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历史虚无主义的沉渣泛起

王 雪

历史虚无主义者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群人，他们从来不以自己的本真思想示人，反而打着“最科学”的旗号，肆意“发明”和“创造”历史，反而说这才是所谓的“真相”。

“史学之材料大都完整而较备具，其解释亦有所限制，非可人执一说，无从判决其当否也，故人多舍史学而趋经学。”[1]陈寅恪先生的论述旨在揭示为何清朝经学繁盛而史学不彰。也就是说，史学本身没有胡编乱造的土壤，任何歪曲与创造本身都不是史学的研究内容，而是一种赤裸裸的带有不可告人政治目的的行为，是完全背离学术的。当下，历史虚无主义者所持论断主要“全盘西化论”“夸大文革论”“苏联反面论”“美化民国论”“告别革命论”等。这几大论断在学术上毫无逻辑，在政治上却是环环相扣的。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通过这一系列的论断，历史虚无主义者的论述本身就更加站不住脚，更加荒谬可笑。

一、“全盘西化论”是其最终目的

历史虚无主义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否定历史的价值。历史虚无主义者特别推崇蒋廷黻的《中国近代史》，宣扬其为“代表百年中国近代史写作的巅峰”。该书总论部分写道：“近百年的中华民族根本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能近代化吗？能赶上西洋人吗？能利用科学和机械吗？能废除我们的家族和家乡观念而组织一个近代的民族国家吗？能的话，我们民族的前途是光明的；不能的话，我们这个民族是没有前途的。”[2]这个连环提问一步一步揭露出了历史虚无主义者的思想核心，即“西洋文化无论在思想上，艺术上，政治上，教育上，宗教上，哲学上，文学上，都比中国的好。就是在衣、食、住、行的生活上头，我们也不及西洋人的讲究”[3]，甚至说“今后中国文化的出路唯有努力去跑彻底西化的途径”[4]。

历史虚无主义者的“全盘西化论”看似忧国忧民，非常有道理，是为了中国的崛起，但根本站不住脚，也经不起推敲。第一，进步与超越并不是单纯的某某化就能达到的。在近百年以前的近千年的历史上，有很多大的帝国和很多次的征服战争，反复的战争并没有证明哪一种文明是最优越的，没有哪一种文明是最高级的，也没有哪一种文明是能够被完全复制的。既然几千年的人类历史都反复的证明了这一点，为什么近百年的中国历史就具有特殊性呢？第二，历史虚无主义者宣扬的这种理论的实践是真实存在的，这种实践也并没有多么久远。北美大陆就是一个被完全西化的地方，是“全盘西化论”的完整实践，实践的结果是土著居民北美印第安人基本上消失了，这其实从另一个侧面揭示了历史虚无主义者的真正目的，那就是消灭中华民族。第三，历史虚无主义者看不到世界的多样性，或者仅仅是不愿意承认世界的多样性。举例来说，非洲草原上有狮子，也有羚牛。狮子食肉，羚牛食草，但羚牛有尖锐的角、强大的力量，群落的繁盛使得狮子不会轻易去捕猎羚牛。历史虚无主义者就是一群只想做狮子而看不到羚牛强大的人，他们想到的变成狮子的办法却是让狮子吃掉自己，从而宣称自己融入了狮子的机体中。他们否定自己羚牛的过去，只承认狮子的历史。

二、“夸大文革论”是其攻击重点

“文化大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所犯的错误，与党史上所犯的其他错误一样，是被中国共产党认识并纠正了的，是过往所犯的错误之一。历史虚无主义者却是集中力量“发明”这一段时间的历史，而不是“发明”之前的，这是因为“文化大革命”是中国共产党掌握全国政权后所犯的一个错误，对这段历史时期的“发明”才能够“发明”出动摇中国共产党执政基础的东西。这更是表明了历史虚无主义者没有任何的学术目的，有的仅仅是政治目的。历史虚无主义者得出的主要结论有“1949年以后的多次政治运动和‘大跃进’使普通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受难”[5]和“是一种‘国将不国’的深重危机”[6]。

