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列宁“集中制”理论产生的历史必然性

[摘 要]列宁在组织领导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时期，应事而变、伺时而动、顺势而谋，创立发展了“集中制”理论。“集中制”理论的产生，是列宁号召组织社会民主派力量、小组和组织在非法地下工作条件下秘密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鼓动进行工人运动的必然选择;是列宁团结一切社会民主党人事业，增强优秀革命力量，坚定革命理想信念，促进工人自发运动同革命政党活动密切结合的必然选择;是列宁推动建立党的实际的统一和建立真正的领导中心，领导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全部活动的必然选择。

[关键词]列宁;俄国;社会民主主义;集中制理论

[中图分类号]A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071（2019）01-0051-06

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早期，列宁根据无产阶级政党组织（团体）所处的历史阶段和斗争形势，适应党的组织生存、建设和发展需要，在组织领导工人运动的实践中创立发展了“集中制”理论。“集中制”理论的产生，是列宁组织号召俄国社会民主派力量、小组、组织，在非法地下工作条件下秘密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鼓动进行工人运动的必然选择;是列宁团结一切社会民主党人事业，增强优秀革命力量，坚定革命理想信念，促进工人自发运动同革命政党活动密切结合的必然选择;是列宁推动建立党的实际的统一和建立真正的领导中心，领导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全部活动的必然选择。

一、集中制是列宁组织号召俄国社会民主派力量、小组和组织，应对沙皇专制和军警宪兵白色恐怖压迫，非法地下秘密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鼓动进行工人运动的必然选择

列宁指出：在一个反动势力十分猖獗、斗争形势极其紧张的时代，俄国社会民主派力量、小组和组织“愈是意识到统一的必要性，……集中的斗争组织在我国政治制度下愈是显得必要。”[1]首先，鼓动工人罢工需要组织。列宁指出，在工人中间宣传马克思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散发传单、通知、号召书等等，“都需要组织”;其次，开展秘密工作需要组织。列宁强调，在非法地下工作条件下，为了顺利开展工作，“保卫自己免受宪警迫害”，“隐蔽工人的各种联系和关系不让宪警发现”，“就更需要组织”;[2]第三，进行无产阶级革命需要组织。列宁认为，一切革命运动，必须形成坚强有力的组织领导核心。为了团结鼓动整个工人阶级自觉地、有意识地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取得反对国内专制制度斗争的胜利，取得反对国际资产阶级的胜利，“集中制是必不可少的”，“没有完全的统一就不能对专制制度发起总攻。”[3]

1895年12月，列宁整合统一彼得堡市分散、松散的各个马克思主义小组，统筹建立了全市性的“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协会既鼓动无产阶级进行经济罢工，同工厂主进行经济斗争，帮助工人维护自己的切身经济利益，改善物质生活待遇;又动员工人参加工人小组和工人联合会，加强工人的组织和纪律，宣传灌输马克思主义理论，实现了工人运动与科学社会主义的结合;还教育工人联合起来进行反对资产阶级和警察政府的政治斗争，争取出版工人报纸的权利，不断地、勇往直前地攻击专制制度，消灭沙皇强盗，既是适合俄国具体国情实际的工人党组织，又是反对沙皇专制制度和资产阶级的革命党组织，从而成为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组织典范。

