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财务公司模式及启示※

但 妮

（武汉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56）

全球化在经济民族主义与经济资本主义相互激荡的发展趋势下，美国、日本成熟市场国家相继走上不同的经济发展道路，美日财务公司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模式。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伴随经济转型相继解除产业行业、金融行业和商贸行业的管制，并反过来推进经济转型国家的行业重构、维系与发展，进而企业财务公司为海外扩张拓展全球业务的提供了无限可能。随着中国由世界工厂向世界制造迈进，中国财务公司不仅服务于企业集团推动其走向世界，而且推进中国企业集团提档升级，不断提高生产产品和服务品质。在此背景下，中国财务公司在推动企业集团经济增长方面担任怎样的角色，在企业集团全球化的发展中扮演怎样的资本提供者的角色，并如何在学习国外财务公司的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发挥财务公司功能，决定了财务公司未来如何可持续健康发展的问题。

一、美国财务公司推进了美国企业的全球扩张

美国联邦储备系统(The Federal Reserve System，简称美联储)根据《Federal Reserve Act 1913》（《1913年联邦储备法》）对财务公司（Finance Company，又称金融公司）进行了界定，“财务公司是一种金融机构，但不面向社会开展储蓄、贷款等银行金融类业务。财务公司的资产一般由所有权公司的应收款、私募款、中短期商业信用、房地产二次抵押贷款等一种或者多种类型的应收账款组成的公司”①。美国财务公司主要承担生产类、贸易类、高科技类的所有权公司提供财务金融服务，具体而言，一般提供如下业务：为企业购买原材料和机械设备提供融资服务，为企业推销产品提供融资，为个人或家庭购买耐用消费品提供融资服务等三种业务。美国财务公司的三种业务相互渗透推进了美国企业的扩张，进而成就了美国的金融霸权地位。

美国财务公司不是银行类金融机构，一般由产业制造商和贸易商（亦称所有权公司，或母公司，下同）设立，围绕产品销售和购买为所有权公司及其关联公司提供金融融资、担保、抵押等服务。美国财务公司服务过程一般与所有权公司的销售策略与行动相结合拓展产品的销售渠道和销售领域，为所有权公司的产业制造、采购销售、流通和客户提供抵押、租赁、担保、客户信贷、租借、资金流转、收支管理等全方位的财务服务。美国财务公司的服务推动了所有权公司及其关联公司的产品销往世界各地，成就了美国众多知名公司成为全球跨国企业，甚至于特大型的企业集团。美国财务公司成就了美国跨国公司的现代化管理水平，不断创新的能力，高质量的发展速度，确保了美国经济的强劲发展和强大国力。由此可见，美国财务公司成就美国企业集团，乃至于美国经济发展功不可没。

美国财务公司除了为了所有权公司提供财务金融服务，还推进所有权公司形成自己独具特色的企业文化，保障企业文化的构建、形成、发展，培训全球员工的企业文化价值，消除种族地域隔阂，消解社会制度差异的熏陶，促使工作协同，确保所有权公司顺利实施全球化战略。美国财务公司的员工培训侧重金融创新能力的提升，一方面在内部相互学习以形成本企业集团金融创新文化，另一方面把外部学来的知识加以运用和创新以提升管理水平的能力。由此，推动企业员工具有世界一流管理水平，服务企业发展，提高企业利润，增加企业效益。

在经济领域，危机就是转机。经济危机来临，往往伴随出现新的管理举措、新的技术创新，乃至于新兴产业的兴起。每一次世界性经济危机，美国政府为了解决严重的经济危机，以国家力量推进美国产业和金融业融合发展，有力地推动了美国经济的转型升级，打下来经济社会发展和繁荣的基石。随着产业和金融业融合发展，美国财务公司抓住机遇，迭代升级财务金融服务，其领域逐步扩展，资产规模呈现出几何增长。美国财务公司强力推进了所有权公司及其关联公司向世界扩展，进而成就了美国经济的全球霸主地位。然而，由于金融资本的嗜利性，历经几十年发展，出现了金融创新失衡，导致金融市场的不确定和金融秩序的无序发展，埋下了金融风险，乃至财务金融领域的危机。基于美国产业和金融业融合发展的经验与教训，中国财务公司既要学习产业和金融业融合发展的先进管理经验，也要限制美国财务公司的金融自由化、超金融强制性、唯利是图性，加强对财务公司的金融监管，疏通金融信息流通渠道，防止其扰乱金融市场，搭建诚信平台。

