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干部与学业成绩不可兼得?
——基于北京市大学生追踪调查数据的研究

2019-08-23 02:30吴秋翔
复旦教育论坛 2019年4期
关键词:学业成绩学习动机学业

吴秋翔,崔 盛

(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院,北京100872)

随着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的召开以及《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的实施,共青团、学生会组织和学生社团的阵地作用不断加强,其中有关学生干部的队伍建设与人才培养无疑成为高校育人工作与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要抓手。学生干部长期活跃在学校或学院、学生组织、班级等各类组织与团体中,他们既有“学生”的身份,在学生中起到“表率”作用,同时又兼具“干部”属性,承担了一部分学校行政管理、思想政治教育与学生自我管理的工作与职能。这种身份的双重性使得学生干部备受关注,特别集中在学生干部的学业表现上。许多高校管理者把学业成绩作为选拔干部的重要标准,要求学生干部正确把握学习与工作的平衡。许多学者探讨学生干部与学业成绩之间的应然关系,更有人质疑当前学生干部的学业成绩不理想,难以成为广大同学的榜样。可见,学生干部与学业成绩之间的因果关系十分模糊。好学生更容易成为学生干部,然而担任学生干部可能会影响学习,难道学生干部与学业成绩真的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些疑问存在于人们的普遍认知中,但没有在实证研究中得到验证。本文使用“中国教育追踪调查”数据,以北京市2008级大学生为样本,拟通过分析4年追踪数据来解释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真正影响,为理论的探讨提供实证检验与数据支持。

图1学生干部任职变化(单位:人)

一、什么人成为学生干部?

本文学生样本来自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实施的“中国教育追踪调查”(Chinese Educational Panel Survey,简称CEPS)研究计划子项目“首都大学生成长跟踪调查”(Beijing College Students Panel Survey,简称BCSPS)。该项目选取了北京市不同类型的15所高校①,从2009年起对2008年入学的2473名大学生展开调查,至2012年共追踪调查了4年。在CEPS调查中,学生干部是一个广义概念,泛指在高校各类学生组织中承担一定职责的学生[1]。本文样本中,大学四年担任过各类干部职务的学生有1655人,比例高达66.92%,从始至终未担任过学生干部的有818人,平均每年在任学生干部的占比达39.45%(见图 1)。

那么,什么样的学生能成为学生干部?已有研究认为成为学生干部的同学本身都具备较好的素质,如学业成绩、政治面貌和过往学生干部经历都是影响成为学生干部的主要因素,特别是成绩越好的学生越有可能获得担任学生干部的机会[2],因为许多人认为学业成绩的高低是选拔干部的基本原则[3]。此外,还有研究认为性别、种族、高中经历等个人因素对担任学生干部及其能力水平高低存在显著作用[4],而家庭背景如户籍、父母亲学历与职业、家庭经济条件、社会关系也显著影响担任干部的机会[5-6]。那么,是否学业成绩好、具有优势背景的学生更容易成为学生干部?研究采用Logit回归模型,对成为学生干部的因素进行检验,模型如下:

其中,被解释变量为是否担任学生干部(Cadre,是=1),i表示学生个体,t表示时间(年级),核心解释变量为大学学业成绩,以学生的学业排名(Ranking)来表示。本文对学业排名进行标准化处理,即用排名除以本班人数作为相对学业排名,以此解决学生样本来自不同学校、学分绩点标准难以统一的问题,相对学业排名数值越小意味排名越靠前,学业成绩相对更好。考虑到(t-1)时期的学业成绩可能对t时期的学生干部任职产生影响,所以研究在大二、大三、大四的模型中额外控制了前一年的学业排名(Rankingi,t-1),在大学期间干部任职模型中控制了平均学业排名②。此外,k代表不同的控制变量,具体分为三部分,包括性别(男=1)、高中文理科(理科=1)、高中类型(省重点及以上=1)与标准化高考成绩为代表的个体特征变量③,户籍(城镇=1)、家庭年收入(对数处理)④、父亲及母亲的高等教育水平(大专及以上=1)为代表的家庭背景变量,以及招生方式(自主招生=1)、政治面貌(党员=1)、大学层次(“985”“211”高校 =1)及专业类型(理工农医=1)为代表的大学相关变量。

从表1的回归结果来看,前一年的学业成绩、高考成绩显著影响了下一年担任干部的概率,成绩越好的学生更有可能成为学生干部。此外,性别、高中文理分科、高中类型、家庭年收入、政治面貌、大学层次及专业类型等因素也显著影响了成为学生干部的概率。那么,学生干部的学业成绩究竟如何?

