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语气副词“难道”和“究竟”的异同点

马婧

摘 要 语气副词是副词中的研究重点，其除了具有一般副词的特点以外，还拥有属于自己的特点。而本文所要讨论的对象则是语气副词中的“难道”和“究竟”。本文从句式方面、语义这两个方面来分析这两者之间的异同点。

关键词 难道 究竟 语气副词 异同

中图分类号：H031文献标识码：A

《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对“难道”和“究竟”这两个词进行了以下的说明：“难道”作为副词，一是表示反诘语气、二是表示揣度的语气，常用在问句中，句尾后面常常跟上“吗”或者“不成”。“究竟”则有两个词性，一为名词，二为副词，当它作为副词时，“究竟”有两个用法，一是用在问句中，表示追究的意思;二是等同于“毕竟”，表示到底的意思。两者虽同为语气副词，在日常使用中有些相同和不同。而本文则在前人所研究的基础上，根据语料库中的语料，从句式、语义这两个方面来对这两个语气副词进行分析。

1句式方面

“难道”作为语气副词，不能用于陈述句中，只能用于疑问句中，表示反诘和揣度的意思。但不是所有的疑问句都可以使用“难道”，一般情况下，“难道”用于反问句中，与“不成”“吗”结合构成“难道……不成”和“难道……吗”的结构，其不用于特指问、选择问和正反句中。例：

（1）难道在中国就长生不老，不进坟墓？（《美国风情》）

（2）难道就是通往西方极乐世界的路吗？（《在地图上》）

（3）﹡只有一个外出名额，难道派谁去呢？

（4）﹡出席晚宴的难道是你妈妈还是你爸爸？

（5）﹡我们难道不是好学生？

（6）﹡难道他会做错。

“究竟”作为语气副词时，可以用于陈述句中，多用于表达对事情的一种评述，起到强调句子的作用;还可以用在疑问句中，表达对事情的进一步的研究，具有深究义。而在疑问句中，通常用于特指疑问句、选择疑问句和正反疑问句中，但是“究竟”后面不可加“吗”和“不成”构成“究竟……吗”和“究竟……不成”的结构。同时，“究竟”除了能够用在陈述句和疑问句中，其还能用在感叹句中。例：

（7）人们从意大利的国家预算计划中，就可以看出意大利政府所执行的究竟是什么政策。（《意大利人民为争取和平与民族独立而斗争》）

（8）“自然的人化”究竟表现在哪些方面？（《略论“自然的人化”的美学意义》）

（9）你究竟是选择这本书，还是那本书？

（10）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你男朋友？

（11）因为这究竟是艺术嘛！（《徐悲鸿研究》）

（12）﹡你究竟什么时候来学校吗？

（13）﹡我们究竟去不去上学不成？

“毕竟”和“难道”在句式方面的共同点是：它们都可以在疑问句中使用。但是在疑问句中，它们的用法也存在着一些差异：“毕竟”可以用在很多疑问句类型中，如特指疑问句、选择疑问句和正反疑问句，其表达的是追究义，起到一个传疑的作用;而“难道”则是一般在“难道……吗”和“难道……不成”中使用，其表达的是强调或者是揣度的意义。同时，它们在句式中的不同点表现在：“毕竟”可以在陈述句中和感叹句中使用，但是“难道”一定是只能出现在问句当中，不能出现在其他句式中。

2语义分析

2.1“究竟”的语义分析

“究竟”作为评注性副词，所说的语义就是研究它的语法意义。“究竟”的语法意义在众多词典中的解释，总结而来为以下两点，一是用于疑问句和陈述句中，表达的是对事物真实情况的追究的含义，即追究义：

（14）这个未来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二是用在陈述句中，表强调的意思，相当于“毕竟”的意思，强调事物的特点、原因或结论等，即强调义：

（15）他究竟是太小了，不能想到这么复杂的事情。

在不同的语境中，其所表达的语义是不同的。就追究义而言，其通常是用在陈述句中的疑问部分或者是疑问句，而这些疑问句（疑问部分）又分为特指问、选择问和反复问。在特指问中，其疑问域通常为一个点，而这个点就是疑问词，疑问词又分为疑问代词和疑问副词：

（16）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现在究竟谁更加厉害。

例（16）中就是疑问代词“谁”，“究竟”所表达的深究义就是对我们两个之间谁厉害的一个深入追问，强调“谁”。在反复问中，它所反映的是整个句子，即整个句子都是疑问域。如：

（17）他究竟是不是一名真正的学生？

就强调义而言，“究竟”在表示强调义时，其语义是后指的，是对整个命题的一个评价。

（18）我不知道这个变化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燃烧的迷津》）

观察以上的几个例句，我们不难发现“究竟”一词无论是表达追究义还是强调义时，其所在的位置一定是在这个命题的焦点之前。关于“究竟”所表达的两个语义中，许秋娟（2013）通过对语料库中的“究竟”一词所表达的是“深究义”还是“强调义”进行了数据调查，在6000条语料库中，筛选出：其表“深究义”的占97.2%，而表“强调义”的占2.8%。在语义方面，“究竟”一词大多数情况下所表达的是“深究義”。

2.2“难道”的语义分析

“难道”一词在最初的词典中，通常的解释是：“难道”是用在反问句中，表示反诘语气。这些年来人们对“难道”研究不断地深入，有学者对“难道”只能表示反诘语气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难道”具有多义性，其除了表示反诘的语气外，还表示推测义。

