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TVP-VAR模型的信心、货币政策与中国经济波动研究

刘晓君，姜 伟，胡劲松

(1．青岛大学经济学院，山东 青岛 266000；2．青岛大学商学院，山东 青岛 266000)

1 引言

毋庸置疑，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对宏观经济的发展越来越重要，从2008年到2017年，内需平均每年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105.7%，其中，最终消费支出在2017年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了58.8%，内需已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力量，所以扩大内需是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明智之举。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制定和实施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已成为各国预防和应对金融危机和外部风险的基本共识。2007年到2011年，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公众信心下降，为了使投资和消费增加，央行采取了增加货币供应量的政策，经济增长率有了明显的提高。之后随着经济形势的改变，央行不断地调整货币政策，各项经济指标的波动均趋向平稳。由此本文认为，信心、货币政策对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的影响可能存在时点上的不确定性。鉴于已有研究未充分挖掘这一典型事实，本文试图在一个动态识别的分析情景下，充分识别信心、货币政策影响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的时变特征。

近年来，有不少学者就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货币政策和经济波动之间的关系问题展开了讨论与研究。然而这些研究存在以下三点不足：一是忽略了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与货币政策之间的相互关系。二是他们只选择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中的一个作为调控的最终目标，但是很少同时考虑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货币政策对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的影响。三是没有考虑到信心、货币政策对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的影响具有时变特征。由此可看出，忽略了信心与货币政策之间的相互影响以及信心、货币政策对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的影响具有时变特征这一事实，可能产生与现实不相符的经验偏误。

消费和投资对中国经济保持中高速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其中，消费不但受到公众的收入情况、商品的价格水平等条件的影响，而且受到消费者信心的影响。同样的，投资不仅仅会受到实际利率、预期收益、风险等因素的影响，而且也会受到企业家信心的影响。那么企业家和消费者等行为主体对未来的预期对宏观经济的稳定发展有影响吗？有的学者认为经济波动的影响因素不包括信心[1]。有的学者认为经济波动会受到信心的影响[2]。信心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正如Akerlof和George[3]在《Animal Spirits》所阐述的那样，公众通常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进行决策。因此，在经济繁荣时期，公众对将来会有较好的预期，由于信心自我实现特性的影响，公众会加大投资和消费，在超过经济发展的可承受强度时，就会出现经济泡沫；一旦泡沫破裂，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会迅速消退，之前凭直觉所做出的决策会露出弊端，受到羊群效应的影响，公众的悲观情绪将会持续扩散，最终使得恐慌和悲观情绪充斥整个经济市场。

随着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对中国经济的发展越来越重要，研究者们加快了对信心与宏观经济之间的关系的研究。陈彦斌和唐诗磊[4]认为中国宏观经济的波动会受到企业家信心的影响，但不会受到消费者信心的影响；张华[5]研究发现，当我国宏观经济出现波动时，企业家信心会立即做出反应，而消费者信心对宏观经济的发展趋势不敏感；耿鹏[6]证实了经济系统中宏观经济波动与公众信心之间是相互影响的；卢学英和白文周[7]运用1999年-2017年的数据研究信心与宏观经济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短期内，企业家信心对中国经济波动的影响更大，长期内，消费者信心对中国经济波动的影响更大；刘伟江和李映桥[8]认为网络消费者信心指数与经济增长之间有动态相关关系的存在。

一国的货币政策对国家经济的稳定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现有文献主要从货币供应量、利率、汇率等方面来研究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的变化。唐东坡[9]运用Dornbusch模型对汇率与通货膨胀率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得出了汇率能够影响通胀率的结论。李颖等[10]指出在通货膨胀率较高时，利率是抑制通胀上涨的有效手段。有关货币供应量与通货膨胀率之间关系的研究，目前尚未得到一致的结论，有的学者认为货币供应量与通货膨胀率之间存在反常规关系，如伍志文[11]；Atiq-ur-Rehman[12]；有的学者认为货币供应量增长率的提高能够促进通货膨胀率，如刘志明[13]。崔百胜[14]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对通货膨胀率是否会对货币供应量冲击立即做出反应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当信息是即期宣布时，通货膨胀对于货币供应量的冲击具有滞后效应。理论界普遍认为，货币供应量冲击对经济增长率产生影响，如闫力等[15]；马勇等[16]。那么经济增长率在面对货币供应量冲击时会如何变化呢？刘斌[17]指出在经济的衰退期，货币供应量的增加会进一步加剧经济的衰退；彭方平等[18]在考虑通货膨胀率的前提下，运用Logistic平滑转换结构向量自回归模型对货币供应量与经济增长率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研究表明短期内，在低通货膨胀时期，货币供应量增加能够有效促进经济增长和增加就业。沈坤荣和汪建[19]指出1990年之前，利率的增长对经济增长有推动作用，1990年之后，利率的增长对经济增长有抑制作用；Ajibola Ayodeji 和 Adeyemi Oluwole[20]研究发现利率对经济增长有正向作用，但影响效果不大。李蔚等[21]对汇率和经济增长率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从长期来看，汇率与经济增长率之间有着稳定关系。

