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夫人

编  剧     常文山

常文山，男，1934年生人，保定市人，中共党员。五十年代毕业于北师大，中国戏曲家协会会员，曾担任过大学教师，报社编辑，清苑县文化局局长。主要作品有现代戏《江山万代》、《女队长》;传统剧有《白云仙子》、《刘金定下山》等。

第四场  逼婚

【二幕前：牛子耕速上。

牛子耕： （念）君王昏庸宠奸佞，

公主良言拒不听。

忠心保国反受害，

招来改嫁许穆公。

（白）今日约师妹前来，求她速与公主报信，这般时候还不见她到来。

【采薇速上。

采 薇： （念）不想见他偏见他，好把怨气冲他发。

牛子耕： 采薇！

【采薇生气不理她。

牛子耕： 师妹！恕为兄得罪了。（施礼）

【采薇扭脸。

牛子耕： 师妹，我好悔也！那天若知是师妹，我怎么会……嗨！

采 薇： 那天若不是师妹，百姓的人头早就落地了，你说对不对？

牛子耕： 咳！我吃的是俸禄，保的是君王，为兄也是出于无奈呀。

采  薇： 是呀，吃皇粮保君王就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牛子耕： 师妹，饶了我吧。我给你跪下了。（跪）

采 薇： （喷笑）谁要你……你呀……！（急扶起）

牛子耕： 嘿嘿，你看！为兄愧赠木桃。（从腰里摘下玉佩给采薇）

采 薇： （接过玉佩，从头上摘下玉簪给牛子耕）小妹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牛子耕： （接过玉簪激动不已）师妹，但愿永以为好！（握住采薇的手）

采  薇： 师哥，你今天约我有什么事？

牛子耕： 有大事相告！

采  薇： 那你快说。

牛子耕： 昨夜在玉华宫，大王与华父老贼密谋，把公主改嫁给许国的国君，那个老头子了。

采  薇：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牛子耕： 昨晚深夜，我在玉华宫窗外偷听到的。我急于去告知公主，可是公主大门已派兵把守。因此，特请师妹帮忙。

