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旭东 韩泽伟
刘先平,安徽合肥人,中国大自然文学的开拓者,1978年恢复写作至今,创作了几十部作品,逐渐将大自然文学带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提起刘先平的作品,“大自然文学”是他的首要标签,除此之外,也有很多的研究者把他的作品放到儿童文学领域去研究。谭旭东将刘先平的大自然小说视为当代儿童小说的基本主题之一;①束沛德在《勇敢的探索者》中提到刘先平的创作为儿童文学开辟了新的天地;②张耀辉认为刘先平的作品促进了安徽省儿童文学创作的繁荣发展。“从儿童文学的母题角度看,刘先平的四部长篇小说具备双重母题的特征,既属于‘爱的母题’,又是‘自然母题’的杰出之作。”③大自然本身就是儿童文学创作的三大母题“母爱”“大自然”和“顽童”之一,刘先平的大自然文学创作自然也在儿童文学的领域占据一个重要位置。
“儿童文学可以说是现代文化环境下产生的,是随着现代学校教育和出版文化而出现的;它是有意区别成年人与儿童的文本,是作家们有意为儿童创作的,适合儿童阅读,能激发儿童阅读兴趣,对儿童成长具有引领性的文学作品。”④纵观刘先平的作品,我们可以发现,刘先平创作的作品并不全部都属于儿童文学的范畴,刘先平自己也曾说过,“真正属于儿童文学的作品只有那四本”,即1978年至1987年创作的四部长篇探险小说:《云海探奇》《呦呦鹿鸣》《千谷鸟追踪》和《大熊猫传奇》,这也是刘先平进入大自然文学创作的尝试之作。
“儿童文学作家感知的对象,则主要是孩子,当然还有孩子眼中的大人。这种特定的感知对象,对于儿童文学作家来说,具有特殊的审美意义。它能够充分地显示出儿童文学作家审美感知的独特性。”⑤刘先平笔下的探险世界,不仅仅展露的是孩子,还有孩子眼中的自然景观。作为儿童文学作家的刘先平,他的审美感知独特性就在于此。
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都是从儿童视角来进行叙述的,以儿童的眼光来观察世界,以儿童的思维来感知自然,以儿童的心灵来表达对大自然的无限热爱,书中塑造了一个个形象鲜明、生动活泼的儿童形象。刘先平在这四部作品中创造的儿童形象,与自然联系紧密,扎根土壤,鲜活生动,有其独到之处,然而细细看来,也有其局限的地方。
刘先平的长篇探险小说位于儿童文学和大自然文学的交界处,他在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中所塑造的儿童形象也在人物本身的基础上融合了大自然的种种特质,在鲜明活泼、生动形象之上还散发出“天空,树木和泥土”的独特自然气息,提高审美趣味的同时也拉近了儿童与自然的距离,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
刘先平创作的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都是以儿童的视角来观察自然万物,在儿童简单清澈的心灵里展现大自然壮美的卷轴,单纯地把这些作品划分到儿童文学领域或是大自然文学领域都是不切实际的,它们属于儿童文学与大自然文学的交叉范围。
因此,我们在阅读这些作品的时候,不难发现,里面的人物,尤其是儿童形象,都与大自然有着紧密的联系,他们都是大自然的孩子。
《云海探奇》中的小黑河和望春,他们的爸爸妈妈常年在野外工作,于是这两个孩子都被放在老家伴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他们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哥哥是自然里轮回循环的季节,弟弟出生在东北边疆的黑河地区,皮肤黑,爷爷奶奶又住在紫云山的黑水潭边,干脆起了名字叫“黑河”,既贴合了人物调皮可爱又淳朴的形象,又能感到这是个受大地灵气而诞生、长大的孩子。爷爷奶奶在解放后当了紫云山的护林员,护林员的房子都在森林密布的深山里,望春和小黑河就是在被无边森林包围下的山里长大的,他们脚踏土地,目入树林,口闻大自然最纯正的新鲜空气,浑身都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灵气,在成长的过程中与天与地与山与水与花与草与狗与鸟都融为一体。即使是小黑河和同学娟娟关乎自尊心的斗嘴,关乎名誉的打赌,围绕的也是到山上是否存在到水边照自己美丽的羽毛的山鸡和黑水潭里到底有没有闪着美丽鳞片的小鱼。他们对待自然万物就像我们对待亲密无间的朋友,与自然亲近,给自然最纯真和美好的感情。就像小黑河对着山峰上升起的一朵朵白云的呼喊“白云啊,白云!你要飞到哪里去?带上我吧,让我看看云层上可有云层?带上我吧,能不能找到明亮的星星?”⑥