历史虚无主义者从来都是用一种根本说不清楚的标准衡量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以一种主观臆断在评价，在对改革开放前的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所谓“研究”就更是如此。其结论的荒谬程度，甚至到了不值一驳的程度。第一，历史虚无主义者着重攻击“文化大革命”本身用意是为了攻击毛泽东同志，想通过攻击毛泽东同志来攻击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但是，在毛泽东同志的领导下，即使有了历史虚无主义者眼中的“国将不国”的危机，这一时期的中国仍然做到了“从1953年到1978年，工农业总产值年均增长率为8.2%，其中工业总产值年均增长率为11.4%，农业总产值年均增长率为2.7%。这个增长速度不但是旧中国无法比拟的，而且与当时世界各国相比也是不低的”[7]。第二，如果如历史虚无主义者所说，毛泽东同志以一己之力能够造成巨大的问题，那么在中国共产党执政之前的国民党政府核心人物蒋介石，为何就不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呢？为何任何一个在历史上出现的执政核心都不能以一己之力造成其想要的社会局面呢？为什么历史虚无主义者单单认为只有共产主义的领袖有这种能力？这本身就是历史虚无主义者无法解释的。第三，在历史虚无主义者眼中近乎地狱的“文化大革命”时期，为什么国民党没有抓住这个机遇成功反攻大陆？为什么“民主灯塔”美国没有来“照亮”东方？为什么历史的事实总是不能为历史虚无主义者的言论提供有力的注脚？要知道，真正的地狱状态的民国时期可是在人民群众的欢呼声中被中国共产党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三、“美化民国论”是其变相补充

经历过民国时期那段历史的人，对民国这一时期的描述是“中国最苦难的时代”[8]。而历史虚无主义的观点却是拿着显微镜，寻找证据以“发明”出“民国是最好的时代”。“每天报刊充斥的无非是关于内战、匪患、灾情与难民等令人心酸的信息”[9]，民国这一时期之所以被不断美化，是因为历史虚无主义者需要用这个创造出来的历史来对比。且不论其要对比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这些“美化民国论”都无法回答，历史虚无主义者的逻辑就是在一次次美化民国的过程中愈发混乱。

历史虚无主义者的“显微镜史学方法”在“美化民国”的过程中使用得淋漓尽致，但越是炉火纯青，越是可笑。第一，在历史虚无主义者的眼里，民国时期可能真的是无比美好的，因为在那时，“全盘西化”称得上是主流思想。胡适甚至将“西化”直接指向了“美国化”。可是，翻看国民党推行“新生活运动”的各种资料，所看到的只是一小撮人的自我陶醉。第二，如果非得将民国时期横行的黑帮当作“暴力美学”的浪漫来看待，那希望历史虚无主义者有作为被欺压者的觉悟。第三，如果说是民国时期的教育体系培养了一代大学问家，那居高不下的文盲率只能说民国时期的教育是一种精英教育，而这种效果是不可能达到历史虚无主义者宣称的能够救国救民的程度的。

四、“苏联解体论”是其自认依仗

苏联解体是社会主义事业的巨大损失，虽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因为思想路线出现了问题。历史虚无主义的不断攻击，使得苏联共产党内部发生了动摇，放弃了唯物史观，最终导致了其失败。历史虚无主义为代表的唯心史观却将这当作唯物史观的失败而不断宣扬。为什么苏联共产党会放弃了唯物史观呢？是因为历史虚无主义者将唯心史观包装成唯物史观，不断偷换概念，在潜移默化中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人为的政治事件，其主张是“根本改造社会大厦：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10]。相同的情况在社会主义中国正在重演着，正是现在历史虚无主义者打着的各种所谓“科学的历史”的旗号。

