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锡伯族是我国具有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少数民族之一。而信仰则是其文化个性中非常重要的环节,在历史变迁和多元民族文化的交融中,其宗教信仰也呈现出多元化的变迁。如萨满信仰,藏传佛教信仰、喜利妈妈信仰、关帝信仰等都在锡伯族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群体中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影响力。而了解一个民族的历史和文化,离不开对其信仰的关注和研究。
关键词:锡伯族;宗教信仰;多元化 ;历史变迁
锡伯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中历史悠久的古老民族,原居东北地区,乾隆年间清廷征调部分锡伯族西迁至新疆以充实当地。在东北锡伯族逐渐被汉化之后,西迁至今新疆察布查尔县境内的锡伯族在面对文化和地理环境的变迁时,很好的保持了本民族的文化个性。与此同时,面对外部环境的变化与冲击,锡伯族民众在保持对其原有信仰的同时,面对外来的各路教派,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尊崇,所以在其信仰史上呈现出原始信仰,藏传佛教以及汉地信仰多元并存的局面。本文试图以新疆锡伯族作为案例,对其并存的多元化信仰史作出一定的探讨。
一、锡伯族传统宗教信仰
1.最早期的祖先崇拜
锡伯族宗教信仰复杂多样,但对其祖先的崇拜,却是持久且虔诚的。“崇拜祖先胜过信奉萨满,喇嘛及其他诸神灵。”[1]追述锡伯族最早期的祖先崇拜,主要是女祖宗喜利妈妈和男祖宗海尔堪。喜利妈妈产生于母系氏族时代,锡伯语中“喜利”为“延续”之意,故又被称为子孙妈妈,是为保佑家宅平安,人丁兴旺的祖先神灵。这也是锡伯族所独有的标志性信仰。关于喜利妈妈的来历,民间流传着多种说法,一说是锡伯族母系氏族时期的一位曾经在大灾之时保护过锡伯族民众的名叫“喜利姑娘”女子,后受天神恩赐,永远和锡伯人住在一起,并保佑锡伯族人的繁荣昌盛。这也是锡伯族群中广为认可和接受的一种说法。但无论哪种说法,都被人们赋予了“神化”的内容,反映了人们对祖先的敬畏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海尔堪玛法,简称海尔堪。锡伯语中意为保佑家畜兴旺的神,代表男性祖先,也称马神。关于海尔堪,民间有多种传说,一说他是有名的部落酋长;一说他是拯救牲畜的放牧人,后来成为神灵。随着畜牧业在经济生活中地位的不断提高,男性在氏族中的地位也随之提高,因而对海尔堪这一男性祖先神灵的崇拜也逐渐兴盛,这也是母系氏族社会向男性氏族社会转化的反映和标志。在锡伯族的老家东北,海尔堪玛法崇拜这一习俗已经很难见到,而新疆察布查尔县锡伯人家中,这一原始的祖先崇拜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对祖先的信仰是一个民族最深刻的历史记忆,也是一个民族内心深处最根深蒂固,最不易变动的传统之一。对喜利妈妈和海尔堪的信仰崇拜,是锡伯族最深刻、最独特的民族文化印记。
2.萨满教信仰
考古学家张泰湘先生根据大量考古资料指出:“萨满教五六千年前在黑龙江地区已经产生,萨满教起源于通古斯—满族集团中,以后向四周传播到东胡、突厥以及古亚细亚各民族中去。[2]”萨满教于是便成为包括锡伯族在内的诸多北方少数民族所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对锡伯族在内的各民族形成过程中的心理素质,文化习俗和观念信仰上产生了巨大且深远的影响。