除此之外,这些在大自然里长大的孩子对大自然也有着非同一般的观察力和敏锐的捕捉力。小黑河去黑水潭寻找鱼的时候,很细心地注意到,黑水潭的水和平时不一样,发浑了,不像往常那样呈现出墨绿色。他也很奇怪,同样一条河流,为什么流到翡翠池就会被染绿,而小河再从翡翠池流出来,又重新变得清亮呢?会有这样的发现和疑问,就从侧面表现出小黑河平时对自然是看在心里,记在心上的,他对自然有着细致的观察,并把它们的状态印在了脑海中,这才会对自然的变化有所发现,有所疑问。
在刘先平长篇探险小说创作中,塑造出来的儿童形象都与大自然有着紧密的联系,他们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精灵,脚踩实地,头顶蓝天,与自然亲近并给予自然最简单纯粹的爱。
刘先平塑造出来的儿童都是在自然中出生、成长的孩子,他们几乎与人类社会、城市生活隔绝。不同于灯红酒绿、勾心斗角、繁杂纷扰的生活造就出来的人,他们在生活中满目苍翠,与自然为伴,身上有着自然的野性,也有着自然的简单,都是心思单纯、本性质朴的孩子。
在《云海探奇》中,小黑河初遇王陵阳时发现他行迹可疑,问了爷爷一堆古怪的问题,还带着匕首和毒药,就疑心他是个坏蛋。出于对紫云山的爱护之情,他在山上起云的时候,预估到王陵阳会到山上来,于是就拿出侦查员的样子,孤身一人,带着自己的小狗白雪,克服自然界给他带来的种种困难,爬上了猫头崖这个制高点,埋伏在那里,等着“坏人”王陵阳。这就是一个孩子的单纯,在孩子的世界里,黑白分明,好人坏人的界限非常明晰,小黑河第一次见到王陵阳,就根据自己的判断,认定他是个对紫云山图谋不轨的人,即使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和实力,也不顾自身安危想要第一时间去抓住坏人。在王陵阳解释清楚之后,小黑河转怒为喜,没有任何的纠结和隔阂,就喜欢并且尊敬上了这个同样热爱自然的人。小黑河的心里始终充斥着对紫云山这片养育他的一方土地的热爱,谁要伤害它便是坏人,谁要保护它就是好人,对待坏人要抓住他阻止他,对待好人要支持他甚至向他学习,小黑河用简单的方式对待他人,怀着一颗没有杂质的心,用单纯的眼光去看待世界。
《呦呦鹿鸣》中的小叮当、蓝泉、胖孩一行人,也是在三十九岗的自然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他们身上也有着大自然“言传身教”下的质朴。当他们在离居民点不远的灌木丛中发现梅花鹿的时候,一个个兴奋得睡不着觉,顾着课业的同时,每天轮流去看着梅花鹿,直到有一天发现梅花鹿失踪了,一个个又着急又担心。在山里寻找梅花鹿时,蓝泉遇到了又敬重又亲热的舅公雷大爷,雷大爷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尽管雷大爷在蓝泉心里有着重要的位置,但是蓝泉还是壮着胆子,庄重而又充满稚气地说道“梅花鹿不准打了!”简单直接的话语透露出蓝泉纯真朴质的心灵。这些孩子将保护梅花鹿视为一项神圣的事业,怀揣着十分的责任感去身体力行这项事业,即使遇到生活里相当于“权威”一般的存在,他们也不会低下自己的头颅,反而是用最直接也最稚嫩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心中的正义。
在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中,塑造出来的孩子都是心思单纯、本性质朴的孩子。一方面,是没有纷扰的自然环境给予了他们干净的成长环境,一方面,这群孩子又把单纯朴质的特质带到人群中,回馈给大自然。
如果把这四部小说中的孩子按性格大致分为两类,那么一类是以小黑河、小叮当为首的好动派,一类是以望春、蓝泉为首的好静派。无论在性格上是好静还是好动,他们身上都有着一股大自然孕育出来的野性,遇事敢想敢闯敢拼,从不畏首畏尾,磨磨唧唧。老师交代下去的事情,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执行,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们都毫不畏惧,行动力极强。