协会实行严密的集中制：第一，组织层级十分集中，自上而下分别设立中央小组、区小组、工厂小组三级机构，其中：中央小组系控制中心，发挥着领导中心的作用，设1个，成员10多人，列宁等5人为领导核心;区小组系运行枢纽，发挥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设3个，每周在固定时间向中央小组领导核心汇报工作;工人小组系架构终端，发挥着战斗堡垒作用，设在大企业或较大企业，直接受区小组领导，每月召开2次会议，研究讨论工人运动的组织问题和策略问题;组织员若干，分级设立，负责中央小组、区小组、工厂小组之间的经常的、秘密的联系，组织各工人运动中心联系通讯工作，将中央小组的革命书刊和领导指示及时传递到区小组和工人小组，将工人小组的运转情况上报逐级反馈至区小组和中央小组。第二，工作重心十分集中。鉴于工业无产阶级知识智力最发达、参政议政愿望最强烈、从业人员数量最多、在国内巨大政治中心的集中程度最高、社会民主主义思想接受程度最强等因素，协会集中力量在工业无产阶级中间进行活动。一是集中进行宣传工作，印发革命书刊、传单和小册子，传播科学社会主义学说和无产阶级斗争理论，提高工人思想认识，增强工人阶级意识;二是集中进行鼓动工作，参加工人阶级自发组织的一切斗争，参加工人和企业主发生的一切冲突，帮助工人明确提出缩短工时、增长工资、改善劳动条件等问题，发出工人阶级的声音，表达工人阶级的诉求，明确工人阶级的任务，维护工人阶级的利益。第三，虹吸效应十分集中。协会成员撰写的革命书刊、小册子、传单、宣言的语言贴近生活、内容浅显易懂、道理朴素切实，发挥了很好的鼓动作用，大大激发了工人的参与热情，提高了工人的政治觉悟，坚定了工人的斗争意志，增强了工人的斗争信心，培育了工人的斗争品质，丰富了工人的斗争经验，提高了工人的斗争成效。协会在1895年组织发起了15次工人罢工，取得9次胜利、1次妥协的辉煌战绩。受“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成功经验的影响，莫斯科、伊万诺沃、罗斯托夫、基辅等外地的社会民主党派力量、小组、组织也纷纷把马克思主義小组改名为“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从而为建立全俄统一的无产阶级革命工人政党奠定了组织基础。

建立不久就显示了巨大威力的“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于1895年12月遭受沙皇政府的镇压，包括列宁、格·马·克尔日扎诺夫斯基、瓦·瓦·斯塔尔科夫、阿·亚·瓦涅耶夫、彼·库·扎波罗热茨等核心人物在内的57名协会成员相继被捕入狱或遭受流放。但协会并未因此终止革命活动，米·亚·西尔文、斯·伊·拉德琴柯、雅·马·科亚霍夫斯基、尔·马尔托夫等人两、三个星期后又组建了新的中央小组领导班子，重新接通了各区小组和工厂小组的关系，继续发放传单、小册子，坚持进行革命宣传鼓动工作。列宁在14个月的监狱生涯中，用密码、暗语和牛奶暗写等传递方式，想方设法和一起被捕的同志秘密通信，与没有被捕的协会会员建立联系，写革命传单，写通俗小册子，写《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等理论文章，写社会民主党《纲领草案》《纲领说明》，指导协会的工作，主张召开社会民主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

在列宁的倡导下，在其他马克思主义者的努力下，1898年3月1日—3日，来自彼得堡、莫斯科、基辅等地的“斗争协会”和立陶宛、波兰等西部地区工人组织的9名代表，在明斯克秘密举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大会通过了决议，确定把各地分散的、偶然的、不统一的和没有计划的“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工人报”小组和“俄罗斯和波兰犹太工人总联盟”等地方团体，合并成统一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确定党代表大会是党的最高机关，由各地方委员会代表举行;中央委员会是党代表大会的执行机关，由党代表大会选出向代表大会报告工作，执行党代表大会的决议，安排党的有计划的活动，支配党的人力和物力;地方委员会根据各自实际条件执行中央委员会的决定，在遵循党纲的前提下可以完全独立活动。大会选举艾德利曼、拉特琴科和克雷梅尔等3人为中央委员，其他6名与会者为中央候补委员。但这次会议没有明确大会职权，没有制定党纲和党章。大会闭幕后不久，大多数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遭到逮捕，“中央委员会没有能够展开工作，中央委员会实际上不再存在”;[4]各地的社会民主党人也大批被捕，实际处于自生自灭状态，俄国统一的、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民主党实质上仍然没有建立起来。