“难道”表示在反问句中，表示反诘语气这是毋庸置疑的。表反诘义的“难道”是对文中某个观点提出看法或者是提出意见，也可以是说话的人直接表达的自己的观点。

（19）例如，黑格尔说，培根总是“从事实出发，并依据事实下判断”，难道这不是我们今天仍然应当要这样办，不这样办就不能算是有科学态度吗？（《思想家的智慧》）

例句（19）中，说话人列举出黑格尔所说的话，认为其所说的“培根总是从事实出发，并依据事实下判断”是对的，从而用“难道”的反诘语气来表示强调，突出说话人认为的正确性。

“难道”除了表示反诘义之外，还表示揣测义。江蓝生（2000）认为反诘语气是用疑问的形式来表达否定，疑问是虚的，否定是实的，当这种形式不表达否定时，疑问就成了真的，从而从反诘延伸出了揣度的语义;孙菊芳（2007）则认为：揣度语气的是由反诘语气所引申出来的。在表示反诘语气中，其是对句子中的某个命题提出预设，然后在表达自己的看法。这个预设不一定就是绝对的真理，只是说话人自己在情景中的主观认识，这个预设可能是真，也可能为假，而说话人对这个预设的看法则是影响“难道”在句中所表达的语义。当说话人对这个预设所了解的够多，确信预设存在的合理性和真实性，“难道”所带领的句子就具有强烈的反诘语气;而当说话人对这个预设所了解的不够，对这个预设的存在性和真理性存在一定的怀疑时，这时的“难道”所带领的句子就具有一定的揣测的语气，而这种与说话人的“主观意向”所联系的语气，经过长时间的使用，从而形成了现在较为稳固的语义用法。

而要如何区分“难道”所表示的语义，这是比较困难的。龚嘉镇（1995）指出：在没有具体的语境下，判断“难道”句子所表示的是揣度还是反诘是困难的。

（20）难道他是你爸爸？

（21）难道他是你爸爸？什么都听他的！

（22）难道他是你爸爸？不然你干嘛什么都听他的！

如果仅仅看例句（20），我们很难猜测这个“难道”的语义是什么。但是如果加上具体情境，如例句（21），后面的“什么都听他的”，这里的“难道”表示的是反诘，其强调的是一个否定，所要表达的是：“他不是你爸爸，你不用什么都听他的。”而例句（22）后面那句“不然你干嘛什么都听他的”，这里表达出的是说话人对“他”的身份的揣度，“他是不是你的爸爸”，以及除了这个揣度义外，还表达了一个说话人的疑惑，即“你为什么干嘛什么都听他的”。因此，对于“难道”的语义，我们要结合具体的语言环境进行分析。因此，在语料库中收集“难道”的语义时，由于缺乏具体的语言环境分析，有点难以区别“难道”在句中的语义，因而就没有进行数据调查。

2.3“毕竟”与“难道”的比较

在上述对“毕竟”和“难道”的描述中，我们不难看出他们在语义方面既有共同点也有不同点。“毕竟”在句中能够表示追究义和强调义，“难道”在句中能够表示反问义和揣度义，而这里的反问义都是表示强调义的意思。我们可以说“难道”和“毕竟”在语义上有相同的方向，即都是表示强调的语义。在都表达强调义的时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呢。

（23）这种水利制度，究竟实际如何，自当另作详细的研究。（《乡村建设与乡村教育之改造》）

（24）﹡这种水利制度，难道实际如何，自当另作详细的研究。

（25）这位怯懦的姑娘在涉世之初走错了一步，难道就一辈子摆脱不了恶势力的摧残吗？（《法濡者的悲剧》）

（26）﹡这位怯懦的姑娘在涉世之初走错了一步，究竟就一辈子摆脱不了恶势力的摧残吗？

例句（23）使用的是“究竟”来表达强调义，其为了着重说明“这种水利制度的实际情况需要详细的研究”才能得出来，并且这里使用“究竟”作为强调后，其是陈述句。如果换成“难道”，即例句（24），就不对了。“难道”只用于问句中，不能用在陈述句中，因此这里只能使用“究竟”来表达强调义。例句（25）使用的“难道”来表达一个反诘语气，即强调义。这里着重强调的是“这位怯懦的姑娘在涉世之初走错了一步，她一辈子是可以摆脱得了恶势力的摧残的。”这里如果换成“究竟”，如例句（26），就不对了，“究竟”用做强调义时只能放在陈述句中。因此，两个词在表达强调义时是可以简单的区分的，“究竟”在表达强调义时一般用在陈述句当中，并且其强调的是事物的特点和结论，而“难道”在表达强调义时，其用于疑问卷，其表达的是一个反诘语气，是带有说话人主观的情绪在里面，其所强调的是一个否定的态度。

3结论

本文通过对语气副词“难道”和“究竟”的句式和语义先是进行了简单的分析：“难道”一词一定出现在疑问句中，其表示反诘语义和揣度语义，“究竟”一词不仅可以出现在疑问句中，还可以出现在陈述句中，其能够在句中表示追究义和强调义。而两者的相同之处，在于其都为语气副词，在句法位置部分，基本都是一致的;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所应用的句式和语义。而在语义中，虽然两者都能表示强调，但是两者使用的句式和表达的强调义也有所不同。

本文存在的问题：对一些语料的分析还不够，对于有些语料的分析不够详细。就两个词的对比而言，除了文中所說的两个方面的区别外，还可以对语用等方面进行更深入层次的比较。

参考文献

[1] 商悦.副词“究竟”研究综述[J].剑南文学（经典教苑），2013（10）：156+158.

[2] 许秋娟.副词“究竟”的句法考察[J].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2，12（04）：51-55+85.

[3] 孙菊芬.副词“难道”的形成[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7（04）：48-53.

[4] 王兴才.“难道”的成词及其语法化[J].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11，27（02）：4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