《云海探奇》中,当一行人发现危崖上的苏门羚时,小黑河又是惊又是喜,不顾危险也不曾请示王陵阳,偷偷把张雄的枪摸走,自作主张地跑到危崖附近给苏门羚来了一枪。当张雄去喊他回去时,小黑河说什么也不干,反而是让张雄和望春帮助他把苏门羚从危崖上取下来,在如此险峻的山崖上,稍不留神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然而小黑河和望春都没有犹豫,眼中只有那珍贵的“飞马”,他们以为打下苏门羚是一件有利于自然保护的事情,所有就毫不犹豫地去做了,即使他们是在无意间做了一件错事,但是我们也从这些儿童形象上窥探出敢想敢做的自然野性。
在《呦呦鹿鸣》中,小叮当和翠杉在山中遇到了野狼追鹿,为了救下小鹿,他俩不顾危险,平时迷迷糊糊的翠杉拿着柴刀先冲了出去,还丢下了一句“你在这里呆着,别动!”⑦而看着勇敢的翠杉,平日里有些胆小的小叮当也拿着石头冲了出去,与翠杉并肩作战。两人即使在山中长大,独自面对野兽也是第一次,然而他们为了小鹿的安危没有任何犹豫,勇敢地冲了出去。这是一种在强烈责任心的驱使下的非凡的勇敢,即使是一个成人,在同样的环境下,也不一定能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这些孩子身上,都有着一股大胆的野性,无惧危险,说做就做,透出儿童身上特有的带着一些原始的野蛮气质的可爱。
刘先平笔下的孩子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对知识都有着非凡的渴求,并且领悟力极高,一点就透。
本就沉稳好学的蓝泉一类的孩子就不用说了,他们本就是爱学习的孩子。而无论是像一条蜈蚣一样好动的小黑河还是总是懒散迷糊的翠杉,这些原先对书本知识不甚在意的孩子,他们在自然探索中遇到问题时也表现出对万事万物的好奇和对浩瀚的知识海洋一探到底的决心。
《大熊猫传奇》中,果杉和晓青发现家里的铁锅有了一个缺口之后,并没有置之不理,也没有马上寻求大人的帮助,而是自己进行了一系列的猜想,从食性、脚印到水渍来推测这个动物的习性。对于生活里遇到的问题,他们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并想依靠自己的思考来解决问题,对事物的分析也有板有眼,展现出好学聪慧的儿童形象。
《呦呦鹿鸣》中,当一行人发现溪边小沙滩上的蹄印时,在陈炳岐的教导下,三个孩子对鹿的步链进行了一系列分析,小小的步链却涉及了语文、数学、物理等方面的问题,遇到思路阻塞时,往往陈炳岐稍一点拨,孩子们便有了新的思路,虽然三个孩子表现不一,但是对于知识的好奇和渴求却是相同的。“孩子们深深地受到启发和教育,都在默默地想着今后应该怎样努力学习。”⑧
在这四部小说中,孩子们无一例外都是好学的,他们在现实问题中发现知识的重要性,并展现出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在老师们的带领下和现实问题的解决中,他们聪明肯学,一步一步地攻克难题,汲取知识,在自然的探索中逐渐完成成长。
刘先平的长篇探险小说中的儿童都是缠绕着自然灵韵的孩子,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自然本身所蕴涵的智慧。在感受到这些儿童形象的鲜活可爱的同时,我们也能发现由于时代局限以及对儿童文学认识的限制而产生的儿童形象平面化以及成长叙述简单化的问题。
在儿童文学史中,对儿童形象的塑造由成人视角到儿童本位,由单一走向多元,儿童形象的变化在儿童文学史上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纵观19世纪以来西方文学世界中的儿童形象,这些儿童形象多以其单纯善良一面示人。因此,这时的儿童形象多呈现出一种平面化的倾向,从而缺乏对儿童内在本质和思想维度层面的表现”。⑨
20世纪以来,儿童文学作品中的儿童形象越发地多样化和多元化,“顽童”这一儿童文学形象也越来越广泛地运用到儿童文学作品中,“从成年人观念中的儿童天使,走向现实生活中的原生态儿童,这是20世纪儿童文学的一个重要的创作观念的改变”⑩。从成年人的观念走向儿童本位,改变的儿童观也驱动了儿童文学作家去发掘更多的可能性,扩大儿童文学创作的疆土。
