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爱美 冯志强
摘 要:文章通过对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绢花的鉴别,结合历史文献和唐人诗歌,分析了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的绢花一方面是唐代贵族社会侈靡生活的反映,另一方面也折射出唐代贵族家庭社会重视礼法,维护家族世代繁荣的愿望。
关键词:绢花;贵族社会;文化内涵
阿斯塔那古墓群位于吐鲁番市东南约40千米处的火焰山南麓的戈壁上,南距高昌故城仅5千米,是晋唐时期高昌故城居民的公共墓地。截至目前,阿斯塔纳古墓群中出土的文物已经超过了1万件,其中不乏有很多名人的书画和私人之间往来的信件,以及各种经商账目和契约文件等。在随葬品中,也有许多的棉麻产品、壁画、木偶等,具有极其丰富的历史价值,对我国吐鲁番地区的考古研究有极大的贡献。在当前,针对吐鲁番地区的研究中,历史、文化以及宗教等,都要依赖于这些古文物的发现,从它们身上可以看到一个古老的历史发展轨迹。也正是因为这样高的研究价值,使阿斯塔那古墓群被誉为吐鲁番的“地下博物馆”。
阿斯塔那古墓出土许多精美的丝质品,向为学界重视,研究论文较多,论文大多着重从纺织品的工艺制作特征以及其所反映的中西方文化交流角度进行阐述。但是对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的一种特殊的丝质品——绢花,学界还未对其进行深入研究,只有王炳华先生曾经发表过一篇短文《吐鲁番新出土的唐代绢花》①。王炳华先生认为这束绢花是唐代劳动人民热爱生活的精神体现。但是该文没有深入对随葬绢花所反映的唐人文化内涵进行展开论述。笔者尝试在前辈学者的基础上探讨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的绢花在唐代墓葬中的象征意义及其文化内涵。
1973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阿斯塔那187号古墓出土了一束绢花(图1)。绢花出土时完好无缺,色彩鲜艳,姿态盎然,是至今为止在吐鲁番地区发现的唯一一束唐代的绢花。可见早在1300多年前的唐代,我国的劳动人民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使用纺织品编制绢花的技艺。顾名思义,绢花并不是指真正的花朵,而是利用各种丝织品巧妙地仿制出来花朵的样式。这种艺术形式也叫作京花儿,在我国的历史发展中极具民族特色,特别是在古代的宫廷和民间许多风俗活动当中都会有绢花的存在,其用途也非常广泛。
绢花实际上就是假花,用高贵的丝织品随葬是唐代上层社会奢侈生活的反映。代宗朝有诏令云:“丁丑,诏诫薄葬,不得造假花果及金手脱宝钿等物。”③可见初唐、盛唐时期唐墓随葬绢花这类奢侈品在当时社会已蔚然成风,到中唐以后政府鉴于国力、财力的下降,唐代宗不得不下诏禁止上流贵族使用假花之类的随葬品。
那么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的这束绢花究竟是仿制现实生活中的什么花,值得细细深入探讨。图1中最右侧的那朵花乍一看很像百合(图2),但其真实名字叫作萱草(图3)。这种植物属于多年生的宿根性草本植物,其根茎比较短,有非常丰厚的肉叶。在民间的俗称中,萱草还有其他许多名字,比如说忘忧草、鹿箭等都是大家非常通俗的叫法。百合花一般会呈现出淡白色,而萱草花则更多的是橙黄色。萱草的花瓣带有锯齿纹,187号墓的这束绢花的花瓣也是带锯齿纹,似与百合不符,所以可以推理出它是萱草花的纺织作品。在中国上千年的栽培历史中,萱草有它独特的含义,比如说它的另一个名字叫作谖草,而谖则含有遗忘的意思。对于萱草的最早描述可以追溯到《诗经》中:“焉得谖草,言树之背。”同时也有许多文学著作认为谖草有令人忘忧的引申含义,使用谖草可以令人忘却烦恼,只记得欢乐的事情。《仪礼·士昏礼》记载:“妇洗在北堂。”古代士大夫家主妇居室,后用来代称母亲。根据187号墓据发掘简报的登记台账①,可知此墓墓主人为张氏,也是张氏家族墓的成員,该墓葬为斜坡墓道带1天井的洞室墓,仰身直肢,夫妻合葬。阿斯塔那古墓凡带天井的墓葬均为武周以后,结合与之相邻的188号鞠娘墓,其形制、墓葬规格与之完全相似,鞠娘墓志铭记载其死亡时间为开元三年(715)己卯岁,开元为唐玄宗的年号,则大致可以推断187号墓的这个女主人应当死于玄宗时期。古代有这样一种习俗,当游子即将离开家乡到远方求道时,总是会在北堂栽种一些萱草,这样就可以让母亲的思念有所寄托,从而实现忘记烦忧的目的。孟郊的《游子诗》中这样描述:“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由此可见唐人常用萱草寄托母亲对子女的思念。或许墓主人的儿子常年在外为官,这位张氏夫人就编制这种仿萱草的绢花来表达对远在异乡子女的思切。而当张氏夫人去世后可能其后人为了表示对母亲“忠孝不能两全”的歉意,就将其母生前心爱之物随之陪葬,表示母子虽阴阳相隔,但母子之间的情谊天长地久。
总之,阿斯塔那古墓随葬萱草、百合之类用绢精制的假花是当时上流贵族社会奢侈生活的反映,同时用萱草之类指代母慈子孝的象征,也折射出唐代贵族家庭社会重视礼法,维护家族世代繁荣的愿望。■
参考文献
[1](后晋)刘眴,等.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刘婕.唐代花鸟画研究[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