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长：幸福法则与国家职责
——访无锡锡山区检察院检察长何莹

2019-11-17 06:20顾娟刘露

民主与法制 2019年11期

本社记者顾娟本社实习记者刘露

有人说她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检坛仙姑”；有人说她是公诉席上的“无敌师太”；有人说她是拨开心灵雾霾的“知心姐姐”……而何莹却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平平凡凡的检察工作者。”

有一种力量叫选择

2019年2月25日，记者终于在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检察院见到了传说中的“检坛仙姑”何莹。姣好的身材，一头干练短发，皮肤细腻白皙，微微上翘的嘴角，灵动的黑眸好似能直达人的心底，不浓不淡双剑眉，平添了几分男儿英气，却挡不住眼前这江南女子骨子里透出的温婉端庄；谈笑间，吴侬软语却字字珠玑；挥手时，干净利落却又不失恬静优雅。

6分零8秒，何莹简短地介绍完自己。

1973年出生的何莹，生肖属牛，星座金牛，所以她给别人的感觉也是踏实勤勉、淳朴坚毅。她常调侃自己：耕耘在检察战线，已从稚嫩的小黄牛变成老黄牛了。25年来，何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离开检察系统，甚至还在新吴区任副检察长期间，就有领导以更好的岗位、更高的职务给她做工作，都被她一一回绝了，“但我从未后悔过。”何莹说，再多的机会，她也从未想过离开检察系统。她说，父亲公安出身，从小耳濡目染，大学期间在法院实习过，尽管同样敬仰，“我还是更痴迷于检察工作，站在公诉席上，用自己专业的法律知识、独到的见解和精彩的辨析，成功完结一场又一场刑事诉讼案件。每完结一个案件，自己的心里都会开出一朵成就感的小花儿，我期待花团锦簇的一天。”何莹的比喻很浪漫，这种浪漫无关风月，只因为她的坚守在时光里花开不败，历久弥香。

由于专业过硬，31岁的何莹就成为一直分管刑事检察和民事检察工作的基层院的副检察长。2013年，何莹作为无锡市公检法唯一一个通过两推一荐上任南长区检察院检察长，2016年才从南长区调到锡山区，至今已做了7年检察长，历经两个基层院。其间，2015年，何莹被评为无锡市优秀法学法律人才；2016年，被评为江苏省检察业务专家；2018年，又入选江苏省第五期“333工程”第三层次培养对象；其《公益诉讼中检察机关调查取证权研究》课题，入选江苏省第五期“333高层次人才培养工程”科研项目；在江苏省检察机关领军人才培训班被评为“优秀学员”，还获得“无锡市检察机关人才建设工作突出人才奖”；连续3年获得无锡市哲学社会科学奖。何莹还是苏州大学法学院的兼职研究员、江苏省检察官学院的兼职讲师，连续4年负责省检察院的立项课题……

在无数人的概念里，如此优秀如此卓越的女检察长一定是个“女强人”“铁娘子”，但何莹不是！所有的光环，于她，不及内心充实、生活幸福。

越了解何莹，内心的感知越强烈。面对何莹，相信绝大多数成功女性会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失去了什么最重要也是最宝贵的东西；相信绝大多数活跃在政法战线的“女模范”“铁娘子”，除了羡慕，内心深处总有些许悸动、遗憾和酸楚；相信绝大多数与何莹相处或共事的人，多少会从她的只言片语、工作作风中领悟到很多人生真谛！但有一共同点，就是何莹带给你的，永远是一种感动、感知、感悟后产生的原动力！是永远的正能量！

有一种选择叫感动

一般不了解何莹的人，总会对她心生畏惧，觉得不好相处。这一点，锡山区检察院的同志们最有体会。

何莹是那种自带气场、走路都带风的人。尤其是那双剑眉，不怒自威。她说：“很多时候，面对犯罪嫌疑人，我都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就都招了，咯咯咯……”

很多时候、很多场合，听过最多的教诲是“事业为重，工作第一”，而新到任的锡山区检察院检察长何莹却一语似雷惊满堂：“家庭和事业哪个更重要？如果以前有人对你说，‘当然是事业更重要’。那么，今天，我要告诉你，如果家庭和事业发生矛盾，我首先选择家庭！家和万事兴，‘家庭第一、事业第二’，因为只有家庭幸福，事业成功才更具意义！小家都不和美，那么在这个大家庭里，又岂能与同事和谐相处？家庭事务都处理不好，哪有心情做好工作呢？”

