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传统技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微电影发展的三大维度

王 明

传统技艺类“非遗”，具体到特定地域来讲，是当地各民族人民群众长期生产、生活的实践结晶，是当地一方水土独特的产物与印记，是当地文化脉络的重要源头。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为“传统工艺”，可以称之为“创造性的手工劳动和因材施艺的个性化制作，具有工业化生产不能替代的特性，蕴含着中华民族的文化价值观念、思想智慧和实践经验”[1]。如何在新时代、新环境、新需求的背景下，让这些特色“文化符号”一直保存下去，更好地发挥手工劳作的创造力，不断涵养文化生态，树立文化自觉，增强文化自信，在全社会培育和弘扬“工匠精神”,传承与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当下整个社会努力探寻的任务。

一、传统技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微电影记录的必要性

在现今新媒体时代，随着全球化趋势的加强和现代化建设步伐的加快，传统技艺类“非遗”赖以生存的文化生态环境、生存土壤、传承机理及传播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一些依靠口传心授传承的项目正在不断消失和灭亡，亟待对其进行有效的保护和传承。影像记录是现今新媒体时代一种有效的保护和传播手段，“借助影像传播优秀传统文化，可以让更多的受众通过影像魅力去触摸大众文化冲击下濒临失传的‘非遗’的脉脉余温，开启重温历史和文化记忆的有益尝试”[2]。微电影是“以电影的艺术特征和完整的意义表达为文本特征,以微内容为文本时长,以网络接受终端为主要传播平台的视像文本”[3]，具有“微时长、微周期、微成本”的独特特点，但故事情节完整，极为适合在碎片化的时间状态下观看、传播资讯，具有较高的时代特性和社会导向，与传统技艺类“非遗”的有效保护、传承与传播要求高度契合。微电影记录传统技艺类“非遗”的实践经验，“在为‘非遗’保护与传承带来新的活力、为相关文化部门的行政决策提供参考依据的同时，也可使其本身具有浓厚的地域文化特质，这不仅有利于推动区域本土文化传播辐射，也有利于整个中华文化走出去和国家形象的塑造”[4]。

（一）历史维度：传统技艺类“非遗”是活态传承的，“技艺”需要有效记录

传统技艺类“非遗”作为一种不可再生的重要文化资源，是古老与鲜活兼备的历史文化传统，是当地各民族人民群众长期生产、生活的实践结晶，是当地一方水土独特的产物与印记，是当地文化脉络的重要源头。其文化生态空间和技艺传承序路是动态延续的，随着时光的演变而不断活态传承，父子、师徒等的口传心授，强调的是传承人之间的技艺展示，是经年累月的示范、引导，更是时代变迁中的“活化”见证，是不断动态发展的。“活态”传承，意味着如何有效保护，核心在“技艺”的科学展示与正确教授。

对传统技艺类“非遗”进行有效保护、科学传承和合理展示，离不开当下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因为传统技艺类“非遗”不是“文物”，不是在博物馆，它是生活在民间、生活在社会中，同时也是同时代发展“同呼吸、共命运”，在历史长河中不断活态传续至今。影像技术的全息记录，特别是微电影，具有直观、全面、具体等诸多优势特点，能很好地解决“活态”记录的技术问题。

（二）现实维度：大众多元文化语境下，“情感共鸣”需要有效介质

在现今新媒体时代，传统的“非遗”项目保护平台、传播方式发生了极大地变化，大众文化、多元文化不断凸显。如何保持传统技艺类“非遗”在当下时代的生命力？项目本身的“象征符号”不变、“精神内核”不变，表现形式可以也应该多样化、现代化、时代化，非常关键和重要。“在社会化媒体环境下，微电影受众得以享受传播主体多元化、传播内容多元化和传播渠道多元化等各种便利，其黏着度和参与度相对较高。”[5]在新媒体时代下，传统技艺类“非遗”的有效传承、有序传播过程中，大众文化、多元文化兴起，文化审美情趣的变化，导致受众更关注在文化消费中的“情感代入”“情感共鸣”。微电影作为一种社会媒介，很好地满足了这一需求。

（三）未来维度：数字化是必然趋势，“非遗”影像传播需要有效载体

现代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数字化的发展趋势正以势不可挡的态势滚滚而来，以网络媒体和移动互联网为主的新媒体深度融入了社会和时代的方方面面，极大地改变了传统的信息传播方式和途径。“非遗”的有效保护、传承和传播，离不开数字化，2010年国务院出台的《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中明确指出：“要运用文字、录音、录像、数字化多媒体等各种方式,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真实、系统和全面的记录,建立档案和数据库。”飞速发展的信息时代下，数字化新媒体日益成为人们生产、生活过程中的重要部分，“非遗”也应当充分借助这一媒介形式进行保护、传承与传播。通过微电影记录，可以让更多的受众了解某一具体项目，不断增加项目“资源转化”的可信度。由此可见，在当今乃至未来，“非遗”数字影像化是必然趋势，微电影记录很有必要，也很关键。