基于上面的分析和对基本经济事实的梳理，本文将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纳入具有时变特征的TVP-VAR模型中，对中国宏观经济波动的时变成因进行实证分析，研究发现，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的提高增加了投资和消费，公众对货币的需求量增加，使得货币的供给量增加，利率下降，从而促进了宏观经济的发展；货币政策的调整能够影响公众对未来的信心，从而影响了投资和消费，对宏观经济的发展产生间接影响；面对不同提前期和不同时点的货币政策冲击，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的脉冲响应强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波动性变化。因此，在适当提振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的基础上，兼具稳健性和前瞻性的货币政策能够使我国的宏观经济平稳健康的发展。

与现有文献相比，本文主要有以下三点贡献：

首先，内需是拉动中国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力量，消费升级势能持续增强，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对经济的健康发展有重要的作用。以往的研究忽视了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和货币政策之间的相互关系，本文弥补了相关研究在这方面的不足。

其次，本文在梳理了基本事实后，构建了包含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货币政策和经济增长率及通货膨胀率的TVP-VAR模型，对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脉冲响应的时变特征进行了分析。

最后，在分析结果的基础上，指出要考虑到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的影响，制定兼具稳健性和前瞻性的货币政策的建议。

本文余下的部分安排为，第二部分是TVP-VAR模型的构建和变量的选取；第三部分是基于TVP-VAR模型的实证分析；第四部分是结语。

2 TVP-VAR模型的构建与变量选取

2.1 时变参数模型构建

首先定义一个标准的结构VAR模型：

Ayt=F1yt-1+...+Fsyt-s+μt，t=s+1,…,n

(1)

其中，yt是k×1维观测向量，A是k×k维系数矩阵，F1…Fs为k×k维的滞后系数矩阵，扰动项μt是k×1维的结构性冲击。假设μt～N(0,ΣΣ)，其中，

同时假定A为下三角矩阵，即

将模型(1)整理成如下简化的VAR模型形式：

yt=B1yt-1+…+Bsyt-s+A-1Σεt

其中，Bi=A-1Fi，i=1,…,s，εt～N(0,Ik)

yt=Xtβ+A-1Σεt

(2)

βt+1=βt+μβt

(3)

αt+1=αt+μαt

(4)

ht+1=ht+μht

(5)

其中，t=s+1,…,n,βs+1～N(μβ0,Σβ0),αs+1～N(μα0,Σα0),hs+1～N(μh0,Σh0).

关于多变量时变参数的模型构建有几点需要说明一下：

(1)假设矩阵At下三角形矩阵是VAR系统的递归识别;

(2)该模型不要求参数平稳,只要求其服从随机游走过程即可;

(3)以往的研究表明Σh矩阵对角与否对研究结果的影响不大，为降低研究的难度，所以本文也假设Σh为对角阵。

(4)不需要假设模型中的每个参数变量都具有时变特征，因为可能会引起过拟合问题，具体的解决办法可以参照Primiceri[22]提出的方法解决即可。本文参照Primiceri为βs+1，αs+1，hs+1指定正太先验分布，对于均值和方差采用常系数VAR依据样本期前的数据计算得出。

2.2 变量选取与来源

鉴于以往的研究，本文选取了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利率、货币增长率、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六个变量构建TVP-VAR模型进行研究。其中，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分别用QX和XX表示；由于7日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日度数据能够很好地反映短期资金的供求关系，所以本文用它来表示利率R；用货币增长率M2表示广义货币的月度同比增长率；用消费者物价指数的月度同比增长率CPI来表示通货膨胀率；经济增长率(GDP)用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来代表。为了消除季节趋势的影响，本文对所有的数据进行了Census X-12季节调整。

