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之初义研究综述

2019-12-24 15:15李培健
武陵学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意涵语境概念

李培健

(西安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德”是中国传统社会最为核心的概念之一,影响到政治、思想、宗教、伦理、法律、教育等诸多领域。郑开先生甚至称:“即便是说‘德’是轴心时期、前轴心时期乃至整个中国思想史中最重要的概念,恐怕也没有夸大其词。”[1]2“德”可谓是足以展现中华文明特色和文化内核的概念。那么,德义为何?或许多数人,甚至是不少学者的第一反应便是道德,不过,事实远非如此。关于德之初义,相关人士已有诸多研究,然众说纷纭,未有定论。从学术规范来讲,欲研究一概念,首先要弄清其意涵;其次要基于它在中国文化中的特殊地位。故而,对德之初义的研究这两方面都是难以回避、不可缺失的。本文拟从研究方法入手对该问题作一简要梳理,以便更好地了解学界对该问题的研究进度及不足,为进一步研究提供学术参考。

一、“德”之初义的文化人类学研究

该类研究将德的来源追溯到原始社会,认为它是古已有之的文化现象,进而从当时的组织形式、社会运作来考察其意涵。

1.德即性、图腾。著名历史学家李宗侗在对原始社会图腾制度的研究中,发现“德”与“性”“美”“贤”等意思相通,相当于现代民族学意义上的“马那”,指原始人先天具有的生性,与其图腾同质;但不同的氏族,对该生性的称谓不同,后来随着各氏族交往的日益频繁,这些称谓亦渐混合,有发生分义的需要,比如性只表示生性,德就表示似性而非性的事物[2]。该观点影响甚大,有不少追随者。比如,谢维扬认为德是决定某个共同体或个人生存的一种专属该共同体或个人的属性,它与原始社会图腾的性质相似或有关,相当于今天所说的共同体成员资格[3];巴新生认为德在同一氏族、部落内是人们共同的宗教信仰、生活习性,也是人们共同的政治原则与行为规范,所谓同德,指每一氏族共同体内有共同的风俗习惯及原始禁忌,并有共同的图腾崇拜与祭祀[4];韩隆福提出原始人认为生命最初源于图腾,后认识到始自男女交媾,于是图腾之德变为祖先之德,祖先神化的过程即德化的过程[5]。

2.德指传统规范、习惯法。在氏族时代,社会以血缘为纽带,人群以祖宗为楷模。陶希圣认为族长依靠由祖宗积累的经验得来的规范,发号施令于宗庙之中,这种传统规范即指德[6]。斯维至认为德包含传统习惯法的意思,因此古人所谓德治,也就是用传统习惯法来治理社会[7]。李泽厚认为德大概最初与献身牺牲以祭祖先的巫术有关,继而转化成为各氏族的习惯法规。所谓习惯法规,也就是原始巫术礼仪的系统规范[8]。

3.德指政治控驭能力和权威影响力。孙董霞认为德起源于原始社会人们对自然物之效能和有特殊能力的英雄人物的崇拜;这种能力崇拜后发展为图腾崇拜,成为具有神秘感的“马那”;当国家出现时,人们崇拜的能力集中体现为政治控驭能力和权威影响力,最迟到商代时已用德来专称这种能力,因此德是能力崇拜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特定时期对于特定能力的特殊称谓[9]。

4.德指巫术。有学者认为古汉字的取象与某些巫术仪式同形同构。程平源受到启示,通过分析字形,认为德之初义是先民刻画种子发芽的符号,表示支配种子的神灵确保庄稼生长的一个农业巫术;进入父权社会后,德从向种子之灵祈求丰收的巫术演变为对祖先之灵的崇拜;金文之“德”增一“心”,表示用心,而衡量是否用心在于行为,即能否保民,因此西周之德指用心、行祭祀祖先[10]。

