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市场扭曲对我国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

2019-09-10 07:22何春丽曾令秋
改革 2019年7期

何春丽 曾令秋

内容提要:采用2008~2014年我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并对其作用机制进行检验。研究发现,要素市场扭曲对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具有负效应,要素市场扭曲上升1个单位会导致城乡居民消费差距扩大0.0294个单位,作用机制检验还发现城乡收入差距路径系数要大于城乡社会保障差距。下一步,应通过盘活农村要素资源、促进要素资源自由流动推进要素资源市场化;通过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确保农村居民收入的稳定性,缩小城乡收入差距;通过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缩小城乡社会保障差距等方式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

关键词: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要素市场扭曲;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中图分类号:F06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543(2019)07-0150-10

随着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换,我国经济增长动力结构调整加快,消费驱动增长的趋势日益显现。消费、出口和投资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然而,随着“三期叠加”阶段性特征的出现,我国经济增长进入了结构性回落的“新常态”时期,国际市场对我国传统出口商品的需求正在减少。从投资来看,1992年以来我国投资率一直保持在35%以上,峰值甚至达到45%,不仅高于23%的世界平均水平,而且高于主要发达国家25%~35%的区间[1],盲目投资、重复建设导致投资效率低下问题一直存在,依靠扩大投资并不能真正推动经济增长向持续的、协调的、集约的、效益型增长方式转变。在市场化进程不断推进的情形下,扩大内需才是保障经济健康可持续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据商务部数据显示,2013年以来我国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一直维持在50%以上,贡献率从2013年的51%上升到2018年的76.2%,超过发达国家70%左右的贡献率。在我国经济逐渐进入“消费带动发展”的新阶段,进一步提高居民的消费需求特别是中低收入者的消费需求是重中之重。

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目前我国农村人口占到总人口的50.32%。农村居民具有巨大的消费潜力,对我国经济增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因受二元经济结构影响,城乡差距依然存在,在城市市场渐趋于饱和而农村市场化程度整体依然较低的情况下,农村居民消费尚处于较严重的滞后状态。国家统计局相关数据显示:2013~2018年我国居民人均消费水平从13 220元上升到19 853元,分城镇和农村看,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水平从18 488元上升到26 112元,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水平从7845元上升到12 124元。探讨城乡消费差距的状况并对其形成机制进行研究,对于缩小城乡消费差距、地区消费差距,化解现阶段我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以及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都具有重要现实价值。

一、相关文献综述

关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研究,学术界主要沿着两个脉络进行:一是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进行测度;二是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形成原因进行分析。城乡居民消费差距测度方法主要有基尼系数法、泰尔指数法和其他测量方法。基尼系数法是各国用来测量不平等的重要指标,不仅能较客观地评价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实际状况,而且能有效预测消费差距,对防止城乡居民消费差距扩大具有重要指导作用。在计算上,基尼系数不仅可以说明组间及组内的差距,而且可以说明层迭项对其的影响,因此基尼系数被广泛应用于城乡消费差距的测度上。孙豪、胡志军、陈建东对城乡居民消费数据的分布函数作出假设,通过估算分布参数来计算城乡消费基尼系数[2]。

泰尔指数是衡量城乡消费差距的又一重要指标。基于泰尔指数,学者们分别从时间和空间角度对消费差距进行测量;从空间角度来看,我国居民消费的区域差距在逐渐扩大;从时间角度来看,我国居民城乡消费差距呈波动状态,但是目前已经进入逐渐缩小阶段。申世军、马建新将我国分为八大经济区,采用泰尔指数分别计算了八大经济区的消费差距,发现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居民消费的区域差距在逐渐扩大[3]。徐敏、姜勇借鉴泰尔指数测量不平等的计算方法,考虑人口因素,从时空角度测量了我国30个省份的城乡消费差距[4]。

