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诗的课堂教学

2019-12-20 06:33邵劭
中国教师 2019年12期
关键词:主题教学

邵劭

【摘 要】一般而言,贤士失志而登高,大多带着情绪而来。他们将内在的情愫,借助诗歌传递出来。这些诗歌大多寄予了作者对家、国、天下,事事关心却又事事不得志的士子情怀。在日常课堂教学的开展过程中,可以尝试抓住其情感的不同表现形式,作为教学的基本切入点,来阐明诗人登高诗中悲壮的政治情怀。

【关键词】登高诗 教学 主题 心理历程

登高诗是整个诗歌范畴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者大多从广义入手,由题材本身切入,凡有登高这一动作产生地所见、所思与所怀则为登高诗。本文撷选苏教版高中语文教材《唐诗宋词选读》中的5首登高诗,以此为例谈谈登高诗的课堂教学。

一、登高诗的主题

登高广见,述其志。一般而言登高诗的主题复杂。抒怀言志和怀远思人可以看作是登高诗两大类主题。

1.贤士失志与言志

失志者言志。韩元吉在《虞美人·怀金华九日寄叶丞相》中说“登临自古骚人事”。骚人自古多空余恨,这“恨”大多来源于己身与己志之间的巨大空白。杜甫说“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这是他的人生志向,但这样的志向也只能是向日日前来的群鸥倾诉;李白说自己“我辈岂是蓬蒿人”,但也只能是歌舞随影月。每一个怀有大志的骚人在大志向与自身之间都横亘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立志、述志、践志,失与得都在痛苦地撕裂。

诗人以居高而望的角度去绘写风物,将自己的意识投诸宇宙自然,寄所托,明己志。羁旅他乡渴望仕途的士子,身在仕途不忘己志的宦游者,都是失路之人,都是他乡之客。云横秦岭也好,雪拥蓝关也罢,“失志”是他们当下状态最写实的描摹。

2.游子怀人

诗人以游子、宦游者的身份出现来讲述登高怀人。怀人本身就是由于离别但不一定是登高,所以在登高诗的怀人环节往往需要一个触发点。这个触发点可以是缘情,也可以是即景。

以《登柳州城楼》为例,回溯文本很容易发现诗人在讲述失志之悲时,将当下现时代的怀人情愫带入其中,所以说到“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诗句中对友人的思念与关切之情是一目了然的。只不过此种登高诗在情感表达的分层上是在家国天下的情怀之下,它相较于“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怀人之情稍显单薄,但是这并不能否定其作为登高所发的情感的一种。

二、登高诗的心理历程与审美情韵

1.心理历程

登高诗整体而言大多形成愁苦哀怨、沉郁感伤的创作传统—尤其是在苏教版语文诗词选本中,在教授时容易让学生产生古典诗歌悲伤惨戚之感。所以,课堂教学中就有必要跟学生阐明登高诗创作者的心理历程。

在儒家所形成的兼济天下的士人传统以及积极入世的思想影响下,传统士子大都怀有一颗独特而敏感的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为他们负重前行的勇气,而“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则只能成为士子们困惑中的自我追问。在登高所见的影响下,凡是触目之景、所感之物皆超越了物像本身,在敏感而多情的情感世界里被赋予了一时一地充沛的象征意味,所以很自然地就使得诗歌被蒙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诗人们的登高心境,贯穿着一条睹物兴情的路子,外物只是其内在的情绪催化剂,而登高所见之景成为内在情绪孕育和滋生的绝好温床。

2.登高诗的审美情韵

《唐诗宋词选读》扉页的“致学生”中说:鉴赏唐诗宋词是探寻“美”的过程。事实上,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容易产生审美上的疲劳,对诗情的理解也容易模式化;而真正涉及诗歌内部情韵时,学生则会相对迷茫。《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直言诗词的教学目的是“培养学生鉴赏诗歌的浓厚兴趣,丰富情感世界,养成健康高尚的审美情趣,提高文学修养”。所以,教师在课堂讲述诗词时,有必要把诗情做一个简单的分类,并尽可能将情绪的宣泄分成“悲情—悲壮—悲剧”的情感脉络,在此过程中,让学生真正养成家国天下的人文情怀。

三、登高诗的教学切入

苏教版高中语文教材《唐诗宋词选读》共计选入唐诗31首,其中涉及登高题材的有5首。从其情感产生的源头和作者自身的人生志向来看,大体表现为以下两种形式。

1.登高睹物

登高睹物,大多指作者因为登高睹物而引发的某种情感。此类诗歌往往在写法上表现为借景抒情的思路,情绪出现在景物描写之后。

因登高能够给诗人带来更广阔的视野和独特的视觉感受,所以更好地诠释了“情以物兴”“物以情观”的效果。杜甫由客居的身份、悲秋的情绪登高伤怀述己,柳宗元的种种感怀是因为登高所见的“大荒”,出现在他“愁思正茫茫”之际。正如“向晚意不适”一样,诗人的情意寄托于外物。本来“悲来无向”的情绪有着明确的情感寄托物,然而情感寄托物本身所具备的特征会放大诗人的情绪也会衍生出更多的情绪。“大荒”逗引出的“愁思”正在不断放大,随之而来的“风雨”之感、前路之悲、朋辈之思等皆是由此触发衍生的。不论是“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还是“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皆是如此。羁旅行役之感让诗人在复杂的情绪之下选择登高的方式去讲述自己内心之悲。