5.德指礼仪。古人从音训的角度认为“德”与“升”“登”“陟”义同(详见后文),而尹荣方从文化视角考察了德与它们之间意义关联的契机。他认为中国文字创造的时代处于氏族社会,其生活面貌为重天地神灵、祭祀礼仪,因此,此时所创造的文字,其意指常与天地神灵、祀典仪式相关;又指出“升”“登”“陟”为上古时代的巡守、封禅等祭礼,因此,“德”亦是与之相关的礼仪,直接关乎天地神灵,而与人间德行无关[11]。

以上观点皆认为德的源头在原始社会,它由来已久。近现代文化人类学的调查表明,原始部落存在着图腾崇拜、习惯法等文化现象,以此类推,中华远古先民应当也有类似的情况,这种研究为我们认识德的原初意义提供了一个事实性参考。但中华上古社会,图腾等的名称是否为“德”,今人无从察知,因为彼时尚无文字。而研究者所据乃迷雾重重的先秦文献,以之推定原始社会中某些称谓、意涵等确定性事物,实难开展,更无法验证。因此,该类研究虽有助于我们了解早期中国社会的运作开展等问题,但多为假说。

二、“德”之初义的文字学研究

不过,还有许多研究者认为该字不当释为德。郑开总结了七种主要说法:“省”(王襄)、“”(郭沫若前说、闻一多)、“循”(叶玉森、容庚、孙海波、于省吾、李孝定、陈伟湛)、“徝”(郭沫若后说、徐中舒)、“值”(商承祚)、“、眚”(赵诚、斯维至)、“陟”(刘桓)[1]47-51。其中,影响最大的有两种:其一,“省”或“” 。闻一多《释省彳 省 》认为“”当为彳省或省,意为行而视之,由此可引申出相互贯通的三种意思:巡视、田猎、征伐[29]。闻氏虽不认为该字是“德”字,但其所释的字意则得到一些学者的支持。刘桓认为《尚书·尧典》中的“陟方”即甲骨文中的“德方”,亦即闻氏所释的“省方”,指中央王朝对四方方国的巡行守牧制度[30]。日本学者小仓芳彦在闻氏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考索了德的源流,他认为德原来与王者所进行的省事有关,是作为下述实际行动的概念而发挥作用的,即为征发谷物与兵赋而巡行,有时巡行转为征伐,而当对方屈服时则饶恕。这种统治形式,可以追溯到殷末,同时它也是直到春秋中期诸侯扩张势力所使用的手段。但是,战国以降,由于实施郡县制,这种统治形式逐渐被取代[31]。其二,“徝”。徐中舒主编的《甲骨文字典》认为此为“德”之初字,共有两层意思:循行察视和祭祀名[32]。张京华引《玉篇》“徝,施也”,认为此即“德”之本义[33]。不过,也有研究者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字。刘林鹰认为“德”不见于甲骨文,而“徝”有巡视意,那么就不能将其当作“德”字,但他又认为“徝”加上“心”便为“德”,其象征意义有二:一是巡省精神,即修身;一是在公共关系中正派而非邪[34]。金春峰认为该字意谓悬挂头颅于通路处,金文“德”承甲骨文“徝”而来,意为全其下身,使其有头有心,成为一活的人,而保生全生、成全生命,是对人的最大恩惠与德泽,表现在政治上,就是保民,争取民心[35]。

三、“德”之初义的训诂学研究

此乃传统中国解释字义的方法。《管子·心术上》曰:“德者,得也。”[36]《礼记·乐记》曰:“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37]《释名·释言语》曰:

以上研究多认为“德”之初字在甲骨文中即已出现,即德与殷代文化有关。不过,“”与“德”是否为同字尚存疑问。“”主要作巡视讲,与“德”意思完全不同,研究者们径直将“”视作“德”之初字是不妥的,而在具体解释时,最常见的错误是就字论字,不将其置于所出现的卜辞具体语境中,而是只去解释该字如何如何,不免离题万里,随意任性的观点自然也较多。比如将“∣”的意思远追至原始社会,用臆测的原始社会信息来猜度商人造字的初衷,无法服人。“德者,得也,得事宜也。”[38]《广雅·释诂三下》亦云:“德,得也。”[39]这种解释出自音训。《说文解字》言:“德,升也。”段玉裁注:“升当作登。……德训登者,《公羊传》:公曷为远而观鱼?登来之也。”[40]76《春秋公羊传注疏》隐公五年注曰:“登,读言得。得来之者,齐人语也。齐人名求得为得来,作登来者,其言大而急,由口授也。”疏曰:“齐人名求得为得来,而云此者,谓齐人急语之时,得声如登矣。”[41]故,德、升、登、得,因音近而义同。《说文解字义证》即云:“古升、登、陟、得、德五字义皆同。”[42]对此,刘翔指出:“训德为得,尤如训德为升、为登,皆由音训,古音同在职部,通假之故,实非德字之本义为升或登或得。金文里未见德、得互通之例,两者的通假互训,乃属较晚之情事。”[15]93郑开也认为这一解释乃后起的释义,为战国秦汉时期的产物[1]58。

此外,艾荫范还从语言变迁的角度进行了考察。语言时空上的流变,使得文字符号随之更换,因此会出现同义异字。艾先生认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是从《论语·宪问》“骥不称其力而称其德”脱化而来,“德”“志”同义代换,于是认为德的初造义是“志”,意为意图、志向、欲求,并举了不少例句作为旁证[46]。这种说法值得商榷。从考古资料看,“志”在金文中已经出现,其意固定,指心意、志向[47],《说文解字》也说“志,意也”[40]502。征之文献,《尚书·洛诰》曰:“惟不役志于享。”[48]该篇为可信的周初文献。可见,“志”字出现颇早,还是作“心意”讲。“志”作为意思明确的字早已出现,何必用“德”去置换?其实,《尚书》周代早期文献中不少的“德”字用“志”难以释通。

四、“德”之初义的归纳法研究

所谓归纳法,指立足于文献,结合史实,通过相关语句的归纳概括,确定某一概念、观念的内涵,不少历史学研究者惯用此法。

1.德指政治行为。徐复观对《尚书》中的“德”作了梳理,指出:周初文献中的“德”字,指的是具体行为,若字形从直从心为可靠,则其原义是直心而行的负责任的行为;作为负责任行为的德,开始并不带有好或坏的意思,所以有“吉德”,有“凶德”,而周初文献中,只有在“德”字前加上一个“敬”字或“明”字时,才表示是好的意思。后来乃演变而为好的行为,因好的行为多是与人以好处,乃引申而为恩惠之德;好的行为系出于人之心,于是外在的行为,进而内化为人的心的作用,遂由“德行”之德,发展成为“德性”之德[49]。王德培通过对《周书》中“酒德”“凶德”“暴德”“桀德”“受(纣)德”“逸德”等用法的考察,认为周初“德”字只当作一种“行为”或“作为”的意思来使用。单一个德字,既可表示善行,也可表示恶行,所以德字前面往往加上各种修饰词,以便知道是什么行为。又指出周初人反复讲德,主要是讲行为规范,是讨论政行问题,具有政治措施上的实义,而非伦理上的空泛道德之论[50]。赵伯雄以为德字的本义指人的行为或作为,由于领袖人物或者伟大人物的模范行为永远值得后世效法,于是逐渐有了道德(行为规范)的含义[51]。王冠英认为“德”字商代即出现,其本义指人的思想、行为、表现,与性、行等意义相近,为一政治概念,用于说明从政者执政的思想、品格、政行、政策和政绩等情况,它本身无任何褒贬之意,作中性名词使用[52]。李德龙的博士论文《先秦时期“德”观念源流考》通过对今文《尚书》的考察,认为商代的“德”,大多意为行为,德观念的主要价值取向最终落实到商王及臣民的政治行为上,并衍生出王德、臣德、民德三个不同的层次[53]。罗新慧认为德的概念明确于西周时期,指具体的统治方法(怀柔民众)或周人具体所得(特别是得自于天)[54]。