此外,高帆采用城乡消费额之比、恩格尔系数等从数量、结构和区域特征三个维度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进行了研究[5]。李春玲依据城乡的关联程度将城市界定为副省级及以上城市、普通地级市、县城和镇三大类,农村包括区所辖的农村和县域农村两大类,基于抽样调查数据从耐用消费品购买率和购买意愿角度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进行了研究[6]。采用城乡消费比指标虽然简单易行,但是无法体现人口因素对消费差距的影响。基尼系数主要是基于微观数据进行测量,而泰尔指数在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宏观测量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由于我国关于消费的微观调查数据较为缺乏,且各地区消费分组数据较难获取,因此本文采用泰尔指数法对我国30个省份的城乡消费差距进行测度。

关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成因,目前学术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五个方面:第一,城镇化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学术界关于城镇化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的结论不尽一致。曹飞基于空间面板数据模型就城镇化对我国省域城乡消费差距的影响进行了研究,发现提高本省的城镇化率有助于降低城乡居民的消费差距,但是由于人口跨域流动不协调,邻近省域城镇化率的提高将扩大本省城乡居民消费差距[7]。齐红倩、席旭文指出,我国城镇化并没有明显缩小消费差距,主要原因是我国特有的城乡二元体制使得从农村向城镇转移的农民难以享受到城镇居民的福利,城镇化虽然使农村居民收入增加,但是农村居民收入主要变为储蓄,限制了农村居民消费的增长[8]。第二,收入差距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然是形成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主要原因。从时间角度看,当城镇居民收入弹性系数大于农村居民时,随着收入的增加,城镇居民对商品消费的增加要大于农村居民,从而扩大了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从空间角度看,空间收入差距带来的要素效应是形成区域消费差异的主要原因。第三,经济结构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经济增长与消费结构具有双向互动关系[9],随着经济的增长,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将逐渐缩小,我國经济、文化、教育等在城乡之间的割裂与分化所形成的城乡二元结构是城乡消费差距形成的重要原因[10],产业结构的调整虽然一定程度上缩小了城乡消费差距,但是其产生的缩小效应具有明显的区域差异[4]。第四,财政政策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政府的不同公共政策是消费差距形成的重要原因。积极的财政政策有利于拉动居民消费[4],而民生性财政政策对城镇和农村居民消费均具有“挤入效应”,并有利于缩小城乡消费差距[11]。土地财政政策则会增加农民的负担,不利于促进农村居民消费,从而扩大城乡消费差距[12]。第五,人口老龄化与城乡消费差距。人口老龄化是造成城乡消费差距的又一重要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健康消费需求也会随之增加[13],社会保障支出会减少农村居民的预防性储蓄,增加消费,缩小城乡消费差距[14],但是社会保障支出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具有明显的门槛效应[15]。此外,一些学者还从农业补贴[16]、物价波动[17]、基础设施投入[18]等角度对城乡消费差距进行了研究。

现有文献虽然从城镇化、经济增长、公共政策、人口老龄化等角度对城乡消费差距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促进了学术界对城乡消费差距问题的探讨,但是忽视了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消费差距的影响。本文在对要素市场扭曲影响城乡消费差距的机制进行分析的基础上,对城乡消费差距和要素市场扭曲进行科学测度,构建回归模型就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消费差距的影响以及作用机制进行实证研究,并基于分析结果提出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相关建议。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具体表现为传统的农业部门和现代的非农业部门并存的局面,体现在空间上则是产生了农村与城镇共存的现象。传统的农业部门与现代的非农业部门生产率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城镇和农村具有不同的产业部门、不同的技术进步效率、不同的劳动生产率以及资本回报率,因此城镇和农村具有不同的生产函数[19]。在要素市场不存在扭曲,且要素能自由流动的情况下,城乡要素之间的自由流动会使城乡生产方式、组织形式等逐渐出现趋同的局面[20]。然而,要素市场扭曲打破了这种局面。一方面,城乡分割的政策阻碍了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的自由流动,不仅造成了城镇化扭曲发展,而且还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21],对缩小城乡消费差距产生了不利影响。另一方面,要素市场扭曲使得劳动等生产要素无法在市场化的基础上实现自由流动,无法实现要素市场的平等交换,城乡劳动力等生产要素价格出现“剪刀差”[22],如城乡“產品价格剪刀差”、进城务工人员与城镇职工同工不同酬、城乡“土地价格剪刀差”等。城乡要素交易的机会不平等、价格“剪刀差”造成城乡居民收入的“剪刀差”,扩大了城乡居民的消费差距。要素市场扭曲会导致农村居民对个体资本、劳动等生产要素配置的扭曲,最终影响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加农民收入的不确定性。在存在不确定性因素的情况下,当居民收入增加时,其消费意愿也随之增强;当收入减少时,也许出于某种原因消费支出不变甚至增加,但其消费意愿必有所减弱[23]。这种收入的不确定性使负担重、增收难的农村居民的谨慎动机增强,弱化了消费意愿,从而扩大了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综上,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1: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条件下,要素市场扭曲会通过城乡收入差距作用于城乡居民消费,对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产生负面影响。