由于党中央领导机构和地方组织的一些创始人、早期革命家、卓越活动家“在战场上被扫荡殆尽”，[5]党内成分随之发生了重大变化，一部分新成员组成的“青年派”趁机登上政治舞台，他们根据经济主义的观点，围绕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现实任务和迫切要求等问题，与党内的老成员即“老年派”展开激烈论战。“青年派”崇尚经济斗争，沉迷于工人运动的自发性，反对向工人群众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灌输科学社会主义理想;醉心于改良主义，反对武装起义，反对无产阶级革命，降低歪曲了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使命;满足于组织工作的“手工业”方式，反对政治斗争、政治组织、政治鼓动，反对建立一个组织上稳固有力、行动上集中统一、根脉上纯粹先进的秘密革命家组织，阻碍了党对工人运动的领导，影响了无产阶级革命组织的增长，损害了党的事业发展，破坏了社会民主党的集中统一。

二、集中制是列宁团结一切全体社会民主党人事业，增强优秀革命力量，坚定革命理想信念，促进工人自发运动同革命政党活动密切结合的必然选择

由于“青年派”也就是“经济派”的实际控制，俄国社会民主党地方组织的工人部分被人为地同知识分子部分分离开来，丧失了工人运动的革命性和先进性，破坏了工人运动的连续性和继承性;工人罢工经费经常短缺，鼓动传单和秘密书刊印刷数量不足，宣传内容政治鼓动少，影响了工人运动的广泛性和针对性;全党成为“地方党组织（即所谓委员会）的无定形的堆积体”，[6]仅靠思想和精神进行联系，没有直接通信往来，没有相互业务联系，完全处在分散状态;党的成员变换无常，不少热血青年由于缺乏系统的业务培训，不熟悉思想鼓动的工作条件，不通晓秘密工作的基本原则，只做了四、五个月或者五、六个月的革命工作就被捕。这些问题甚至引发“经济派”机关刊物《工人事业》的关注，波一夫发表在《工人事业》第6期的文章中写道：“全俄各地都感觉到普遍缺少能够进行活动的革命力量。……单个的小组、单个的革命家没有集合起来，没有统一起来，没有组成一个统一的、强有力的、有纪律的、各部分都有计划地发展的组织。”[7]“反‘经济主义’”的公开斗争愈来愈迫切和不可避免。”[8]

列宁被收监羁押一年多后，于1897年2月被流放到东西伯利亚。他在流放期间经受住了精神折磨和意志考验，很快投入到战斗状态，不时地同身边以及国内外的一些革命者互相通信、互相拜访，接收阅读政治书籍和刊物杂志，翻译写作书稿、论文和小册子，研究探讨革命斗争理论问题，了解指导国内革命运动实践，总结思考民主主义运动的经验教训，密切关注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前途命运。1899年，列宁连续撰写了《我们的纲领》《我们的当前任务》和《迫切的问题》3篇文章，批判“经济派”关于建党纲领、党性原则和运动策略方面的错误言论，提出重构统一的、集中的、有纪律的社会民主党的主张，倡议将党的“地方工作汇合成一个政党的工作。”[9]一是集中统一党的思想。列宁严厉批判了经济派重经济斗争、轻政治斗争的思想，他说：“因为经济斗争而忘掉了政治斗争，那就是背弃了全世界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基本原则，那就是忘掉了全部工人运动史所教导我们的一切。”[10]他号召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团结起来，用革命理论武装工人运动，把产业工人从自由自在的阶级变为奋发有为的阶级，把工人运动从盲目的、自发的运动变成有意识的、自觉的运动，把工人罢工从单纯的经济斗争上升为根本性的政治斗争，“变成一定的政党争取实现一定的政治理想和社会主义理想的斗争。”[11]二是集中统一党的组织。列宁注重发挥地方组织在党的全部活动中的基础性作用，主张积聚各地小组协会的革命力量，团结俄国一切社会民主党人的事业，制定全党共同的党纲，推进全党共同的工作，讨论全党共同的策略，凝聚全党共同的意志，集中精力建立一个“统一的因而也是集中制的党”，[12]夯筑一个反抗专制政府压迫和疯狂迫害的战斗堡垒，建设现代俄国一支最强大的政治力量。三是集中统一党的领导。遵循业务分工和节省人力的原则，实现每个党员或每个党组织在党的某一方面工作的专业化，“集中精力从事平凡的、细小的、打杂的工作”;[13]健全完善党的组织和纪律，改进秘密活动技术，有条不紊地、有准备地、有计划地进行反政府斗争。四是集中党的力量。统筹利用“一切写作力量、一切组织才能、一切物资等等”，[14]创办全党机关报，发挥好启蒙、教育和组织作用，加大宣传力度，拓展宣传广度，挖掘宣传深度，提高宣传质量，改进宣传效果，坚定全党殊死捍卫工人阶级和俄国全体人民权利的决心，吸引一切追求社会主义、追求政治觉醒、追求政治斗争的先进分子，团结利用一切进步力量，进行无产阶级革命事业。