2.德指道德。张岱年认为从古文字入手难以取得科学的定论,他据《诗经》《尚书》中的可靠记载,认为在西周初年,“德”已指道德,意为善良的品行、高尚的品格[55]。在《尚书·盘庚》中,出现了10个“德”字,但顾颉刚、刘起釪在《尚书校释译论》中认为它们是由“循”“休”改写的,商代不可能出现“德”字,因为商代只用严刑和宗教来统治,根本不可能出现道德的概念[56]。韩志华认为德是大家族社会结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道德体系,是个人立身处世的行为规范,具有全民性礼乐教化的功能[57]。

3.德是一综合概念。刘泽华认为周公所说的“德”内容极广,在当时看来,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可包括在德之中。他共归纳出10项内容:敬天,敬祖,尊王命,虚心接受先哲之遗教,怜小民,慎行政,无逸,行教化,作新民,慎刑罚,因此德是融信仰、道德、行政、政策为一体的综合概念。依据德的原则对天、祖要诚,对己要严,与人为善,不得已而用刑则要慎之又慎[58]。

这种研究法能够避免断章取义、就字论字,比较符合语境,有助于加深对文意的理解。比如,认为德为中性词,需与其它修饰词搭配才能显示出其欲表达的价值判断,这些认识有助于理解德的准确意涵。不过,也应该看到,德的意涵极为复杂,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称谓作为普适性的概括还需斟酌,像“政治行为”“综合性概念”等词语未免过于宽泛而失去了“德”的核心内涵。

五、“德”之初义的义理诠释式研究

这一研究法也是立足于文献,但重在说理,旨在讨论意涵、本质、属性等问题,多为哲学研究者所使用。

张继军认为“德”字始于西周,其涵义有四:某种高尚的品格和以此为心理基础的行为,拥有这种品格或行为的人,不包含价值属性的一般心理状态,礼[59]。李晓英认为从人的存在这一维度看,“德”在先秦时期首先指人的整体属性,而非指涉互不相关的各种德目[60]。姜志勇认为德最早的意涵出现于殷周之际,指政治层面的德治,还不具有超越政治的个人品质的内容[61]。陈默、刘昆福认为周初之德包含着按照规范行事而有所得之意,进而提炼出“德”的两种解释:一作动词,指得道;二作名词,指分化在万物之中的各自的“道”[62]。王中江认为“德”原指内心的意识和活动,但因为“天”的力量过于强大,人没有从中解放出来,其主体性不能被充分自觉,反而是表现外在行为的“德行”大行其道[63]。鲍永玲认为德指个体的属性品格、精神定势、心性结构,其涵义需放在一个语簇群如“道”“性”“直”“中”等里才能得到适当了解,并对其在不同语境中的喻象作了解释[64]。叶树勋认为在早期文献的多数语境中,德没有明确的道德意义,主要用于描述统治者自身具备的某种品质或态度以及对待上天和百姓等的相关行为两个方面。虽然统治者还没有完全走出天意的统摄,但已然更关注自身先要具备良好的品质和端悫的态度,从这个意义上说,德成了他们逐渐自觉的人事意识在观念符号上的凝聚[65]。施阳九认为先秦之“德”,是一个没有实在对象、完全被构建出来的概念。在周初,其本质含义已确定,指对人道之根据的承受;到诸子时代,各派的德论虽不尽相同,但无非是对其本质的各种阐发而已[66]。

