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路
《光之声》是由科贝特编剧且执导的音乐电影作品,其采用文学作品的表现形式,渲染出高度诗化的创作倾向,同时又将人物形象放置于真实的场景记录当中,用半记录式的表现手法凸显个体人物的人生经历及其心理变化,并对片中角色独具特色的表演风格产生巨大作用[1]。这部改编自真实事件的电影作品,融合了传统音乐剧的创作风格、小说描写的细腻质感以及舞台表演的深厚底蕴。电影以一位流行天后的成长经历作为叙事线索,将人物放置在时代背景之下,表现时局变动对个体造成的深切苦难,并赋予其向死而生的审美意蕴和哲学境界。电影借助歌舞和影像的交替叙事,在迷离驳杂的舞台演绎中完成了交叉剪辑,片中蕴含的表演风格及音乐元素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创新和发展了好莱坞歌舞电影的叙事语态。
电影语言的影视化表达与其文本叙事具有直接的关系。对于《光之声》的文本叙事而言,主人公赛莱斯特的人生经历是重要的叙事线索,在娜塔莉·波特曼的深情演绎下,该片全方位阐释了由真实场景改编的戏剧作品,形成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矛盾纠葛,并借助半记录式的影像表达实现了表演风格与叙事结构的有机统一[2]。电影以主人公的成长变化作为叙事切入点,将故事背景与人物的表演经历建构起某种情感联系,并通过不同样态的人物关系来展现个体人物命运的变化。该片表演创作上的独特性在于人物每一次的表演形式与行为动机都与她所经历的现实事件密切相关,赋予了电影文本合乎情理的叙事逻辑。除此之外,影片摒弃了传统音乐类型片的叙事模式,不涉及过多的歌舞包装,更多聚焦于明星的台前幕后,并采用快速剪辑及半记录式的镜头语言,展现女主人公丰富而又坎坷的人生轨迹,试图通过微小的叙述视角来讲述真实的人生经历,也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强化戏剧人物的矛盾冲突,展现多元的叙事情节。
电影用序曲和结束语作为影片叙事的整体框架,将其划分为两幕,因而主人公塞特莱斯的表演风格也意味着由成长到成熟的进化过程[3]。在关于序幕的演绎中,影片以主人公的幼年经历作为叙述背景,采用伪纪录风格来揭示课堂大枪杀给人物内心留下的长久阴影。导演将镜头对准赛莱斯特的日常生活,以一场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向主人公及其观众传递出一个重要信息——她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被打破,其的人生经历也如所处的时代般动摇,进入到一个全新的篇章。影片接下来的一幕,同样是用真实的镜头语言来反映主角遭受恐怖袭击之后的心理状态。电影中融合了众多旁白叙事,辅之以必要的DV影像,突出赛莱斯特台前幕后的情绪浮动。于舞台而言,她是张扬恣意、放浪形骸的流行音乐天后;于幕后来讲,她又是一位饱经磨难、战战兢兢的消极人士。赛莱斯特的表演风格熔铸于她对成长道路的探索当中,尤其是在新闻发布会的段落,摄像机聚焦于赛莱斯特的演唱画面,此时的她正在试图走出过去的阴霾,肢体上的一颦一笑、演唱中的一字一句,都在散发着积极向上、昂扬乐观的生机。
影片第二章多采用的是移动拍摄,将赛莱斯特台前幕后的不同个性逐渐放大,更加细化了人物的行为动机。在第二章的表演中,导演采用了诸多繁冗且复杂的故事情节润化人物背景,并在具体的演绎过程中展现赛莱斯特的极端负面情绪。例如在拍摄MV时,就采用伪纪录的表现手法来连接起主角和恐怖袭击经历的关联,让主人公重新拾起关于过去的回忆。赛莱斯特一直都渴望寻找心中的阳光,却用倔强和阴暗包裹着自己。当她将所有的不满通过歌声咆哮出来,实际上也是将消极的自我洒脱抛弃。她的表演与人生经历密切相关,她用一种游离于消极现实的虚幻,去寻找梦中的光之声。科贝特赋予了女主人公双重性的表演风格:外在的她是霸气显露的存在,舞台被掌控在她的手里,如同女王般吸引着万千观众的注意;内在的她又是极不自信的存在。