在登高睹物的诗作之中,尤以“吊古伤今”和“人世苍茫”为突出。孟浩然的《与诸子登岘山》展现了吊古和伤今两部分,在对古人故事的凭吊中讲述自己对当下的感悟。放眼所及:那依然在岁月长河中矗立的石碑,水落石出的一片萧条,凄然、悄怆,无不与诗人内在的情愫产生碰撞与激荡。凡此种种皆是借由自然宇宙而抒发生命个体的内在感受。其所凭吊的羊公碑,是因为有功于百姓而立,历经数百年风雨依然挺立,字迹虽已模糊,但丰碑的意义长存。“羊公碑尚在”,一个“尚”字苍劲而复杂,  正如上文所讲述的传统士子的心理那样,作者览胜之时难免想到自己而今依然是“布衣”,细思量,也就“读罢泪沾襟”。这种有着鲜明睹物兴情印记的登高感懷的线索,在日常教学时是比较硬实的抓手,以此为契机可以很好地切入到诗歌的内部。登高睹物还带来另外一种诗情,那就是诗人的人事苍茫之感。

王勃的《滕王阁诗》用凝练的语言将登高的感受寄寓在所见之景里。由江边的高阁想到过去阁内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的场景,日月匆匆的苍茫之感发乎心底,岁月匆匆,人生无常的感慨因登高睹物而发。“佩玉鸣鸾罢歌舞”,一个“罢”字写尽时光的流转和人世的苍茫。斯人已逝,繁华不再。曾经作为点缀的雕梁画栋,如今孤独的吟风弄云,物换星移的岁月就在闲云潭影之间片片流淌。全诗在“滕王高阁临江渚”高亢中开始,在“槛外长江空自流”的浩叹中收束,中间几联极尽铺排,在虚实之间切换。

登高诗容易引发无限的情思,谢榛在《诗家直说》中说:“凡登高致思,则神交古人,穷乎遐迩,系乎忧乐,此相因偶然,著形于绝迹,振响于无声也。”登高而招,见者远。登高而赋,怀人之思则是必然。“不用登临恨落晖”,游子之情发乎里,与落日无关,与忧思从中而来有关。在讲述游子登高怀人时,登高时的身份和眼前所见之物像尤为重要。

2.缘情登高

与登高睹物不同的是,登高睹物的情感大多发于景物。而缘情登高,在情感的表达上则更充沛,诗人带着某种情感而来。在诗情的构成上存在某着横截面的形式,情感有头绪可循。表现为:才不得施,仕途不顺与身世之感。

才不得施,是传统士子心情郁结的最基本原因。正如上文对传统士子心理历程分析所展现出来的那样,内在的郁结,诗人才会“述往事,思来者”,而这种轻便的情感表达形式正慢慢形成情绪表达的基本范式。以杜牧的《九日齐山登高》为例。诗人所言登高不恨落晖,那自是因为诗人内心的愤懑,即便恨落晖又能如何?芳不得用,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诗人与友人携壶而来,自是倾壶而醉,江涵秋影之际登临翠微之境自是别有风味。然则再好的风味佐着重九的馨香也难以慰藉内心的“尘世难逢开口笑”的人世之艰难。诗人与客(张祜)携壶而来,看似宽慰友人走出仕途的失意,不必萦绕于怀,实则也是在自我宽慰。人世尚难逢开口一笑,更遑论才不得施、志不得用了。对友人的宽慰变成了彼此取暖和深深地喟叹:“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爽快健拔下面是凄恻郁结的底子。

与才不得施联系最紧密的当属仕途之患了,或者说二者只是同一个事件的不同阶段。

柳宗元在《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中所展现出来的正是仕途之患:一群游走在仕途的士子们,面临着人生的大不幸。故而,诗人在愁思茫茫涌动之际所见的风景都具有了别样的意味:风,惊而乱;雨,密而斜;树,重重叠叠;水,曲曲折折。风雨侵袭,前途渺茫,对仕途的忧患全都融入眼前所见风物之中。凡目力所及皆是诗人情感宣泄的地方,凡景语也就是情语。在讲解此类登高诗的时候要特别注重对诗人仕途得失的补充,否则难以理解诗情中的真挚与深切。一般意义上学生可以对诗歌内在情韵有整体的把握,但对于情韵的深、切则难以体会,如若不能涉及诗歌的内里,那么是对情韵的理解也仅仅是皮毛而已。

登高诗是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题材,登高只是诗歌创作的一种外在形式,而这种外在形式正是课堂教学时的一个抓手。由登高睹物作为切入点展开课堂教学,可以比较方便地进入诗歌内部。而登高诗的内在情绪是把握登高诗的基调,从诗人自身的生存状态入手展开探讨,则是登高诗课堂教学时应该重点关照的节点。

由上述所列举的登高诗来看,虽有孤例之嫌,但是却能为苏教版语文教材《唐诗宋词选读》中登高诗的课堂教学提供一个可供参考的思路。

参考文献:

[1] 钱钟书.管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 刘勰.文心雕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3] 班固.汉书艺文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6.

[4] 丁帆.唐诗宋词选读[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7.

(作者单位:苏州市第三中学)

責任编辑:高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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