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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工业大学
苏曼殊是我国近代较早的翻译家之一。他精通日文、梵文、英文、法文,除节译过雨果的《悲惨世界》外,还译过《拜伦诗选》和印度小说《娑罗海滨遁迹记》。“刘斯奋在《苏曼殊诗笺注前言》中说道,苏曼殊曾把中国古典诗歌的名篇翻译为英文,介绍到外国去,又把外国热诗人的作品翻译为中文,介绍给国内的读者。这在当时,还是一件很新的工作,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马祖毅,1984)。而苏曼殊的翻译理念和其的翻译选材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新历史主义也就是文化诗学坚持权力话语对作品的制约作用。斯蒂芬·格林布拉特认为,历史是文学参与其间,并使文学与政治,个人与群体,社会权威与它异权力相激相荡的“作用力场”(王岳川,1999:459)。本文将从新历史主义的角度来阐述苏曼殊作品《惨世界》。
文本的历史性,在于一切文本都具有特定的文化性和历史性。苏曼殊的译作《惨世界》,就具有非常鲜明的时代特征。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正处于被列强瓜分,强取,抢夺的时代。同时,众所周知,腐败无能的清政府的统治也越来越不得人心。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在中国迅速蔓延。全中国的各阶层爱国人士和文人志士,哪怕是身不在中国土地,而心却系祖国的一些同胞,许多争先恐后,愿为国捐躯,愿促进民族觉醒,愿为国家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在这样一种社会环境之下,正在日本留学的苏曼殊也满腔热情地投入到了革命运动之中。给予自己的爱国热情,他开始在《国民日日报》上发表自己的翻译作品《惨社会》。后期停刊后苏苦闷不已,但也未曾放弃这部作品。直至《惨社会》出了单行本,更名为《惨世界》。他靠着自己的笔杆子积极宣传资产阶级革命思想,主张民主自由、反帝反殖民反封建。
文学文本,非文学文本相互联系,生成与特定历史环境。社会可被看作是各种相关且相互联系的机构的总和,以文本的形式表现出来。译作出现于每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背景。那么,同一本原作,被不同的译者,在不同的时代翻译出来,所翻译出来的作品肯定是不同的。哪怕是同一个译者,在不同的时代,翻译同一本原作,都会有所不同。
而历史的文本性在于,一是没有保存下来的历史文本,就无法了解真正的完整的过去。而释这些文本也在不断转变成文献,成为史学家撰写历史的材料时,他们本身会再次成为对其他文本进行阐释的中介。“文本的历史性 ”通过历史的镜像来告诉我们如何去理解翻译 :一方面透过历史探讨原作与译作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探讨译作在目标文化中的生成与接受。传统译论常假定了原作对译作的中心地位,将译作置于边缘地位。
所有的文本都参与了知识与权力的游戏。要了解历史只能通过各种历史文本的叙述。这里的历史文本除了史书以外,还包含特定历史时期的文本。历史文本之间相互联系,因此具有互文性。我们在考察某个历史概念或者历史人物的时候,往往会查阅一系列的相关资料。人物传记,当代历史,地方志等等。以上几者相互联系,互为贯通。我们自以为如此所获得的文本就是真实文本,真实历史。但我们再来看苏曼殊的《惨世界》,文中男主是否和原作雨果的《悲惨世界》一致?不仅男主角名字不一致,《惨世界》中的名叫金华贱,而雨果的原作中男主名叫冉·阿让。再者,在苏曼殊的《惨世界》中,金华贱已然不是男主,主角是一位在雨果的原作中找不到影子的正义青年,名叫明男德,一位苏曼殊自己杜撰添加的人物。本书前七章与雨果的原作较为对应。但从第八章开始,则是苏曼殊自己添加进去的情节。明男德在书中是一个大义凛然,胸怀大志,愿为国家的美好未来奋斗终身的一位英雄人物。《惨世界》第八回,男德的话语:“哎!世界上这般凄炝模样,难道我就袖手旁观,听他们这样不成吗?只恨那口称志士的一班人,只好做几句歪诗,说两句爱国的话;其实挽回人间种种恶习的事,哪个肯亲身去做呢?”其实男德这个人物就代表了苏曼殊自己的政治理念,痛恨官府并最终杀掉满洲苟的男德其实就是痛恨清政府,且想杀掉康有为的激进的苏曼殊自己。而文中所出现的范桶,吴齿,明顽,满洲苟等人的名字,在原作中根本未出现过。书中人物明白(字男德 )其实意思是“明白人难得”,吴齿、范桶、明顽、满周苟,大家应该一看便知,是无耻、饭桶、冥顽、满洲狗的谐音。而地名“尚海”则是上海的谐音。音译的人名或者地名通常拗口晦涩,比中文名字长还难以记住。因此,苏曼殊将这些书中的地名人名全部替换成大家熟知的名词,一方面方便人民阅读,另一方面也是对社会进行讽刺。作品《惨世界》充满了对旧世界猛烈的批判,对新世界热烈的呼唤。小说中多次写到,男德一听别人提起“官府”两字,便恨得顿脚咬牙。凡此种种,都足以证明:《惨世界》的主题——不仅在揭露统治阶级的罪恶,更在鼓吹革命举事。如男德主张用“狠辣的手段,破坏了这腐败的旧世界,另造一种公道的新世界。”而且提出一些资产阶级改革法案,例如土地平等拥有,贫富均等等。可见,译者为了实现其翻译的目的,激发读者对清朝统治集团的刻骨憎恨,也为了易于中国读者接受,以中华民族的意识形态和语言文化价值观为中心,有目的的进行选材,采用了白话文进行翻译,在文章中添加,删减甚至是改变原文,这其实有利于目的读者的接受及译文的流传。不但激发了读者对清朝统治集团的仇恨,满足了资产阶级革命的需要,也让译文带有浓厚的中国文化特色,易于目标读者的接受。
翻译是异质文化对话和交流的重要中介,译者在其意识形态操控下选择特殊的翻译策略来实现特定的翻译目的,从而达到历史的文本化。
新历史主义的代表人物伽达默尔把作品的存在视为解释者与原始文本的相遇,参与者和历史流传物的攀谈。我们以为看完了译作就是看完了作品本身,我们认为我们看完了译作而获得的文本知识就是原作想要传达给我们的,我们甚至以为,我们看完译作就等于看完了真正的历史,看完了客观存在的历史。殊不知,在译者翻译的过程中,整本原作的精华已被改变,历史已被改变。苏曼殊的《惨世界》就是这样一部作品,特殊年代出于特殊目的而出现的一部特殊的译作。因此,在新历史主义的视野中,历史只存在于文本之中,绝对的历史“本原”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