1900年1月列宁流放期满后，创办《火星报》，着手实施他的集中建党计划。一是研究论证集中建党的必然性。列宁认为，“无产阶级的自发斗争如果没有坚强的革命家组织的领导，就不能成为无产阶级的真正的‘阶级斗争’”。[15]列宁指出：“没有一个在任何环境和任何时期都善于进行政治斗争的坚强的组织，就谈不到什么系统的、具有坚定原则的和坚持不懈地执行的行动计划”，[16]更谈不上什么制定出一定的组织策略，以便能够从各方面着手开展革命工作。因此，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在同沙皇专制制度、资产阶级进行斗争时，无论是在平常的、和平的环境中，还是在革命陷入低潮的时期，都不能自行其是、分散独立、隔阂隔绝，都应当不分地方、不分派别，“以一个统一的、集中的战斗组织出现。”[17]二是突出强调集中建党的重要性。列宁指出，在人类社会发展历史长河中，“任何一个阶级，如果不推举出自己的善于组织运动和领导运动的政治领袖和先进代表，就不可能取得统治地位。”[18]因此，要想推翻沙皇专制和资产阶级统治，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必须建设成为一个“坚强的组织严密的党”，“把日益觉醒的无产阶级的一切力量和俄国革命者的一切力量联合成一个党，并能使俄国一切生气勃勃和正直的人都倾向于这个党。”[19]三是深刻认识集中建党的紧迫性。列宁极力主张消除当时党内“毫无根据的‘经济主义’和稳健的说教”、“毫无根据的‘激发性的恐怖手段’”，[20]统一党内各派认识上的差异，结束组织上的混乱状态，凝聚思想共识，筑牢组织基础。他还同当时党内流行的“广泛民主原则”进行激烈斗争，一针见血地指出：在沙俄庞大的国家机构压迫下，在警察宪兵疯狂迫害下，党组织的“广泛民主制”只是嘩众取宠，“既很幼稚，又不体面”，[21]之所以幼稚，是因为它不过是“一种毫无意思而且有害的儿戏”，[22]既不符合革命家秘密工作的实际，也不符合任何革命组织的惯例，不但永远实现不了，而且“只会便于警察进行广泛的破坏”;[23]之所以不体面，是因为它不过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手段”，“利用一部分人爱慕虚荣，一部分人不熟悉我们运动的实际情况，一部分人缺乏修养和不熟悉革命运动的历史来投机取巧。”[24]四是精心设计集中建党的方法步骤。列宁认为创办全俄政治报是集中建党行动的第一步，是推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不断向深广发展的基线”。[25]没有革命报纸，“决不可能广泛地组织整个工人运动。”[26]列宁还赋予报纸多重功能、多种使命：“不仅是集体的宣传员和集体的鼓动员，而且是集体的组织者”;[27]“不仅可以培养和造就出最能干的宣传员，而且可以培养和造就出最有才干的组织者，最有才能的党的政治领袖。”[28]列宁号召党内从事实际工作的人，更加紧密团结在党的报纸周围，“进行更勇敢、更巨大、更统一、更集中的工作”，[29]遵循同一方向、按照同一路线进行工作。五是科学规划集中建党的目标方向。列宁主张把社会民主党建立成一个全俄的集中的组织，一个能把政治上的反政府态度、抗议和义愤的各种各样的表现都汇合成一个总攻击的组织，一个由职业革命家组成而由全体人民的真正的政治领袖们领导的组织，一个“牢固的、集中的、战斗的革命家组织。”[30]