也许是何莹这种“家重于业”的幸福思维法则，所以当记者走进锡山区检察院的时候，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也许是每一层一个核心意义满满人情味的文化墙；也许是工作人员匆忙却轻盈的脚步；也许是他们相遇时开心快乐的问候，甚至于沉浸在某种思维里专注的表情……这种感觉更像——家，和谐而温馨。

何莹说，当她走进锡山区检察院的时候，转了一圈儿便暗下决定：“一定要从硬件上改变锡山院的面貌。没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焉能有一个好的心情工作；没有一个好的心情工作，又怎么能够提高工作效率？”说干就干！可经费怎么办？当时有领导劝她说：“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经费，难度太大，可以分几年完成，每年搞一两个楼层。”但何莹据理力争，与其饱受那些噪音、粉尘几年的折磨，让大家不能够安心、定心、专心去专注自己手上的案件，不如速战速决一步到位！十个月后，锡山区检察院所有干警们搬进了温暖的新“家”。

除了硬件设施，何莹同样在抓软件。除了要带出一帮优秀的、专业过硬的公诉人，她也希望在锡山区检察院，每个人都会积极主动地严格要求自己。这不是她说的，而是在该院每个人的改变中体现出来的。

事实证明，何莹是对的。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锡山区检察院同志们的工作状态发生了改变：大家见面问候多了、工作交流热情多了、讨论案件深入多了……“最不可思议的是即将退休的技术科科长屠建军，以前工作也算兢兢业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但决不会主动找事做。但是，现在的他却主动到各个科室为大家升级和安装新软件，并热心为大家讲解。当时我们都很惊讶，看着满血复活的他，还以为要和我们竞岗呢！”说起这话时，综合管理部的贺俊丽依旧满脸惊喜。

贺俊丽毫不避讳地告诉记者：“检察长没来之前，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她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她的传说’呀。我们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何仙姑’到底有几把刷子，能把我们这个老破旧的脑子和房子改造成啥样。”参与座谈的同志都欢快地笑出了声，气氛瞬间活跃，大家七嘴八舌。

“一开始，院里很多同志都是怕何检的，因为她对各项工作的要求极高极严。何检调来的时候，院里外宣工作一潭死水。经她指点迷津，顿得心法。我说，都说你很严厉，但我蛮喜欢的，亲切。”贺俊丽笑着说，何莹就像小太阳，自身充满正能量，她总能点燃你心里的火种，令你感动，让你反思。“跟何检求一次经，能保持一整年干劲儿呢！”

“何检是我们检察院有史以来第一任女检察长，她那刷新三观的家庭第一、工作第二的‘仙姑’幸福法则，让我们学会了平衡家庭和工作的关系，直接把我们每个人的心都给收了。”

“何检脚上绑着铜铃呢，走到哪里哪里响！尤其是2018年，她把我们丢了10年的‘优秀检察院’又重新拾回来了。再后来，一项又一项创新，一条又一条举措，于是，无论个人还是集体，一个又一个表彰和荣誉，变成我们检察院一道又一道光环，让全院人沐浴在光环里，既是荣耀，更是激励。”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也比不上咱‘检坛仙姑’神通。尤其是在犯罪嫌疑人面前，简直就是无敌师太。”

在这些可视可感的变化、可喜可贺的成绩和荣耀背后，何莹究竟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努力，作为锡山检察院的一员，他们都最有体会。他们说，有这样一位领导言传身教，每天都在幸福中前行、在感动中精进。

有一种感动叫传承

“我从来看不到何检疲惫的时候，她总是精力充沛。每次遇到瓶颈，何检总会细梳理、重引导，娓娓道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黑夜里的引航灯突然亮了、迷雾突然散了，心里一下就明朗了。也许她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但的确是我前进的动力。相信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在院里，不管什么工作，只要何检在，哪怕再难再苦，大家一旦接下了，就会去好好干，而且一定干得好！”贺俊丽激动地一口气说完，正好对上记者的眼睛，忽然就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原来，正是因为“赖”在何莹办公室几次，贺俊丽获得“2018年优秀公务员”称号，并被无锡市检察院评为个人三等功。