好莱坞歌舞电影在叙事层面的表述上,都注重运用歌舞场景来完成对于人物表演风格及其人生经历的建构[4]。同其他类型电影相比,歌舞电影是以音乐和舞蹈作为重要的艺术载体,并通过片中人物极富特色的表演技巧,将简单的故事情节上升为具有哲理意味的文化范畴。歌舞元素作为音乐电影独具魅力的表现手段,既是表演者展现个体性格、强化个体能力的特殊渠道,又是承载电影价值判断、审美理念的必然策略。舞蹈和音乐两个元素共同构成了叙事语境及其人物对话的可视化载体,如此一方面能够强有力的表现出镜头语言具象化的表达效果,另一方面又通过舞台表演中的人物演唱关系、走姿站位关系,潜移默化地彰显出电影作品所要流露的情感和审美倾向。从这一层面来看,歌舞场景的建构与影片整体的表演风格息息相关。《光之声》打破了传统语言场域中的叙事逻辑和审美观念,在影片表演风格的塑造上进行了反传统、反常规的技术性创新,它构成了整部电影文本的整体叙事基调,从而也呈现出影片镜头语言的独特性表演风格及其多样化叙事特征。
对于传统歌舞电影而言,舞台空间是发生故事的重要场所。歌舞电影中无论是对声光的营造还是场景的设置,亦或是镜头的移动,都是在原有剧院的基础上进行的银幕化调整。《光之声》在传统歌舞片的基础上,借助升降杆以及滑轨等特殊工具,巧妙地融入了移动镜头,让镜头画面更具有灵活性的拍摄特点。这种全新的拍摄方式充实了歌舞场景的建构元素,同时也给予了表演者更广阔的发挥空间,将演员的唱功与舞台表现形式融为一体,呈现出更为厚重且闪光的舞台质感。影片采取了35毫米的老式摄影机进行拍摄,整个电影画面始终在浪漫的移动镜头与活泼的蒙太奇剪辑中自由切换。影片叹为观止的高潮段落集合了所有关于人性的思考和歌舞场景的感官刺激:当舞台播放着由创作方精心编排过的流行乐曲,赛莱斯特身披光彩夺目的亮片,在喧嚣热闹的舞台场景中释放自我的灵魂,演唱个性化的流行乐曲,使得台下的观众受到感染产生出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跟随着赛莱斯特投入到这一片歌舞之中,更显画面壮观。
电影作品中,歌舞场景的构建与其所要定位的表演风格和影片主题立意息息相关[5]。通过歌舞场景的反传统建构,尤其注重影片的叙事表达,与人物的狂欢演绎形成有机的统一,共同反映出电影作品所具有的审美倾向。对于《光之声》而言,歌舞场景作为电影中重要的物质符号,参与剧情的发展脉络,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与此同时,电影中所营造的歌舞场景本身即作为一种审美语言,蕴含着强烈的审美艺术特征。波特曼在电影中以“黑天鹅”的形象屹立于舞台之上,舞台所呈现的喧闹、闪耀的歌舞元素,完美的契合了人物的形象定位。电影中所营造出来的审美世界,离不开歌舞场景对其产生的辅助性作用。舞蹈动作和歌曲演唱所积蓄的巨大的能量,共同架构起影片在表演风格层面的审美逻辑,叙事的节奏伴随着人物的深情演绎得以进一步发展,人物的行为举措也通过歌舞场景的构建得以全方位的铺展开来,迸发出持久的活力与梦幻性的色彩。