三、集中制是列宁推动建立党的实际的统一和建立真正的领导中心，全面领导党的地方运动，贯彻执行党的一切决议的必然选择

1902年9月，列宁在《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中，主张运用集中制指导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地方组织的全部活动，建立“党的实际的统一和建立真正的领导中心”。[31]（一）中央委员会处理一切全党性事务，“领导整个地方运动和社会民主党的全部地方工作”;[32]中央委员会成员具体负责某一方面的专门工作，直接向党中央汇报，人数适当减少;建立专门的、精干的指挥中心，由党中央书记和最有实际指挥才干的人参加，由委员会全体会议批准和决定;（二）“设立善于执行任务的代办员网”。[33]在大城市成立区小组，区小组由中央委员会指定委托1-2人负责建立，全体成员由委员会批准，作为委员会的一个分部，代行委员会职权;在每个地区每个工厂设立工厂委员会，由中央委员会委托或授权组建，是委员会的代办员，服从委员会的一切指示，在工厂内进行社会民主党的一切工作。所有党员和所有党小组有权向委员会直至中央机关报和中央委员会反映自己的决定、愿望和要求;不定期的、秘密召开大型会议，组织尽可能多的实际参加运动的人和一般工人出席，共同商量问题。（三）“成立一系列为整个运动服务的小组”。[34]工厂委员会下设书刊投递散发小组、秘密书刊阅读小组、监视特务小组、专门领导职工运动和经济斗争小组、宣传鼓动员小组等等，工作形式由中央委员会规定，工作内容定期向中央委员会打报告汇报，联络关系上交到地方委员会并交中央机关报和中央委员会的党常务局。通过以上措施，构建一个“数量尽量少、类型尽量同一、由富有经验的职业革命家组成的”[35]党中央领导中心，实现党在指导思想、领导实践上的“尽量集中”。[36]

遗憾的是，列宁的“集中制”思想只得到党内很少一部分人的支持，“大批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则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狭隘观念。”[37]围绕党章草案第一条关于“集中制”的阐述，列宁及其追随者们同党内的机会主义分子在1903年7月17日—8月10日举行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进行了坚决而彻底的斗争。列宁和马尔托夫分别向大会提交了条文草案，列宁草案明确规定：“凡承认党纲、在物质上支持党并亲自参加党的一个组织的人，可以作为党员”，[38]实际上是主张创建一个有组织、有纪律、有奉献、有担当、集中统一的革命政党;马尔托夫草案“崇尚涣散状态和无政府状态”，[39]反对党员参加党的组织，主张凡是承认党纲、并在党的机关监督和领导下为实现党的任务而积极工作的人，只要愿意就可以成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党员，主张自下而上地建立无界限的、松散的党组织，容易不负责任地把一些不坚定、不可靠的机会主义分子和小资产阶级分子吸收到党的队伍中来，破坏了党的纯洁性、先进性。在投票环节，列宁的草案以28票反对、23票赞成的结果被否决，马尔托夫的草案以28票赞成、22票反对、1票弃权的结果被通过。但大会最终基本批准了列宁提交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组织章程草案》，明确规定：党的最高机关是党代表大会，任命党总委员会的第五位委员、中央委员会、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党的最高机构是总委员会，由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中央委员会各委派委员两名组成，第五位委员由总委员会单独任命，主要负责解决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中央委员会之间的争论或分歧，并代表党联系其他政党;中央委员会负责组织领导党的全部机关的活动，组织管理党的事业，妥善处理党的内部争端，统一指导党的实践活动;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在思想上领导党;除已由党代表大会批准的组织外，其他一切党组织由中央委员会批准;中央委员会的一切决议，各级党组织都必须贯彻执行;任何党员或者同党有来往的任何个人，都有权要求把他的声明原样送达中央委员会、中央机关报编辑部或党代表大会;任何党组织都有责任向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编辑部提供—切材料，让它们了解这个组织的全部工作和全体成员;一切党组织和党的一切委员制机构，只要以多数通过就可以决定问题，并且有权补选新委员，从而迈出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实行集中制的第一步。大会进行了中央机关选举，24 个火星派分子组成了团结一致的多数派，首先选举列宁、马尔托夫和格·瓦·普列汉诺夫等3人为中央机关报《火星报》编辑部成员;马尔托夫拒绝参加编辑部，9个火星派分子、10个中派分子和 1个反火星派分子随即递交书面声明，退出此后的中央委员会和党总委员会选举。接着，大会选举格·马·克尔日扎诺夫斯基、弗·威·林格尼克、弗·亚·诺斯科夫等3人為中央委员会委员，同时还用秘密投票方式选出了总委员会的第五位委员。列宁及其拥护者在选举中得到了胜利。从此，列宁及其拥护者被称为布尔什维克（俄语多数派一词音译），而机会主义分子则被称为孟什维克（俄语少数派一词音译）。