二、日本独特企业的财务金融组织方式推进了战后经济的发展

日本经济发展的基石在于日本企业的独特财务金融组织方式。这种方式是一种各类企业（包括银行）相互参股，形成利益共同体，即财团组织。日本财团一般由相互关联的商贸类综合商社、金融类银行、制造类产业集团等各类企业以业务为核心构成的一个庞大的松散型经济体。其中，财团组织内的银行承担利益相关方各类企业的投融资、财务金融服务和风险管控。日本财团内关联企业彼此开展长期经济业务往来，由此形成一个相关关联的经济组织形式。日本财团的协调机构称为“社长会”。“社长会”作出的经营战略，对财团内各企业不具有强制约束力。在开疆拓土过程中，日本财团以综合商社打头阵，抢占世界各地的市场、科技、销售领域。一旦综合商社站稳脚跟，银行借助“社长会”携带或推进各类企业蜂拥而上，进入该领域。

日本主要有六大财团，一类是在原日本财阀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财团，一类是以银行业务为纽带联系而成的新财团。第一类分别是以三井财阀的三井银行为核心集聚原下属企业形成的三井财团，以三菱财阀的三菱银行为核心集聚原下属企业形成的三菱财团，以住友财阀的住友银行为核心集聚原下属企业形成的住友财团。第二类是基于业务往来，进而相互参股，形成企业财团。富士银行、三和银行、第一劝业银行与自身的关联企业在长期经济交往中各自形成了芙蓉财团、三和财团、第一劝银集团。

在日本，银行是财团的核心。离开银行支撑相互关联企业无法成长为财团。财团组织的核心企业主要由横向关联的银行、商社、制造企业等三类经济组织构成。由此形成日本银行根据财团发展的需要集中统一配置和管理的资金。日本银行以业务为核心通过投融资、调剂资金、抵押贷款等方式协调财团内关联企业的资金流向，并引导生产、销售、服务等经营活动，推进产业、贸易和金融等行业资本的融合发展，提高资金效率和财务收益，推进财团关联企业跨国发展，拓展全球生产经营业务。

日本企业的资金来源主要是财团内主力银行的供给。无论综合商社，还是制造产业，企业资金主要来源于银行的贷款。在综合商社抢占新领域后，银行将资金贷款给关联企业，各关联企业凭借自有技术和管理进入新领域，开展企业海外收购。由此，日本企业在二十世纪下半叶相继占领了欧美家电、汽车、节能等领域的市场，不断提高资本效益，拓展产品市场占有率。一方面，日本经济的飞速发展得益于日本财团发展，特别是日本银行金融业的推力。另一方面，除金融类企业外，日本企业没有财务子公司。企业的财务金融受到主力银行的控制。离开了财团的银行，企业技术无论多么领先，管理多么先进，都无法开疆拓土，形成自身的规模效益。

三、美国、日本、中国财务公司优势浅析

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中国财务公司如何发挥美国、日本财务金融公司的积极层面，吸取其有益经验，消解其弊端和局限性，推进中国企业集团走向世界，开疆拓土抢占市场，提高资金使用效益，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在美国，企业并购一般采用股票交换完成，较好地解决了不同类型企业之间相互渗透，进而做大做强的问题。经济全球化为美国企业做大做强提供了可能。美国凭借金融资本的垄断力量将美国经济触角延伸到全球各个角落将受到限制。美国金融管制已经开始逐步加强，不受约束的市场将受到控制，金融(基金模式)模式的优势必将不再明显，美国的金融霸主模式日渐显现出疲态，影响了其他各国选择适合自身目标与发展需求的金融规范。

在日本，各类企业法人以长期经济业务往来为联系相互参股，相互投资，通过“社长会”协调，整合财团内资金、信息、技术和管理等各类经济资源，推进关联企业发展。日本企业凭借银行贷款或其利润对外进行收购，推进日本经济发展。在可预见期内，日本企业利用借贷亦或金融衍生工具向海外拓展。其中，日本银行在这场企业财团海外扩张中发挥着润滑剂和助推器的核心作用。日本企业已经并将继续成为全球企业并购的主力军。

中国财务公司是“以加强企业集团资金集中管理和提高企业集团资金使用效率为目的，为企业集团成员单位提供财务管理服务的非银行金融机构。”②根据规定，中国财务公司享有发挥金融中介功能，多渠道为企业融通资金，增强集团融资功能，为集团的战略发展服务等十五项金融服务业务。中国现有236家财务公司。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中国财务公司在企业集团并购中应发挥金融服务作用，为企业集团向全球并购中发挥重要金融投融资服务的力量。在企业财务金融的投融资管理、现代技术创新、运营机制、绩效评估考核、服务职责能力、功能定位等方面，中国的财务公司与美国、日本的财务公司存在明显的差别，特别是显著的效能差距。随着中国人民币的国际化和中国一带一路建设，中国的财务公司汲取既需要美国金融(基金模式)模式的经验，也需要日本财团经济模式的积极面。