好莱坞音乐电影作品关于歌舞场景的反传统建构,迎合了后现代主义文化的表演风格和创作理念,但其中是以外化人物心理作为重要的表现基础。人物作为一部电影的活的灵魂,根据不同的叙事情境所建构的人物关系,都身处于某一特定的空间范围内,并且由人物之间的歌舞互动,形成了人物心理的狂欢化表达,完成了对主人公自我身份的确认[6]。从歌舞电影的表演风格上讲,歌舞场景中出现的众多舞蹈动作,并非是单纯为了审美效果的展现,而是借由不同人物关系的组合排列形成一种全新的肢体语言,同歌曲所要表达的内容进行有效衔接,从而形成了人物肢体上的交流和对话,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人物内心深处的情感需求。在《光之声》所建构的歌舞场景中,不同人物间的肢体语言并没有过于明显的矛盾和冲突,更多是采用共舞的方式衬托女主人公内心情感的变化,同时也突出了娜塔莉·波特曼作为独一无二的女主角身份所具有的表演地位。整部电影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和细致的情绪表达,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审美体验。尤其是影片中那盏时刻在舞台上存在的、被所有青春少女所追逐的舞台之光,如同女主人公的声音那般穿透黑暗,将娱乐世界凌乱而又不堪的真实故事摆放到观众眼前。
每一次歌舞元素和舞台布景的变化,都预示着主人公情感需求的变化,并在一次又一次的演绎中将内心的情绪得到尽情释放。《光之声》最大的亮点在于娜塔莉·波特曼热烈而又张扬的表演风格。这位拥有芭蕾舞天赋的电子流行乐天后,自身就具有邪魅且阴郁的表演特质。她从角色自身的定位出发,以主人公塞莱斯特的人生经历作为创作背景,聚焦于人物内心情感的变化,娜塔莉·波特曼用放肆却又不失稳重的演技,阐释了人物心理的狂欢化表达,并赋予了影片真实而又厚重的力量。最具有娜塔莉·波特曼个人风格的舞台演绎聚焦于影片的高潮之处:当主人公赛莱斯特重回故里,穿着一身黑色舞台装缓缓朝观众走来,在3万名现场歌迷面前低头嘶吼而又放声高歌的过程中,这是涅盘重生后的狂欢;它伴随着粉丝们的欢声尖叫和高歌怒嚎,与热烈的舞台表演形成了狂欢式的互动,实现了对自我生命的救赎和确认。
《光之声》中对人物心理的反映,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通过歌舞形式的构建凸显出来的。其中蕴含着后现代主义狂欢式的表达,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癫狂。通过营造极度喧嚣热闹的舞台场面,在一片欢歌笑语中越显人物的孤独落寞。电影中的人物关系并没有因为歌舞元素的出现而有所中断,每一场歌舞场景的构建,都在很大程度上推进了人物关系的变化和发展。无论是赛莱斯特与姐妹埃莉诺的关系、还是与女儿的关系、亦或者是与经纪人的关系,都在一步步从疏远走向亲昵。当影片最后赛莱斯特站在舞台上演唱,所有与之相关的人物都得到了慰藉。电影通过歌舞手段来反映人物的心理状态,同时借助这种外化的表现手法,重新产生了新的人物关系。《光之声》用细腻的镜头语言向人们描述了一幅时代背景下普通人从底层到顶流的人生际遇。
不同于传统音乐电影的群像式演绎,《光之声》用一种凌驾于现实主义之上的超现实主义表现方式,带给观众更加惊艳的演艺舞台和形象设立。电影作品中一场场花哨而又淋漓的深情演唱,与片中人物的私人情感进行紧密的结合,再加上娜塔莉·波特曼极富个人特色的表演风格,使整部电影呈现出一场豪华动听的视觉盛宴。音乐电影的最高境界在于人戏合一。导演将镜头直接对准了纷繁陆离的娱乐世界,直面人生的困顿与苦惑;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宏观历史与对主人公心理情感和人生经历的影响,并未起到直接性的在场证明。可能是由于导演科贝特并未深入了解特定时代的历史境况,而是将镜头语言更多聚焦于主人公的情绪变化和心理落差,造成影片整体结构较为松散和混乱;也让更多观众注意到好莱坞歌舞片作为类型电影存在的局限性;对影像表达的过分重视会在某种程度上忽视对于文本和主题立意的思考,这也是该片值得关注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