“任何一次沟通都要有成效，我只知道，在我这里永远没有困难，只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何莹语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何莹是由业务骨干成长起来的专家型人才。对于工作，何莹是一步一个脚印，在她眼里没有性别之分，更没有能力之别，“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这都是平时何莹对工作的原则要求，凡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能敷衍了事。何莹说：“在我这里，最不好混的就是日子。”

“不管是刚进院的、进院几年的，还是已经独当一面负责办案的，到我这里来汇报工作，那都是要吓出一身汗的。”她恬淡的言笑却让人产生极强的好奇心。

“ 大家私下里叫她‘ 百问金刚’‘无敌师太’，每次汇报工作或案件办理情况，何检似乎永远有好多问题等着你，有些问题会让大家脑袋瞬间空白，然后灰溜溜地回去补做功课。何检经常说，工作问题，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凡事多问几个为什么，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工作漏洞，也才能在公诉席上立于不败之地。”

有一种传承叫温暖

说到“无敌师太”，新吴区检察院公诉科科长孙宁最有发言权。孙宁是何莹值得骄傲的徒弟之一。“我现在自己也带徒弟。”孙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略显腼腆，“师傅现在被很多徒孙们背后称为‘无敌师太’，因为我们一直都在讲她当年公诉台上的风采。当年她带出的徒弟们也都开始带徒弟了。”回忆当年，孙宁记忆犹新。“最初跟在师傅身边，我只需要跟着听别人汇报工作汇报案件情况，本以为很轻松，可那些同事每次被师傅提出的各种近乎于‘苛责’的问题难住，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去补充材料时，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我也每次脊背发凉，回去做功课也就更用心了。后来轮到自己办案，大概有半年时间，每件案子，我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把功课做足，原以为师傅一定很满意，但是，师傅每次都会有出乎意料的问题等着你，如履薄冰。正因为有了那些‘苛责’，才成就了今天的我，生怕出点错误辜负师傅的期望。”

“你觉得何莹检察长令你终生难忘也是最感动你的事情是什么？”记者问。

孙宁几乎秒答：“最后一次陪审。”

“2009年，师傅还是分管刑诉的副检察长。我们新区检察院承办了第一起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面对该团伙10名主要头目嫌疑人，面对18个来自北京、上海等全国比较有名的律师，面对新区首例涉黑案件，没有参照，没有经验，只有每天加班加点收集证据，每天向师傅汇报、探讨案情，自认为万无一失，准备充足。尽管师傅一再鼓励我，但在临近庭审时，我几乎每天都处于一种紧张状态，一个人将面对10个主犯、18个名嘴，万一他们做了伪证并串供，我又该怎么应对？说实话，我整宿整宿睡不着，万一搞不定，这么一个大案在我手上黄了怎么办？越临近庭审之日我越害怕！”十年后，孙宁回忆起，依旧会沉浸在当时的心境中。他说，那时候，无论是走路、吃饭还是睡觉，似乎都在庭审现场，不停地说，不停地辩，都快魔怔了。“这期间，我无数次想过请师傅陪我出庭，可每次又都被自己否决了。首先，那个年代，领导是轻易不出庭的。其次，我还是怕师傅责怪，当然，我更怕师傅回绝……总之，我无数次拿起电话，却又在按键的那一刻放弃。就在庭审前一天晚上，我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要早睡，明天有一场大战。可我脑子里却全是师傅的身影，我是多么渴望第二天的庭审会上，师傅能在我的身边陪我呀，哪怕不说话。”孙宁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将电话拨了出去。电话那头传来师傅关切的问候，我却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最后在师傅的一再鼓励下，我说：师傅，明天的庭审，您能陪我吗？没想到，师傅干脆利落地回了个‘行’，还嘱咐我早点睡。通完电话，手机仍紧紧攥在我手里，久久没有放下。待回神过来，我早已泪流满面。”孙宁说，“第二天的庭审非常精彩，10名犯罪嫌疑人，竟然没有按照他们律师的要求去为自己开脱，而是爽快地主动认罪服法了，有人说，那是因为有师傅坐镇……但那些于我而言已没那么重要，因为有师傅的陪伴，我心安宁。”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整整十年过去了，我们也许只是把它当作前辈关爱后辈的故事在听，也许只是把它当作工作上的一次帮助而已，但是，何莹不知道，正是她的陪伴让这个年轻人拥有了身着检察蓝一往无前的力量。