二、传统技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微电影记录的困境

（一）环境困境：外部冲击加剧和内生机理弱化带来的异化

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原生的文化生存机制的不断崩溃，传统技艺类“非遗”原有的文化空间不断消亡；西方文化的大量输入，同化、影响了传统技艺类“非遗”存在的根基；再次是大众文化的冲击，使传统技艺类“非遗”面临被同化和取代的威胁。变化中的社会和经济发展，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传承发展后继无人。

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由于本身所具有口头、肢体流传性、变异性等特征。在现代化的今天，口语传播仍然是一种很重要的传播方式。但是，这种传播方式也有一些局限性，比如传播的内容没有具体实物保存下来，转瞬即逝，记录性差，会容易消亡。一些传统的手工艺技术，就会因此而逐渐消失。种种因素的综合作用，导致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逐步被异化，面临着严重的环境困境。

（二）主体困境：角色履行中的主体失衡

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永续传承，不仅仅是单一传承主体的事情，需要传承主体、保护主体、传播主体等多方协作，共同守护。受现代化进程的冲击，环境异化带来的主体困境也极为突出，这种现象在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中尤为明显。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共公布有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其中传统技艺类项目有241项（507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518人，这些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与本项目的其他传承者之间的角色履行一直广受关注，其核心困境不外乎市场导向下的价值追琢，是纯粹的、“原汁原味”的坚守，还是迎合市场的利润最大化始终困扰着传承人、传承人群的选择。

此外，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保护主体，受社会环境的影响，大众多元文化不断显现，保护主体的多元化，多元进入，带来了多元声音和多元考量，“多头治水”的困境始终存在，项目所在社区的保护路径选择与政府部门的保护路径选择、社会大众的保护路径选择“冲突”不时出现，村寨是否“景区化”“商业化”的讨论和抉择在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中时有出现。

还有，在现今新媒体时代，现代信息技术的突飞猛进，传统的媒介传播方式发生了极大的变革，甚至改变了人们的交往方式、生活方式和审美情趣，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传播主体也日益多元化，传播的平台多元化、渠道复杂化、来源多样化，不一样的传播路径和传播内容给项目本身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是不可逆的，后续反响十分明显，需要有效的规范和引导。以“章丘铁锅制作技艺”为例，该项目在2018年“大火”之前，一直是有序的传承，尽管传承人群较少。受互联网移动平台传播迅捷的影响，章丘周边制作铁锅的作坊数以万计，泥沙俱下，良莠不齐，最后“一地鸡毛”，极大地影响了“章丘铁锅”的品牌形象和识别度。假设，该项目在传播主体对外传播的时候，严格把控传播内容中的传承人、故事情节和核心技艺，强调“章丘铁锅”品质优劣在于代表性传承人和手工锻打，突出区分度，“章丘铁锅”的产业现状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三）价值困境：观念抉择中的取舍考量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尽管“我们所谓的传统技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实质上就是农业文明的从生活方式、生产方式到宇宙观等的文化整体运行模式，在工业文明已经席卷全球，后业文明已经到来的今天，传统的完全封闭的农业文明的社区，基本上不再存在”[6]。但是，在市场经济导向的影响下，由于受体制和机制制约，在当下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开发利用过程中，由于各地相关利益群体的理念、观念等因素的影响，“迎合市场”“技艺改编”“文化植入”等情况时有发生，特别是项目文化价值的肤浅认知，开发方案的简单粗暴，盲目迎合旅游市场的现象层出不穷，“文化误导”的“原生态破坏”状况较为严重，项目本身的“象征符号”“精神内核”不断异化，造成对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生产性破坏”。

如何有效选择合理、科学的保护、传承和传播路径，极大地影响着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永续传承。不同角度和观念带来的不同价值抉择，在项目、社区、文化空间乃至文化生态保护区 的实施中，取舍之间，考量着“非遗”项目主体的智慧。

三、传统技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微电影记录的创新路径

“微电影是一种新兴的数字化媒体形式，对声音、影像、文字的‘微’记录是它最大的特色，微电影的这个特点迎合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需要被记录的要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文化内涵虽然是多样环境、各个阶层、不同群体共同作用的结果，但微电影都可以将这些内容一一记录下来，在留住这些文化内涵本质特色的同时，展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多样变化，微电影是当下记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最优载体。”[7]对其进行合理有度的利用，符合时代大众的“审美规律”，通过有效媒介渠道，实现“情感共鸣”，引发“文化认同”，是当下传统技艺类“非遗”微电影记录的目标考量。

（一）不断强化专业化的影像记录标准，完善内容黏度

“影像是通行世界的语言”，[8]在传统技艺类“非遗”微电影记录的过程中，严格实施国际通用“语言”交流、传播，参照原国家文化部于2014年公开发布了国家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专业标准采集方编写规范》《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专业标准数字资源采集实施规范》《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专业标准数字资源著录规则》技术参数和操作蓝本，进行微电影记录。