采  薇： 师兄放心，我一定设法去面见公主！

牛子耕： 师兄拜托了！

采  薇： （念）纵身飞檐走壁去，

火速报与公主知。

告辞！（飞身而下）

牛子耕： 师妹呀！（下）

【二幕启：

【穆姬缓步上，凝眸沉思。

穆  姬： （长叹一声）兄侯啊！

（唱）为诤谏断送了兄妹情分，

孔大夫血溅鹤亭顿作冤魂。

顷刻间报国宏愿化灰烬，

都只为君王无道昏沉沉。

盼兄王梦醒来反躬自问，

收玉玦赐玉环认妹为亲。

【如玉捧碗上。

如  玉： 公主，你喝口羹汤吧，这是母后派人送来的莲子羹啊！

穆  姬： 可怜母亲的怜子心呐！

如  玉： 那你就把它喝了吧。

穆  姬： 把羹汤放下，你练功去吧。

如  玉： 是。（放下碗下）

【采薇蒙面速上。

采  薇： 参见公主！

穆  姬： （愣）啊！你是何人？敢是刺客！

采  薇： 非也！

穆  姬： 你是谁？

采  薇： 我是被公主救不死的民女采薇。（落蒙面）

穆  姬： （惊疑）啊！（想后）是你！你，你，你到此做甚？

采 薇： 卫士长让我来给公主通风报信。

穆 姬： 他为何不来？

采 薇： 是这样，公主门前已被卫兵把守，卫士长没法进门。因此，特让我翻墙而过，来见公主，有大事相告。

穆 姬： （惊讶）什么大事？快速告来！

采 薇： 公主啊，你兄侯和华父老贼密谋，把你转嫁给许国的国君了。

穆  姬： （震惊）怎么讲？

采 薇： 你兄侯把你改嫁到千里之外的许国去了。

穆 姬： 此话当真？

采 薇： 昨夜在玉华宫，卫士长偷听得知。

穆 姬： （如雷轰欲倒）哎呀！

采 薇： （急扶持）公主！

【如玉速上。

如 玉： （上前扶持）公主醒来！

穆 姬： （唱）只说是姻缘已定偿夙愿，

妹赠兄金钗半股留半边。

叹只叹金钗一去不合扇，

只留下远情深恨眼望穿。

【无亏暗上。

無 亏： （唱）自那日表妹送我金玉簪，

谢月老赐我一双好姻缘。

穆 姬： （唱）每日里紫金钗百看不厌，

他怎知钗分两股难并簪。

无  亏： （唱）立空庭望凉月西沉夜阑。

穆  姬： （唱）难为他盼佳期夜阑不眠。

无  亏： （唱）但只愿好姻缘天从人愿。

穆  姬： （唱）他怎知好姻缘作了梦里姻缘。

【无亏隐退

穆  姬： （虚幻中若见）无亏！表兄！

采  薇： （上）公主！

如  玉： （上）公主！

穆  姬： （唱）叫如玉你快去后宫院，

搬来母后诉根源。

如  玉： 是！（下）

采 薇： （激愤）公主啊，国贼不除，卫国危矣！待我去刺杀华父老贼！

穆 姬： 不可，华父戒备森严，去则身陷罗网。再说，刺杀一个华父，也没多大用啊！

采 薇： 我真不明白，你兄侯为什么宠信奸臣呢？

穆 姬： 为君者多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国之危亡，多系于此啊！

采 薇： （醒悟似地）噢！怪不得比干，被纣王剖腹挖心之后，商纣也就灭亡了。

【宣姜上，如玉随两侍女上。

【采薇暗下。

穆 姬： 母亲来了，母亲请坐！

宣 姜： （坐）女儿，唤娘来何事？

穆 姬： 母亲，母亲呐！

宣 姜： 有话慢慢说。

穆 姬： 我兄侯把女儿改嫁到许国了。

宣 姜： 怎么讲？

穆 姬： 兄侯狠心把女儿又嫁给许国了。

宣 姜： 哎呀！（惊欲倒）

穆 姬： 母亲！

如 玉： 夫人！

宣 姜： （唱）始听得女儿聘齐喜心上，

却为何刹那间祸起萧墙！

可叹儿志学管乐成空想，

可叹儿好姻缘化作梦一场。

我儿且把宽心放，

为娘上殿奏本章。

侍儿为我备凤辇，

娘要上殿斥昏王！

（白） 待为娘上殿，和你那兄侯辩理！

穆  姬： 我兄王如此昏庸，母亲不去也罢。

宣  姜： 娘一定要去，不用儿管。（欲下）

【内侍捧诏上。

内 侍： 圣诏下，公主听宣！

公 主： 兄侯千岁！（跪）

内 侍： （念）奉天承运，诏曰：卫许两国，素称友善之邦，谨将公主于归许国，诏罢，望诏谢恩！

【公主没听到。

内 侍： （高声）公主谢恩呐！

穆 姬： 谢，谢兄侯千岁！（颤抖接招）

内侍下。

【顷刻场上如凝冻似得寂静。

穆 姬： （突然呼出）母亲——！

宣 姜： 女儿——！

穆 姬： （唱）君命亚赛杀人剑，

诏下逼儿去不还。

（哭）喂呀！母后哇！

宣 姜： （哭）娇儿呀！

穆姬 宣姜：（哭）啊！

穆 姬： （哭）儿的亲娘啊！

宣 姜： （哭）苦命的娇儿啊！

穆 姬： （唱）此一去儿就是长空孤雁，

宣 姜： （唱）娘只有深宫望月年复年。

穆 姬： （唱）為什么儿命运如此乖蹇？

宣 姜： （唱）怨只怨你兄侯是非倒颠。

穆 姬： 母后！

宣 姜： 儿呀，诏命不可违，你就认命吧！

穆 姬： 母亲呐，如今朝纲废弛，众叛亲离，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如此内忧外患，社稷危在旦夕，女儿忧心如焚，实实地放心不下呀！

宣 姜： （沉痛地）唉！天道有常，国运有数，盛衰有时啊！国之将亡，你个人纵有凌云壮志，经纬之才，也丝毫没有用处了。儿呀，你不要再为社稷操心了。娘回去赶紧给你准备一下。（下）

