律性,震撼人的听觉感应,有动听的乐句,观众听后会留下很深的印象,就是我前面说的绕梁三日久久不能忘怀的感觉。
郑:当年您创作《追寻》是为《建国大业》而作的吗?
舒:当然,《追寻》就是为《建国大业》创作的,最初的设想是将《追寻》作为《建国大业》影片的主题歌。
郑:那又是什么原因使《追寻》这首歌最终没有出现在影片中呢?
舒:当时除《追寻》之外我还创作了另一首歌曲,歌名叫《红》。《红》这首歌的词曲作者都是我,《追寻》虽然是专门为《建国大业》打造的,但导演更想在影片中用《红》这首歌。当时《追寻》《红》这两首歌都做好后拿到剧组里,黄建新导演拿给大家听,征求大家的意见,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红》这首歌放到影片中感觉更虔诚,更能够代表整个剧组、整个电影界对祖国的敬意,所以就没有放《追寻》在(影片)里面。
郑:据说当年在选择《红》的演唱者时费了一番周折,最后您是通过什么途径选到了这个小女孩?
舒:选择《红》的演唱者的确费了一番周折,许多朋友都给我介绍小歌手,但我一听这些小孩子过早地接受了一些不太合适的声乐训练,她们的声音过于修饰,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天真纯粹的声音。为寻找小歌手我还专程跑了很多少年宫,希望在那里能找到我想要的声音,当时真是看了很多孩子,但都不太合适。后来,我的一个大徒弟从石家庄找来一个小女孩,只有10岁,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之家。这个孩子从外形上看长得很一般,并不漂亮,而且还有些腼腆。说实话,初见这孩子时我并不看好。结果这小孩一出声我惊讶了,我需要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没想到这个腼腆的孩子在歌唱时如此的自如,她和她的声音一点儿都不紧张,这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女孩,她在演唱《红》这首歌时表现的天然的松弛、自然,声音中不带有半点修饰,这就是我想要的干干净净纯纯粹粹的声音,特别得好!
郑:这个小女孩后来是否成为一名专业的歌者?您和您的大徒弟对她而言应该算是“伯乐”式的人物。《建国大业》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现在这个当年唱《红》的小女孩在哪里?
舒:说来很巧,10年后,也就是去年,我们在上海的地铁里遇见,匆匆地交谈了几句,在交谈中得知她后来考入了武汉音乐学院,还参加了中国好声音,因为大家的时间都很有限,还要各自忙事,也就急急忙忙地互相留了电话,相约以后见面……
郑:如果没有《红》这首歌的出现,您认为导演会沿用《追寻》这首歌吗?
舒:一定会的。《追寻》这首歌是先做的,这首歌呼声很高。当时成龙、刘德华等很多歌手、影星都希望能唱《追寻》,但实际上等写完大家会发现只有孙楠能够唱这首歌。《建国大业》首映式时当时有一个很壮观的场面,172位明星每个人都乘坐着某汽车公司赞助的车到达《建国大业》的首映现场,这些车一路上都在播放《追寻》这首歌,当到达现场时大家就会唱了,这时几乎每个人都是唱着这首歌走进首映式的。
郑:您刚才谈到当时成龙、刘德华等很多明星都抢唱《追寻》,那么是什么原因这些人都不能胜任,最终还是由孙楠来演唱?
舒: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首歌难度较大,并且每一个人的声音条件不同,《追寻》的音区偏高,特别是高音部分非常高,而且不仅仅是要求演唱者能唱到最高音就OK了,《追寻》这首歌要求演唱者能够持续地保持在这个高音区,只有这样才能将歌曲唱出壮阔的感觉。我与孙楠的合作有十余年之久,我非常了解他的声音特点,他的音域从升F到A之间有着灿烂的音色,这种辉煌灿烂的音色在中国歌手里是非常稀缺的。每一个男高音都有各自音区,俗话说都有各自的档位,那么他们在向高音区行进,变换真假声时就容易卡,容易有痕迹,容易出现一个换声点,这也就是我前面说的换挡位,从低档位到高档位的变化,而孙楠是不需要挡位变化的,他的换声点比别人高,他的体魄也比别人魁梧,他舒服的段落就在F音位置上,他在F到降B之间都是非常精彩的,可以平滑过渡。近10年《追寻》这首歌在广播、电视、全国各地大小音乐会上频繁地被歌手们翻唱,无论是通俗歌手还是学院派的美声唱法的歌手都常常会在现场演唱时感到紧张,尤其是到歌曲的转调部分总是会担心,会捏着一把汗。第一次转调后紧接着出现了第二次转调,这两次转调多少会让演唱者感到有些忐忑,有些心惊肉跳,所以演唱这首歌一定需要健美的声线,《追寻》在创作时就考虑到孙楠独有的声线,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郑:《追寻》这首歌正如您所说被许许多多的歌手翻唱,但最有影响力的翻唱歌手应属姚贝娜。您如何评价姚贝娜的演唱?