四、中国财务公司的发展

中国财务公司需要在理论建构、运营机制、管理模式和风险管控等方面进行调整，一方面通过各种投融资方式壮大实力，不断拓展财务金融业务的跨国步伐，延展金融功能和服务集团主体业务的能力，以确保母公司及其自身抢占未来世界经济的新领域。另一方面，需要切实根除一切影响集团金融管理和服务的弊病和症结，加速培育集团成员单位经济增长点，实现了财务公司与企业集团及其成员单位共同发展、同生共赢。中国财务公司需要从如下几个方面发力。

第一，发挥内部资本市场功能，管控所有权公司投融资风险。依托所有权公司，服务所有权公司,应该是中国财务公司的历史使命与中国特色。中国财务公司不仅应当搭建所有权公司的现金管理系统，而且需要充分发挥内部资本市场功能，以信息化为基础的对集团资金存量、流量的高度集中、控制和调节,实现对所有权公司及其所属企业的内部资金集中流通、高效使用、风头管控的目标。

第二，拓展金融衍生功能，构建所有权公司的企业文化属性。公司间竞争发展到高端，不仅仅是产品研发、生产、销售等经济行为方面的竞争，而是公司间的企业文化方面竞争。企业文化更多根植于并体现在公司财务金融方面。如，基于企业为员工所有制，华为公司形成了“狼性、口号、群众、床垫”的文化属性。财务公司是所有权公司的血脉和核心。美国为了打压华为，就是采取扣押掌控华为财务金融机构的CFO。企业的文化属性能够从财务金融部门，即财务公司，开展的金融衍生产品中得到体现。金融衍生产品是以盈利为目的，还是以业务、运营、市场占有为目的，能够推进所有权公司是形成长远的企业文化，还是短期的企业文化；是形成科层制的企业文化，还是搭伙式的企业文化；是形成科学管理型的企业文化，还是社会伦理性的企业文化。

第三，发挥金融灵敏功能，构建所有权公司的发展模式。金融市场中的一些不确定因素加重了所有权公司发展模式选择的复杂性。财务公司如何在依附集团发展的同时壮大自己，寻找适合财务公司能掌握变局的发展模式与通道，成为经济危机下实体经济弯道处的一种缓冲带，是财务公司的责任。财务公司应抓住实体经济发展契机壮大自己，形成具有特色的多样化发展模式与通道：“由融而产”的金融财团和产业银行模式，形成金融控股公司，使金融公司和产业公司融为一个有机整体地，以增强金融企业的自我发展能力和凝聚力，形成以金融为主体的规模经济，获得国际竞争优势；“由产而融的模式”的跨界金融公司模式，在国家央企重组和规模经济的情况下，形成产业银行，为国家特定的某个产业服务，支持和促进行业结构的调整，提升行业在世界经济的地位，形成行业背景下的金融公司，为行业在国际经济发展和扩张提供金融服务；“混合形态”的专业财务公司模式，在中国金融的改革开放加速背景下，财务公司通过金融创新，针对自身的特点，在细化的金融市场中寻找适合生存和发展空间，发辉自身优势发展成具有竞争力和具有特色化的专业公司或综合公司，也有可能被兼并或者淘汰出局。

中国财务公司需要借鉴美、日财务公司的经验，结合中国经济发展方向和企业发展路径，将成立之初的“内部银行”逐渐拓展为所有权公司的财务金融中心、企业文化搭建中心和多样化发展模式。通过提高了资金收益，中国财务公司服务所有权公司过程中，形成“由融而产”金融财团和产业银行、“由产而融”跨界金融公司、“混合形态”的专业财务公司等多样化发展模式与通道。这是中国财务公司的未来几种发展之路。

【注 释】

①《Federal Reserve Act 1913》(ch.6,38 Stat.251,enacted December 23,1913,12 U.S.C.§§221 to 522)is an Act of Congress that created the Federal Reserve System (the central banking system of the United States),and which created the authority to issue Federal Reserve Notes(commonly known as the US Dollar)as legal tender.The Act was signed into law by President Woodrow Wilson.

②中国人民银行，《企业集团财务公司管理办法》（中国人民银行令[2000]第3号）[Z]，2000年7月13日；2004年9月1日，经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修订。2006年12月28日，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第2次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