上述分析中隐含着一个基本的假说条件,即城乡居民不存在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差异。然而,在分割的城乡二元结构下,我国城乡社会保障在保障项目、保障水平和管理水平等方面均存在较大差异[24]。与农村相比,城镇社会保障体系更健全、覆盖面更广,且更具层次性。在不存在要素市场扭曲、要素能自由流动的情况下,农村劳动力会通过“用脚投票”等方式推进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最终实现城乡居民均等享受社会保障服务。要素市场扭曲阻碍了农村劳动力向城市流动,是造成城乡二元社会保障差异的重要原因,而社会保障又是影响农村居民消费意愿的主要因素。消费能力只能构成潜在消费,若无消费意愿就无法转化为现实的消费。消费者消费意愿的形成,既要考虑当期收入和消费,又要考虑对未来的收入和消费的预期。均等化的社会保障不仅能够增加居民的收入预期,而且能够有效改善其消费预期,提供收支保障以提升居民的消费信心,使其敢于即期消费,故而均等化的社会保障与城乡居民消费意愿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相关性。目前我国农村居民的社会保障水平相对较低、覆盖范围较窄、制度不完善、体系不健全,迫于既存的养老支出、教育支出以及医疗支出等生活压力,低收入的农村居民会将新增收入转移到储蓄中以备后用,即使是高收入的农村居民由于对未来生活有着较差的预期,也会偏向于选择储蓄而谨慎消费,农村居民的整体消费意愿不高,扩大了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综上,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2:要素市场扭曲会通过城乡社会保障均等化作用于城乡消费,对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产生负面影响。

三、实证分析

(一)模型设计与变量选择

1.模型设计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框架,设定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影响的计量模型:

其中,comd表示城乡消费差距,inc表示城乡收入差距,sec表示城乡社会保障差距,j=1、j=2分别表示城镇地区和农村地区,cjt表示j地区t时期消费,ct表示t时期总消费,yjt表示j地区t时期可支配收入,yt表示j时期总可支配收入, sjt表示j地区t时期社会保障收入,st表示t时期总社会保障收入,pjt表示j地区t时期的人口数,pt表示t时期的总人口。由于没有直接数据对城乡社会保障收入进行测量,因此,本文借鉴高帆、汪亚楠的方法[26],将城乡居民转移性收入差距作为城乡社会保障收入差距的代理变量。

由于缺少要素产品数量与价格数据,因而很难对我国要素市场的扭曲程度进行直接测量,目前学术界主要通过樊纲编写的《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中总市场化指数、产品市场市场化指数和要素市场市场化指数来测量要素市场扭曲程度。本文借鉴林伯强、杜克锐的测量方法[27],采用各地区要素市场市场化程度与所研究样本中要素市场市场化程度相对差额来衡量要素市场扭曲程度。具体测算方法如(8)式所示:

其中,pemit为i地区t时期要素市场市场化程度指数。目前常用的数据主要来源于樊纲等编写的《中国市场化指数——各地区市场化相对进程2011年报告》(简称《2011版报告》)和《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6)》(简称《2016版报告》),其中《2011版报告》中包含各地区1997~2009年市场化进程数据,《2016版报告》中包含各地区2008~2014年市场化进程数据。然而,计算过程中,由于2011版数据与2016版数据使用数据资料的调整和基期年份不同,两个版本数据获得的结果具有一定的差异。本文对《2016版报告》中2008~2014年数据进行分析,同时,利用《2011版报告》中2001~2009年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