现实生活中的儿童形象是丰富多姿的,即使是在同一个家庭长大的孩子也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儿童的观念与行为并不都是单纯善良的。“性善”与“性恶”的问题从古至今,从国内到国外一直争论不休,儿童天性到底是“善良”还是“邪恶”,后天的环境和教育对他们的行为举止到底有多少影响,这些问题涉及的东西太多,至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实中的儿童并不都是成年人眼光中的“天使”。
用教育主义和童心主义去看待刘先平创作中的儿童形象显然是不恰当的,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并没有站在成人本位的立场去一板一眼地教育儿童,也不是以愉悦儿童为主。但从上文中对刘先平的长篇探险小说中儿童形象的分析可以看出,在刘先平的笔下,儿童形象呈现出单一化的倾向。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中所塑造出来的儿童形象,都是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成长起来的积极向上、善良勇敢、热爱自然的孩子,即使刘先平在具体刻画他们的形象时,不一样的儿童有不一样的性格,比如小黑河好动、望春沉稳、翠杉迷糊、小叮当胆小,但最后给人留下的印象大体相同,总体上表现出同一类型的倾向,这些形象更贴近于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和世俗定义和成年人观念中的儿童形象。相较于以儿童本位的儿童观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中和现实生活中的儿童形象,刘先平在其长篇探险小说中创造出来的儿童形象呈现出单一化和平面化的局限。
“成长”不仅是人类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过程,也是文学创作中一个重要的文学母题,特别是有关处在成长过程中的儿童的儿童文学,成长更是绕不开的话题。
成长不仅仅关于身体的成长,也包括随着身体发育所产生的自恋情结,“性”意识的萌动以及在心灵陷入迷茫中所产生的对孤独的体验,对死亡的认识等等。在人生的成长中,儿童会获得多元的感受,成长本身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过程,而是一段缠绕了多重矛盾的旅程。
“有关成长的少年儿童小说,它们在结构上都有着一些相似的模式,即绝大多数都是‘天真——受挫——思索——蜕变’这样一种模式。”⑪但相同的模式并不代表作家们在创作时思路的僵化和笔法的老套,相反,成长话题下的儿童文学呈现出丰富多样的面貌。
在刘先平创作的这几部长篇探险小说中,随着情节的推动,对儿童的描写也有着很明显的动态成长轨迹。《云海探奇》中的小黑河,从一个毛毛躁躁的孩子变得遇事三思;《呦呦鹿鸣》中小叮当从一个胆小的孩子变得勇敢,翠杉从一个迷迷糊糊的孩子变得善于思考;《大熊猫传奇》中的晓青从一朵温室中的小花变成了一棵坚强的小树,等等。刘先平笔下的孩子不乏由于成长带来的变化,但不足的是,刘先平对于儿童成长的描写更多集中于成长前后的对比,对于成长过程中的具体生理和心理描写并不充足,例如小叮当,在他从胆小变得勇敢的成长里,对他的心理变化过程的描写很少,我们能看到小叮当在自然探险中的明显变化,却对这些变化中的纠结矛盾,反思突破感受甚少。刘先平在表现儿童成长时,只明显表现出儿童成长的对比变化,而对儿童成长的过程有所忽略。并且,由于其创作的儿童形象较为单一,对儿童成长的表现形式也呈现出单一化的倾向,大致表现为性格愈发坚毅,知识量越来越丰厚,曾经的小缺陷被克服,从一个较为懵懂无知的儿童形象蜕变为热爱学习,性格坚毅,关爱自然的传统定义下优秀少年的模样。
从刘先平对儿童形象成长的描写,能看出他对成长的侧重点放在变化前后的形象表现上,而对成长过程有所忽略且成长表现形式较为单一,有成长叙述简单化的局限。
刘先平在其创作的长篇探险小说中塑造了一个个鲜明生动、活泼可爱的儿童形象,这些形象大多是在自然的浸润中不断成长的孩子,他们聪明可爱、好学上进、坚毅善良、关怀并热爱自然。这样的儿童形象在小说情节的推动中既不突兀刻意却又时时刻刻散发着正能量,区别于忽略儿童天性,带有强烈的教化色彩和功利目的的教育主义,这些儿童形象在传播正能量的同时又不会忽略到儿童自身的童心世界,关注儿童本性的同时又富有教育意义。