穆 姬： 送母后。

【两侍女随宣姜下。

【采薇内上。

菜 薇： 公主，趁今晚我保你逃出宫去，投奔齐国找你表兄去吧！

穆 姬： （惊诧）这……！

采 薇： 公主应早做决断才是！

如  玉： 早下决定才是！

穆 姬： 不可！违王命即为不忠，悖兄命就是不敬。我若弃君命而走，岂不落下不忠不敬的罪名。

采 薇： 罪名？自古道：兄爱弟敬，君义臣行;兄不爱，弟不敬，君不正，臣走他国。

如  玉： 公主何罪之有？

穆 姬： 这！

采 薇： 事已燃眉，难道你甘愿受他人摆布吗？

穆 姬： 这？（思虑重重）

采 薇： 公主，（唱）你若俯首听君命，

嫁许如同葬此身！

奔齐主意早拿定，

切不可从谬诏饮恨吞声。

穆 姬： 这？（唱） 非是我软弱无血性，

前因后果看得清。

采薇呀！深知你为我情义重，

只可叹你仗义助我难成行。

采 薇： 也罢！如今卫国君王昏愦，馋臣当道，有志者难抒，报国者无门，采薇愿随公主远去许国，以报公主救命之恩！

穆 姬： 这，不可呀不可，不能误了你的青春年华呀。

采 薇： 公主呀！（唱）采薇生同路边草，

幸遇公主护幼苗。

自从邂逅公主面，

我敬你堪称一代女英豪。

你敢为百姓抗君命，

不怕获罪入笼牢;