“现在的孙宁不仅是全省‘十佳公诉人’‘最佳辩手’，更是荣膺‘全国公诉标兵提名奖’‘全国优秀公诉人’‘优秀论辩奖’……”陌上谁家少年郎？何莹向来很低调，但向记者介绍孙宁时，眉眼带笑，脸上透露着孩子般的骄傲，仿佛在问：“你们看，孙宁优秀不优秀？”就连贺俊丽也调侃说：“是呀，何检每次都拿孙宁激励我们，说到去年为止终于不说了，说明我们也成长了呢。”

“只有走在一条自己由衷认同的道路上，才能对自己要背负的辛苦或失败有所觉悟。”这句话是孙宁说的，却是在何莹身上感悟到的，更是坚定了在场所有检察同仁的信心和斗志。何莹说，她很享受检察工作带给她的成就感、幸福感，她很愿意陪着年轻人一起成长，“我穿检察制服最好看，它代表着于社会于国家尽职尽责，但更重要的是，于我心欢喜！”正是这份欢喜，也许不再年轻，但依然让她笑得灿烂；也许时间是可以计算的，但是他们心中对检察行业的那份热情和敬仰，已经炼化成他们一代又一代人不断传承下去的使命。

何莹说：“我们控申系统在全国率先通过人脸识别系统，解决了4件8年以上的积案，受访结案率达到75%。在公益诉讼的研判平台上，收到146份落实整改的回函，145份已整改到位的回函。”

有一种温暖叫精进

就在记者采访何莹的时候，锡山区检察院又传来好消息，该院自主研发的“司法业绩管理评价综合系统”获评2018年全市政法工作创新奖三等奖。

依托该系统，锡山区检察院实现了对检察官的司法办案实时监督、司法管理全程留痕、检察权运行科学高效、业绩考核公开透明。同时，有效破解了一个基层院内部不同部门、不同岗位检察官考核难以平衡化的瓶颈。“司法业绩管理评价综合系统”的建立，有力推进了该院办案质量、效率、效果的提升和司法办案规范化、检察队伍专业化和司法管理科学化。

“今天的考核，是为了明天的不考核。用数据说话，用制度管理人，没有主观，更显公正。不仅解决绩效考核，而且解决了进退问题。”何莹说，“很多兄弟单位就是不信，但我们就是做到了。”

何莹说，2016年7月，公安机关“人脸识别”系统引起她的关注。能不能将“人脸识别”系统应用于来访接待？何莹又和研发团队着手研发“信访智能研判”平台，引用人脸识别系统，可数据是信访智能研判平台运用的基础，也是发挥“人脸识别”效用的关键。于是，何莹多次与区委政法委、公安、司法和信访等相关部门沟通，建立数据采集通道，即时获取信访人员信息及社区矫正人员信息，并对接“苏检e访通”，建立信访人员数据库。数据库中的人员来访，系统便会自动向接待人员推送相关信息。

“本来以前没来过检察院，想碰碰运气，既然情况你们已经都掌握了，那我就不再信访了。”曾在9年时间里26次赴省进京上访的李某，刚走进锡山区检察院12309服务中心大厅，平台就发出最高级别红色预警，分管领导、部门负责人和法警同时收到平台推送的李某相关信息、信访诉求、相关部门答复结果及多年来信访情况。当民行控申部副主任顾伟佳指出李某的信访诉求及相关部门答复情况后，李某十分惊讶，主动放弃了继续信访。从李某进入检察机关到结束信访，仅用了10分钟。

“我们研发的‘信访智能研判平台’，减少了多少工作，节约了多少人力资源呀！”

“重点信访人员来访，系统会自动向分管领导、接待人员、法警推送来访人员信息及应急处置预案，大大缩短信访应急时间。”该院副检察长周燕华介绍。

江苏检察机关已运行多年的“苏检e访通”解决了信访人到本省检察机关上访信息共享问题，但对曾在检察系统外信访的来访人信息掌握不足。“我们一直在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希望在检察机关以外有信访记录的信访人第一次到本院上访时，能够迅速掌握相关信息，从而作出准确判断。”顾伟佳说。

据悉，2018年，锡山区检察院仅信息化建设，就上了3个项目。何莹说：超越无止境，创新展未来。能幸福快乐地让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有意义，就是她最大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