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潮
三年前,红亮兄赠我《牛红亮诗集》,八十余首作品,煌煌大观,为我所激赏,便有了探究诗人艺术旨趣、美学追求的冲动,更有了难以割舍能释怀的情感决堤。
牛红亮能侧身艺术家行列,是勤奋使然,是其对生活的热爱,更是对传统文化的责任和担当。他不喜张扬,为人低调谦和,初见之讷讷寡言,稍既之则觉得平实温厚。一米八多的大个儿,衣着随意,脸上永远挂着真诚的笑容。我认为中国文化艺术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这种忧思的情怀。我想牛红亮一定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深厚的储藏着这种情怀,才有这般美好的诗词呈现。
宗白华表示:“诗、书、画同属一境层。”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将艺术的触点延伸到未挖掘的自然美景,他们在咏史、写实、抒情等各个层次中寻求自己对自然的发现感情。红亮兄将生活中似真似幻的情景来建构诗词多元的空间和时间语境,将人生浮华、爱欲和迷茫带入生命的冥想。把对人生的思考和对精神品格的追求,用诗境呈现出来。探求红亮兄诗词内在的、精神的实质的美学思想,我以为禅境诗境较为精准。
禅诗是注重心灵主体与精神世界的一种文学,以禅味寓理趣、以诗味耐吟咏,“梨心何所寄,梨梦起纷纷”(《梨花诗》),“月扰一袭影,阶生半院香”(《咏老院海棠》),诗人营造了一个极静的世界,通过有选择的场景、对象、题材和布局,传达出抒情性和诗情画意来。这种自然与平淡,即禅宗里的“真知”存在,“迟日凭遥送,云舟清渭间”(《暮春日有寄》),“孤影云天外,高鸣寥远岑”(《雁歌》),清晰蕴含了自在天为,任运自然的韵味,这在无形中体现了常心,是道的禅理、能将读者带入一种无我之境。
元好问在《赠嵩山隽侍者学诗》中说:“诗为禅家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禅之内涵开辟了红亮诗歌的意境,增加它的韵味,使他在艺术上有了幽雅、淡远的审美风格、含蓄自然的表现手法,基本艺术特征是诗境空明、宁静淡远。如果在“盛唐之音”为红亮兄觅知音,余以为红亮兄禅意诗境可以和唐代王维精神相往来。“遥思汗漫委终南,碧嶂云深隔晚喧”(《终南禅思》),“八百秦川愁正好,三千覆水可酬君?”(《秦川夜吟》)。诗人将人与自然的物我冥合、心领神会表现得淋漓尽致。而“梨雨东风后,梨天孤月轮”(《梨花诗》),“浅英团弱骨,绿萼掩空窗”(《咏老院海棠》),表现了诗人触类是道,即事而真,见身边之物,周围之景而感慨万千,禅味十足。红亮兄亦有“醉里挑灯看剑”大丈夫之词的豪迈气象,“六龙高去夜舒尘,吾執长瓢对月吟”(《秦川夜吟》),“百年生计常为客,半世飘蓬终作尘”(《无题》),可体现豪放、恣纵、磊落、任侠的英雄之气。
禅宗教义与中国传统的老庄哲学对自然态度有相近之处,要求自身与自然合为一体、希望以自然中吮吸灵感或领悟,来摆脱人事的羁縻、获取心灵的解放。红亮注重意象与意境的移植,注重意境美,在此情境下,让读者感受到“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境与诗境。
红亮兄的诗词创作,从最初的有我之境进入后来的无我之境,以臻至美之境,有空谷传音的美感。他的诗客观、简洁,如此意境旷远而有哲理深意,如此幽静之极却又生趣盎然。
祝红亮兄在今后诗词创作中,汲取前人菁华,永葆厥美,我思故我在,守住“真我之境”,在艺术百花园里,如圣洁的莲花,清香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