(2)控制变量

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有人口老龄化水平(ageing)、城镇化水平(urban)、地区经济发展水平(pgdp)、产业结构(str)、对外开放水平(trade)、实际利用外资水平(fdi)。本文选取各省份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衡量各省份人口老龄化水平;人口聚集程度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镇化水平,因此,本文用城镇人口所占比重来衡量城镇化水平;采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来衡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并作取对数处理;采用第二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产业结构状况;采用各地区进出口总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对外开放水平;采用各地区实际利用外资的总和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实际利用外资水平。数据来自历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以及Wind数据库。为剔除价格因素影响,以2001年为基期,采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对相关变量进行平减处理。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二)实证结果与分析

基于回归模型,本文采用可行的最小广义二乘估计方法(FGLS)对模型进行估计。采用FGLS估计方法是因为FGLS估计具有绝对的技术优势,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异方差和自相关等问题,而且回归系数显著性更高。表2(下页)给出了不同模型的回归结果。模型1在回归模型中只加入要素市场扭曲变量,模型2则加入了其他控制变量。要素市场扭曲回归系数在模型1和模型2中均在10%水平下显著不为0,且回归系数都为正,说明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具有正的影响,即要素市场扭曲程度的增加会扩大城乡消费差距,要素市场扭曲每提升1个单位,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将提升0.0294个单位,初步验证了前文提出的研究假说。

城乡居民消费差距除了受到要素市场扭曲的影响外,人口老龄化、城镇化水平、经济发展水平等控制变量也对其起到了重要作用。人口老龄化对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具有显著的负的影响,主要是由于城镇老龄人口的消费潜力要明显大于农村老龄人口的消费潜力。城镇化水平、经济发展水平、实际利用外资水平、对外开放程度、产业结构对城乡消费差距的影响显著为负,即政府采取措施提高外资利用水平、扩大对外开放程度、调整产业结构、推动城镇化进程、促进地区经济发展,对于缩小城乡消费差距具有明显的正效应,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

在不改变模型设定形式的前提下,通过更换样本数据区间,采用2001~2009年数据对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如模型3和模型4。可以发现,更换回归样本区间后,各变量的回归系数均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说明实证结果整体上较为稳健。要素市场扭曲程度对我国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依然为正,即要素市场扭曲会扩大我国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与2008~2014年样本数据相比,回归系数明显偏大,说明该时期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作用更强。

四、作用机制检验

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传导机制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要素市场扭曲通过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影响城乡消费差距;二是要素市场扭曲通过城乡社会保障差距影响城乡消费差距。表3(下页)利用2008~2014年面板数据对上述两种传导机制进行了检验。

由表3可知,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收入差距与城乡消费差距均具有正的影响,且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正的影响在1%水平下系数显著不为0;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社会保障差距有正的影响,且在5%水平下系数显著不为0。当被解释变量为城乡收入差距(comd),核心解释变量为要素市场扭曲(pem)、城乡收入差距(inc)和城乡消费差距(sec)时,要素市场扭曲(pem)回归系数在10%水平下显著不为0,且回归系数为正;城乡收入差距(inc)回归系数在1%水平下显著不为0,且回归系数为正;城乡社会保障差距(sec)回归系数在5%水平下显著不为0,且回归系數也为正。上述结果进一步表明,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具有显著的负效应,且具体是通过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和城乡社会保障差距两条作用路径对城乡消费差距产生影响,但是从路径系数来看,城乡收入差距路径系数为0.0536,城乡社会保障差距的路径系数为0.0119,城乡收入差距作用系数明显大于城乡社会保障差距。