在原始社会时期,人们对于诸多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都当做神灵的活动来崇拜,認为自然界中神灵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于是出现了“万物有灵”的观念,这就是萨满教产生的社会条件和思想基础。萨满教是锡伯族的原始宗教信仰。萨满教没有专习的教义、也没有专祭的寺庙,只有在祭祀活动中唱跳的萨满歌舞,和一切原始宗教一样,萨满教属多神教,其基本特征是相信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萨满一词为通古斯语,在锡伯语中有“通晓”、“知晓”、“晓彻”之意,故萨满被认为是能够知晓神意的神灵使者,是人神的中介,并由此引申出萨满是本氏族的智者,渊博多能的文化人。[ 3]萨满的职能是充当人神之间的使者,祛病扶伤,爙灾祈福;萨满教在无教规教义,组织和场所的情况下,跳神治病便成为锡伯族萨满教宗教活动的主要内容。
锡伯族民众每当遇到家人患病,家园不幸或大灾大难之时,便会请萨满来跳神,驱邪问卜。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清廷抽调原居东北的4000余名锡伯族军民远赴新疆屯垦戍边,艰苦的边塞生活、天灾和接连不断的战事,使得新疆锡伯族民众只得把生命安危交给萨满,使得萨满教在这一支锡伯族民心中的影响进一步加深。同一时期,由于藏传佛教的传入,加之近代以后科技和思想观念的不断发展,使得萨满教遭受了多次冲击,萨满教信仰于东北地区锡伯族逐渐淡化,只在新疆锡伯族民间部分的的保留下来了一些萨满信仰和传统习俗。但由于萨满教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并未发生大的改变,故在锡伯族的文学作品,生活习惯,思想意识和传统歌舞方面仍能够看到萨满文化的影响和痕迹;尤其是在民间人机能够看到一些有着鲜明锡伯族特色的萨满文化印记。
二、藏传佛教
1.西迁之前的藏传佛教信仰
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是佛教的一个分支,广泛流传于我国藏、蒙古、纳西和锡伯等诸多民族当中。藏传佛教传入锡伯族始于元代,元朝统治者为了维护统治,在大力扶持藏传佛教的同时,又通过各种方式把它传入以蒙古族为主的北方各少数民族地区,使得锡伯族民众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皈依了藏传佛教。从元至清,伴随着统治者的扶持和时间的推移,藏传佛教在锡伯族中的信众不断增多并占据了主流。康熙年间,锡伯族南迁至辽宁境内后,自发筹资修建了喇嘛寺庙—锡伯族家庙“太平寺”[4]加之藏传佛教于整个清朝政府的显赫地位,到这一时期,藏传佛教已经成为锡伯族人信仰和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2.西迁之后的藏传佛教信仰
1764年锡伯族的一支自辽宁盛京西迁至新疆伊犁之后,对藏传佛教的信仰也被很好的保留和延续了下来。西迁之后不久的1780年,西迁锡伯族修建锡伯族喇嘛教寺庙。据《锡伯族喇嘛寺事宜》载:“于乾隆四十六年修建寺庙,建佛殿四十三间,喇嘛寄宿诵经。”自此寺庙常年香火不断,这一锡伯族喇嘛寺庙后经多次增改重修,于嘉庆十二年(1807),正式敕赐“靖远寺”。靖远寺后又经多次破坏和修复重建,是为伊犁八大喇嘛教寺庙之一,于2006年被公务员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西迁锡伯族两百余年来的历史见证者和重要文化标志。
喇嘛教对西迁之后锡伯族的政治和社会生活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上至锡伯营总管,下至牛录章京以下的普通百姓都对其虔诚敬仰,锡伯营内的各项重大事宜的讨论决定都有喇嘛参与,藏传佛教也由此成为神权的代表。虽然藏传佛教在锡伯族宗教信仰中曾盛极一时,但萨满教信仰、喜利妈妈和海尔堪信仰也很大程度上的保留了下来,多种宗教信仰的共存也成为锡伯族宗教文化的独特现象。
三、汉地信仰