你为正义斥强暴，

救下采薇命一条。

知遇之恩终当报，

生为知己命可抛。

今日切断红尘念，

儿女之情一笔销。

誓言指日可作证，

断发明志信昭昭。

愿随公主作婢女，

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抽刀削去一缕头发。

穆 姬： （惊愕）采薇！

采 薇： 采薇愿做婢女，以为木桃相报，不忝相知之列，乞望公主容纳！（捧青丝跪在公主面前）

穆 姬： （感动不已）呀！

（唱）采薇一腔悲壮血，

迸发万缕侠女情，

双手捧起青丝发，

公主不禁亦涕零。

（白）采薇快快请起！

采  薇： （白）谢公主！

【内侍上

内  侍： 公主，大王有旨，请公主卯时启程。

穆  姬： （惊愕）啊！我去后宫见母一面再走如何？

内  侍： 不可，送行的公卿大夫们在门外已恭候多时了。

【皱眉忍痛“唉！”一声掉头速下，采薇、如玉随下，内侍下

——幕闭

【幕启：卫宫殿，鼓。

【宁速急上。

宁 速：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念）忽听谍报如雷轰，

速与我主报军情。

狄兵杀来如潮涌，

庙堂击鼓又撞钟。（击鼓）

【懿公、黄夷、渠孔、华父、礼鼠等披挂速上。

懿 公： （坐定）击鼓镗镗，何事惊慌？

宁  速： 边关告急，狄侵我邦。

懿 公： （惊）你待怎讲？

宁 速： 狄寇铁骑，踏进我国来了。

懿 公： 这便如何是好？

华 父： 我主不必惊慌，想哪狄主对我素有亲善之意，并无伐我之心。

懿 公： 此话怎讲？

华 父： 狄主曾给大王送来《狄舞》，以示友善足可证矣！

礼 鼠： 是啊，狄主友善，昭昭然也。恐怕谎报军情吧！

宁 速： （气愤）大敌当前，竟敢出此怠慢我军心之言，尔等谗言误国不成！

华 父： （不示弱）卫国边塞，离我国京城尚有千里之遥，狄兵在我边关有些骚扰，何必大惊小怪。

礼 鼠： 着哇，离我朝歌还远在千里之外呀。

懿 公： 华礼二卿之言，不无道理。我想狄兵是虚张声势，料他不敢冒然进犯我国。

黄 夷： （急切地）大王啊，狄兵犯境，华父身为司马，不思御敌之策，故意慢我军心，其内奸面目，暴露无遗矣！

华 父： 大王，黄夷血口喷人，诬陷为臣，该当何罪？

渠 孔： 主公啊，切不可听信谗臣误国之言，贻误战机啊！

宁 速： 主公应命令三军，枕戈待命，以防措手不及。

华 父： 大王，小小犬狄，纵然到我郊原，也不足畏惧，可一举将其歼灭！

礼 鼠： 华司马的战术乃是诱敌深入，也是兵家之计耳。

黄 夷; 尔等自欺欺人之谈，纯属卖国言论，大王万不可轻信其谬论呐！

懿 公： 這……诸爱卿不必争论，容后商议。

【探马喊“报”上。

探  马： 启禀我主，狄兵铁蹄，就要踏进我卫国郊原了。

众 卿： （惊骇）啊！

懿 公; （惊恐）再探！

【探马应声下。

宁 速： 若不御敌郊原之外，我朝歌难保，社稷危矣，大王宜即刻发兵御敌！

懿  公： （果断地）华司马听令！

华  父： 臣在！

懿 公： 命你即刻率兵，前去迎敌，不得有误！

华 父： 遵命！（速下）

宁 速： 大王应派人跟随其后，以防不测。

黄 夷： 大王，黄夷愿往！

渠  孔： 渠孔愿往！

懿 公： 这……

宁 速： 我主宜当机立断，令黄将军前往！

懿 公： （思考后）贤相不必多虑，华司马忠良将也！

礼 鼠： 主公啊，大敌当前，应同仇敌忾，不可互相猜疑才是呀！

懿 公： 对对！应该同仇敌忾，保家卫国。诸爱卿不必猜疑才是。

礼 鼠：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探马报”上。

报 子： 大王啊，狄寇已占领我国荥泽了。

懿 公： （惊骇）啊！那华司马前去迎敌如何？

报 子： 他他他他……叛国投敌了！

懿 公： （震惊）哎呀！再再再探！

【探马应声下。

宁 速： 大王守城，我迎敌去者！

懿 公： 不可！你替孤守城，如今只有寡人亲自出征，才服国人。不退狄寇不回国门！

【暗转

【幕启：郊原。懿公内唱

恨犬狄豺狼性贪而无厌，

【懿公佩剑上

懿  公：（接唱）灭邢邦又践踏卫国河山。

本应当御强狄枕戈待旦，

听谗佞吴战机羞愧难言。

悔不该在君侧养奸遗患，

悔不该斩忠良血溅鹤园。

孔婴啊！你含冤一去不复返，

我含悲心愧到九泉。

悔不该终日里推杯换盏，

悔不该征鹤粮民怨冲天。

孤贤妹忧国恤民冒死直谏，

误将她视为仇远嫁天边。

一桩桩一件件悔之已晚，

滔滔的淇河水呀你冲不走寡人的千古罪愆。

今日里孤只有拼死一战，

纵然是战死沙场绝不回还！

【黄夷、渠孔、等诸兵将披挂上

【探马报上

探  马： 启主公！狄寇将我荥泽城邑抢劫一空，正驱兵向朝歌而来。

懿  公： （惊）啊！再探！

【探马应声下

懿  公： 众将官，迎敌去者！（上马）

【诸将上马

【卫将速上

卫  将： 启禀大王！

懿  公： 何事？

卫  将： 三军不发。

懿  公： 却是为何？

卫  将： 大王请听：

【卫兵幕后唱：鹤食录，民操兵，何不让鹤打先锋！

懿 公： （悔恨）寡人之罪大矣！黄将军听令：晓谕三军，寡人已知过矣！

黄  夷： （喊话）大王知过，散鹤恤民。速速迎敌去者！（欲下）

【狄主、阿赛、狄兵、将迎面上和卫兵相迂。

懿 公： 来者可是狄主瞍瞒？

狄 主; 然也。

懿 公： 为何伐我？

狄 主： 昏君无道，替天伐罪！

懿 公： 一派胡言，杀！

【狄兵与卫卒杀下，狄主与懿公杀下。

【两狄将战黄夷、渠孔等，狄将败下，渠孔等追下。狄兵上围战黄夷，黄夷杀退狄兵，阿赛上战黄夷，黄夷败下。卫卒上围战阿赛，卫兵败下。

【渠孔上战阿赛，阿赛败下，三狄将围战渠孔，渠孔败下，诸卫将上战狄将，败下。狄将追下。

【狄兵与卫卒上开打，卫兵败下，狄兵追下。

【狄主追懿公上，懿公败下，黄夷迎战狄主，在黄夷大刀砍向狄主時，阿赛速上挺银枪架住黄夷大刀，狄主下。阿赛佯败，黄夷中阿赛一箭，阿赛下。黄夷痛苦挣扎，拔箭，跌倒，奋起，四狄将上围战黄夷，黄夷忍痛力杀二狄将后战死。卫二将上战狄二将。卫二将败下，狄将追下。

【狄主追懿公，渠孔阻狄主，懿公逃下。渠孔战三狄将，负伤后自刎。

【阿赛等押懿公上，狄主、华父等随上

华  父： 他就是懿公！

懿  公： 我把你这叛国的奸贼！

狄  主： 杀死他！

【阿赛等将懿公刺杀

狄  主： 儿郎们！直捣朝歌！

【狄主、军师、诸将、阿赛下

——幕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