表1 影响成为学生干部的因素

二、学生干部的学业成绩如何?

学生干部是学生中的优秀群体。有研究发现:他们的学习策略使用水平更高[7];在学习主动性上强于普通学生[8];正因为他们是大学生中的优秀分子,出于对自己负责,并没有放松对学业成绩的要求[9];在那些层次越好的院校中学生干部的影响就越明显[10]。那么与普通同学相比,学生干部的成绩究竟是好是坏?

图2展示的是学生干部与非学生干部各年平均学业成绩的比较,两类群体存在显著差异(p<0.001),学生干部的学业成绩明显更好,平均学业排名比非学生干部高出15.2个百分点。

研究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影响,模型如下:

图2 学生干部与非学生干部学业成绩变化

其中,被解释变量为大学学业排名(Ranking),在不同回归方程中分别为各年学业排名及大学平均学业排名,核心解释变量为当年是否担任学生干部(Cadre,是=1),平均学业成绩解释模型中为大学期间是否担任过学生干部。模型中的控制变量分为个体特征、家庭背景及大学相关变量三部分,与模型(1)一致。

从表2的回归结果来看,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产生稳定显著的正效应,学生干部的学业成绩更出色。但综合表1、表2结果来看,性别、高中文理分科、高中类型、高考成绩、家庭年收入、政治面貌、大学层次及专业类型等因素同时对成为学生干部与学业成绩产生显著作用。因此,这些变量可能会影响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效应的估计结果。此外,学生干部在学习之余承担了许多学生工作,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学习更容易受到来自学生工作的冲击和影响。难道担任学生干部从事学生工作不会耽误学业成绩么?

三、学生干部是否耽误学业成绩?

在相关研究与报道中,我们经常能看到学生干部因为繁重的学生工作而耽误学习、荒废学业的情况[11-12]。很多学生到大学后不适应放养式的学习环境,将精力过多地投入到学生工作和参与课外活动中,从而降低了对自身学业的要求[13]。即使他们原本成绩很好,学生工作还是会影响学习,从而导致成绩的下降[14]。也有研究认为,学生干部学业表现不佳是由于当前评价学生的标准中学业成绩不再是硬指标,学生干部自然容易放低学习要求[15]。

从图3中可以发现,学生干部平均每周花在学生工作与社团活动的时间明显高于非学生干部群体,两者存在显著差异(p<0.001)。所以,有必要检验学生干部的工作时间是否影响其学业成绩。

研究在不同学生样本中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方法探讨学生工作时间的影响,模型如下:

其中,被解释变量为大学学业排名,在不同回归方程中分别为各年学业排名及大学四年平均学业排名,核心解释变量为学生每周花在学生工作与社团活动的时间(Time),控制变量与模型(2)一致。

从表3和表4的回归结果来看,无论在全样本还是学生干部样本中,都没发现学生工作时间对学业成绩产生稳定显著的影响,同时学生干部依然对学业成绩存在显著的正效应,看来学生干部付出的工作时间并不影响学业成绩。那么,担任学生干部到底对学业成绩产生了怎样的作用?

表2 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影响

图3 每周用于社团活动与学生工作的时间(单位:小时)

表3 全样本中学生工作时间对学业成绩的影响

表4 学生干部样本中学生工作时间对学业成绩的影响

四、学生干部是否提高了学业成绩?

(一)基于倾向得分匹配法估计学生干部的影响

考虑到成为学生干部的学生群体已具备较好的学业成绩与能力素质,那些影响成为学生干部的因素也对学业成绩产生作用,仅通过多元线性回归来估计学生干部的效应会产生典型的样本选择偏差(Selectivity Bias),同时可能因遗漏变量产生内生性问题(Endogeneity),从而无法准确估计学生干部的真实效应。所以,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解决选择性偏差与内生性问题,进一步检验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作用。倾向得分匹配法的基本特征是通过再抽样或基于接受干预的概率(即倾向得分)将未被干预成员与干预成员进行匹配来平衡数据[16-17]。在本研究中,倾向得分是在样本群体特征集合X下担任学生干部的条件概率,包括模型(1)中的所有控制变量⑤,干预措施D即是否担任学生干部,模型如下:

其中,p(Xi)是个体i在条件向量X下所得的倾向得分,Di表示学生i担任学生干部的二分干预状态,Di=1表示学生i担任学生干部,Di=0则表示学生i不是学生干部。基于倾向得分重新匹配样本,并在学生干部限制条件下估计学生干部的平均处理效应(Average TreatmentEffectoftheTreated,ATT),模型如下:

其中,Y1为担任学生干部群体,Y0为非学生干部群体。在倾向得分匹配法中较为常见的方法有最近邻匹配(Nearest Neighbor Matching)、半径匹配(Radius Matching)、卡尺内最近邻匹配(NearestNeighbor Matching Within Caliper) 及核匹配 (Kernel Matching)等。本文将基于上述4种倾向得分匹配法来估计学生干部对各年学业成绩与大学平均学业成绩的平均处理效应。

通过将学生干部与非学生干部的样本进行匹配,可以有效解决样本选择偏差和内生性问题,得到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纯效应。表5展示了匹配前后各因素的变化情况,匹配后所有变量的标准化偏误明显减小,特别是性别、高中类型、高考成绩、家庭年收入、政治面貌、大学层次及专业类型在未匹配前有显著差异,而匹配后得到明显改善,匹配效果良好。同时,匹配(核匹配法)前后处理组与控制组之间的差异大幅降低(见图4),倾向得分密度函数趋近。可见,探讨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产生的作用受到了两类群体“先天”因素差异的影响,而平衡样本后可以更准确地估计学生干部的作用。

表5 平衡性检验结果

本研究采用最近邻匹配(即1to2匹配)、半径匹配(r=0.02≤0.25σ^pscore)、带卡尺(r=0.02)的最近邻匹配以及核匹配四种倾向得分匹配法,估计学生干部的平均处理效应(ATT)。从表6的结果中可以发现,所得学生干部的平均处理效应均有显著影响,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且各匹配法之间的差异不明显,说明学生干部的作用是稳健的。以大一为例,四种匹配法所得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065,且大一、大二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影响更强。倾向得分匹配法的结果可以证明,在消除处理组与控制组的样本选择偏差与内生性问题后,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具有显著正效应。

图4匹配前后处理组与控制组的倾向得分密度函数图

表6 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平均处理效应

此外,研究在上述倾向得分匹配模型中额外控制前一年学业成绩,以检验学生干部影响的稳定性。从表7的结果来看,虽然在控制前一年学业成绩的基础上,学生干部的效用明显降低,但是在大二、大三时期依然对学业成绩存在显著的提升作用,说明学生干部的积极影响是稳健的。

(二)基于倾向得分匹配后的双重差分处理

从表6与表7的结果中,可以发现加入前一年成绩后,学生干部的影响明显下降,说明倾向得分匹配法仍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只能对可观测变量进行处理,但无法解决不可观测变量的影响[18]。同时,作为干预措施的学生干部是某一时间截面上的二分变量,当年担任学生干部的同学在前一年可能担任干部,也可能没有担任,这样的干部任职变化也会对结果的估计产生影响。所以,研究进一步探究由未担任学生干部到担任学生干部这一变化对学业成绩的影响,即在(t-1)时期干预未发生(未担任学生干部),处理组与控制组均可记为Y0,t-1;而在t时期干预发生,可能存在两种潜在结果,分别记为Y1,t(成为学生干部)与Y0,t(依然不担任学生干部)[19]。综上,研究在控制了前一年学业成绩的倾向得分匹配法(核匹配法)基础上,再对平衡后样本使用双重差分法估计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提升作用。

其中,t-1期学生均为非学生干部样本,而t期产生了是否担任学生干部的情况,第一阶差分为处理组(担任学生干部)的前后变化(Y1,t,i-Y1,t-1,i)与匹配后的控制组(始终没有担任学生干部)的前后变化((Y1,t,i-Y1,t-1,i)|X,D=0),第二阶差分则针对第一阶差分所得差值再进行倾向得分的核匹配回归,得到新的学生干部平均处理效应。

从表8的结果可以看出,对于那些从不是学生干部到学生干部的群体而言,学业成绩发生较大变化,担任学生干部后学业成绩更好,说明担任学生干部之后对学业成绩产生了显著的提升作用,且大二、大三新任干部的平均处理效应分别为-0.045、-0.046,是原来倾向得分匹配法的1.6倍(见表6核匹配法结果),一定程度上矫正了原方法存在的偏差。

综上,通过倾向得分匹配法与基于倾向得分匹配的双重差分法的检验,研究发现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且这种影响非常稳健。那么,担任学生干部影响学业成绩的机制又是什么?

