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野逸 浑朴异旨
——评国画家高世迎

2019-11-27 11:25倪加福
艺术品 2019年10期
关键词:画者平原笔墨

文/倪加福

高世迎 河畔乡村 69cm×138cm 纸本设色 2019年

高世迎,1962年生于河北廊坊,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河北省美术家协会理事,作品屡次入选全国美展。

“性质禀之自然,情变由于染习。是以观人察物,当寻其性质也。”人的质性,乃从人的具体情态方面予以评鉴。作为画者不得不进行思考,如何突出自己的个性,完善艺术的独创性,于此首要的是选择适合自身感受和表现事物的画法。

在河北省便有这么一位画家,其人心游万仞;其画神交古人之笔墨气韵,近空灵清寂之禅理意趣。其在深耕中国传统绘画的过程中,将视角对准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平原、乡情,以“我之为我,自有我在”的“任性”,构成了他笔下的平原野逸之风,同时将绘画回归为:本心、本我、本源。

这位画家便是高世迎。

高世迎,情动而言行,理发而图见。初以工笔、写意人物入画,后经漫画、试验水墨、抽象画等浸染,于2010年,重新回归传统绘画。这次,他以担当大僧的简笔山水画入手,对元、明、清初画家的绘画进行研究、临摹,其又机锋转语,寻求对意境空阔的禅画风格进行突破。

会意尚巧,遣言贵妍。艺术的创作当为意构奇巧,不落窠臼而又自然天成,在作品的语言形式创作方面,则以妍妙为尺度。中国传统绘画的水墨表达恰为高世迎的艺术思维过程寻找到了一条虚境澄明之径,其高度的自由性,水与墨的自然交融,雕与琢的徼妙,枢机畅通,陶染所凝的灵光乍现,寻声律而定墨,是他取之不竭的无穷源泉。而理性的法则和良好的审美情趣看似属于永恒,却非不可突破。担当大僧也言:“老衲笔尖无墨水,要从白处想鸿蒙。”鸿蒙实为宇宙之初,混沌之状态,惚兮恍兮,其中有象。高世迎转脱传统绘画之程式,乃为心象之故,毕竟艺术修炼中的“忘我”境界,是不该受陈陈相习的旧规束缚。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我之色彩。境与意会,使得高世迎将视角选择了自己的熟悉的大平原,并带着这份平原情怀和乡情系列,进行了二十多年的技术准备,采风,回归传统,速写,从来没有间断过。

平原难工,难在没有任何视觉障碍,因此也就没有可视的物质形象。有形之类或可信马由缰,了然物境;唯无形之类,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情境、境象、意境难乎笔墨格法,气韵则更难。高世迎则以“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将发酵在平原记忆中的陈年老酒,酝酿为驰骋着的一切精神活动,疏瀹五藏,举笔便成的自我沉醉。

高世迎的故乡地处冀中平原腹地,子牙河下游,属于旧河间,即现在的廊坊市大城县西留各庄村。平原上的乡野,虽四时朝暮,风雨明晦各有不同,然景观于山岳、川泽、林谷而言,却也稀疏平常。若以平常之景写不平常之势,能观察到一些时隐时现的现象,或路人行急,或远岫云归,或“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这种体现也只有在修炼者中得以反映,他将这种反映所得不断地积累转化为可以表达自我心境的画法。

如作品《河畔乡村》,以粗野的原生姿态营造画面语境,涉笔成趣。乡间栖烟之“真境”,萦纡雉堞,茅屋相望,有村夫负薪翘首以盼,似惊吠犬,或怡幽鸟鸣,又似倾闻顶上摇橹声,或又适岁年悲老树,根蟠岸畔。故观者先端其貌,已因内而符外矣,画者则已满足“情横于内而性伏,必外寓于物而后遣”的原生态诗性表达,原本的“真境”也将得以取代。这种颇探幽微、万途竞萌之功,非意构精巧者不可得。

作品《冬野》,取平原苍莽载秸归之象,笼盖四野。长耳公,柴禾垛,自耕老农;枯树槎,篱笆疏,茅檐寄寓等视点,丰富了其杳漠邈绝、落野平畴的烟火趣味。画面欲左有晚秋之暖色,右有初冬之寒色,上有茅舍临观陪拥,中有庭院指麾四宇,下有篱墙顾盼偃蹇。如此融冶有度,意象即出,则精神照彻于笔墨之林,不拘形迹之貌,更无昏暗猥琐之弊,故能形成画者所要表达的精神安顿之所。