本文选取季度数据进行研究，主要是基于以下两点原因：一是中国货币政策存在一定的时滞性，如果采用TVP-VAR模型分析月度数据，那么信息准则通常会在模型中加入12期以上的滞后期来反映滞后效应。显然，采用月度数据会有较大的自由度损失，导致估计出现偏误。二是目前可获得的最高频的GDP数据为季度数据，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的数据也为季度数据，若把季度数据转换为更高频的数据会出现信息缺失的问题。为此，本文采用2005年第一季度到2017年第四季度的数据作为样本区间。样本区间不仅包括经济动荡时期，也包括经济新常态时期，因而能够有效地分析信心、货币政策对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的时变影响。本文所有的数据均来自Wind数据库。

3 基于TVP-VAR模型的实证研究

3.1 变量选择与实证模型的构建

由第二章中的式(2)至(5)，TVP-VAR完整模型可写为：

(6)

其中，t=s+1,…,n,βs+1～N(μβ0,Σβ0),αs+1～N(μα0,Σα0),hs+1～N(μh0,Σh0)。

同时设定模型中各个参数的先验分布如下：

其中(Σβ)ii，(Σα)ii和(Σh)ii表示矩阵的第i个对角元；同时假设

μβ0=μα0=μh0=0，Σβ0=Σα0=Σh0=10×I。为简便化，假设Σβ为对角矩阵，已有研究表明Σβ对角与否对结果影响不显著。

3.2 参数估计结果及MCMC算法有效性检验

使用MCMC算法进行10000次抽样，首先将前1000次的抽样结果舍弃，然后利用后9000次的抽样对后验分布的参数进行估计，最后采用CD统计量与无效因子检验MCMC算法的合理性。部分参数后验估计结果如表1。

表1 参数估计结果

从表1可以看出所有参数的后验均值均落在95%的置信区间内，而且它们的标准差都很小，这可以得出参数估计结果很好。由CD统计量的收敛结果可以看出，除了(Σα)1，其他的结果均不能拒绝收敛于后验分布这一原假设，这说明，该模型预模拟获得的MCMC链收敛。所有参数的无效因子均未超过50，说明利用MCMC算法得到了足够的不相关样本，也就是说得到了理想的抽样结果。

图1从上到下分别是样本的自相关系数、样本收敛轨迹以及后验密度分布图。如图所示，样本的自相关系数随着模拟次数的增加都收敛于0，表明本文设定的抽样次数能够很好地消除样本之间的自相关性；样本序列在均值附近以“白噪声”的轨迹波动。同时，图1也验证了利用MCMC算法进行抽样得到的样本是不相关的，且是有效的，能够很好地模拟参数的分布状况。

图1 样本自相关图、样本路径及后验密度图

自变量回归模型(VAR)作为一种基本的计量分析工具已经被广泛使用，由其获取的脉冲响应函数估计出的参数是固定不变的。为了研究中国宏观经济波动的时变成因，本文采用具有时变特征的TVP-VAR模型分别从不同提前期和不同时点的利率、货币增长率、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的正向冲击来进行反事实实验分析。

3.3 不同提前期的脉冲响应函数分析

为了研究中国经济波动的时变成因，本文先对得到的不同提前期的脉冲响应函数进行分析。图2、图3、图4、图5分别给出的是在提前一个季度(1期)，一年半(6期)以及三年(12期)的条件下，货币政策对公众信心冲击的脉冲响应图、通货膨胀率与经济增长率对货币政策冲击的脉冲响应图、公众信心对货币政策冲击的脉冲响应图、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对公众信心冲击的脉冲响应图。考虑到中国货币政策运用的时效性，上述提前期分别对应短期、中期和长期效应。图中的10期、20期、30期、40期、50期分别对应2007年第二季度、2009年第四季度、2012年第二季度、2014年第四季度、2017年第二季度。

