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 王振国
211700江苏省淮安盱眙县中医院肾内科1,江苏淮安
211700江苏省淮安盱眙县中医院内分泌科2,江苏淮安
随着糖尿病发病率逐年升高,糖尿病肾病作为糖尿病晚期严重并发症之一,日益受到内分泌科、肾科医务人员的关注。美国糖尿病协会(ADA)对糖尿病肾病的临床建议指出,糖尿病患者并发肾小球微血管病变,出现尿白蛋白浓度轻度升高(≥30 mg/24 h或20 μg/min),进入微量白蛋白尿期(糖尿病肾病Ⅱ~Ⅲ期),经过10~15年自然病程,将发展为显性肾病(糖尿病肾病Ⅳ期),即临床白蛋白尿期(≥300 mg/24 h或200 μg/min),且多伴有血压增高。糖尿病显性肾病患者在10年内约50%,在20年内约75%将发展为终末期肾病[1]。患者一旦进入临床蛋白尿期,进展至终末期肾病的速度大约是其他肾脏疾病的14 倍[2],故此糖尿病肾病早期的干预治疗尤显重要。笔者秉承祖国医学辨证施治的基本理论,对52例糖尿病肾病(Ⅱ~Ⅳ期)患者予中草药治疗,报告如下。
2017年3月-2018年3月收治糖尿病肾病Ⅱ~Ⅳ期患者52 例,均符合丹麦学者Mogensen 分期法标准;均符合糖尿病肾病防治专家共识(2014年版)及NKF/DOQI专家组对糖尿病肾病的临床诊断标准[3];其中男39 例,女13 例;年龄38~68 岁;糖尿病平均病程13.6年。随机法分为两组。对照组男19 例,女6 例;平均(52.5±9.6)岁。治疗组男20 例,女7例;平均年龄(51.5±9.5)岁。两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入选标准:①尿白蛋白:尿微量白蛋白肌酐比值(ACR)>30 mg/g 或24 h 尿蛋白定量>150 mg/24 h;②糖尿病视网膜病变。
排除标准:①因剧烈运动、久立、妊娠、心力衰竭、高热等引起的生理性蛋白尿;②其他因感染、风湿免疫病、肿瘤、代谢性疾病所致的继发性肾脏病及原发性肾小球,如原发性肾小球肾炎、尿路感染、系统性红斑狼疮(SLE)、乙肝相关性肾病等;③血肌酐>265 μmol/L(3 mg/dL),或尿蛋白定量≥3.5 g/24 h。
观察准备期治疗:所有入选患者进行半个月观察准备期的治疗,加强综合目标管理,减少高蛋白饮食、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等因素对治疗效果的干扰。准备期的治疗包括:①糖尿病饮食,降糖药口服或预混胰岛素皮下注射控制血糖,空腹血糖4.4~7.0 mmol/L,餐后血糖<10.0 mmol/L,HbA1c<7.0%;②限制高蛋白饮食,控制蛋白质摄入在0.3~0.5 g/(kg·d);③低钠饮食,予血管紧张素受体Ⅱ拮抗剂(ARB)或联合钙通道阻滞剂(CCB)将血压控制在<135/85 mmHg;④高血脂患者予他汀类降脂药,胆固醇(TC)<6.0 mmol/L,甘油三酯(TG)<1.7 mmol/L。对年龄>65 岁、有缺血性心脑血管疾病的患者,适当放宽血糖、血压的管理标准,避免出现无症状性低血糖症,以及诱发心脑血管并发症。
中医辨证施治方法:患者在半个月观察准备期的治疗后,对照组服用厄贝沙坦150 mg,1次/d。治疗组在服用厄贝沙坦的同时,根据患者不同的证候,四诊合参,辨证施治予中草药治疗:①气阴两虚:证见疲倦乏力,头晕目眩,少气懒言,自汗,口渴少津,五心烦热,皮肤干燥,小便短少,夜尿频多,大便秘结,舌淡无津,脉细无力。治法:益气养阴活血,选方:益气养阴活血方。组方:黄芪30 g,太子参10 g,白术10 g,生地黄15 g,麦冬15 g,当归15 g,丹参15 g,地龙10 g,僵蚕10 g。②湿浊困脾:证见倦怠乏力,面色少华,腹胀纳呆,肢体困重,恶心呕吐,肢体水肿,大便溏,小便少,舌胖淡,苔厚腻,脉沉细或濡滑。治法:健脾行气,温阳化浊。选方:实脾饮合香砂六君子汤加减。组方:党参10 g,白术10 g,熟附子10 g 先煎,生姜5 片,桂枝10 g,苍术10 g,大腹皮15 g,猪苓10 g,木香10 g,陈皮10 g,砂仁5 g 包煎,草果10 g。③湿热内蕴:证见脘腹痞满,频作呕吐,不思饮食,口干不欲饮,尿赤,大便秘结,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治宜:清利湿热,降逆止呕。选方:黄连湿胆汤化裁。组方:茵陈15 g,赤小豆10 g,姜半夏10 g,大黄5 g后下,赤小豆10 g,山栀15 g,黄连3 g,茯苓皮30 g,大腹皮10 g,枳实10 g,竹茹10 g,陈皮10 g。④脾肾阳虚证:证见畏寒肢冷,面色白,少腹冷痛,五更肾泄,面浮肢肿,小便不利。舌淡胖,边齿痕,舌苔白滑,或薄腻,脉沉细无力。治宜:温肾暖脾,利水消肿,选方:济生肾气丸合真武汤加减。组方:附子10 g先煎,肉桂5 g,茯苓10 g,白术15 g,车前子30 g包煎,怀牛膝15 g,泽泻10 g,杜仲10 g,补骨脂10 g,巴戟天10 g,生姜5片。⑤阴阳俱虚:证见神疲乏力,头晕目眩,心悸失眠,自汗,咽干口苦,面浮肢肿,腰膝酸软,手足不温,夜尿频数,多浊沫,大便不调,舌胖大,见齿痕,脉沉细无力。选方:补肾固精方加减。组方:党参15 g,黄芪30 g,山萸肉15 g,淮山药20 g,泽泻10 g,茯苓10 g,肉桂5 g,益智仁10 g,覆盆子15 g。以上证型,随兼证配伍用药。肝阳上亢者:钩藤、石决明、天麻;浮肿较重:加猪苓、茯苓皮、泽兰、大腹皮;便秘者:加郁李仁,杏仁、瓜蒌仁、麻子仁;阴虚内热较重者:加知母、生地黄、黄柏;盗汗者:加浮小麦、生牡蛎、麻黄根;浊毒偏胜者:加蒲公英、六月雪、积雪草、土茯苓、生大黄等。