表7 加入前一年学业成绩后学生干部的平均处理效应

表8 担任学生干部前后对学业成绩的提升作用(核匹配法)

五、学生干部如何提高学业成绩?

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产生了显著的提升作用,这并不是意味着学生获得学生干部这一个身份或职务,学业成绩就会更好,或是老师给予的评价就更高。显然,担任学生干部作为一个重要的教育过程[20],对学生某些方面的能力产生了教育与培养作用。已有研究证实,担任学生干部可以显著提升学生的就业能力,对其在劳动力市场中获得更高薪酬具有积极影响[21]。所以,学生干部一定通过某种机制对学业成绩产生了促进作用。

大量研究认为学习动机对成绩有着显著影响[22-23],并通过测量学业成就目标来反映学生的学习动机,发现学业成就目标对学业成绩具有预测作用[24],与成绩呈正相关关系[25]。在CEPS调查中,使用Elliot与Mcgregor编制的学业成就目标量表测量学习动机,该量表分为“掌握-接近”目标、“掌握-回避”目标、“成绩-接近”目标、“成绩-回避”目标四个维度,其中“掌握-接近”关注学生对学习内容的掌握与理解,“掌握-回避”注重如何避免学生对学习内容的不理解,“成绩-接近”反映学生要求自己的学业成绩比他人更出色,“成绩-回避”则反映学生在成绩上避免比他人表现得更差[26]。国内研究已证实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图5反映了学生干部与非学生干部在学业成就目标得分上的差值,其中学生干部在“掌握-接近”“掌握-回避”与“成绩-接近”三个维度得分更高,两类群体在“接近”型维度得分的差异更明显。

为了更好地解释学习动机对成绩的影响,研究在模型(2)的基础上对学业成就目标的作用进行检验。从表9的结果来看,学业成就目标对大学学业成绩具有显著稳定的影响。其中“掌握-接近”“成绩-接近”得分越高,学生成绩更好,这两项是积极性指标;而“掌握-回避”“成绩-回避”得分越高,学生学业表现反而不佳,这两个维度是消极性指标。

那么担任学生干部是否有助于提升学习动机,进而对学业成绩产生影响?研究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法探讨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就目标的影响,对各维度目标分别进行回归分析,被解释变量为学业成就目标得分(Achievement Goal),核心解释变量为是否担任学生干部(Cadre,是=1),其余控制变量与模型(2)相同。模型如下:

从表10可以发现,担任学生干部对“掌握-接近”目标与“成绩-接近”目标产生显著的正效应,而对两项“回避”型目标没有稳定显著的作用,说明担任学生干部可以有效提升“接近”型目标得分,同时该目标也对学业成绩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可见,学生干部更多是在“接近”型目标维度对学习动机产生影响,进而提高了学业成绩。有研究认为“掌握-接近”是对个体长远成长最有利的目标维度,“成绩-接近”对个体短期表现有促进作用,而“掌握-避免”与“成绩-避免”只能保证学生的基本表现,对个体能力的提高不利[27]。研究结果表明,学生干部既关注知识学习的掌握程度,也关心如何在学业成绩上表现得更出色,他们的学习动机更强,这种作用是积极、主动的。

为了进一步准确判断学习动机就是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影响机制,研究在额外控制学业成就目标得分的基础上,再次使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对学生干部的作用进行估计。表11展示的是加入机制(学业成就目标得分)前后各匹配法对学生干部平均处理效应的估计值,在消除了影响机制的作用下,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ATT明显降低,大一平均下降19.14个百分点,大二平均下降41.64个百分点,大三平均下降67.69个百分点,大四平均下降22.49个百分点,总体平均下降37.03个百分点。这充分说明担任学生干部会影响学生的学习动机,并通过这一中介机制对学业成绩产生影响。

图5 学生干部与非学生干部在学业成就目标得分的差异⑥

表9 学业成就目标对学业成绩的影响

表10 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就目标的影响

表11 加入机制前后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平均处理效应⑦

事实上,担任学生干部能够对学生的能力发展产生积极影响,学业成绩就是其中一种结果的呈现。虽然在常规认知中,担任学生干部会严重挤占学生的学习时间,可能对学生干部的学习产生消极作用。但根据本研究发现,担任学生干部会提升学生的学业成绩,其原因之一就是通过影响学生干部们的学习动机,促使他们渴望掌握知识并获得更好成绩,与已有研究相吻合[8-9]。当然,学习动机是影响学业表现的重要因素之一,学生干部还存在其他影响成绩的解释机制,这有待进一步讨论。