道之为物,无论山水、平原,都要有天地的气息、造化的灵魂。道之为物,又需要以气息和灵魂为基础去探究杳冥之间的恍惚状态。道之为形,又不能明其状,故“师造化”到“法心源”,本就是极其复杂的艺术思考过程。

高世迎 卸田138cm×69cm 纸本设色 2019年

高世迎选择了大胆的舍弃,将自己驾轻就熟的传统绘画技巧“付之一炬”,摒弃认为痕迹和控制的东西,既而追求天然、生拙之气,不为笔墨所役使,以笔墨之魂映带大千平原趣味。伏于杳冥精真之间,胸无定迹,从“熟”到“生”,从“生”到“熟”,反复去验证和锤炼他的“人之初,性本善”,所以他将笔墨对准了自己的家乡,对准了明代担当大僧的禅意思索,以期回归本我心源,为人生适意所为之。故高世迎已经架构起了“技可进乎道”的精神雏形,时刻准备去挑战“艺可通乎神”的艺术新境。

“绵绵若存,用之不堇”,天地蒙养万物,当为天下之母,我们既得之,其作用将无穷也。平原果真为画者眼中的“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否?然道亦是无形之态,“绳绳兮不可名”,若非画者转变观念,以常态观之,则平原无天险之气势险绝,无山林之森森然矣,又无高原之错综崎岖。

可若无无相合,打破经验世界的种种界限,“复归于无物”,平原则是无可替代之览胜。如作品《卸田》,取荒远闲暇之意象,地理平远,老树尖斜偃侧,寒花绕砌,家禽雀跃离巢争鸣,破败土房落晖精彩,人牵畜力矜炫其巨,或已黄囊贮酒尘心颠倒。心画即心声,高世迎以至松之笔,为寻常平原农家写照传神,将家乡赐予的内在本质精神跨越层级、时空的限制再生出来,尽物人性,完成人与自然的统一,进而完成物乃道之体,自足其性的禅意圆满。

作品《下洼归来》,林木斜欹成窠,湮淹其道,中有鸡犬声,而无车马喧。荷担者、负锄者、道傍执送及其他执耒者,交相呼应,随意串联起一幅原生态乡野画卷,饱余聚族而居、邻里淳厚的和谐融洽之美,陡生神盘意豁之象。

此图,高世迎先理会平原乡村的庭荒老树,大面积的泥土皴染构成了乡间的“土气”色彩,再作乡亲、仓禀、农舍,看似是以一境托多物的意构布景之法,实则为任其自然的蒙太奇式叙述方法,将对平原的记忆符号化、类型化,以表达艺术创作时应有的精神状态和情感尽致后对年代生存记忆、缱绻时光的追颂。

高世迎 冬野 97cm×180cm 纸本设色 2019年

石涛云:“夫茫茫大盖之中……其实不过本来之一悟,遂能变化无穷,规模不一。”所谓畅神抒怀,当因时而法,因事而法,不拘一格。高世迎试图以平原一切表里、质与饰、理与法的贯通而通权达变,以尽之人性为本心、本我、本源思考。如作品《高粱地》,高粱地独轮车,田塍逶迤风悠悠。笔墨的浓淡、虚实偃仰,与画中农家队列有序交错成趣,中间留白可做笔墨气息,又可统领全图。所谓“恪勤以周之”,一图初成,精神则转入欣赏者、批判者之地位,对作品加以再三反省、修饰。本图亦可看作笔周、意周的匠心独运之作,却未见雕琢的痕迹,这应该与作者追求的去痕迹、去程式化的游离状态相关。

“斫梓染丝,功在初化”,平原的苍野、寂寞并非一言道尽,也非人人皆可名状。高世迎,通过保持传统绘画的书写性和写意性的统一,完成了只写真心、善心、苦心的深情抒发,将对平原的野逸和对乡土记忆的童真一并吐纳为时序知音,因而神与物游,达成了新造之机,入乎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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