图2 不同提前期下的脉冲响应图

3.3.1 信心对货币政策的影响

图2的第一行给出的分别是利率对企业家信心单位正向冲击的脉冲响应图和货币增长率对企业家信心单位正向冲击的脉冲响应图。从第一个图可以看出，企业家信心的正向冲击在长期内会抑制利率的提高，在短期内会促进利率的提高。这可能与我国货币政策存在一定的时滞性有关，企业家信心的提高使得对投资和消费增加，从而使得货币的需求增加，但在短期内货币的供给量不能及时补足，进而使得利率提高，长期内，货币供应量增加使得利率下降。观察第二个图可以看出，对于提前12期的企业家信心冲击，货币增长率的脉冲响应强度最大，且为正值，对于提前1期的企业家信心冲击，货币增长率的脉冲响应强度为负值，说明在长期内，企业家信心的提高能够促进货币增长率的提高，在短期内，则会抑制货币增长率的提高；图2第二行给出的分别是利率对消费者信心单位正向冲击的响应图和货币政策对消费者信心单位正向冲击的响应图。观察第一个图可以看出，对于提前6期的消费者信心冲击，利率的脉冲响应强度最大，对于提前1期的消费者信心冲击，利率的脉冲响应强度最小。且在整个样本区间内，消费者信心的提高会使得利率下降。这可能是因为，消费者信心的提高对货币供给的促进作用大于公众对货币需求的促进作用。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面对不同提前期的消费者信心冲击，货币增长率的脉冲响应强度在整个样本区间内均为正值，说明消费者信心的提高能够促进货币增长率的提高。这是因为消费者信心的提高意味着公众对未来有较好的预期，会增加消费和投资，从而扩大了内需，使得对货币的需求量增加，货币增长率提高。

3.3.2 货币政策对中国经济波动的影响

图3的第一行反映的是通货膨胀率对于货币政策冲击的脉冲响应情况。观察第一个图可以看出，通货膨胀率对利率不同提前期的单位正向冲击的响应变动趋势存在一定的相似性，2007年第四季度到2009年第一季度，通货膨胀率的冲击响应出现明显的波动，这是由于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下，随着中国经济面临的外部风险越来越来大，央行通过频繁地调整利率来降低通货膨胀率的波动。短期内响应强度接近于零，但为正向，中长期内为负向，表明在中长期内，利率的增加会抑制通货膨胀，但在短期内会较小程度地促进通货膨胀率。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对于单位货币冲击，通货膨胀率在样本区间内的响应强度都是正的，而且在提前期为1期的情况下，响应强度最大。说明货币供应量与通货膨胀之间具有正向变动的关系，这与货币数量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会促进通货膨胀的经济理论相符合。图3的第二行展示的是经济增长率对货币政策冲击的响应情况。从第一个图可以看出，经济增长率对于利率提前1期的正向冲击响应强度为负值，且维持在-0.4左右，对于提前12期的单位冲击响应为正值，数值从2005年第一季度的0.2降到了2013年第四季度的0.05，之后，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时期保持平稳，说明，正向的利率冲击在长期内能够促进经济增长，在短期内会抑制经济的增长。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经济增长率对货币增长率提前1期的正向冲击的响应强度在0.5-0.6之间波动，说明正向的货币冲击能够促进经济增长，而面对货币增长率提前6期的单位冲击，经济增长率的响应强度在2005年第一季度为-0.2，之后逐渐趋近于0，这与我国在金融危机后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有关。

图3 不同提前期下的脉冲响应图

3.3.3 货币政策对信心的影响

从图4第一行的第一个图看出，面对提前1期和6期的利率冲击，企业家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为负值，说明在短期内，利率的增加会使得企业家信心下降。面对提前期为12期的利率冲击，企业家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在整个样本区间内逐渐下降，在2014年第三季度趋于0，从长期来看，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利率冲击对企业家信心产生的影响逐渐减弱。观察图4第一行的第二个图可以看出，对于提前1期的货币增长率冲击，企业家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最大为2，对于提前12期的货币增长率冲击，企业家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最小，且为负值，说明货币增长率的提高在短期内能够提高企业家信心，在长期内能够促使企业家信心下降。图4的第二行反映的是消费者信心对货币政策冲击的响应，从第一个图可以看出，面对不同提前期的利率冲击，消费者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在整个样本区间内均为正值，说明利率的提高能够提高消费者信心。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面对不同提前期的货币增长率冲击，消费者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在整个样本区间内均为负值，说明货币增长率的提高会使得消费者信心下降。这是因为，在经济繁荣时期，央行会采取紧缩性的货币政策，利率增加，货币增长率下降，公众对未来会有较好的预期。在经济衰退时期，央行会实施宽松的货币政策，利率下降，货币增长率提高，公众对未来的信心下降。