疗效判定标准:本研究疗效评定参照《中药新药治疗消渴病(糖尿病)的临床研究指导原则》以及《中药新药治疗慢性肾小球肾炎的临床研究指导原则》制定:①显效:临床证侯消失,24 h 尿蛋白定量下降1/3或恢复正常,肾功能指标下降1/3或恢复正常;②有效:临床证侯好转,24 h 尿蛋白定量有所下降,但未达到显效标准,肾功能指标有所下降,但未达到显效标准;③无效:临床证侯无改善或恶化,肾功能及24 h 尿蛋白定量无变化或升高。
统计学处理:数据采用SPSS 17.0 软件分;计数资料以[n(%)]表示,采用χ2检验;计量资料以(±s)表示,采用t 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尿蛋白定量、血肌酐水平比较:两组治疗前24 h 尿蛋白定量、血肌酐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与治疗前比较,两组24 h尿蛋白定量、血肌酐水平显著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与对照组比较,治疗组24 h 尿蛋白定量、血肌酐水平显著较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1。
两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治疗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糖尿病肾病是糖尿病并发的微血管并发症,进展至显性蛋白期(糖尿病Ⅳ期)后,病情将加速发展,病程也难以逆转,最终发展为终末期肾病(终末期肾病)。针对糖尿病肾病的发病机制,西医常制定优质低蛋白饮食、管理血压(包括使用ARB、ACEI 等药物)、血糖、调脂等治疗方法,减轻肾小球“三高”,减少肾基底膜损伤,减轻高滤过、高压力。根据2014年的糖尿病肾病防治专家共识,严重的肾功能不全(血肌酐>3 mg/dL)时,ARB、ACEI 等药物使用受到限制。过于严格的蛋白饮食控制,也会造成糖尿病肾病患者的营养不良。
表1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尿蛋白定量、血肌酐水平比较(±s)
表1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尿蛋白定量、血肌酐水平比较(±s)
注:t1、P1为治疗后两组比较。
组别 n 24 h尿蛋白定量(mg/24 h) 血肌酐(μmol/L)对照组 25 治疗前 417.84±92.62 130.42±49.12治疗后 374.95±124.84 123.80±24.16 t 7.236 9.045 P 0.000 0.000治疗组 27 治疗前 420.14±101.85 129.80±35.20治疗后 345.51±134.52 120.34±34.81 t 11.263 17.321 P 0.000 0.000 t1 5.234 8.136 P1 0.000 0.000
表2 两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n)
祖国医学认为糖尿病肾病为消渴病晚期损伤肾脏所致,属“消肾、尿浊、关格”的范畴。该病由消渴病病久及肾转变而来。常以肾元虚损为本,消渴病发展至晚期,阴损及阳,阴阳俱虚,肝脾肾皆损[4]。丁英钧、王世东等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1994-2008年)文献22篇,2 182 例糖尿病肾病中医证型前2 位为气阴两虚型(33.91%)、阴阳两虚型(20.90%),也印证了消渴性肾病以虚为本。冯兴中教授认为中医有“怪病多痰”“久病多瘀”之说,消渴性肾病之“瘀毒”具有瘀血难祛、毒著瘀结的特点,与痰毒密切相关,常形成痰瘀毒交加的病理状况[5]。因而临床多表现为水停、湿阻、痰凝、浊毒、虚损突出的临床证侯。本组研究重用扶正药物:以黄芪、党参、白术、淮山药、茯苓等药物益气健脾;杜仲、怀牛膝、益智仁、山萸肉、补骨脂、巴戟天等补益肝肾;附子、肉桂、生姜温补脾肾;知母、生地黄、麦冬滋阴生津;桂枝温阳化气。依据邪实不同,辅以大腹皮、猪苓、茯苓皮、泽兰等利水消肿;茵陈、赤小豆、草果、山栀、黄连、泽泻等清利湿热;苍术、木香、陈皮、砂仁等燥湿醒脾;当归、赤芍、丹皮等活血化瘀,改善肾脏微循环;生大黄、蒲公英、土茯苓、积雪草、六月雪等通便泻浊,降低氮质血症水平。是以湿热不去,蛋白不消;瘀血不去,元气不复;水湿不除,脾气不健。
本组研究体现中医辨证治疗的精髓,以扶正祛邪为治疗总纲,根据患者不同的中医证侯及兼证区别施治疗,取得良好临床疗效明显,值得临床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