六、总结

综上,本文从北京市2008级学生大学4年的成长与变化,探讨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的影响与机制。研究发现,学业成绩等变量是影响学生成为干部的主要因素,那些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本身就具备较好的学业成绩与较高的能力水平。同时,学生干部的学业成绩确实比普通同学更好,但这可能受到性别、高中文理分科、高中类型、高考成绩、家庭年收入及政治面貌等因素的干扰,从而对估计学生干部的影响产生偏差。此外,虽然学生干部用于学生工作与社团活动的时间远超过非学生干部,但研究并没有发现工作时间与学业成绩的负向关系,可见担任学生干部并不一定会耽误学业。

研究认为学生干部是一种教育过程,可以对学业成绩产生积极影响。为了解决已有研究存在的不足,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与基于倾向得分匹配的双重差分法来验证学生干部的效应。通过倾向得分匹配法解决了样本选择偏差与内生性问题后,研究发现担任学生干部对学业成绩具有显著稳定的正向影响。同时,基于倾向得分匹配的双重差分法也证实,从不担任到担任学生干部这一变化对学生成绩产生了显著的提升作用,本文的实证结果有力地支持担任学生干部能够提升学业成绩。

当然,学生干部的影响并不是通过其身份、职务的变化而导致。研究认为担任学生干部可以有效影响学生的学习动机,进而对学业成绩产生积极作用。通过学业成就目标量表估计学习动机,研究发现担任学生干部对“掌握-接近”“成绩-接近”目标维度具有稳定显著的提升作用,担任学生干部可以促使学生产生更强的学习动机,反映出学生干部既关注学习知识的掌握程度,也关心如何在学习上表现得更出色。同时,通过比较加入机制前后学生干部的平均处理效应也能发现,学业动机明显削弱了学生干部的影响,进一步说明学生干部通过提升学习动机来促进学业表现。当然,学习动机是学生干部影响成绩的重要解释机制之一,还有未明的影响机制有待进一步研究。

目前,越来越多的学生愿意在大学期间担任学生干部,并通过这种方式锻炼自己的能力。同时,高校可以给学生提供类型多样的干部任职机会,为他们搭建一个施展才华、提升自我的成长平台。学生干部的积极影响不仅限于提升个人的工作能力、综合素质等方面,还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学生的价值观、动机以及意志品质,鼓励学生参与学生活动、担任学生干部是高校践行“立德树人”教育根本任务的重要途径,通过学生干部去团结、凝聚、引领广大同学亦是高校开展思想政治工作的有效手段。未来,关于学生干部的研究应不仅局限在学业成绩方面,还应该纳入担任学生干部对心理健康、工作能力、就业能力及就业发展的影响。另外,还可以进一步挖掘学生干部的教育机制,有助于高校更好地了解学生干部的影响途径,从而帮助学生干部们了解自己,让“鱼”和“熊掌”兼而得之。

注释

①15所学校为: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清华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理工大学、北方工业大学、北京化工大学、北京邮电大学、北京石油化工学院、北京农学院、北京语言大学、中国传媒大学、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中央民族大学、中国矿业大学(北京)。

②在大一是否担任学生干部的模型中,不控制前一年的学业排名。

③研究对学生高考成绩进行标准化处理,将各试卷体系的分数(包括原始分、标准分)转换为高考满分750分的原始分系统,再对处理过的原始分进行Z分数处理,转换为分析使用的标准化高考成绩,给出每个学生在样本群体中的相对位置。

④在对大学期间担任干部总体回归中,家庭年收入为大学期间均值并取对数处理。

⑤特征变量包括性别、高中文理科、高中类型、高考成绩、户籍、家庭年收入、父亲高等教育水平、母亲高等教育水平、招生方式、政治面貌、大学层次及专业类型。

⑥表中各值=学生干部当年平均得分-非学生干部当年平均得分。

⑦未加入机制的结果即表4报告的ATT,加入机制的结果即平衡学业成就目标得分后所得的ATT。匹配法1为最近邻匹配(1to 2),匹配法2为半径匹配(r=0.02)、匹配法3为带卡尺(r=0.02)的最近邻匹配(1to 2),匹配法4为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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