在此过程中，一是科学选择“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按照国家级—省级—市级“级别”高者优先的原则，在各级政府正式公布的各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名录来选择、确定代表性非遗传承人作为拍摄对象，同时采取全方位的形式，记录下项目相关活动仪式；二是精心编排“非遗”项目的故事情节，微电影虽小，故事情节不小，“起”（介绍项目背景）、“承”（拍摄传承人技艺展示的具体细节）、“转”（设定故事高潮，增强受众代入感）、“合”（发人深思、引发受众共鸣）必不可少，完整记录项目的发展历程的微电影一定是震撼人心的；三是全面详尽展示“非遗”项目的技艺流程，不同的“非遗”项目记忆特征均不相同，在微电影记录的过程中，做到“全方位、详尽化、多层次”，尽量详细、独到地拍摄传承人的手工艺制作手法及过程，针对不同的载体本身、载体形式、载体表现等多重环节全面细致记录、剪辑和展示、讲解，字幕旁白的辅助功效时有必要，便于受众更好地熟知。例如“香纸沟土法造纸技艺”，从竹子到竹浆，再到抄纸、压榨、晾晒、修边等“七十二道”制作过程一样不能少。

不断完善微电影的内容，提高微电影的内容黏度，调适“微”与“全”（微电影与项目全流程），通过有效媒介，实现“情感共鸣”，引发“文化认同”，让更多的受众了解“非遗”、熟知“非遗”、热爱“非遗”。

（二）不断引入社会化的媒介模式，融入社会需求

在新媒体时代，微电影作为一种备受关注和“流量明星”的社会化传播形态，多维映像记录社会生活、表达情感诉求，其文化呈现方式是多元包容的。借助受众的参与互动，因时代社会变化引起传统技艺类“非遗”的环境、主体和价值困境，通过微电影记录可以得到很好地和合、消化，实现“我们”的身份认同—情感共鸣—价值互动—文化自觉，从而实现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从文化资源--文化资本--文化价值---文化效益的可持续转化。

在此过程中，传统技艺类“非遗”微电影记录，融入社会需求、不断引入大众化、多元化、商业化的社会媒介，其有效方式可以从以下几点着手：首先，项目媒介融入时代、融入生活，突出“见人见物见生活”，只有和时代紧密契合，才能不断保持“非遗”项目本身的生命力和活力。以反映四川“非遗”魅力的微电影《人人都是文化传承人》为例，其在第四届成都国际非遗节开幕日上映，用最潮、最贴年轻人气息的方式带观众领略四川“非遗”文化的独特魅力，单日关注度高达300万人次；其次，寻求商业化的社会资本运作，在传统技艺类“非遗”微电影记录中，引入商业化的社会媒体运作模式，积极开发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衍生的经济价值，保障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创新动力和支撑力。“将这种已然成型的商业模式移植到以非遗传承为主旨的社会化媒体运作中，能够最大限度保障文化链上各个参与主体的权益，从而激发其创新和传播的积极性。”[9]再次，重视大众化的社会媒介参与，在传统技艺类“非遗”微电影记录中，最大程度的引入尽可能多的社会媒介参与，汲取营销实践经验、交互传播“非遗”文化魅力，可以吸引尽可能多的受众群。社会媒介开放式的参与，在内容创作和信息产制过程中，也是“非遗”文化的创新、分享和传播。

（三）不断构建多元化的媒介传播渠道，培育文化空间

社会媒介是大众化、多元化、商业化的，有效监管难度大、良莠不齐时有出现等问题，对社会媒介的参与提出了更高要求。在现有的社会化媒介平台运行体制机制下，公众、媒体和政府多维度、多层面协作，在社会媒介的产制工具、分享平台及传播制度保障等方面不断完善优化，不断构建多元化的媒介传播渠道，让文化价值、经济价值、社会价值等多维价值要素不断显现，使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文化空间源源不断的获得营养，保持旺盛的生命力，持续供给“非遗”项目以养分。

新媒体时代下，多元化的信息传输通道带来了新的媒介作业模式，广播、电台、报纸、电视台等传统媒介，与互联网、手机、智能终端等新兴媒介不断交融，媒介传播渠道日益多元，传播的迅捷度和受众群“双高”态势明显，这也要求着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在微电影记录过程中，必须和众多的媒介形式融合，形成多元化的传播渠道，尤其是适应智能移动终端等新兴媒介的传播要求。例如，将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微电影通过“抖音”“火山”等平台展示、传播，吸引更多的关注与“流量”，不断培育和拓展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公共文化空间。在时代变迁中，“激发社区成员的文化资源意识，尊重社区成员的文化主人地位，走出遗产保护中‘政府与社会精英独尊’的片面，将保护的主体由‘单体’向‘群体与环境’转变，将保护的范围由‘点’向‘线’与‘面’转变，实现良性循环式的活态传承。”[10]让那些根植于民众内心深处的乡愁和记忆不断丰富文化资源，激发文化自觉，涵养文化生态，增强文化自信，让“工匠精神”永续流传，让“匠心工艺”更好地发挥创造力，不断开拓新的创新性价值，从而使得传承至今的文化瑰宝在新时代不断焕发新的生机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