为进一步说明作用机制检验结果的稳健性,采用2001~2009年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可以发现,更换样本区间后,回归系数符号并没有发生显著变化,表3中得到的结论依然成立,作用机制检验结果具有稳健性。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要素市场扭曲对于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具有显著的负效应。实证研究表明,要素市场扭曲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具有正的影响,即要素市场扭曲程度加深会扩大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要素市场扭曲每提升1个单位,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将提升0.0294个单位。城乡居民消费差距除了受到要素市场扭曲的影响外,人口老龄化、城镇化水平、经济发展水平等控制变量也对其起到了重要作用。人口老龄化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具有显著的正效应,而城镇化水平、经济发展水平、实际利用外资水平、对外开放程度、产业结构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显著为负。要素市场扭曲通过城乡收入差距和城乡社会保障差距两条作用路径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产生影响,但是从路径系数来看,城乡收入差距路径系数为0.0536,城乡社会保障差距的路径系数为0.0119,城乡收入差距作用系数明显大于城乡社会保障差距。基于以上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推进要素资源市场化。推进要素资源市场化是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举措,关键是盘活要素资源并促进要素资源自由流动。一是盘活农村要素资源。农村居民消费水平较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相当一部分农村要素没有被盘活,深化农村改革就是农村要素资源不断被盘活的过程。具体措施包括:促进农村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发展农业适度规模经营,提高农村土地利用效率[28];盘活农村劳动力资源,通过资源整合、技能培训等方式,将人口资源转化为人力资源、人力资源转化为人才资本、人才资本转化为人口红利。二是促进要素资源自由流动。要素资源流动的导向是从低收益的领域流向高收益的领域,由此带来配置效率的提升。在同等资源规模下,资源配置效率越高,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就会越小。相关数据表明,随着农村富余劳动力的外流,农村劳动力的规模虽然在不断减小,但是并没有影响农业产出的增长。因此,要完善农村劳动力市场,引导农村富余劳动力合理流动。

第二,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确保农村居民收入的稳定性。收入水平虽然不是影响居民消费的唯一因素,但是决定性因素,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提高不了,一切与消费相关的话题即为空谈。因此,为从根本上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应立足于现实,解决农村居民增收难的问题,切实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29]。一是调整农业产业结构,促进农村居民家庭经营性收入提高。优化农业生产资源配置,推动农业生产规模化、集约化、标准化、专业化,注重农业产业质量与效益协同提升,满足市场对农产品优质化、多样化的需求。二是优化收入分配格局,提高农村居民在初次分配中的报酬比重。基于共同富裕的目标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逐步消除城乡收入差距,解决社会分配不公平的问题,促进农村居民收入稳步提高。当然,扩大农村居民的消费,不但要从提高其收入水平入手,而且应确保其收入的稳定性。就农业收入而言,应坚持农业发展的基础性地位,推动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转变,加快农业的产业化发展,提高农业生产率,完善农业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调整农业就业结构,并建立农产品价格保护机制,扭转农村居民增产不增收的不良局面。就非农收入而言,农村居民由于在文化知识、劳动技能水平上不具有优势,因而要整合教育资源,加强专业的培训和就业指导,提高农村居民的整体能力和素质,扩大农村居民的就业渠道,确保其薪酬获取的稳定性。

第三,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有助于增强农村居民的消费信心,提升其消费预期。当前我国农村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主要集中在医疗、教育、养老三个方面,因此应以此为着力点健全社会保障制度[30]。推进种类齐全的医疗保险制度,提高医疗补贴标准,使农村居民不必为之后的医疗费用担心,在满足合理储蓄的基础上理性消费;调整优化国家财政对教育投入的结构和比重,改善公共教育支出,缩小城乡教育发展差距以促进公平;推行农村居民养老保险制度,扩大覆盖率,大力发展养老产业,从而使农村居民老有所养、放心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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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The panel data of 30 provinces from 2008 to 2014 were used for empirical analysis, and its mechanism of action was tested. The study finds that factor market distortion has a negative effect on narrowing the consumption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One unit factor market distortion rise will lead to an increase of 0.0294 units i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consumption gap. The mechanism of action also found that the urban-rural income gap path coefficient is greater than the urban-rural social security gap. In the next step, we should promote the marketization of factor resources by revitalizing rural factor resources and promoting the free flow of factor resources; ensure the stability of rural residents’ income and narrow the income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by improving the income level of rural residents; and narrow the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by improving the rural social security system and narrowing the social security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Key words: consumption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factor market distortion; income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