图4 不同提前期下的脉冲响应图

3.3.4 信心对中国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图5的第一行反映的是信心冲击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情况。观察第一个图可以知，提前1期的企业家信心冲击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最大，对于提前12期的企业家信心冲击，通货膨胀率的响应强度最小，说明随着时间的推移，企业家信心冲击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会逐渐减弱。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提前6期的消费者信心冲击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最大，提前12期的消费者信心冲击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趋近于0。图5的第二行反映的是经济增长率对信心冲击的响应情况。观察第一个图可以看出，对提前期1期和提前期12期的企业家信心的正向冲击，经济增长率的脉冲响应趋势基本一致，说明在长短期内，企业家信心对经济增长率有促进效应。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面对提前12期的消费者信心冲击，经济增长率的脉冲响应强度最大，且为正值，面对提前1期的消费者信心冲击，经济增长率的脉冲响应强度为负值。说明消费者信心的提高在长期内会促进经济增长，在短期内会抑制经济增长。

图5 不同提前期的脉冲响应图

从不同提前期来看，在经济动荡时期(2007年第一季度-2009年第四季度)，中国经济虽然没有像西方国家那样骤然衰落，但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对中国的冲击仍然是不可忽视的。货币政策、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在受到单位正向冲击时，脉冲响应强度会出现明显的波动。之后随着不断调整各项政策，我国的经济进入了经济新常态时期，面对冲击时的脉冲响应强度趋于平稳。

3.4 不同时点上的脉冲响应函数分析

前文分析表明，公众信心能够影响货币政策、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货币政策能够影响公众信心、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那么，随着信心的不断提高和货币政策的不断改革，中国经济增长的变动趋势又是否发生了显著变化呢？已有研究未能给出明确的答案。鉴于此，本文选取了2007年第四季度(t=12)、2011年第二季度(t=24)、以及2016年第二季度(t=44)这三个时点来分析货币政策、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的单位正向冲击对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的影响情况。综合观察图6、图7、图8、图9可以看出，面对不同时点的单位正向冲击，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的响应变动趋势基本一致，但响应强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控制变量的不同而产生差异。

3.4.1 信心对货币政策的影响

图6的第一行展示的是利率和货币增长率对企业家信心单位冲击的脉冲响应图。观察第一个图，可以看出利率对企业家信心冲击的响应强度在0-4期为正，之后变为负值，这与不同提前期的脉冲响应结果一致。观察第二个图可知，货币增长率对不同时点的企业家信心冲击的响应强度，在0-5期为负向，在第6期变为正值且从第9期逐渐趋于平稳。图6的第二行给出的是利率和货币增长率对消费者信心冲击的脉冲响应图。从第一个图可以看出，利率对于不同时点的消费者信心的单位冲击的脉冲响应强度基本一致，且均为负值，在0-6期内，利率的响应强度逐渐增大，从第7期开始逐渐减小，说明消费者信心在整个样本区间内与利率反向变动，而且，在金融危机时期，面对冲击消费者信心的响应强度最大。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对于不同时点的消费者信心冲击，货币增长率的响应强度从0开始逐渐增加到第六期的1之后略有下降，说明在样本区间内消费者信心与货币增长率同向变化。

图6 不同时点的脉冲响应图

3.4.2 货币政策对中国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图7第一行的第一个图反映的是通货膨胀率对利率冲击的响应变动趋势，观察该图可以看出，对于不同时点的正向冲击，通货膨胀的响应变动趋势基本一致，在经过1期的滞后期后，从第2期开始由正值逐渐减少到0，之后到7期变为-0.4左右，这与上一部分分析的在短期内利率会促进通货膨胀，在长期内会抑制通货膨胀相一致。在响应强度方面，通货膨胀率在2007年第四季度(t=12)金融危机时期的响应强度略微高于经济平稳时期，这与我国在这一时期频繁的调整利率这一措施相符合。从图7第一行的第二个图可以看出，经济增长率对利率冲击的响应强度，在0-9期内均为负值，之后趋近于0，这与我国央行不断调整利率，保持经济平稳增长有关。图7第二行的第一个图反映的是货币增长率的正向冲击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情况，在第2期出现峰值，之后逐渐下降。最终趋近于0.1，说明通货膨胀率对货币增长率冲击的响应强度在短期内显著为正，这也符合经济学常理，即货币供给超出长期均衡值会导致商品的名义价格上升，随着时间推移，大概在第8期后，货币增长率对通货膨胀率的作用逐渐减小。第二个图展示的是经济增长率面对不同时点的货币冲击的时变序列图，经济增长率的脉冲响应强度在第2期达到峰值，之后逐渐下降到0, 2007年第一季度经济增长率的响应强度首先降为0，说明在金融危机爆发时期，货币增长率的提高会抑制经济增长率的提高。之后响应强度趋于平稳，说明随着时间的推移，货币政策对经济波动的调控效应渐渐趋向成熟。