1.关公崇拜
受藏传佛教和汉文化双重因素的影响,西迁之前,锡伯族已经将关帝信仰纳入到自己的信仰体系,这带有明显汉文化痕迹。西迁伊犁后,由于受清政府推崇关帝、边疆治理政策和锡汉文化交流,再加上锡伯民众的需要,锡伯族对关公的信仰崇拜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关帝信仰便逐渐成为了锡伯族宗教信仰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锡伯族西迁之前的康熙年间,在辽宁盛京的锡伯族家庙“太平寺”中,便建有关帝庙,随着关帝庙的修建,与关公有关的相关宗教祭祀活动也相继展开。西迁之后,锡伯族各牛录当中普遍建有关帝庙,这便使得西迁之前便有的关公崇拜在西迁之后也被很好的延续了下来。加之清朝官方对关公的推崇和清朝中期满汉翻译文献对《三国演义》这一文学作品传播巨大的推动作用,使得关公形象进一步深入人心。之后一段时间内,关公的形象和事迹不断出现在锡伯族的曲艺文化和文学作品中,在此基础上,还创作出了带有锡伯民族文学意味的长篇叙事诗《三国之歌》。这些为关帝信仰的衍生提供了基础。,关帝信仰也逐渐融入了锡伯族多元化的宗教信仰当中。
2.其他信仰
汉族文化和汉地信仰对锡伯族宗教文化的影响远不止于关公崇拜,而锡伯族对多种汉地信仰也保持了开放包容的态度。除关帝信仰外,汉地信仰中的娘娘信仰,灶神、门神都不同程度上在锡伯族社会中存在。甚至来自于西方的基督教,也在新时期锡伯族的年青一代中有着的受众,而信仰基督教的锡伯族则主要集中于辽宁省沈阳市的新民村,并且发展很快;此外,原始崇拜中对万物生灵的信仰仍旧在锡伯族信仰中存在。这些信仰都在一定时期内成为了锡伯族宗教信仰的一部分
四.结语
通过对以西迁锡伯族为代表的锡伯族宗教信仰变迁的梳理,可以看出锡伯族宗教信仰具有明显的多元化特征。其信仰从来就不是单一的,而是随着历史的演进和时代的需要而不断发展的。锡伯族在对外来信仰兼收并蓄的同时,对其传统信仰也很好的保留了下来。而这也是锡伯族文化特征的重要体现。而这一古老的民族在飞速发展的现代化浪潮中,如何继续保持其宗教和文化的独特性和时代性,才是需要进一步思考的。
注 释
[1] 锡伯族简史编写组《锡伯族简史》.民族出版社,1986:137
[2] 张泰湘《黑龙江古代简志》[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200页
[3] 孟慧英《中国北方民族萨满教》,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24
[4] 沈阳市民委民族志编纂办公室《沈阳锡伯族志》,辽宁民族出版社.1988:314
参考文献
[1] 文新艳.东北与西北锡伯族文化变迁比较研究汉代宗藩问题研究[D].西北民族大学,2009
[2] 李云霞. 锡伯族文化探微[D]. 中央民族大学, 2010.
[3] 戴克良. 锡伯族信仰文化的多元性[J]. 大连民族学院学报, 2007.
[4] 佟颖.锡伯族萨满信仰与宗教文化[J]. 黑龙江民族丛刊, 2017.
[5] 胡方艷,贺元秀.察布查尔县锡伯族宗教信仰历史与现状考察之-伊犁锡伯族的藏传佛教信仰[J].伊犁师范学院学报,2009.
[6] 胡方艳,贺元秀.察布查尔县锡伯族宗教信仰历史与现状考察之—锡伯族萨满教信仰及其他[J]. 伊犁师范学院学报, 2009.
[7] 王恩春. 浅谈锡伯族“喜利妈妈”[J].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2008.
[8] 李娜. 锡伯族的“喜利妈妈”和“海尔堪”[J].新疆地方志,2002.
作者简介:黄明星(1995-),男,汉族,湖北荆州人,现西南民族大学旅游与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方志学,中国近现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