舒:姚贝娜绝对是属于最具实力的不可多得的女歌手之一,她属于那种在声乐上没有任何壁垒的演唱者,通俗、流行、美声对她来说都能胜任,唱什么有什么,只管给她谱子让她唱完。她对《追寻》的音乐处理与孙楠不同,现在让我们一起听听姚贝娜翻唱的《追寻》,有些惠特尼·休斯顿的感觉。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姚贝娜已经离开我们4年了,她发声的方法跟其他演唱者有很多不同,她确确实实是一位具有实力的、少有的优秀歌者。她能够演唱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的歌曲,路子很宽,但非常令我们痛心的是姚贝在她生命最灿烂的时刻离开了我们,她的离开是音乐界的一大损失。她去世后我将她演唱的CD以及我这里保留的有关她的一些资料统统交给了她的父亲。
郑:多年来您与张和平老师数次合作,他写词,您作曲。《追寻》《搭把手》等等太多广为流传的歌曲都是你们强强联手的杰作,今年你们又合作了《生日》。您认为和平老师的词对您的音乐创作有帮助吗?另外,能谈谈您与他的合作感受吗?
舒:和平老师的词对我音乐创作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并且他对我的帮助是多方位的,绝不仅仅只局限于我的音乐创作。记得10年前在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时,和平老师任天安门广场文艺晚会的总监制,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是为《建国大业》的音乐创作忙得不亦乐乎,那时我们没时间见面,创作上的沟通与交流只能借助电话,他和我通话的时候我经常能从听筒中听到他那边大阅兵排练的声音。尽管如此,但是他发给我的歌词就是我想要的。包括他现在写的歌词,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致的共振与共鸣,太默契了。
郑:您与和平老师的这种共振是源于你们拥有共同的世界观?还是你们对很多事情看法的一致性?
舒:我觉得还是一致性吧。我们还合作过这样一首歌,歌名叫《做人》,这首歌是电影《第一书记》的主题歌。其中有这样一句歌词“做人做大写的人,清清白白认认真真”,文如其人,和平老师就是一个内心很干净的人,对任何人都是谦逊有礼,是极具修养的一个人。我和张和平老师属于忘年交,他对于我最满意的作品就是《追寻》,记得我写完《追寻》拿给他看,他写的一些东西也给我看,我们互相看,一起探讨各自的创作,酣畅淋漓地交谈。在我家附近找个街边小馆,共饮一瓶二锅头,边喝边聊我俩都很开心。那时他已经是文艺界的前辈、大家,而我当时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音乐人,但我们之间很平等,交谈也很随便。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张老师是我见过的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是我非常信赖的人,我不仅在创作方面会听取他的建议,我的一些重要决定,重大问题的决定我都希望听听他的意见,我都要请教他,似乎这样会让我的决定感到更踏实。近两年我们在一起喝酒聊天、小酌几杯的机会更少了,大家都很忙。张老师是中国贺岁片的创始人,他还与张艺谋一起在奥组委合作工作8年之久,今年他又和张艺谋一起担任新中国70周年大庆的艺术总监。他已经70多岁了,但身体依然健硕,在各方面都很自律,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关于张老师要说的内容太多了,今天因为时间的关系不能细说。
郑:舒楠老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影片《建国大业》已经过去了10年,《红》与《追寻》也唱了10年,今年您又为电影《决胜时刻》创作主题歌《生日》。无论是《红》还是《追寻》《生日》,这些电影歌曲都会有今后的10年、20年、30年,乃至更久远的年代。您如何考虑这些歌曲对您的创作历程以及对后世的影响?
舒:对一个音乐人而言,一生中能够留下自己创作的作品,能有几首好歌传唱是最大的荣幸与欣慰。音乐人就是要用音乐服务于人民,回报于社会,用音乐讴歌祖国、报效祖国。
一部电影在影院的放映时间是有档期约束的,比如《建国大业》只在影院里放映一两个月的时间,但影片中的音乐不会因影片档期的结束而退出百姓的关注,电影歌曲的影响力会比电影本身的传播更加广泛久远。无论是《红》还是《生日》,包括《追寻》,这些电影歌曲对后世的影响都是意义非凡的,我希望能用我的作品感染更多的人,以及更多的后人,让年轻人知道、懂得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要珍惜。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特别是年轻人要对自己负责,要有一份责任,有一份担当,要有理想有追求,这样的人生才充实,才有意义!正像歌中唱到的那样:“一页页、一幕幕、一帧帧都是刻骨铭心的时刻,每一个人都要追求他们心目中的那一份纯真,那一片忠贞。”希望这些歌曲可以经久传唱,希望有更多的百姓能从中受到鼓舞、感染,更加热爱我们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