图7 不同时点的脉冲响应图

3.4.3 货币政策对信心的影响

图8第一行展示的是企业家信心对货币政策冲击的响应情况。观察第一个图可以看出，对于不同时点的利率冲击，企业家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在0-4期基本一致，从2009年开始出现差异，对于2007年第4季度的利率冲击，企业家信心的响应变动趋势最大。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企业家信心面对货币增长率冲击立即做出反应，响应强度为1.7，大约在半年后达到最大，之后逐渐下降，在4期变为负值，从第7期开始趋于平稳。图8第二行反映的是货币政策冲击对消费者信心的影响情况。从第一个图可以看出，对于不同时点的利率冲击，消费者信心的脉冲响应变动趋势基本一致，在整个样本区间内，消费者的响应强度逐渐增加。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出，对于不同时点的货币增长率冲击，消费者信心的脉冲响应强度在整个样本区间内均为负值，说明货币增长率的提高会使得消费者信心下降，这与不同提前期的脉冲响应部分的分析一致。

图8 不同时点的脉冲相应图

3.4.4 信心对中国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从图9第一行的第一个图可以看出，对于一单位企业家信心的冲击，通货膨胀率在三个不同时点的响应变动趋势基本相同，面对冲击立即做出反应，响应强度为0.1，2007年第四季度的冲击响应变动趋势最大，2016年经济新常态时期的冲击响应变动趋势最小，这与新常态时期各项政策较为成熟有关。观察图9第一行的第二个图，可以看出经济增长率面对不同时点的冲击的脉冲响应趋势基本一致，而且对于2007年第四季度企业家信心冲击的脉冲响应强度的波动最大。从图9第二行的第一个图可以看出，面对不同时点的消费者信心的正向冲击，通货膨胀率的响应强度在第2期变为0，在第6期达到负向最大值，即在经济危机时期，通货膨胀的变动趋势最大，之后逐渐减小，在第10期又变为0，之后保持平稳。从图9第二行的第二个图可以看出，对于不同时点的消费者信心冲击，经济增长率的脉冲响应趋势基本一致，对于冲击立即做出反应，响应强度在1-6期为负值，之后变为正值。

图9 不同时点的脉冲响应图

从不同时点来看，金融危机时期(2007年第四季度)的响应变动趋势明显大于经济稳定时期(2016年第二季度)的变动趋势。随着我国货币政策的不断成熟，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基本保持稳定。

4 结语

本文运用能够反映时变特征的TVP-VAR模型，动态识别了货币政策对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调控效应的时变特性，同时将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纳入考虑范围，考察了两个信心指标对货币政策、经济增长率以及通货膨胀率的影响情况。以2007-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2011年中国经济复苏时期、2016年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时期作为典型事实，分析了不同时点的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货币政策的单位冲击对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的影响的时变特征以及企业家信心、消费者信心和货币政策之间的相互关系。研究结果表明：第一，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对宏观经济的波动具有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其中，直接效应表现为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自身能够影响中国宏观经济，间接效应表现为公众对未来有好的预期，会增加消费和投资，从而增加了对货币的需求，使得货币供应量增加，利率下降，进而推动了中国经济的发展。第二，货币政策对宏观经济的波动具有直接和间接的影响，其中，直接影响表现为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对宏观经济的影响，间接影响表现为货币政策的调整会影响公众对未来的预期，从而影响了消费和投资，进而影响了中国的经济波动。第三、面对冲击，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脉冲响应的波动幅度在经济衰退时期明显大于经济平稳时期。

从本文的结论中可以得到一些启示：一是公众信心与货币政策能够互相影响，也就是说企业家信心会通过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影响宏观经济的发展，货币政策能够通过影响公众信心影响宏观经济的发展。二是利率、货币增长率、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对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的传导渠道是通畅的，但由于长短期效应差别的存在，货币政策的制定要具有前瞻性和有效性。三是在明确货币政策调控效应的时变特征的基础上，把握好宏观调控的度，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中性、松紧适度，提振企业家信心和消费者信心来稳定通货膨胀、促进经济增长，将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都维持在合理的范围内，从而使我国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经济系统平稳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