第二次代表大会之后，社会民主党内的机会主义派特别是孟什维克继续为“保持和赞美小组习气、无政府状态辩护”，[40]攻击党的集中制是“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机械主义”“非社会民主主义”，必将导致组织的“消灭”;污蔑党中央的统一领导是“专制”“党内独裁”“党内首长的专制统治”，诬陷党的定期汇报制度是“盲目服从”“死板纪律”，诽谤党的组织是可怕的“工厂”，贬损中央领导下的党员是“小轮子和小螺丝钉”，诋毁部分服从整体、少数服从多数是“农奴制”，企图瓦解党的组织、制造新的分裂，“集中制已经被马尔托夫派无可挽回地破坏了。”[41]列宁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他继续坚持斗争，“尽一切可能来保卫用极大精力建立起来的全俄一切社会民主党人的统一的党内联系。”[42]列宁仔细研究了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会议记录、会议决议、会议文件、代表发言等各种文献材料，在1904年5月出版的《进一步，退两步（我们党内的危机）》一书中，回顾总结了大会关于党章特别是党章第1条条文的争论，阐明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集中建党学说：（一）无产阶级在推翻资产阶级专政建立无产阶级政权的斗争中，“除了组织，没有别的武器”，[43]这个组织把千百万劳动者团结成一支工人阶级的大军，成为而且必然会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二）马克思主义政党是工人阶级最优秀、最职业、最忠诚的革命组织，是工人阶级最先进、最积极、最自觉的先锋组织，是意志统一、行动统一、纪律统一的部队。（三）俄国社会民主党必须根据集中制原则组织起来。列宁指出：集中制思想“从原则上确定了解决所有局部的和细节性的组织问题的方法，……是唯一的原则性思想，应该贯穿在整个党章中。”[44]列宁强调：党的日常联系必须严格遵守党的章程，摆脱刚愎自用的小组习气，摆脱肆意妄为的小组胡闹，摆脱无理无据的小组争吵，扩大组织的活动范围和内容，“努力使一切觉悟的工人和社会主义者统一成一个党。”[45]

总的来看，列宁主张建立的“集中制”，既是秘密建党的需要，也是政治建党、思想建党、组织建党、作风建党的需要，不仅有利于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宣传鼓动工人进行经济罢工、政治罢工;而且有利于克服党内涣散状态和地方小组习气，排除意见分歧和思想混乱;还有利于改进粗陋的“手工业”组织方式，加强各个运动中心的通信联络，保证党“完整地和及时地传递有关运动的消息，正常地向俄国各地供应定期报刊，建立起俄国的社会主义邮递工作，使党稳固地存在，使党成为真正的事实，从而成为强大的政治力量。”[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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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木 衫）

[收稿日期]2018-12-20

[作者简介]李贤利（1975-），山东沂南人，法学博士，济南市人民政府督查室督查三处处长，主要研究方向：党的建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