在塑造这些儿童形象的同时,刘先平也站在孩子的立场,通过儿童的眼光去观察大自然,书写大自然,表达对自然的热爱之心,呼唤人类对生态道德的建设,正如谭旭东所说的:“由文学的人本主义转向生态主义的立场。这是刘先平的大自然文学所表达的文化立场。由人的本位到大自然本位,是文学由人性关照转移到大自然关照,这使文学回归到本来的位置。人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地球是一个生命体,每一个生命都是这个生命体的微小成分。刘先平的大自然文学里把大自然当母亲,把大自然当作作家自我与人类的故乡。这是感人的力量,也是一种绿色哲学,一种真正的地球意识。”⑫书中对自然景物的描写有时是通过孩子的眼光完成的,在孩子的眼中,大自然呈现出更加纯粹、明朗和开阔的风貌,用童心去表现自然,别有一番趣味和美好。通过儿童在大自然中的不断实践、思考和发问,刘先平也顺势引出了很多自然科学知识,一方面,站在儿童的立场对这些知识进行阐释,更加简单易懂,富有趣味,利于自然科学知识的传播,另一方面,这些自然科学知识也丰富了情节,丰满了书中的儿童形象。刘先平在这些儿童形象里寄托了他对自然环境保护、生态道德建设的真心和希望,由孩子以单纯无邪的心去表达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关怀,由孩子口中呼喊出的“爱护环境、保护生态”更具一番简单却又强大的力量。
但是刘先平在塑造儿童形象时也存在着儿童形象平面化和成长叙述简单化的问题,一方面,书中的矛盾、冲突较少,情节上缺少了一些趣味性,降低了儿童阅读的接受度,另一方面对心理变化的把握和成长过程的忽略也降低了小说本身的审美价值。
刘先平的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创作于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站在特定的时代,纵览中国的文学史,横观全国各地区的文学作品,这四部长篇小说在大自然文学和儿童探险小说领域都是开山之作。也正是因为当时大自然文学以及儿童探险小说还处于探索阶段,刘先平没有找到最好的方法将大自然文学内核嵌入儿童探险小说,因此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中的儿童形象无法呈现成熟多元的样貌。不可否认,这四部长篇探险小说为儿童探险小说和大自然文学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正是有了刘先平的初步探索,儿童探险小说才有了继续发展的方向,大自然文学也在中国文学的土地上繁茂生长。
①谭旭东《当代儿童小说主要创作倾向与基本主题》[J],《当代文坛》,2002年第7期。
②尹静《刘先平研究综述》[J],《淮南师范学院学报》,2015年第5期。
③尹静《双重母题下的救赎意蕴——论刘先平的长篇小说》[J],《太原大学学报》,2015年第 2期。
④谭旭东《儿童文学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7页。
⑤傅腾霄《关于儿童创作中作家审美感受的几个问题》[J],《安徽大学学报》,1987年第4期。
⑥刘先平《云海探奇》[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6年版,第9页。
⑦⑧刘先平《呦呦鹿鸣》[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6年版,第71页,第241页。
⑨马娜《论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的“恶魔式”儿童形象》[D],天津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7年。
⑩侯颖《论儿童文学的教育性》[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31页。
⑪齐亚敏《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关键词研究》[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5年版,第126页。
⑫谭旭东《大自然文学的特点与价值》[N],《中国艺术报》,2014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