西方汉学界早已认识到先秦文献中“德”有不同的意涵,因此对其常据文义的差异而有多种翻译,如“virtue”(性能、德性)、“inner power”(内在力量)、“moral force”(道 德 力)、“potency”(超 凡 力量)。部分汉学家以哲学的立场对先秦时期的德义进行了深入研究,不过,与中国学者不同的是,他们不喜作长时段的宏观考察,且较少对其意涵进行明确而具体的判断,而是从不同角度作描述式的义理诠释。孟旦认为“‘德’在商代的前身主要表示向身居高位的部落祖先‘求教’应该做什么,即询问在一个具体情境中神对人有什么要求”[67]。艾兰认为德作为一个哲学概念,是一内在活力,使人类全体得以发展与界定的特质;又认为德是先天且世代相传的,是与赋予万物生命的溪流相似的一种流体;还指出德的概念历经了由上层社会内在力量的神力向一般性道德术语的转变[68]。倪德卫通过对甲骨文、金文中相关记载的研究,认为德指国王的品质,比如慷慨、不自我放纵、自我牺牲、责任、谦卑和礼貌等,这一系列的品质就是一种道德力,能够对他人甚至神灵产生影响[69]34。对于这种道德力,他追溯了其心理学的源头——感恩之债,即受恩者为报答施恩者而感到一种心理强迫,这种感受好像是源自施恩者的心灵力,使周围人在其指引下行动[69]30。郝大维、安乐哲认为据甲骨文分析,德来自“直”,指“笔直地生长”,带有方向性;在先秦文献中,它具有一种本体论的意义,与天无异,更侧重于整体的性质,又可理解为个体的原则,与“性”相近[70]。

以上研究认为,“德”在初始时即是一内涵复杂的哲学概念。但文字初造时,字义往往比较具体,没有多少深邃的抽象内容。另外,有些研究不注重历史社会的因素,过于偏重单纯的义理阐发,以致偏离了事实,甚至认为德是完全被构建出来的概念。

“德”之初义研究简评

以上,我们从研究方法入手,梳理了人们对德之初义的理解,不过,研究者们往往几种方法并用,为了陈述的方便,本文姑且作这种处理。尽管诸观点莫衷一是,但也能发现一些倾向:第一,“道德”既非德之初义亦非唯一涵义,“德”是一意涵复杂、关涉广泛的字眼。第二,德的产生与政治有关,最初主要作为政治概念使用。而关于德之初义,学者们的观点大致可分为两类:一是认为它是外在行为,比如图腾、习惯法、巫术、礼仪等;二是认为它是内在活动,比如端正心性、修身养性、意识等,这主要体现在“心”字上。

以多种研究方法考察德义,无疑大大拓展了对“德”习惯上的狭隘认识,然其亦有可检讨之处,文中已略作指陈。此外,在具体研究中,还应当注意以下几点:其一,文献与考古资料互相印证,不能偏废。先秦文献匮乏,而愈往早期,文献所存在的问题愈大,因此需要结合甲骨文、金文综合考察。另外,一些研究者只依赖甲骨文、金文不去翻检文献也是不可取的。其二,殷周之际是考察的重点。诚如一些研究者指出的,“德”字在殷代可能已出现,不过还不是一个重要的观念,到了周初,德的价值才凸显,成为一核心观念,正如王国维所说:“中国政治与文化之变革,莫剧于殷、周之际。”[71]那么,为何在周初,德会有如此的变化,它与此时的政治观、价值观存在何种关系?对之考察有利于把握住殷周之际“德”观念的转型嬗变。其三,历史语境主义的考察。比如诠释德之义理时,有的研究者离弃史实而迷于纯粹概念的辨析。英国著名学者昆廷·斯金纳曾指出:“任何言说必然是特定时刻特定意图的反映,它旨在回应特定的问题,是特定语境下的产物,任何试图超越这种语境的做法都必然是天真的。”[72]为此,他提出“历史语境主义”的思想史研究路径,力图通过对历史语境的还原来解释言说者的意图,而所谓的历史语境又是多重的,涉及到语言语境、具体思想语境和社会政治语境等诸多方面。在对“德”之初义的考察中以此开展研究,或为一种有益的尝试。

猜你喜欢
意涵语境概念
创作与做梦:精神分析语境下的“植田调”解读
Birdie Cup Coffee丰盛里概念店
幾樣概念店
主题语境八:语言学习(1)
主题语境九:个人信息(1)
雨来了
学习集合概念『四步走』
深入概念,活学活用
跟踪导练(三)2
听说,陈意涵充满了正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