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教育的哲学意蕴

徐斌

教育的本质是什么？卢梭和杜威给出了很好的阐述：“教育即生长，生长就是目的，在生长之外别无目的。”教育是生命的事业，生长是生命的特征。生长的过程是在无形、无痕中渐渐发生的，无法一下子看出其变化的痕迹。可见，教育的本质意味着教育是一个春风化雨般的无痕过程。

《道德经》云：“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这里的“无为”是指顺应事物本来的规律，不妄为，不乱为;“不言”则指不过分说教与刻意灌输，重在身教与熏陶。“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有”和“无”是对立统一的哲学命题。教育亦如此，先“無痕”再“有痕”，再从“有痕”到“无痕”，有无相生，循环往复。无痕教育一方面追求学生学习效果的有痕收获，使学生在原有基础上有明显发展;另一方面追求学生学习过程的无痕渗透，使学生于潜移默化中获得素养的提升。

无痕教育是一种理念，而教育无痕则是一种境界。这里的“无痕”其实还可细分为三种样态：本来无痕迹，看不出痕迹，不留下痕迹。

本来无痕迹。我们常说“春梦了无痕”“雁过不留痕”，就是这种样态。教育过程中有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比如活动经验与学科思想，属于默会知识，观察不到，难以言表，但又确实存在并且常常发挥隐秘又巨大的作用。

看不出痕迹。武侠小说里描绘的凌波微步、踏雪无痕，就是这种样态。从万有引力的角度看，这种武功境界违反科学规律，常人无法做到，但功夫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使人几乎感受不到痕迹。教育艺术如同武功境界，需要教师不断修炼，坚守本质，淡化痕迹，从而在教育过程中举重若轻，驾轻就熟，顺其自然，进而水到渠成。

不留下痕迹。高明的教师尤其擅长于不露痕迹中循循善诱，说的就是这种样态。生命的成长和教育的结果当然是有痕迹的，但是无痕教育倡导的是隐藏教育的目的与意图，通过间接与暗示的方式，让学生在习得知识与技能的同时发展思维与素养。

从哲学角度看，任何事物发展到一定境界都是相通的。所谓“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佛教“拈花一笑”的传奇故事，司徒空在《二十四诗品》中“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美妙境界，叶圣陶先生提出的“教是为了不教”的教育思想，都蕴含此理。

无痕教育看上去无声无息，无缝无形，实际上却有情有理，有法有度。说到底，无痕教育追求的是有痕和无痕的内在统一，追求的是教育的自然与和谐。（作者单位：苏州大学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