苏联系统地背离了唯物史观，正是历史虚无主义使得苏联整体思想混乱。苏联唯心史观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绝对的英雄史观，不能客观看待苏联共产党所犯的错误，总是将一个时期的错误统统归结到一个人身上，这种思路本身就是历史虚无主义的方法。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英雄人物对历史整体进程的影响是有限的，是非决定性的，客观事实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历史虚无主义代表的唯心史观从来都不能回答，为何一个英雄人物只能这样影响历史，不能那样影响历史，这是因为历史的潮流不可阻挡。唯物史观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却完全放弃了唯物史观的观点，在经济改革没有任何成效的情况下就进行所谓的政治改革，这正是完全的历史虚无主义做法，由此导致的失败就是历史虚无主义不得人心的铁证。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今日的反思与发展更是表明，人民可能被误导一时，但是归根结底，人民群众创造和选择的历史潮流是无法阻挡的。苏联的解体虽然是社会主义事业的巨大损失，但更使中国共产党认识到，打着学术旗号进行政治煽动的形式是党要时刻警惕的。

五、“告别革命论”是其学术外衣

打着学术研究的旗号，却不用理性思维，反而采取概念偷换、逻辑混淆等诡辩的方法来发表所谓的“真相”与“创见”，将历史事实说成是创造，反而将自己的“发明”说成是事实，这便是历史虚无主义者所谓的学术研究。历史虚无主义者利用人们的猎奇心理及人类天生对弱者同情的心态，不断鼓噪其“发明”历史，妄图使得假的变成真的。但假的东西天生就是假的，根本真不了，“告别革命”的口号就是这样提出的。但历史虚无主义者也许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说辞中本身就表明了其主张的矛盾。第一，什么是革命？历史虚无主义者的逻辑是，革命是暴力，暴力是破坏，破坏会杀人，杀人是不对的，所以革命是不对的。但问题是，革命是这样么？答案自然不是。革命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如果那些阻碍生产力发展的东西自觉放弃抵抗，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破坏。历史虚无主义者在革命问题上把抽象与具体混为一谈，反复交织两个方面的概念，不断宣扬革命等于暴力的无稽之谈。第二，面对暴力革命时，历史虚无主义者总是说应当改良，但问题是，改良的基础是什么？被革命者如何接受新事物？如果革命者的力量在被革命者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那么所谓的改良根本就没有发生的可能性。改革的力量不是简单的人群的力量，而是生产力的力量，生产力没有发展到足以改变生产关系的强大时，生产关系是不会做出反应的，而改良只是在革命与反革命力量达到临界点时才可能发生，改良也必须使得生产力继续发展，否则，发展的生产力会彻底击碎落后的生产关系。改良本身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反革命的革命化，也就是适应生产力化。第三，所谓“告别革命”的“现代化史观”本身就是荒谬的。纵观历史虚无主义者倡导的“现代化”的全球历史，没有任何一种是历史虚无主义者所说的那种改良的结果，都是革命、斗争的结果。历史虚无主义者攻击“革命史观”的一个根本性是自己的教条性，认为所谓“革命”一定是达到某种统一的结果的，而现实是世界是丰富的，革命的结果是多样的，这反而成为历史虚无主义者攻击某单一革命结果的借口。其实质是不明白什么是革命，不明白唯物史观已经完全论证的生产力的客观性的问题。

六、结语

当下，历史虚无主义沉渣泛起，不得不引起警惕。但如前所述，历史虚无主义者反而更加标榜自己所谓的“客观性”，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唯物史观的基本提法已经深入人心，任何人已经无法明目张胆跳出唯物史观的框架来宣扬其错误思想。但这更使得现阶段史学研究和历史教育面对更加严峻的挑战。一方面，唯物史观的理论建设要不断深化，深入发展史学理论，建设好唯物主义史学理论是抵御唯心主义史学理论的根本。另一方面，历史教育要从普及型教育逐步深入，从史实教育逐步深化到史观教育。只有人民群众深刻掌握了唯物史观，才能真正自觉抵御各种伪劣史观，识别各种言论，自觉摒弃错误思想。最终，历史虚无主义将被人民群众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